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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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不下堂-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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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毫不客气的戳破素言的谎话,道:“我没指望着再发现意外。”
这是赤luo裸的挑衅。她米素言在他眼里百无一用是不少字
知道不该赌气,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恁的小瞧人,朝着外面吩咐:“把碗盏收了,再打一盆热水来。”
墨儿和一个小丫头进来依言端了盆热水,素言接过来,挽起袖子。墨儿以为她要洗手,忙上前道:“夫人,让奴婢来服侍您不少字”
素言往后闪躲,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道:“这原本是你的份内之职,不想今日倒被我抢功了。”
墨儿这才明白这热水是要用来服侍费耀谦的,闹了个大红脸,登时就面红耳赤,道:“奴婢逾矩,夫人莫怪。”
低头退着身子出去,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素言却只是笑笑,端着热水进了内室。
费耀谦除了外衣,只着中衣,舒舒服服的躺着,斜昵一眼素言,道:“在你眼中,服侍我并非功劳,何来抢字?”
素言不理他,只绞了热巾子,走近床边坐下,问:“不知道大爷哪里不舒服?”
费耀谦道:“头疼,肩膀酸,腿也发软……”哪里都不舒服。
素言便道:“大爷刚吃过饭,不宜强力按摩,我替大爷按按头吧。”将热巾子直接盖到了费耀谦的脸上,轻声说:“别动,如果气闷了就将巾子稍微挑开一点。”
费耀谦不知道素言要做弄什么名堂,索性由着她鼓捣,果然躺下去,一声不吭的任她盖了巾子。
一片漆黑,热汽打在脸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被熨烫了一回,很舒服。
素言伸出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用力按压、揉捏。疼痛从头皮传到大脑深处,却又觉得这疼痛深处是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费耀谦低声哼了一声,盖着巾子,素言不清楚他的表情,便问:“疼吗?”不跳字。
“还好,不是很疼。”费耀谦闷闷的声音从巾子底下传来,带着浓浓的倦意。这女人看着苗条纤细,一副柔弱相,竟然这么大的手劲。
他是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说疼?
素言的手稍微松了松,道:“这样呢?”
费耀谦没吭声,任凭温暖、有力的手在他的头顶上动作。他索性闭上眼,细细体会静寂黑暗中那修长的手指在他的头上灵活的移动。
恍惚着,有点像儿时母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搓弄着他的头发。
素言小心的解下了他束发的簪子,轻轻放到一边,顺着他的发际,按着他的头顶。手指有点酸,而后是胳膊,由酸变成了疼。
能听见他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几不可闻。
他的头发又黑又亮,像丝绸,像流水,顺着她的指缝滑过,格外的温柔撩人。
素言轻轻拿下费耀谦脸上的巾子,已经凉了,待要起身换了热的来,发现他紧闭着双眸,已然睡熟了多时。
俊朗的五官,收敛了白日的犀利,趋向于柔和。没有了那种运筹帏幄的势在必得,人便也趋向于飘逸。压抑不复,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下来,让他变的有些柔软。醉酒使得他脸色有些泛黄,反显出脆弱来。
可是,所有种种不过是假象而已,一旦黑夜收起,光明到来,他和她还是相看两厌的夫妻。他还是那样内敛、压抑,工于心计,和她自然也不可能坦诚相待。
素言轻叹了口气,收起巾子,想了想,还是替他拉过被子盖上,这才转身出门。
墨儿站在门口迎风立着,见素言出来,忙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吃一堑,长一智,墨儿时刻提醒自己谨小慎微,绝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她算是看出来了,少夫人是个心肠宽厚的,她能容得下自己,却不代表她可以任自己揉捏。况且,老夫人和大爷绝不会袖手旁观。一旦出了事,替罪羊绝对只能是自己。
老夫人和大爷罚起自己来是一点都不手软,对夫人么,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份有别,妻妾有别,万幸她有了孩子,也是嫡庶有别,绝无可能和夫人所出相比。人比人得死,又能有什么办法?
素言轻摆手,说:“大爷睡着了,你也早点歇着吧,我回去了。”
墨儿脚下没动,拦住素言道:“夫人,奴婢想跟您说两句话。”
两句么?好像有点多。素言真是又累又倦,怎耐前面戳着一堵墙,十二分的不耐也得耐心陪笑问:“什么话?”
墨儿轻道:“奴婢知道这话不该奴婢说,可是奴婢是真心为了夫人好,就请奴婢越矩一次。大爷对夫人,是情之所钟的,可是大爷忙于公务,又是个男人,拉不下面子来,还请夫人常常陪侍大爷多些。”
素言盯着墨儿,仿佛没听懂她的话一般,足足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沉吟不语。
墨儿的话说的很粗,可是理不粗,老夫人如此震怒,叫自己闭门思过,也不过是因为这个缘故。
为人父母者,都愿意孩子好,老夫人见自己儿早饭都没的吃,又和媳妇怄气,连正房都不回,自然生气。
素言尽量把自己摆在老夫人的位置,假设自己是一个母亲,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她再把思绪拉回来,以一个外人的立场站在自己的位置,想着应该怎么对待这个问题。
就好像是素言自己和自己在下一盘棋,似乎哪一个都不是自己,又似乎哪一个都是自己,不过是左右手的区别而已。
素言低头,笑了一声,说:“嗯,墨儿,多谢你的提醒,我知晓了。”竟然不欲多说,仍是步下台阶,朝着远处的蕙儿道:“亮起灯笼,回吧。”
墨儿在她身后行礼:“奴婢恭送夫人。”
蕙儿在前,亲自掌着灯笼,两名小丫头跟在身后,簇拥着中间的素言闲闲的往正房走。没走出几步,素言却忽然停下来,回身道:“墨儿——”
墨儿尚未回房,听见素言叫,立即上前道:“婢子在。”
素言道:“明日一早,你问过大爷想吃什么,即刻过来回我。”不等墨儿应诺,素言已经带着人走了。
墨儿待在原地,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夫人究竟懂得她的意思了没有?说没懂吧,可是临走前那一句交待,又似乎大有玄机。
思来想去,这句话又实在太平常不过,如果不是夫人从前任性清高,早该这样做。原本她这个丫头就该事事向夫人回禀。
可若说只是普通交待,她为什么都要走了又特意交待一声呢?
素言却并没多想,她也不知道不过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嘱咐竟让墨儿一夜未眠。回了房就除了衣服,简单的净了手就熄灯歇了。
一夜似长又短,早早睁开眼,外面天色还黑着,素言坐起身,趿鞋下地,找出一件平时跑步穿的夹袄裤穿了,坐到镜子前简单将头发挽上。
蕙儿听见屋里有动静,随即端了热水进来,问:“夫人要出去逛逛吗?”不跳字。
素言应了,道:“我去去就回来,西边有什么吩咐你只管照做。”
蕙儿明白是大爷或许会过来吃早饭,便应了道:“是,奴婢早点交待厨房准备,夫人也早些回来,该陪着大爷一起用饭是正理。”
素言利索的出了门,慢慢活动身体,到了无人的园子,在清冷的石板路上跑了两圈,浑身热的发汗了这才慢慢往回走。
小丫头远远的看见是她,便紧步上前,行礼道:“夫人,大爷早就过到上房了,正等着您呢。”
素言心说,他不是宿醉吗?起的倒早,这可比平时早了小半个时辰呢。
小丫头打起帘子,素言进了正房,果然见费耀谦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着,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显见是等了有一会了。
素言行礼,费耀谦却不及等她起身就说道:“我想着要吃你昨晚下的面条,所以一大早就醒了。谁知你比我还早,倒让我扑了个空。”


104、执迷

素言听着,大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想多心,可是又不甘引颈受戮,所以不自觉的思量起他话里有几重含意。
他第一句话不管是真是假,左右是吃定了她做的面条,所以她待会就必须亲手下厨做羹汤。
第二句,一大早就醒了,可以说成他迫不及待,可以说成是宿醉难受,肚子饿了,也可以说成他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安生。至于个中原因,却不只是“面条”二字所能道尽。
第三句,她比他起的早,让他很意外。意外之余就是略含指责她怎么能一大早起来不去体察他的私意却有精力有时间去园子闲逛呢?
最后一句“扑个空”就更有意思了,是费大爷头一次用这么俏皮的字眼,有点像痴情小儿女之间的昵喃,又有点像和母亲的撒娇,又有点像欲语还羞。
素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着费耀谦半扇遮面将是何等雷人的场景?
不自禁的抖了一抖,将臆想中的鸡皮疙瘩抖掉,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劳大爷久等,素言这就去做面条。”
费耀谦颇有意味的看着素言,道:“嗯,好,不过,你的厨艺似乎可以再提升一点。”
这意见,提的真委婉,这态度,真是够挚诚。素言笑了笑,说:“大爷说的很是,其实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是冬天,鲜果蔬菜太少,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更何况她米素言又不是无所不能的大罗神仙。
费耀谦却似乎很有想法,看向素言,问:“哦?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有更好的意见?”
素言迟疑了下,说:“想法倒是有,不过,今年冬天已经过半……”现种是来不及了,况且还有许多前期准备工作要做,最多是春天的时候比别人家早些吃到蔬菜。
费耀谦心里一动,看素言不像撒谎的样子,莫非她真的有办法?
那厢素言已经转移了话题道:“这事不急,倒是大爷等不得,容素言先去下碗面来。”
费耀谦心下大悦,也不再纠缠于她,大手一挥放了行。
素言不想再做昨天的汤面了,换了花样,用清水将面条煮熟了,却用冷水沥着,挑了白菜稍、罗卜都切成丝,炒熟了,又拿了两个鸡蛋,打成蛋花,挑了一碗卤出来。
细白的面条上面顶着翠绿、娥黄的颜色,煞是好看。
连厨娘都赞道:“夫人好手艺,这饭不像是吃的,倒像是精致的工艺品了,看两眼都饱了。”
素言笑笑,说:“我也不过是取巧而已,论厨艺,还是你们两个更胜一筹。”术业有专攻,她又不指望着做私家菜谋生,若不是费耀谦非要指明她下厨,她才不抢人饭碗。
费耀谦自是很满意,吃完了一大碗,意犹未尽,眼睛朝着桌上一溜,问:“就一碗?”
素言在一边吃着她的小米粥,啃了两个小包子,见费耀谦问,忙道:“还有,我叫人去添。”
费耀谦下意识的捧了捧满满的肚子,摇头道:“算了,改日吧。”再吃,他就该走不动了,像什么样子。
他在一边闲闲坐着喝茶,顺便等着素言吃完饭一起过长青院。素言却一眼看到他的手去端茶碗,立即招呼蕙儿:“去给大爷换一碗白开水来。”
见费耀谦端着茶碗,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脸的不解,便朝着费耀谦解释:“刚吃完饭不宜喝茶,不利于消食,你要是觉得嘴里没味,就将我前儿泡的陈皮放上一些,不喜甜就别加糖了。”
费耀谦眼睛一眯,俊脸上流淌出无尽的笑意来,很是受用她这副关心的情状。
蕙儿果然换了茶,素言却仍旧低下头去不紧不慢的吃饭,并没将费耀谦这副领情的模样放进眼里。
蕙儿轻轻的给素言奉上一杯水,轻轻提醒道:“夫人,您还要再添吗?”不跳字。大爷等着呢,夫人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哪有叫大爷等着的道理。
素言想的却和蕙儿想的不一样。费耀谦在这吃早饭,没问题,可是如果以后天天早上都指派她亲自下厨,她可不干。
她从来都是禀承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原则对待下厨这件事的。她可以会,可以偶尔为之,却不能成了例。
她就是想委婉的提醒费耀谦,她不会毫无怨言的奉陪他玩下去。
费耀谦喝了两碗陈皮茶,才等到素言姗姗而起,换了衣服,两人这才带了一众丫头往长青院而来。
天才蒙蒙亮,远处的东方刚露出鱼肚白。
素言看了一眼天边,轻声道:“今天似乎有些阴天。”
费耀谦也看了一眼,道:“钦天监预测这几天会有大雪,你跟娘商量一下,该布置的布置,多备些冬衣。”
素言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别的,两人进了长青院,丫头打起厚棉帘子,一连声的报了进去。
老夫人起的有些迟,费耀谦和素言等了一会,老夫人才起身,精神不大好,眼睑下明显有一层阴影。
两人并肩行了礼,费耀谦道:“昨天是儿子无状,让娘跟着劳心了,不如娘今天就多歇着,凡事交给媳妇吧。”
费老夫人揉了揉眉心,说:“我没事,你怎么样了?可还难受,想吃早饭吗?要不要再喝一碗醒酒汤?”
费耀谦道:“儿子年轻,酒早醒了,早起吃了一大碗面条……”
老夫人见儿子果然气色甚好,没有一点憔悴之意,这才放下心,说了两句,就打发人送他出去。
素言帮着任妈妈给老夫人摆早饭,又扶老夫人坐到桌前,站在桌边亲自给老夫人布菜。
老夫人吃了一小碗粥,气早消了,抬手叫素言坐了,摒退众人,这才跟她说话:“过几天,你跟我去拜见王妃娘娘。”
素言自是应承:“素言知晓。”
“王妃娘娘一直很关心耀谦,此去定然会问到有关他的情况,以及……素言,你可有什么打算?”
素言不太明白老夫人的意思。齐王妃再关心自己的亲哥哥,也不可能越俎代疱,连夫妻间的感情都要问起,所谓的关心,定然是来问她的罪了。
老夫人此问,是在试探她的心思么?自己一早就表示过会安份守己,做好自己的本职,老夫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起疑心了?
素言不开口,老夫人也不逼问,眼神却带了点压力,想要逼出点素言的真心话来。可是老夫人也知道,男女感情,不为外力所动。
只是她不明白,曾经米氏寻死要活的嫁给耀谦,自然是因为心中喜欢,可如今性子反复,怎么倒好像连从前喜欢的十分之一都不复存在了呢?
如果米氏只是不知道如何喜欢,倒还好说。可怕就怕感情没了。她这个当婆婆的再拿捏,也没法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捏合在一起。
老夫人在心底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是她老了么?
素言抬头,眼神中有茫有困惑,更多的却是坚持和坚定,道:“老夫人,昨天素言回去面壁思过,想了一夜,有了一点小小的心得,只是不知道对不对。”
对错她自有定论,只是不知道符不符老夫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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