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血腥气从门缝传出来。
她朝地上看,已经有很多死鸡了。
她蹑手蹑脚地退出来,心里画了个阴森的问号。
他为什么要杀鸡?
他杀了那么多鸡为什么不拿回家?
夜里,她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等不医生回来。
快午夜的时候,不医生才回到家。
他显得有些疲惫。
“怎么才回来?”太太问。
“忙呗。”他敷衍说。
然后,他脱了衣服,关了灯,躺在了床上。
家里很寂静。
太太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知道他睡没睡,他睡觉从来没有一点声息。
过了好长时间,太太实在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你是不是杀鸡了?”
不医生在黑暗中哆嗦了一下。
“我问你是不是杀鸡了?”
“……是。”
“你杀鸡干什么?”
“训练心理素质,这是一个秘方———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回来时,我看见你袖子上有一根鸡毛。”
接着,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互相猜疑着。
过了一些日子,不医生听说汤蕊又换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姓脸,是个商人,快五十了。
这天晚上,不医生给汤蕊打了个电话,说他一个朋友要买楼,约她来一趟。
汤蕊已经几个月没来诊所和不医生幽会了。
她进了门就问:“你那个朋友呢?”
不医生说:“他在地下室坐着。”
然后,他领着她就走向了地下室。
汤蕊知道,地下室是做催眠术的工作间。
可是,她走进地下室之后,却闻到了一股腥臭的血气。接着,她就看见了地上那横七竖八的死鸡,有上百只!
“这是什么?”她惊讶地问。
不医生反锁了门,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他的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多了一把尖刀。
他的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汤蕊的心窝,慢腾腾地走过来。
汤蕊感到事情不妙,大叫起来:“你有病!!!”一边叫一边惊恐地后退。
不医生一言不发,一步步逼近她。
汤蕊终于双腿发软,瘫在屋角。
不医生蹲下来,尖刀对准了她的胸膛。
随着汤蕊惨厉的一声“不!———”鲜血喷洒了不医生满脸。
汤蕊抽搐了一下,头慢慢垂下去。接着,那颗头又慢慢地抬起来,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他,吃力地把手伸进胸膛,掏了一阵子,竟然掏出了一颗心,放在地上。接着,又把手伸进胸膛,掏出了第二颗心,又放在了地上……
不医生像女人一样惊叫起来,连滚带爬朝上逃。
汤蕊掏出第三颗心之后,声嘶力竭地叫道:“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吗!”
第一十六章
?碟仙
我有个朋友叫金宝,他是个生意人。
2004年4月14日这一天,他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出了车祸。“富康”车撞得一塌糊涂,他竟然没什么事。
第二天,他就找到我,对我说,他要请一次碟仙。
“我有个预感,我好像死到临头了。”他沮丧地说。
“你怎么说这种话呢?”
“我觉得……身后总有一双眼睛,要害死我。”
“你是昨天受刺激了。”
“不是。这双眼睛跟我很久了!”
我玩过碟仙,碟子确实移动了。
后来,我一直都在琢磨那个诡异的碟子,觉得很有意思。
如果几个参与者的手指都不接触它,它就自己走了,那我无话可说。可那是不可能的,必须是几个人同时用手指轻轻按着它,它才会慢慢地滑动……
从物理角度看,从心理角度看,这里都有很多奥妙。越想越有意思。
老话说,戏法灵不灵,全靠毯子蒙。那三个手指就是毯子。甚至我自己也参与了欺骗自己。
请碟仙至少要有三个人。所以,他让我凑个人数。
我问他:“你想问碟仙什么?”
“我只想问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除了我,金宝还带了一个女人,那是他的情人。据说,如果都是男的,碟仙请不来,阳气重。
我们三个人专门来到山里的一个度假村住了一夜。金宝这次开的是一辆半旧的“桑塔纳”。
天黑透了,金宝把电灯关掉,点上了蜡烛。
接着,他又把窗子打开———据说,那是碟仙的通道。
外面是郁郁葱葱的山坡,各种叶子哗啦哗啦作响。假如说那里面藏着什么,绝不是千军万马,而是一个诡怪的东西。
凉凉的风吹进来,烛光飘动,这个世界显得别有深意。
中国有句老话,闪烁着哲理的光芒:信则有,不信则无。
金宝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心诚,否则,碟仙就不会来。”
接着,他开始像念经一样叨咕起来。
三个手指都轻轻指在了那个光滑的碟子上。碟子不动。
他继续嘀嘀咕咕。
那个碟子还是不动。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丝毫不急躁,仍然嘀嘀咕咕。
那声音有点恐怖。
……突然,那个碟子颤动了一下,似乎一下就具有了灵异之气,似乎真有什么东西依附在上面。接着,它开始滑动了!
它像一个调皮的小动物一样,在写满答案的纸上乱窜起来。
“好了,我开始问了。”
金宝说完,双手合十,无声地问了一个问题。
接着,那个碟子驮着我们三个人的手指缓缓地移动了,它无声地滑向了“活”字……
我们都没有抬头,都屏着呼吸,都紧紧盯着那个碟子……
它在“活”字上没有停留,而是滑了过去,最后慢慢逼近了“死”字。
终于,它在“死”字上停住,再也不动了。
金宝抬头看了看那个女的,又看了看我,恐惧地问:“你们的手指都没动吧?”
我摇摇头,然后看了看那个女的,她也摇了摇头。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女人的脸很白,很阴森。金宝肯定没留意这一点。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察觉了什么,眼睛立即朝我射过来。
我有些慌乱,低下头去,假装看碟子。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念头———这个碟仙其实就在我们三个人当中!
金宝不甘心,又问了两次,都是不出声的。
可是,那个碟子仍然一次次滑向那个死字。
金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张白白的女人脸,一直悬挂在我对面,她后面是黑糊糊的窗子,外面荒草丛生。我没敢再正视她。
她对金宝说话了:“你应该问问它……时间。”
金宝听了,立即闭上眼,又嘀咕了些什么。
三个手指轻轻点着那个碟子,碟子又滑动了。终于,它停在了一个日期上。
我们都看得真真切切。
我猛抬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她直直地盯着那个碟子。我又把目光射向金宝的脸。
碟仙指向的日期是:2002年4月14日。
金宝脸上所有的表情蓦然消失了,他极不自然地说:“———你们别害怕,这个碟仙在胡说。”
是碟仙在撒谎,还是金宝在撒谎?
我再一次强烈地感到,这三个人中,肯定有人有问题!
金宝突然露出歹毒的表情,他低头问那个碟子:“哎,你是怎么死的?”
玩这个游戏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犯忌。
碟子似乎愣了愣,“啪”一下就碎了,碎成了无数块。
三个人都把手缩了回来。
金宝愣愣地看我。
我愣愣地看他。
房子里的鬼气一下变得更加浓郁了。
那个女人抬起头,怪怪地笑起来:“金宝,别上火,刚才是我让碟子动的。”
金宝的眼眸一下就燃起了希望:“真的吗?”
那个女人说:“真的。”
金宝又警惕起来:“……你为什么这样做?”
那个女人慢慢地收了笑容,突然说:“因为我就是碟仙……”
我哆嗦了一下。
金宝朝后闪了闪,惊恐地说:“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个女人低下头,看那些碟子的碎片,慢悠悠地说:“就是你老婆打我的那天。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跟她一起打我……第二天,你打电话来哄我的时候,其实我的尸体都硬了。”
“你是……怎么死的?”金宝好像还是不相信。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我用碟子的碎片割断了静脉。”
她说完,把眼睛转向了我,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我知道他死于车祸。而你不知道,你是人,这个房间里只有你一个是人……”
“你别听她的!”金宝对我大叫。
我脸肌颤颤地说:“你们到底玩的是什么游戏?我可不想参与……”
我一边说一边退到门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狭长的过道里,有一个保安在走动。
我跑过去,气喘吁吁地问:“有出去的车吗?”
他说:“路口有公共汽车。”
我直接就冲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有一辆“桑塔纳”轿车掉进了山崖中。
一男一女,都死了。
女的开车。
第一十七章
?轮回
衣小天的女朋友长得十分漂亮。
两个人本来很恩爱,可是,有一天他女朋友遇到了一个有钱人,突然就变了心,并且她和那个有钱人很快就举行了婚礼。
衣小天很悲伤,得了相思病。
这一天,衣小天迷迷糊糊看见一个游方的和尚走进了他的家门。那和尚拿出一面圆形的镜子,默默举到衣小天的面前。
镜子里竟然像演电影一样呈现出一片茫茫大海。海滩上,躺着一个赤裸裸的女子,她无疑是被人杀害了。
衣小天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和尚说:“这就是你女朋友的前世。”
衣小天继续朝镜子里看。
有个男人走过来,他走上前,色迷迷地看了女尸一阵子,然后鬼头鬼脑地走开了。
不久,又走过来一个男人,他无奈地摇摇头,将长衫脱下,给女尸盖上,走开了。
第三个路过的男人,用双手在海滩上挖了个坑,把女尸掩埋了……
衣小天正疑惑着,画面切换,他看到女朋友正挽着那个有钱人的胳膊,亲亲密密地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
和尚解释道:“你就是第二个路过她的人,曾经给过他一件长衫。今生,她和你相恋,就是还这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第三个男人,他掩埋了她。这个男人就是她现在的老公。”
衣小天恍然大悟。
突然,空间响起了一个恶狠狠的女人声音:“你们知道第一个男人是谁吗?”
和尚和衣小天都愣住了,同时看那面圆形的镜子———衣小天的女朋友已经转过身来,她在镜子里直直地盯着和尚,双眼射出恶毒的光,颤巍巍地说:“就是你啊!”
第一十八章
?短信
下了班,张丽的手机响了,收到了一则短消息:
“请速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张丽不认识什么赵阶,想必是发错了。
她马上给这个马虎的人回了一个短消息:号码错了,别误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丽的手机又响了:陌生的朋友,谢谢你。
事情就过去了。
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人就像电话号码一样,拥挤而相似,这样的错误时有发生,不足为奇。它仅仅是让张丽知道,在茫茫人海中,有一个叫赵阶的人,不知男女,不知长相。
仅此而已。
张丽在公司是人事经理,很忙。
在忙碌中,转眼过去了半年。
这天下了班,张丽偶尔经过一条街,看见了一家“好再来餐厅”,她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吃过饭。
每个人都要吃饭,所以城市里的餐厅像人的脸一样多,一样的似曾相识。
张丽走过去之后,忽然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则发错的短消息:“请速到好再来餐厅,我等你。赵阶。”
尽管在这个城市里,不一定只有一家餐厅叫“好再来”,可是,张丽还是返回去,走进了这家餐厅。
她觉得挺好玩,决定在这里吃晚餐。
餐厅很干净。
张丽要了两盘小菜,一碗拉面,吃起来。
正吃着,她的手机响了,又是一则短消息:“你在好再来餐厅等我吧,我马上就来。赵阶。”
又错了?
张丽忽然有点恐惧了———这事……太巧了!
也许,这个赵阶的一个熟人,手机号码跟她的号码很相近,才导致他一次次发错……
她抬头看了看,餐厅里只有她一个顾客。连服务员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很白的门帘,那后面一定是厨房。
她站起来,想进去问一问,这里有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赵阶的。
她进了那个厨房,愣住了,里面黑糊糊的,脏得很,甚至有苍蝇飞来飞去。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坐在凳子上,好像在打盹。他白衣白帽,像所有的厨师一样。
张丽返身就退了出来。
她吃不下了,她要结账走人了。
这时,有一个陌生男人风尘仆仆地走进了餐厅。
他看着张丽说:“你到多长时间了?———路上堵车,真对不起。”
张丽愣愣地看着他,问:“你是赵阶?”
“我不是赵阶是谁?你怎么了?”那个男人似乎感到很奇怪。
“那我是谁?”张丽又问。
“你是张丽啊。”
张丽惊诧了:“你认识我?”
赵阶开玩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你得失忆症了?”突然,他好像看出了什么问题,眼里显出了一丝惊恐,手停在半空:“你……是谁?”
“我叫张丽。”
他后退了一步说:“你不是张丽!”
张丽说:“为什么?”
“你的鼻子不像!”
张丽彻底傻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赵阶?”那个男人又问。
“半年前,有一次你发短信,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噢,我想起来了!”
“你认识的那个张丽是什么人?”
“她是我女友啊,她的手机号码跟你只差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