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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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下堂-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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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恍惚的她觉得费耀谦在叹息,似乎马上就要醒转的样子。她立刻往前凑了凑,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费耀谦一动不动,近日一直微皱的眉头也散开了,沉静而英俊的脸,少了往日的严肃,显的尤其的可亲。
蕙儿在门口轻轻摇了摇头,上前将热茶放下,道:“夫人,您太累了,还是早些歇了吧,这里由奴婢守着……”
素言摇头:“不用了。”她又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心知自己太过紧张,产生了幻觉。可是她不放心离开。
与其受着煎熬,胡思乱想,不如守在这,万一,要是万一他忽然醒了呢?
蕙儿只得退下,素言将热茶喝净,身上暖了些,又替费耀谦掖了掖被子,趴在床边,一只手还握着费耀谦的手。
时近三更,迷迷糊糊中,素言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梦见从前自己的家。松木系列家具,床、柜、桌椅还是老样子,沉静的各自待在各自的位置。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四小幅茶、莲、菊、梅图,还是她那年春天在玉渊潭公园看樱花时用五十元钱拍下来的呢。
风轻拂起淡黄色的窗帘,屋子里一片暖色。
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长长的秀发,背对着素言。
素言竭力想要看清楚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躺在她的床上。可是她怎么也走不到她的身边去,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便成了奢侈。
素言越着急,越是迈不动步子,便下意识的叫着:“妈,爸,我回来了。”
一对中年夫妇似乎听见了她的喊叫一样,应声而出,却是朝着床上的方向。米妈妈哽咽着拭泪,道:“素言,你醒了么?”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米爸爸便压低声音道:“你看看你,又产生幻听了,素言不是在好好的睡着……”
素言看见自己的父母,欣喜万分,伸开双臂扑过去抱住妈妈,喊道:“妈妈,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我在这呢,你看看我。”
可是米妈妈毫无所觉,只是诧异的道:“可是我明明听见素言在叫我们……”
米爸爸摇头叹息:“医生都说了,她若是能醒过来,简直就是奇迹。”
素言呆呆的看着父母相携而出,视她如无物。她想追过去,却似乎陷入了魔障,竟是半步都挪不动。
素言泪意汹涌,朝着父母离开的方向含泪道:“爸,妈,你们别走,素言在这呢,你们别丢下我,我回来了啊。”
没人回应,也没人理她,更没人再回来。
身旁有人说话,叫的是素言的名字:“素言,你怎么会在这?”
素言侧头,看到的竟然是费耀谦。她不解的道:“这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来了,可是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来这?”
费耀谦身上穿着的是她亲手做的衣服,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他的优雅和贵气,可是站在这充满现代气息的小屋里,就显的尤其的滑稽可笑。他满是不解和疑惑,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再醒来,就飘飘荡荡的到了这。你说这是你的家?你,你的家怎么可能在这?我看过了,这里是个奇怪的世界,跟我们所在的地方根本不一样,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
素言明知道是个梦,还是觉得非常可笑,伸就习惯性的抚上他的额头,道:“你才是鬼。”奇怪,她触摸不到自己的父母,却能感触得到费耀谦。他的脑门微烫,像一簇火焰,灼伤了她的手,她嘶的一声缩回手,道:“你发烧了。生病了怎么还到处乱走,快回去歇着。”
费耀谦不再像是他,眸子里多了一丝茫然:“我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又到了何处,更不知道要回头该怎么走……”
素言开玩笑道:“我是做着梦来的,等梦醒了我就能回去了,你只好自己在这做游魂野鬼,四处飘荡。”
费耀谦却一把攥住了素言的手道:“那可不行,我早就说过,我们是夫妻一体,哪有你自己走了把我丢下的道理。”他略微不耐的道:“你说这是你的家,那你带我四处转转。这里是哪位小姐的闺房,我在这里不合适。”
才说完这句话,两人竟真的离开了房间,到了街上。街上车流如织,人也来去匆匆,竟无人对她二人侧目。
素言觉得奇怪无比,莫非她真的成了似云似烟的虚拟之物,再没有了真身?为什么她和费耀谦能彼此感受得到彼此的身体和温度呢?
费耀谦紧紧拉着素言的手,指着车上奔跑着的汽车问:“那是什么?跑起来这么快?”
“那是汽车……”
素言一解释完,费耀谦又指着高楼问:“这个呢?我记得刚才你家就在那……那么高的地方,你们平时怎么出来进去?”
素言一一解释:“这是楼房,上下楼有电梯……”
素言说的口干舌燥,两人便在附近的小公园处休息。费耀谦深思不语,似乎是在消化刚才素言讲的东西。
素言问他:“如果我说我是从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跑到你的世界中去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费耀谦看她一眼,道:“若是从前会觉得奇怪,甚至会请法师作法来降伏你这女妖精……”
素言一口气没上来,噎着了,剧烈的咳嗽着,指责道:“你,你可真够,狠的……就算我是,妖精,又没害着你,干吗要让法师来降伏我?”
费耀谦替她拍着后背,等她咳嗽停息了才道:“说什么从前?我只知道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相公,我们要相濡以沫,携手终老,不离不弃的。”
过了半晌,他下结论道:“这里不好,我不喜欢,咱们回去吧。”
素言却挣脱了他的手道:“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才能够回到自己的家,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你那里是什么破地方,又落后又封建,做人都没有自由,接受你,还被迫要接受你所有的女人……”



235、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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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能明显的看出费耀谦的愣怔,还有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受伤。那伤害那么深,深到她不忍再看下去,却不肯道歉也不肯收回刚才说的话,只想下意识的离开他。
费耀谦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渐渐的,开始放松,眼看着两人便要分开了。费耀谦哑然的笑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明白了。”
素言紧抿着唇,倔强的不肯向他解释,也不肯为两人冷僵的关系进行转寰。
她想,分开就分开吧,他做他的费家大爷,享受他的齐人之福,完成他的经天纬业。而她,不过是父母膝下一个普通的娇娇女。
不必每天恪守着让人窒息的规矩,也不必非得接受命运的作弄,和他这样的人绑在一起,更不必为了争夺他来当作这一生的必备功课,和他的母亲他的女人们终生奋战,更不必害怕担心有谁再凭借他的特权就毁了她好不容易苦心经营才取下的一点成绩。
费耀谦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可是那平静之下,却是波澜荡漾,像是巨*冲涮着岸边的礁石,在素言的心上撞击出一片片白色的浪花。
她们的手松开了。
费耀谦平静的道:“我,才懂得,你所受的苦楚。就像我,乍然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必须尽快的融入……好在我要面对的,不是你必须面对的一个又一个人,我所面对的,不过是你,明明熟悉却又陌生,明明亲密却如此疏远。”
他无意再说下去,朝着素言露出一个温暖而诚挚的笑来,道:“一别天涯,各自珍重。”
他明明那么不情不愿,却偏说出这样的话来。素言不禁问道:“你说有话要同我说,是什么?”
费耀谦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道:“你觉得,这话还有说的必要吗?”不跳字。
素言心下一凛,脸上就带了点羞恼出来。也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她行事言语便少了许多禁忌,不再像从前那般谨小慎微,便冷嘲一声道:“是没必要了,我多此一问,你想说给的是你自以为是还活着的妻子米素言,而不是我这个鸠占鹊巢的……”
但终究还是假戏真作了。也难怪那些读者上帝们对她的所作所为大加微词,枉她是一现代人,没有无所不能的金手指倒罢了,感情上还如此拘泥,连个精分的男主都不能搞定,真是史上最失败的穿越人士之一。
别人都有个幸福结局,她却又回到了现在。只是不知道这一场轮回,她是否真的可以回到原点?
罢了,罢了……
她自作多情,做戏太投入,还真以为他对她是真感情真心意了呢。不过是南柯一梦。
她再自欺欺人,假装以为回来了睁开眼就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那体验过生死别离,爱恨憎喜,并非只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素言猛的回身。
她要回家,她要唤醒床上躺着的那个自己,她要继续她从前的生活,她不要再这样醉生梦死,不知红尘何物,她也不要耽溺于从前的失败。
撇开身后这个男人,她还是她自己。有机会能够割刀了断,纵使伤痛,假以时日也会好转。这是属于她的世界,这是她熟悉的世界,她不必再顾虑重重,压抑着自己的性子,活在别人设置的牢笼之中。
身后悄无声息,就仿佛不曾存在过费耀谦一样。
素言走了一步又一步,克制着不肯回头。因为一旦回头,就泄露了她的软弱和留恋,会给他造成错觉,也会让她一败涂地。
可是费耀谦不出声,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这让素言出奇的愤怒。他怎么就可以分不清谁是谁,那么是不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他哪里知道什么是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的是谁?
从头到尾,自己就是一个替身,是一个愚蠢到家,自以为离情离爱,能够潇洒来去实际上却深陷而不自知的傻蛋。
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浑蛋,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赢家。
她和他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并肩,相携,原来都只是她的错觉,是她慢慢深陷从而为自己找的借口。
再没有什么比经历了所有,他依然挥袖不染一点痕迹的冷漠、淡然更伤人的了。
可她怎么能承认受伤?她又怎么能承认自己会陷入一段逼不得已的感情?她更不会承认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和她有着千差万别,不动声色、满腹机谋、又古板又讨厌又自大又刚愎的男人。
可是心口像是空了一块。情感是毫无理由可讲,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东西。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素来的冷静、理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刻,她只是觉得莫大的委屈和愤恨。
凭什么来也罢,走也罢,她都做不了他的主,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呢?
素言又坚持走了两步,终是忍不住回头。竟然空无一人,没有费耀谦可恶的笑容,也没有他可恨的无动于衷。
素言怔在那。
也许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她大喊:“费耀谦。”
路人忽然像背景一样出现,侧目以视,似乎觉得她这样突勿的在公众场合叫着人名很奇怪。
素言顾不得路人的侧目和打量,也顾不得自尊和羞怯,四下里巡看着,大声的叫:“费耀谦,费耀谦——”一时不知道应该喊些什么,越着急越心慌,越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句,一下子就把他喊出来,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心底有个声音说:看,你把他惹恼了,他便走了,再也不肯回来,你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素言便觉得自己是真后悔了,好像一后悔,他就会出现一样。
不知怎么,费耀谦就果然出现在她身边,那一向平静的脸上就像是一块破碎了的面具,丝丝缕缕的,都是嘲弄还有掩饰不住的心痛。
素言转过身,抓住他的胳膊,哽咽着道:“你,你没走吗?”不跳字。
他一下子又变的虚幻起来,明明触碰着他的胳膊,却感觉不到实在的肌体和温度。没等素言惶恐骇怕呢,费耀谦道:“很快就要走了。”
“那你,要走去哪儿?”
“你既不肯跟我走,我只好自己回去。你还叫我回来做什么?”
“我——”素言语塞,竟然流出泪来,道:“我跟你回去有什么意义?你能分辨得出你的心思究竟是在我这还是在谁那里吗?你能分辨得出来我究竟是谁吗?”不跳字。
费耀谦便露出一脸茫然,半晌才很诚恳的道:“我,要想想。”
素言那种心痛的感觉又涌上来,猛的一推费耀谦道:“走吧,你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那儿也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们各归各位,很好,很圆满。在你那你不必处处纠结,不必事事都要先想想,也没人逼着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对我一生都好,你想娶几个女人就娶几个女人……而我在这里,也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意找一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
费耀谦身子后仰,景物变幻,竟变成了山谷。他站立不稳,整个人如同纸鸢,纷飞飘荡的落了下去。
素言急切的伸手去够,却只触摸到了他冰凉的衣襟上,滑的禁不住手,素言知道那是雪。
石子在脚下发出急切摩擦的声音,叽哩骨碌的往山谷下坠,一颗颗发出空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到实处。
素言大叫一声,忽然就醒了过来。
烛火摇曳,费耀谦好端端的睡在床上,她则趴在床边,双腿发软,似乎还处在刚才那种惊惧之中。
额头上冷汗涔涔,素言用袖子抹了一把,才意识到自己和费耀谦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她轻吁一口气,想要理清思绪,刚才的梦却影影绰绰的模糊起来。
俗话说梦是心头想,可实际上梦是潜意识的体现。莫非她一直在怨尤在纠结的事就是怕费耀谦分不清他究竟喜欢的是谁吗?
素言自问,如果她真的能回去,那么她是否会如梦里一般觉得失落和痛苦?
如果要她在回去和留下之间做个选择,她会选择哪一个?
如果费耀谦就这样再不醒来,她该怎么办?
心头跳出三个字,竟是费耀谦说的那三个字:“我想想。”
没有答案,或者说这答案是素言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承认的。在得与失之间,她没法把砝码多放在哪一边,只能自我安慰说根本回不去了,否则她也不会认命安分,也不会就这么死心踏地的和费耀谦在一起,并且愿意为改变处境,改变夫妻关系而努力了。
她呆呆的看着沉睡的如同三岁婴儿的费耀谦,心口苦涩到了极点,就连口腔中都是苦味在回荡。
想说什么,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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