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压根就是两码事,既然我在这里上班,就要对得起自己一个月拿的薪水,否则我宁可回家躺着去……”
马天行不等我说完,连连摇手道:“行了,罗子,咱们别辩论了,这件事情我就告诉你。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案情我已经分析过了,说白了一句话,在某一个特定区域、某一个特定时间,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突然死亡事件,死者没有任何内外伤,而且生前身体都是倍儿棒的那一类,其中有一个还是健美教练,事情就是这样。”
我有些不解道:“特定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马天行道:“就是下午3点30分,除了第一个死亡人家属不能够确定时间,其余的大概都是这个时间,而第一个人的家属也可以肯定,人是在下午死亡的,时间也差得不多。”
这件事情确实比较诡异,我想了一会儿,道:“既然出了人命,那就不是小事,你有什么打算?”
马天行一听这话,眉毛就拧到了一起,说道:“咱们做的事情你也知道,开始根本不可能作具体分析,目前只有挑选两个精明、强干些的年轻人,一起去做这件事情。这件事情我估计可能很麻烦,缺了你们三个,就我一个人,真有种独木难成林的感觉。”
我道:“你也别犯难了,我陪你走一趟算了。虽然论本事我不如团长和壮子,但是经验多少有一点,要是你觉得还没有安全感,我让阿雪陪着一道去。”
马天行道:“谢谢你了,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不过领导有命令,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已经违反了规定,再把你带过去我铁定会被开除,你也知道五险一金的工作如今不好找,你得体谅我。”
我笑道:“真要为了这件事情你被开除了,我养着你不就结了,你怕什么?我今天就请假,不会让你难做的。”
马天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找了一个有实力的老岳父,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对了,罗子,他们学校的副校长有女儿吗?”
我作势踢了他一脚道:“你别没事就在那里乱开玩笑,要分清对象,我岳父是什么人,你最好还是严肃一点儿对待这个问题。”
马天行立刻道:“这点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这方面,不再乱开玩笑了。”
我对岳父应该说不仅仅是尊重了,简直就是崇拜得五体投地。他是一个完美的人,正直、勇敢、善良、智慧,所以我绝对不允许别人对他有哪怕一点点的不尊敬。有人敲门,其实门并没有关,我抬眼望去,只见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如果光看面相,我简直怀疑政府机关在使用童工。因为他们长得实在是太小了,当然这个小并不是指身高,而是看他们的长相,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年纪,不过个子比我还要高一点点。
两个人一男一女,马天行道:“你们就是所里的新人?”
小女孩点点头道:“处长让我们直接找马队长,请问二位谁是马队长?”
马天行看了我一眼,笑道:“这就现场把官给升了,也不知道加不加工资。”接着正色对二人道,“我就是马队长,你们从今以后就跟着我了。”
看他拿腔作势的样子,我忍不住觉得好笑,这下成功做了老大,他应该还是蛮享受的,马天行继续道:“你们了解即将面对的任务吗?”
还是小女孩道:“知道了,处长已经作了全面介绍,我们来就是跟着马队长执行任务的。”
马天行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非常不错,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搞清楚,做调查工作,将面临很多不确定的危险,你们是否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小女孩道:“没问题,来的时候该知道的我们已经知道了,这点对我们没有任何障碍,而且我们相信凭我们的能力,可以完成任何困难的任务。”
马天行装腔作势地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今天就带你们完成第一项任务,也算是对你们的锻炼吧。”
小女孩道:“感谢领导信任,我们一定全力完成任务。”
我看了小男孩一眼,从头到尾他没有说一句话,而且看样子他似乎非常怕生,有些畏畏缩缩地向小女孩身后靠,我心里不禁觉得好笑。马天行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出去办些事情。”
说罢,他将我拉了出去,我道:“恭喜你,收了两个好徒弟,现在终于能当老大了。”马天行却阴着脸带着我一路走到了领导办公室,也没敲门,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我们领导是一个非常和善、胖胖的老头子,此刻正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看着报告,冷不防被马天行打扰,一激灵,摘下眼镜对我们道:“进来应该敲门,这个规矩应该都能理解吧。”
马天行道:“我相信领导不会干任何对不起党、见不得人民的勾当,一切行为都可以明明白白地暴露在阳光之下,所以这次没敲门还是可以放心地进入。”
领导直摇手道:“你别和我油腔滑调的,说吧,这次来又想敲啥竹杠。”
马天行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拿起领导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道:“领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是不是想放弃我,真有这想法你就明说一声,我绝对自动辞职,不会让你为难的。”
领导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看来你小子小心眼的毛病又发作了是吧。直白点说吧,是不是看不上我给你的两个年轻人?”
马天行一竖大拇指,道:“要不说是领导,运筹帷幄之中,八卦千里之外,我还没抱怨呢,您就把一切情况全掌握了,这么说您其实对他们也不满意。”
领导道:“别扯淡,我不满意能把他们交给你!我要是想放弃你,能给你这么棘手的案子?你小子平时挺聪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没有理解我的苦心呢!”
马天行道:“我没理解您的苦心,倒是感觉到了您的私心。不用说,这俩孩子是走后门进来骗工资的吧?”
领导道:“你小子放歪屁,这些年我干过这些徇私舞弊的事情吗?”
马天行道:“那您可得明明白白告诉我,这两个屁大点的孩子,究竟能帮上我什么忙?团长那会儿手上,要是没有我们三个辅佐,只怕那么些复杂的案子,也不是好破的。”
领导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我也可以肯定一点,这两个孩子绝对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咱们不能以貌取人,你总得实实在在地和他们合作过以后,才有发言权吧。现在就简单地认为他们没用,是很不负责任的。”
马天行想了一会儿,道:“难道这两个孩子其实深藏不露?领导,你可不能瞒着我,都是革命同志,我总得有所了解吧。”
领导道:“别在我这儿唧唧歪歪了,有空还是赶紧去把你的案子办好。记住我的话,实践出真知。”
第二章 死亡时间
出了领导办公室,马天行道:“小老头又不知道在耍什么花样,你看那两个小孩像什么人?我看那个男孩子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一个屁都不敢放。”
我道:“你说话客气点,人家还是个孩子,你以为和你一样,没事满世界吹牛。”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办公室。年轻人看到我们自觉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马天行道:“坐,都别拘束,来这里上班就是同事,下班就是朋友,所以你们也别和我客气。今天我要出去办案子,你们有没有准备好?”
女孩子道:“马队长放心,既然来了,我们就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绝对不会成为您的负担。”
马天行下意识地看了男孩子一眼,道:“既然这样,咱们也别耽搁了,这就出发吧。”说罢,我们几个人出门而去,上了过去团长专用的吉普车,一路开往目的地。
路上只有马天行说个没完没了,小女孩出于礼貌配合地笑一笑,接一两句话,小男孩始终一言不发;我也心事重重,一路上就和做贼一样,东张西望,总是担心看到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东西,不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现象,只听马天行道:“罗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自从这次回来以后,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咱们都是生死兄弟,还有必要瞒着我吗?”
倒不是我不信任马天行,而是现在的情况属于保密级别非常高的项目,马天行级别不到,所以他不能知道这些。我只是淡淡地道:“我干吗要瞒着你,我现在什么闹心的事情都没有,只是为团长担心罢了。”
马天行道:“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团长现在估计生活得不错,可能比你我都好,他是个多聪明的人,在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我道:“话是这么说,但见不着人,我就是不能放心。”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一个小区门口,只见大门入口处摆满了花圈,我心里奇怪,就算是有人死亡,也不至于把花圈放到公共场地来吧,除非这个人在小区内威望非常高。
还没等我们下车,保安就拦住了我们的车子,马天行摇下车窗,保安道:“不是本小区的车辆一律不许进入,就算是你们人进去,也要作登记。”
马天行掏出工作证道:“我们是做调查工作的,如果有公安部门的同志在这里蹲点,麻烦你通知一声,他肯定会让我们进去的。”
保安立刻去作了汇报。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人夹着一个公文包走了过来,我们都下了车子。马天行上前和他握了手,他道:“能有你们这样的专业调查人员来配合我们工作,那破案的希望就大了不少。”
马天行道:“您客气了,咱们是先了解一下案情,还是直接去现场?”
他道:“还是先介绍一下案情吧,你们应该了解一下细节方面的东西,这个案子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奇怪。按理说人命案子我们也没少办,但是以这种方式死亡的,我还真没有遇到过,不单是我,局里其他的同志也都和我一样,见都没有见过。”
他说要给我们介绍案情,但是絮絮叨叨只是表达自己的感受,马天行有些捺不住性子了,插嘴道:“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三个人,连续三天在同一个时间段死亡的,没错吧?”
他道:“准确地说,是在同一个时间点死亡的,可以精确到15点30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不过最奇怪的一点是从他们死亡时凝固的表情来看,这三个人都是被吓死的。”
马天行道:“什么?在当今这个社会你们还能下这样的结论,能有人信吗?”
对方面露难色道:“听报告的都以为我们是敷衍了事,但是做过现场调查的人没人可以否认这一推论,而且他们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全部死于心力衰竭。这就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致,可不是我瞎说。”
马天行道:“既然尸检的结果都出来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按照这个路子往下走就是了。”
在我们多年的调查生涯中,遇到过很多千奇百怪的案子,一些常人听来不可思议的案子,我们也办了不少,所以马天行听到这方面的描述基本上没觉得任何值得奇怪之处。对方显然对他淡定的态度有些不太适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正是由于尸检报告出来了,我们才为难,因为我们总不能告诉那些高层领导,这三个人都是被吓死的。”
马天行想了一会儿,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并且我绝对相信咱们公安同志的办案能力,你的分析虽然还没有说完全,但是我完全同意。”
他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太好了,我相信总能遇到明白人,不过你相信了,问题也就来了,这个案子究竟应该怎样去办呢?”
马天行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道:“如果可以,我想先看看尸体,再作打算。”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他上了自己的车子带着我们向停尸房驶去。到了停尸房前,我们推门而入,只见死气沉沉的停尸房内斜放着三辆停尸车,我有些不解地道:“还没有送到火葬场吗?”
警察道:“火葬场现在是想尽一切办法拒绝接收这三个人的尸体,这帮人是真缺德。”
我皱眉道:“没搞错吧?他们有什么权力拒绝本来属于自己的工作,难道是领导不想做官了?应该没有这么糊涂的人吧?”
警察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是怎样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咱们这边也没有坚持一定要把三具尸体送过去,所以人在这里都放了两天了。死者家属还不知道这些情况,要不然一定出事情。”
马天行平生第一次很严肃地对我道:“咱们先看看死者再说别的。”
我俩走上前伸手拉开一具尸体的白被单,虽然现在的我胆子已然不小,不过仍旧被吓了一跳。因为死者的表情简直扭曲到了极点,手指头并拢在胸前,似乎是抽筋的样子,总之,再不专业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他们的死因。
马天行摇摇头道:“真没想到居然能被吓成这副样子,他临死前一定是看到了让他极度恐惧的事物。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突发情况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呢?”
我下意识地道:“肯定是见鬼了。”
警察干咳一声没有说话,马天行则对着我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还记得《午夜凶铃》吗?”
我道:“你别在这种地方乱说话,要注意影响。”
马天行道:“咱们都是见过那东西的人,其实单论外形,真正的鬼绝不可能把一个人吓成这副样子。从他们的死状来看,除非是让人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极度恐惧,否则就算是真撞鬼了也绝不可能把人给活活吓死。”
我道:“你说的都是废话,真见到鬼了,谁不是发自内心地害怕。你以为都和咱们一样身经百战哪!要我说见鬼被吓死的是正常人,咱们属于不正常的人范畴。”
马天行摇头道:“你的思想有一定的问题,鬼是吓人,但未必能吓死人。人心中有鬼若真见到鬼了,那才会真正地害怕,如果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鬼神,就算突然撞到鬼了,也不会把它当鬼来对待。既然如此,就算是受到了惊吓,也不至于成这副模样。”
我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是咱俩的认识并不矛盾,说到底一句话:他们就是被吓死的。至于为什么他们会被吓死,那是我们立案的目的,现在谁也不可能作出最后的结论。”
马天行连连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现在我就可以提出自己立案的方向:为什么连续三天会在同一个小区里出现以同一种方式死亡的人,这三个人之间是否可能存在某种程度上的相同点。”
话音刚落,警察就道:“你想得很对头,我们就是按照这个方式开展调查的,不过很不幸,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