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你没事吧!”就在这时,身边的一个男生悄悄地用手肘顶了顶我,这才将脸转了过来。
“你的脸色突然好差,要是不舒服还是坐到后排吧!”男生的眼睛里充满了友善,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没事!”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对他笑了笑,当我的眼睛再次看到那具男尸时候,我又愣住了,男尸的表情很安详,根本没有什么乌血,脸色也不是青紫色的。
“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不知道怎的,我忽然问起了刚才那名男生,他仔细的看了看那具尸体,转头对我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是生病死的吧!”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的说道,“他是被毒死的!”
“这名死者因为生意失败服用了过量安眠药而死,大家以后可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啊!”我的话音刚落,老师就用手上明晃晃的手术刀指着眼前的尸体介绍了起来
我的第一节课就在自己惶惶不安的心情和身边那位男同学惊诧的眼神里悄然度过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死目 (…
“六年前那次初中同学会上你不是带了男朋友吗?不会就是那个男生吧!”我忽然很八卦的问了一句。
宋雪淡然笑了笑,咬着吸管点了点头,“是的,全世界也只有他和你肯相信我的故事了!”
她吸了一口柳橙汁,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从那以后我开始刻意的逃避解剖课,而每到考试前的时候总是他将自己已经做好的笔记偷偷的放到我的包里,或许是我一贯缺少关心的缘故吧,当他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居然糊里糊涂的答应了,即使我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仅仅知道名字的阶段。
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好人,他从来不问关于我那双眼睛的事情,虽然我可以感觉到他对我的那种强烈的好奇心,但我的爱情并没有给我带来好运,在我上大二那年,我感觉到我的眼睛看到的东西更加不可思议了,我可以看见我身边的活人死亡的模样。”
宋雪的手开始了不由自主的颤抖,“你不明白,当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你看到的却是一张张他们已经死去的面孔!”
“你没事吧?”我看见他这幅模样,不禁关切的问道。
宋雪没有理会我的话,开始继续讲了起来,“我们的病理学老师成了我第一个看见死亡的人,他是一个很风趣的人,脸上永远挂着带着温度的笑容。
一天,他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我忽然抬头看见了他的脸,那张曾经洋溢着笑容的脸现在竟然变得支离破碎起来,一些尖锐的玻璃碴将他的笑容分割了,鲜血和脑浆的混合物沿着他的额头不停地朝下滑落着。
我几乎感觉自己要崩溃了,若不是我的男友一直拉着我的手的话,我想当时我一定会晕过去的。
“老师!”刚一下课,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到了他的身边。
老师一边收拾着自己的教材,一边笑容满面的看着我,“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我”本来我想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他,可话到嘴边我却犹豫起来。
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也刻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听不明白又不好意思说的?”
我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吧!”老师从包里取出纸和笔在上面飞快的写了一个邮箱递到我的手上,“待会我还要去省上开个会,你要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发邮件给我!”
“老师,你是不是坐车去!”在他即将出门的那一刻,我忽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呵呵,走路去的话,恐怕会早就开完了!”老师依旧是那么风趣。
老师还是走了,我的眼泪在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在眼眶里泛滥了
三天后,老师的遗体被带回了学校,新闻图片上他的死状和我当初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每天都将自己蒙在被窝里面,就连饭都是舍友带回来的,面对眼前的一切,我还是选择了逃避!
第三百七十七章 死目 (下)
“就这样我开始在大家的视线中淡化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怪物,我的舍友们在一次次的和我沟通失败之后也刻意的躲避了我,只有我的男友,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我!
那是一个刮着大风的晚上,他在用尽所有办法之后终于将我叫了出来,等我慢慢腾腾的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才看见他的脸已经冻得发紫,脚下散落着很多烟头。
“等很久了吧?”我不好意思的问道。
他用劲吸下了最后一口烟,还是用那种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回应我,“没事,你能下来就好了!”
“能陪我走走吗?”不等我回答,他便将大衣解开将我裹进了怀中,我像个木偶一样随他来到了校园深处的树林里。
“死亡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必须要坦然面对它!”他放开了我,用弥漫着烟味的嘴唇吻了我。
我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这么吻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为什么不说话?宋雪,告诉我,你还是我印象里的那个女孩子!”他将脸凑近我,对面教学楼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苍白。
我摇了摇头,苦涩的笑了笑,“你不是我,你永远无法理解那种能预知死亡却无法阻止的无奈!”
“哈哈哈!”他的笑声和咆哮的风声掺杂在一起,更添伤感。
“那不是你的错,世界上让人无奈的事情太多了,你为什么不能坦然一点呢?”
“不要告诉我这些,你知道那都没有用的!”这样的话他以前对我说过许多次,我有些倦了。
他继续笑着,但那种笑容越来越迷离。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回了!”我转过了身去。
“站住!”
我极不情愿的转过了头去,“还有什么事情吗?”
“咱们分手吧!”他的下巴动了动,艰难的挤出了那句话。
“好!”我的心情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平静,但是那个好字说的还是那么轻松。
“能帮我看看我会怎么死吗?”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恢复了笑容。
我仔细的看了看他,他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很好,很健康,我只会看见那些即将要死亡的人!”
“很好!”他点了点头,猛地冲到了我的身边将他两片热乎乎的嘴唇贴在了我的唇上,给了我一个很长时间的吻。
“记住,死亡并不是由你决定的,你无须自责!”良久,他抽回了自己的嘴巴深情的望着我。
“我该走了!”我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于是匆匆离开了,那晚的风呼呼吹了一夜,号哭一般。
第二天我依旧将自己埋在厚厚的被窝里面,直到被一阵强大的力气推醒。
我小心的从被窝里探出一双眼睛,站在我床边的是我的舍友小燕,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
“王哲给你的一封信!”她冷冷的将信抛到了我的床头。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会看的!”我不耐烦的对她说道,准备将头缩回被窝。
“他死了!”小燕一把拉住我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不可能的!昨天他还好好的”
“这是事实,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趁大家都睡了用一把刀片”小燕再也说不下去了,剧烈的抽泣代替了她剩下的话。
“难道!”我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王哲那张苍白的脸回旋在了我的脑海中。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失血过多的人脸色就是苍白的
我一下子从被窝里面弹了出来,我强忍着伤痛慢慢的撕开了那封信。
“雪,
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那就说明我只能用最后的办法来鼓励你了!
知道吗?其实从那节解剖课之前我就一直在观察你,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呵呵!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我是很怕尸体的,所以那节解剖课我和你在第一排坐了整整一节课的后果就是我回去在厕所狂吐了一周。
不过这一切都没什么,我要感谢那节解剖课,因为没有它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对于你的事情,我也曾经查过,古书上记载那叫做死目,三国时候的管辂,朱建平,以及晋代的郭璞都和你一样,我当时很想告诉你一切,也想好好鼓励你坦然接受这一切,可是你却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
死亡并不是由你决定的,你根本没错!
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你,但是我实在是尽力了,不过很庆幸,你昨晚并没有发现我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还有,我的死并不是因为你,最近困扰我的事情越来越多,而且在几个月前我还卷进了一场斗殴事件里面,系书记昨天已经把劝退通知交到我的手上了
好好活着,雪!我会在另一个世界默默的守护你的!”
看完整封信的时候,我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平静,虽然我的心里早开始哀潮涌动了
宋雪呼出了一口气,开始大口的喝着橙汁,我能看见她的眼泪沿着杯口滑进了橙汁里,被她慢慢吞下。
“上完研之后我选择当了名外科医生,呆在了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死亡的医院里,虽然也有一些患者死在了我面前,甚至在我做手术之前我都预见到了他们的死亡,但我依旧尽着自己的全力去救治他们,哪怕这些只是徒劳的!”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宋雪站了起来,朝我热情的伸出了手,她的手很细腻,但没有丝毫温度。
临走时候,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我笑了笑,“昨天我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了自己死亡时候的样子!”
“什么?”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了大门,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一阵剧烈的喇叭声后,她躺在了血泊里
第三百七十八章 通灵 …
世界上总是存在着一些特殊的职业,做这些职业的人常常都是兼职,表面上他们和正常人一样,而到了他们的兼职时间他们就像是换了一种身份,充满了未知,通灵师就是其中之一。
关于通灵师的事情,我曾经听秀树稍稍提起过,这种职业大都世袭,作为通灵师的人还要遵守许多规章,比如禁酒,禁荤腥(秀树说这是为了减少通灵师体内的杀气,以更好的和灵体交流)更荒唐的是一个通灵师必须要童子或童女之身。
而我眼前坐着的正是一名自称是通灵师的男子,不过我怀疑他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因为通灵师绝不会轻易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古记者,我知道你是在怀疑我!”男子每说一个字身体都伴随着语音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
“这位先生,麻烦你冷静一点,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匆忙解释道。
听见这话,男子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我借着这个机会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他的整个样子可以用颓废来形容,乱蓬蓬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苍白且木然的脸,他的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脸皮像是被抽干了脂肪一样紧紧地贴在面骨上,像是一个骷髅。
“不管我以前骗没骗过人,但这一次的事情我保证是真的!”我见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于是很主动的给他递过去一杯水。
他接过水杯牛饮了一大口,开始继续说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们家是在什么时候做上这个的,总之我的父亲是,我的爷爷也是,我爷爷的爷爷也是”他放下了水杯,“从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对我做了许多培训,由于我的天赋不怎么好,所以那些培训都是极其残酷的,每当我哭闹着不想培训的时候,父亲总是会摆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喃喃自语的说道:“完了,完了!”而我也怕看见父亲这个样子,于是很快就停了下来,继续投入到那些毫无人情的培训之中
奇怪的事情是从我八岁那年发生的,我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我爷爷的七十大寿,一些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亲戚朋友都来了,挂着一副副像是从复印机里复印出来的笑容,但是那天我爷爷却并不是很高兴,相反我却能从他那刻意装出的笑容里看见一种担忧。
果然,等那些宾客们酒足饭饱扬长而去之后,爷爷并没有让我们收拾下碗筷,而是吩咐我们将一张太师椅搬到了院落中央,然后让我们早早睡下。
年少的好奇并没有让我真正睡着,于是我趁着父母睡熟的时候偷偷的穿上衣服从窗户里爬到了院子里,躲在了几棵竹子后面。
院子周围的门上都挂着灯笼,而我的爷爷则像是个木头人一样靠在太师椅上面,等待着什么。
“你来了?”在我等到有些疲倦,准备回屋睡觉的时候,我看见爷爷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敞开的大门大声叫了起来。
我拼命的揉了揉眼睛,但爷爷的面前确实空无一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 通灵 (二)
我拼命的揉了揉眼睛,但爷爷的面前确实空无一人。
“坐吧!”爷爷指着不远处的一张椅子,语气渐渐缓和下来。
我以为爷爷老糊涂了,正要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把椅子确实在动,虽然我看不见搬椅子的人,但那把椅子已经挪到了爷爷的身边。
“你看来有些等不急了啊!”爷爷顺手拿起了一只茶壶,吸了一口茶水,然后慢慢起身,灯笼的红光罩在他细长的影子上,像是给他披了件血红的外衣。
“你还不去睡觉?”我正想摸出去,跟在爷爷的后面看个究竟,却听见了父亲严厉的声音。
我转过身,匆忙低下了头。
“爷爷不是告诉过晚上不要乱跑的吗?给我回去睡觉!”虽然父亲对我一贯严厉,但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爷爷和鬼进屋了!”或许是怕受到父亲的责罚,我居然将刚才看到的事情对父亲讲了起来。
“你说什么?”父亲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连声音都在颤抖。
“椅子就是鬼搬过去的!”我挥手指着了院落中央,哪儿的确放着两把椅子。
“他还是来了!”父亲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他是什么人?”我禁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追问道。
父亲伸手拍了拍我的脸蛋,他的手心已经闷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磊娃,回去睡吧,爷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