不理想成长- 第34部分

我们开始行动时并没有必胜的信念，总感觉这事远没有想像中简单，钉子说没事我以前托别人也是这么干的，并且钉子最后的一句话令我们鼓足勇气，钉子说，相信我，没错的！

我们通过钉子的介绍首先去拜访的是一个同济的教授，该教授在建筑界小有名气，著作等身，钉子与此人略有交情，向他介绍说我们久仰大名，写论文想拜读他的著作，此人估计被人这么捧还是头一次，连谦虚都忘了，马上列了一条书目给我们，并且赞许我们道，年轻人如今肯像你们这样耐心做学问的已经不多了，这些书给你们做个参考……

我们的第一篇论文是一个建筑方面的东西，产生的速度极快，我在《华东公路》杂志上大致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写法，冬瓜在一本专科教材的《结构力学》书上花了三个晚上的时间胡乱记住了一些名词基本搞清了一些概念，斧子在网上查找了一些力学前沿的东西，蚊子负责督促我们的工作进度。一周后我们合力搞出了一篇名为《模糊神经网络在大跨径桥梁水文水力计算中的运用》的东西，关键词是模糊神经网络、大跨径桥梁、水文水力计算。文中大片引用一些所谓新颖简洁实际上却没什么实际运用价值的狗屁新理论，旨在吓倒一些人挑剔的目光，把计算机的模糊神经网络故弄玄虚地作个介绍后生搬硬套到水文计算中，两者都是比较混乱的东西，合到一起反倒合适。最后钉子对这篇论文的评价是：“好，有创新精神，理论基础扎实，写得好，写得好！”

而我们对自己这篇东西是讲什么至今没有弄明白，很模糊。

我们的第二篇论文生产周期比第一篇快了一倍，是一篇题为《古希腊悲观主义思潮产生及盛行的原因分析》，关键词是古希腊、悲观主义思潮。

这篇东西我们上手起来非常畅快，而且整个过程我们观点明确、思路清晰、引证丰富、立意鲜明，因为文科方面的东西主要靠的是扯淡水平，不像理科，有一些科学理论规则必须遵守。我们从古希腊的地理位置、战争历史、神话传说、宗教信仰、现今发展状况——总之一切能想到的方面去说明古希腊人是很悲观的，最后自己都被自己感动，觉得这篇东西写得毫无破绽，并且极为乐观地猜想古希腊人的确是非常悲观的。

这一篇论文同样被钉子大加赞赏。

这样的论文我们一共生产了十多篇，而且各个领域都有深入，可谓跨学科研究。最让我们激动的是我们狠赚了一笔，再次体会到了知识经济时代的好处，虽然整件事情我们都处于一种比较混乱的状态，但机会还是留给了我们。

我们的最后一篇论文是替一个佛教大学的傻Ｂ写的，当时我们是第一次知道连佛这样在天上的东西都办了大学，显得比较沮丧，因为我们本来的设想是哪一天混不下去了可以上山当和尚，如今这个梦想也破灭，因为他妈的连当和尚都要有文凭了。这样一来我们唯一还有信心去实现的梦想就是乞丐了。

最后我们没有完成这篇论文，情形比较尴尬，具体情况如下：

当时我们接到钉子搞过来的论文题是《禅的体会》，普遍感觉没有头绪，连什么是“禅”都不得而知。无奈之下去拜访一个“禅学大师”，该大师对我们的来访含笑不语，只低头给我们倒茶——后来我们知道这是所谓的“道佛”之类的人故弄玄虚的伎俩，通常的情况下给你倒茶的大师会把茶倒得满出杯子来，然后不出意外你会慌张提醒道，大师，茶满出来了！该大师便意味深长地笑笑说，杯满而参禅之心不能满，你只能看到表面现象，不能谈禅，回去再领悟吧！

而当时那位给我们倒茶的大师把茶倒得满出来流了一桌子后仍然不见我们问话，最后见水流了一大片终于按捺不住禅心大乱地一怒而去，留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我们停止写论文后对生活已经不再那么失望，我们有了理想，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因为年轻人就是要生龙活虎为理想而奋斗的。

我们的理想比一般人的理想要容易现实，我们的理想是“在将来会有理想”。

再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发现我的生活中充满了无聊的人，虽然不断的有新面孔产生，但都是有利益关系时这些面孔才会出现，然后匆匆离去，一如当初匆匆地来。老笔、钉子还有别的一些家伙，统统如此。整个过程中无法真正交上什么朋友，这些人可以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一副生死之交的表情出现在你面前，又同样在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你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最令我惊奇的是我居然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心静如止水，看这些家伙鬼魅一般闪现消失着。

冬瓜在不久之后也离我而去，这一变故令我始料不及——冬瓜的表姐，那个我从未见过的据说很漂亮的女的远嫁法国，然后就是表面上姐弟情深，实际上双方都有利可图之类的借口和原因，冬瓜通过表姐的关系也去了法国，办签证花了冬瓜十三万。蚊子感慨说花了这么多钱就是为了去一个有破铁塔的地方？真他妈的不爱国！斧子说法国妞比较容易泡，去了比较合算。我的意见是用十三万不出国也能泡很多妞了。

而问题的本质是花十三万泡外国妞是中国人的本事，花了十三万泡国产妞是中国人的没文化，一如花十三万去留洋读个野鸡大学也比在国内考个重点大学要显得有前途。

下篇　自由理想现实落差　第四十三章
（更新时间：2005…1…13　22：12：00　　本章字数：2993）

冬瓜去法国前突然变得激情四射，爱国主义精神充满胸怀，令人匪夷所思地翻看起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东西，唐诗宋词被其宠爱有加，并且精选出了一个出国前的座佑铭，作为新生活的那个什么来着，那东西读起来给人的感觉很豪迈：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鞍，斗城东。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翁，吸海垂虹，闲呼鹰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乐匆匆。似黄梁梦，辞丹凤，明月共，漾孤篷。官冗从，怀空偬，落尘笼。簿书丛，歇弁如云众，供粗用，忽奇功。笳鼓动，渔阳弄，思悲翁。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恨登山临水，手寄七弦桐，目送归鸿。
我所奇怪的是为什么人会在换了一个新环境时仅仅是身边熟悉的人或事不再出现而自己并没改变什么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钻出一鼓信心来显得自己非常厉害。

我们没给冬瓜搞什么欢送会或是找一个比较有情调的地方渴酒预祝他出国大展宏图，因为这么搞确实比较煽情恶心。

冬瓜去法国前北上了一次，说是要去伟大祖国首都去看看天安门，这一举动令我备感人性虚伪，末了这小子被困在哈尔滨时打了个电话给我：“真他妈的冷啊！”

这是冬瓜在国内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蚊子对冬瓜的境遇表示过羡慕，主要是羡慕冬瓜有这么个可以带他出国的表姐，到后来见过冬瓜表姐的照片后改成羡慕冬瓜姐夫，同时知道冬瓜表姐为什么可以远嫁海外。蚊子说女人真是什么都可以没就是不能没有漂亮，男人什么都可以没就是不可以没有钱……

最后蚊子很失意地问我还有没有真正理想化一点的东西，即使是发生别人身上的也好。

冬瓜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有交到新的朋友，周围的事情和人都有来去匆匆的感觉。

蚊子在搞一个ＦＩＡＳＨ的系列作品，合作的人是老笔和我。起初的想法很天真，认为这种前沿的新事物能比较赚钱，所以我们费尽心力自认为搞了一些很有创意很有寓意的东西，蚊子身为主打，更是劲头十足，几万帧动画下来不叫累。

我们的第一个作品是一幕短剧，配以一些砍头去尾的音乐，讲的是一个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的公子追求一个淑女的故事，很美的一个开头，结尾是那公子开车送淑女去参加钢琴比赛时在两人下了跑车后一阵冷风吹过，两人含情默默地对视，突然那公子不慎流出鼻涕滴在那淑女的连衣裙上，结果挨了个巴掌，配以歌声唱道：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快！故事完。

我们的第二个作品画面制作更加精良，音乐搭配更为细腻，讲述一个上海的城市英雄人物，在夜间行动，惩奸除恶，我们认为做为中国城市老大的上海因该有城市童话，让这个城市的人心灵活泼一点，因为纽约在美国人的心中就很活泼——纽约在美国人的心里里飞着超人蝙蝠侠蜘蛛侠闪电侠等等英雄人物，一个真正伟大的城市是需要一些传说人物来点缀的。我们创造的英雄叫中华侠，名字上土了一点，出场时在东方明珠塔上，很振奋人心。上传上去后同样无人问津，最后改成中华侠在东方明珠上踩到自己披风摔了下来并且被电线击中。修改后立即被评为一个网站举办的ｆｌａｓｈ大奖赛的最搞笑作品。

之后我对ｆｌａｓｈ这样的东西彻底失望，对中国煤体充满敌意，对中国网络网站的幼稚程度深表遗憾。

老笔提醒我说，甭他妈给老子看这不顺眼看那不舒服的！你以为就你聪明啊？几岁了你？还愤青个屁！

关键是要找个地方混出点名堂来然后就爱干嘛干嘛去，图个痛快！蚊子对我们的生活总结说。

是啊！找个地方混出来然后就想干嘛干嘛去！这是目前为止我对我的生活做出的最明确最脚踏实地的奋斗目标。

这个目标一直没有实现。

在上海的最后一段时间我一直无事可干，因为我非常不情愿向生活社会人文制度规则传统这样的事物妥协，我一直在等待着再一次激情澎湃感悟出自己要去干些可以让自己觉得过得真他妈有意思的事情，像以前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情那样。

这样的等待一直没有结果。

那段等待的时间里我交上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是老笔的一个学生，搞舞蹈的，身材极好。我与此女孩打过三次交道后确定了恋爱关系。

第一次是在上师大的一个礼堂，当时老笔正给一帮女生上一个舞蹈课，我和蚊子受老笔之邀，负责给这些女孩排一个ＤＶ短片，其间我发现一女孩动作出格，提醒老笔让此人注意动作细节，老笔质问那女孩说：“你腿不打开动作怎么做？”那女孩白一眼老笔，说：“我跳了八年舞都是这么跳的！”老笔一听感觉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缓一缓语气问道：“你是跳什么物练基本功的？”“胡加！”那女孩头也不回地回答老笔。

我问老笔“胡加”是什么舞？老笔回答说就是老子也不会跳的那个舞。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我问。

胡佳！老笔说，怎么？想追她？

老笔说得响，被那胡佳听到，白了我一眼。

第二次是我和斧子在上师大的一食堂吃牛肉拉面，被辣得不行，买一袋桔子给嘴巴降温，扔桔子给斧子时砸到横空出世的胡佳，她再白我一眼。

第三次是我和蚊子在上师大学生宿舍１号楼前吃早饭，蚊子被一条黄色短消息逗着，一嘴的牛奶面包喷了路过身旁的胡佳一头，她转过脸，发现蚊子手里什么也没有我手里有半块面包，白我一眼。

我说对不起时胡佳哭了，一脸的委屈中还夹杂着历史仇恨。我发觉她哭得很动人，立即展开一系列追求行动。在此之前我曾很自豪地认为自己再不会为什么女孩花费什么精力，不料这层心理盔甲在遇到一个够漂亮的胡佳之后一下子支离破碎。

之后胡佳成为了我的女朋友，尽管我对整个过程有点像虚构的故事觉得很不爽但这是事实。

胡佳说非常喜欢我但不爱我，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寂寞，她爱的是个金发碧眼的ＵＳＡ小伙，那时她十五岁，身在美国。

但很快我们谁也离不开谁，并且互相说爱对方，关系发生质的飞跃是因为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晚上我们发生了关系，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离开上海前最后一段日子跟老笔的那个篮球队一起厮混过几天，买了双走私的ＮＩＫＥｓｈｏｘ，替那帮家伙打组织后卫，原来司职这一位置的家伙在上海的一家小资味道十足的杂志举办的一个吸引全国青少年目光的一个作文大赛中拨得头筹，于是改行从文。从此在一个由没有什么文学功底靠张扬个性的奇怪文学圈里混，收入颇丰。

我和那帮打黑球的一起转战过上海的８个著名学府，每次上场不管怎么样均先用有翻腕嫌疑的左右交叉跨下换手运球黑倒对方几人再吓倒对方几人，待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后开始助攻远投突破相结合最后取得大比分胜利。这一招屡试不爽。

我因为打黑球分到了六千块钱。同样因为打黑球被派出所的人耗了几天。罪名是聚众赌博。

从此我看到电视上的球赛中获胜球队发奖品奖金时就会骂：他妈的！你们聚众赌博！

后来有人告诉我，不要发牢骚，年轻人要积极健康努力奋发向上。

之后我就处于一种非常混沌的状态，做事没有激情，半途而废，四处走动，看无数的电视报纸杂志，观察又开始流行了什么东西，逛许多与我同龄或是比我大很多龄的人都不敢去的精品商店，买很多东西，自认为有品位地打扮，打听许多在我过去的生活中出现过或是比较熟悉的人的近况，找一些自认为没人想得到其实却是毫无实际意义的事情干，想尽办法让生活美好有意义理想化。最后我把这一切统统归为两个字：无聊。　

下篇　自由理想现实落差　第四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5…2…8　17：55：00　　本章字数：5230）

当年十月份我离开上海来到北京，意外地联系到了消失许久的油条，此君已成为北京一家游戏软件公司的职业玩家，月薪八千，工作任务就是一天２４小时在线，搜寻用外挂违反游戏规则的人，然后迅速将其抹掉。油条在线工作时表情严肃，一副执法公正如山的样子，当初我们自己在一起搞传奇外挂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违反游戏规则的居然变成了维护游戏规则的……
我们见面后一起在王府井步行街吃了个饭，最后去中关村参观他上班的那个公司，途中看到很多上班时间玩纸牌游戏打电话聊天的程序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