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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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下堂-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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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夫人惶恐的站起来,泪如雨珠,滴滴的往下淌,用帕子捂了脸,三两步奔过来,抱住素心道:“素心啊,别怕,娘这就带你回家啊,娘会保护你,没有人要害你的。”
素心恨恨的推开她,说道:“你不是我娘,都别拦着我,米素言,明明刚才你就在离月亭……”


072、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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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素言的话,又低又细,如果不注意,根本听不见。素言的话是对费耀谦说的:“……我只当素心的病早就好了,谁知比先时还要严重。我还想着把她许给爷你呢?”
费耀谦低低的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接着是素言含嗔带怨的低叫:“讨厌。”
素心只觉得血冲脑门,气极攻心,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难道她还能冲上前去揪着素言质问:“你敢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吗?”不跳字。
素言敢又如何?是自己不敢。
借她几个胆子,素心也不敢当众承认愿意嫁费耀谦为妻为妾。
她也不敢指责素言这句话是玩笑之言。因为,女孩儿家当众讨论自己的婚姻,就是不检点,不管她想不想,她都会比冠上疯子的名声更可耻,更可怕。
素心僵在那里,通体冰冷。她知道素言是故意这么说,故意要让自己听见。可她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突然而来的平静,没人知道为什么。
梅映雪和米夫人却觉得是不幸中的万幸,纷纷上前将素心扶到一边,几个丫头也上前来左左右右的按住了素心。
素心无比的绝望,她再没机会了。素言又一次打败了她。
以其人之道还诸其身,这招抹黑无往而不利。
素言乱中取静,吩咐嫣儿:“嫣儿,我不是叫你把素心的药带在身边的吗?还不给二小姐服下一丸。”
嫣儿原本白着脸瞪大眼,不知所措,忽然听素言吩咐,立时醒悟过来,道:“是,奴婢知晓。”从腰间的小香袋里果然掏出一个小盒,打开来,里边放着三粒黑色药丸,上前捏住素心的双颊,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
梅映雪立时递过一杯水,嫣儿接了,麻利的替素心灌下去。
素心被动的咽下去,瞪大眼,越来越无力,终于颓然坐下去,喘息着,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米夫人羞的满面通红,忙叫身边的几个丫头扶着素心出去,这才走到老夫人面前,颓然的道:“费老夫人,我真是惭愧。素心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费老夫人笑道:“米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都是至亲的亲戚。素心的病,也是我疏忽,应该多叫人服侍素心的。”
左右是敷衍客套之词,好在风波总算是平定下去。
素言静静的坐着,手臂抵在太阳穴的位置,头微微垂着,眼睛微微眯着,如果有人能看见她的脸,便能看见她略带淡漠的表情。
可她没打算让人看见,另一只手抚住了自己的眉骨,无形之中罩住了光线,也罩住了有心人试探的视线。
一只温热的大手拿下她的,费耀谦低沉带笑的声音也传过来:“素言醉了。”
这真是个好借口。
素言原本要睁开的眼睛因为这句话又紧紧的闭上。她是从内到外的颓唐。从来没想过,要靠算计人过日子。可是她不算计,就只能等着被算计。
一字之差,境遇也是天壤之别。
一位夫人带笑的声音道:“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是,只顾着敬她酒了。”
另一位夫人道:“大少夫人真是文静,就是醉也醉的这样文雅。”
老夫人笑道:“今儿是她的生日,醉一次也无妨。耀谦,把大媳妇送回去歇了吧。”
费耀谦拦腰将素言抱了,和众人寒暄着出了紫荆院。
素言略略的靠近他的胸膛。那里很宽,很结实,很温暖。明知道不属于她,还是借着醉意深深的埋进去。就当是借的,什么时候还,那是以后的事。在他的怀抱里,她当自己是处处惹人怜爱的小丫头。无风无雨,做下再大的错事,也不会有人指责。
可是,不过是个奢侈的梦而已。
素言嘲弄的苦笑,伸手抵在费耀谦的胸口:“放我下来。”
费耀谦低头看一眼素言:“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醉装下去。”随即脸色一白。素言的脸嫣红,昔日清亮的眼神变的氤氳,秀眉微微皱起,竟似十分痛苦的样子:“你怎么了?”
素言以手捂嘴,模糊的道:“放我下来。”
费耀谦慌忙松手,素言脚才触地,就摇晃着往路边跑。费耀谦迟疑了下,看着素言弯下身痛苦的呕吐,不由自主的跟过来,伸出大手替她抚着后背,道:“慢点。”
素言吐无可吐,这才直起身,用帕子拭净嘴角,往后退了一步,与费耀谦拉开距离,脸色已经变成了苍白。
嫣儿急步跑过来,递上一杯茶:“少夫人,漱漱口。”
素言接过来漱了口,低声道:“谢谢。”嫣儿立时惶恐起来,退到一边,咬着唇不敢吭声。
素言很快浮起笑,朝着费耀谦道:“我自己走走吧,吹吹风倒还舒服些。”
费耀谦没反驳,却也没走开,只是似笑非笑的道:“你确定自己能走回去?”
素言不作声。胸口还是难受,头也犯晕,可是不想在他面前诉苦,低了头道:“不过是几杯酒……”真正能击倒她的,是信念和意志。
曾经最相信的轰然倒塌,一点希望和温暖都没留下来,素言的伤心,难以言述。
费耀谦便不再费话,甩手离开。她要逞强,那是她的事。
素言默默的走,嫣儿远远的跟着,低头只敢看自己的脚尖,心里边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进了歌华院,嫣儿都一直没开口。
墨儿迎上来,回禀:“少夫人,奴婢找着了米少夫人,她崴了脚,又迷了路……奴婢已经叫人把米少夫人送到紫荆院。”
素言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弄些醒酒汤来,我不舒服。”那是别人的事。
墨儿察颜观色,也觉出素言是醉了,笑道:“奴婢就知道今个诸位夫人小姐们一准要闹夫人,免不了要多喝几杯,是以早就备下了醒酒汤,奴婢这就给您端去。”
素言提步进门,许是真的喝醉了,脚下有些踉跄,不知怎么,脚下绊住了裙子,几乎要摔脱出去。身后的嫣儿惊叫一声,抢身上前扶住素言的身子:“小姐,当心。”
素言站直了身子,用手掠过鬓边,看向嫣儿的眼神多了点心碎。嫣儿如同触电,慌忙松开素言,泪就落了下来,泣不成声的道:“小姐,奴婢罪该万死……”
素言却恢复了镇定,道:“你下去吧,我歇一会。”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因为一句抱歉就可以抵偿,不是所有的错事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来弥补。
嫣儿迟疑了一下,还是跟进去,只见素言正坐在镜前自己拆卸着头发。不知怎么长发绞进了发钗里,饶是纤长的十指灵动,却怎么也解不开。
素言气上来,手臂举得又太酸,叹息一声放下了手臂。再抬头时,就毫不客气的去扯头发。嫣儿一急,上前攥住了素言的手:“小姐,让奴婢来。”
素言从镜子里打量嫣儿。她刚哭过,眼睛红肿,脸就显得有点憔悴。她是想这样晾着嫣儿,让她在生死恐惧中多徘徊几日,也尝尝这种六神无主的滋味。可是,嫣儿毕竟跟惯了素言。
在嫣儿的脑子里,怕是这小小的背叛已经是大逆不道。如果不是什么解不开的心结,她这一辈子怕是心里就只有素言这一个主子。生是素言的人,死是素言的鬼。是以不论嫣儿怎样伤心,仍然惦记着自己,关心着自己,行动举止间是掩饰不掉的顺从。
嫣儿已经替素言拿下了发钗,又自然而然的拿起桌上的梳子,细致认真的替素言梳理。长发浓黑而又丝滑柔顺,直直的拖到腰间,像是绸缎,如流水般淌洋。
这柔软的触感让嫣儿一颗紧张绷紧的心缓缓平复下来,低声说:“少夫人,奴婢……”
门口响起了墨儿清脆的声音:“少夫人,醒酒汤来了。”
嫣儿暗暗恼恨墨儿来的不是时候,却不敢怠慢,匆匆的替素言把长发挽了,退到一边。素言转过身来,看着墨儿道:“素心病发,娘已经把她带回去了,走的匆忙,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
墨儿很识趣:“奴婢这就去。”
素言迟疑了下,又道:“还有,素心的药……一并给她带回去。”
墨儿答的很干脆:“奴婢明白。”
屋子里恢复了宁静,素言慢条斯理的说道:“嫣儿,明天,你把素心的衣物给送回去。”
嫣儿呆若木鸡,扑通一声跪下,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发誓,以后再不敢有二心。”
素言嘲弄的笑了下,道:“这还不算饶吗?你以为,费家大爷真可以任你和素心搓弄之辈?你再留在费家,只怕是自寻死路。”
嫣儿怔住,呆呆的看着素言:“小姐——奴婢真的……真的……”说什么都无益。早知道就不该——可是说什么都晚了。嫣儿闭上眼,眼泪哗哗的流,好像要把一生的泪都流尽。
素言怜悯的看她一眼,道:“嫣儿,你救过我一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其实并不想这样做。可是,我不想提防离我最近的人。”
这种提防太累,太磨人。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出手,即使最小的力道,也会造成最致命的伤害。


073、醉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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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抹了泪,说道:“奴婢懂了。可是小姐,请容奴婢临走前,跟小姐说两句知心话。”
素言松一口气,道:“你起来说话。”
嫣儿没动,道:“奴婢就跪着说吧。奴婢愿意在大爷面前分辩此事——替您分辩。”
素言呵笑一声,看一眼嫣儿。她不想做出怜悯之状,还是没法不怜悯。嫣儿想要留下,不惜倒戈出卖素心,焉知费耀谦还会不会信她?又会不会因此更嫌恶她?到最后得不偿失,只怕连现在这样的下场都落不到。
嫣儿脸色通红,似乎看透了素言的意思,强忍着羞耻道:“不是为了今日之事替小姐分辩明白,而是为了一年前,二小姐的事。”
素言盯住嫣儿,脸上的笑收敛,眼底一片肃穆,沉默变的诡异,空气渐渐变成了压抑,无一不陈诉着说不出来的沉闷。
嫣儿坚定而执拗的回视,挺直背跪着,仿佛以此支撑着自己,以此坚定自己的决心。如果不如此,她怕会立时就软倒在素言的逼视之下。
素言轻吁一口气,道:“我凭什么要信你?”如果嫣儿心口不一,在她面前一套说词,到了费耀谦那里却是替素心一洗沉冤呢?她还没大方到连自己的命都置之度外的地步。
嫣儿苦笑一下,道:“小姐,奴婢知道已经失信于您,再说什么,都只会留下芥蒂。奴婢并不求能留在小姐身边,只希望小姐能大发慈悲,将奴婢送到小姐陪嫁的北边庄子上。奴婢愿意终其一生,替小姐打理好庄子上的一切。”
那庄子素言知道,离城几十里,人烟荒渺,只有十几个人,打理着将近百亩地。嫣儿提出自贬去那,当然是想通过这种惩罚让自己消气,或者将来还有一限生机把嫣儿从那要回来。
只是,她干吗要为了这渺茫的机会冒这么大的险?还有,她凭什么断定费耀谦会相信她的话?
素言的犹豫心软在嫣儿那里却成了考量和怀疑,坚定的道:“奴婢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二小姐当年出事,大爷也不会对小姐断情断意到如此决绝的地步。就算现在已经于事无补,可是若大爷知道当年的事另有内情,相信对小姐,绝对不会再有偏见。”
素言为着嫣儿语气中的十分坚定微微动容。其实,她不是很介意费耀谦对她有多少误会。既然嫣儿这么需要一个机会,何必不给?
想到这,素言放轻了声调道:“嫣儿——”只叫了个名字,却一时没有接下去,只怔怔的端详着嫣儿,神思不知道飞到了哪。
嫣儿专注的望向素言,眼神不复刚才的笃定,多了点温暖而柔软的意思。她一向知道,小姐是善良的。
素言开口,问嫣儿:“你想分辩的,是什么?”
嫣儿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意味不明的神色。素言忽然失笑,道:“呵,没什么,你原本也不该对我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再问下去,嫣儿该觉得自己并不相信她了。
素言轻咬着唇,恢复了神色,道:“你去跟大爷说吧。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过希望你能够如实陈述,不为了什么目的,不为了谁。他绝不是愿意被人玩弄于手掌之上的人,如果你有最后的诚意,或许他真会饶过你。”
不等嫣儿露出感激之情,素言迅速扭了头。
门口传来蕙儿和墨儿的声音:“大爷回来了。”
素言起身敛衽肃容,嫣儿也匆忙从地上起身,费耀谦已经进了门。他醉了,素言只看一眼就觉了出来。他醉的时候,神色柔和,即使没什么表情,却不像清醒着的时候刻意的自制和冷厉。他的眼底是一片澄澈,动的缓慢,仿佛蕴酿着醇厚的浓情。
一眼看到嫣儿,不自禁的注目深看了一眼,很快转到素言身上:“备热水。”他修长的手指扯了下领口,似乎不耐热。
素言吩咐着,跟进来的蕙儿便退下去准备。
不一会蕙儿进来回道:“爷,热水准备好了。”说完就垂手立在一侧,却拿眼瞟着素言。费耀谦常年在媚娘那里,一应服饰、住行都由媚娘亲自打理。由于怀了身子,不能再劳累,可还有得力的云卿。蕙儿不知素言会派谁服侍费耀谦,因此一时无措。
素言不得其解,虽然奇怪,却也没往别处想。她起身去摸桌上的醒酒汤,早就冷了。抬头时,却见费耀谦也极温柔的望着她。
心里打了个突。素言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
嫣儿已经上前,弯身道:“奴婢服侍大爷吧,蕙儿,少夫人的醒酒汤早就冷了,再去端一碗来。”
蕙儿松口气。嫣儿是少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一年来不管贫贱富贵,一直守在少夫人身边,她说这话说的来。
蕙儿下去,素言也恍然大悟,回过神来对费耀谦道:“叫嫣儿服侍你沐……”费耀谦的眼里突然冒出一抹冷然的光,硬生生的把素言的话截了下去。素言心生不祥的预感,想费耀谦也许不习惯陌生的侍女服侍吧。便随即改了口:“……先洗个脚。等喝完醒酒汤再沐浴,或许还舒服些。”
费耀谦便垂下了眼,那抹冷光消失,顺从的坐下,任凭嫣儿跪着替他脱了鞋袜。
素言暗暗抹汗。这费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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