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骂的尽兴,眼瞧着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尖叫一声却不知道躲,那茶碗当一声就砸在了她胸口。茶水洒了她粉红裙子一身,茶碗则叮当着落了地,摔的粉碎。
她很回过神,惨叫着扑落着身上已经渗进去了的茶水,哭天抹泪的骂道:“你夺我的孩子,还这么骄横无理,你可是要打杀了我,好去抢我的孩子么?老夫人,大爷,你们快看看这个恶毒的女人……她装的温婉有礼,实则就是一名毒妇泼妇,压根就没改了从前的性子……”
素言已经站起身,看向回过神来却不知所措的蕙儿道:“轰出去。”
她对媚娘不必要客气。都打上门来了,又如此出言不逊,难不成她还要笑脸做伪?没这个必要了。
蕙儿应一声忙朝外边道:“一个个都是死人呐?还不快进来收拾。这地上狼藉一片,姨娘无处下脚,还是去外间站站。”说时就上来拽媚娘的手臂。
外间的丫头们进来,不敢上前拽媚娘,先把两个砸东西的小丫头撵了出去。
媚娘却一甩,利落的甩脱了蕙儿,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蕙儿的脸上:“你们一个个都是不要脸的,面子上装的好人一样,哄着爷和老夫人,却一门心思的要爬上爷的床。只可惜天可怜见,就算是开了脸也不过还是丫头,不下蛋的母鸡从来都是一窝一窝的,你们主子奴才都是生不出来的。黑心肠子烂心肝想要图谋我的姐儿,自有老天看着,一个一个都报应了你们看你们死不死心……”
素言腾一下站起身来,喝道:“这院子住不得了,阿猫阿狗都敢进来撒野这院子里养了一群吃闲饭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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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恫吓
蕙儿挨了这一耳光,脸上立时火辣辣的疼,又听媚娘糟七糟八将墨儿做下的事安到了她头上,一并将她们主仆都骂了,又恨又恼。
又听素言夹枪带棒,是又羞又气,也顾不得媚娘什么身份,自己什么身份,索性和外头进来的两个小丫头拼着挨打的份涌上前将媚娘的两臂架了,手上用力,连拖带拽,将媚娘拖了出去。
媚娘不服,死命挣扎,蕙儿索性趁空踢了她几脚,也算是报了一耳光之仇。
素言居高临下的立在当地,眼看着媚娘被拖出去了,这才稍稍出了口恶气,可是看着一地的碎片,听着她在外面不干不净的大骂,不由得也气起来。
真是不知好歹,和她对吵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可是不和她吵,她就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了?
反正今天是出不了府了,还不知道费耀谦回来又有什么借口和理由,索性就闹一场,让他也看看这府里到底还有没有她立足的地方。
素言便扬声喝道:“堵住她的嘴。什么好话,还让她在这撒野胡泌?”
媚娘的声音传过来:“你敢?我现在是盈儿的生母,身份可比从前高着一大截,再也不是从前任你打骂的丫头。若是你敢动私刑,回头爷回来定然替我讨回这个公道,到时你再……唔唔……”
小丫头早就将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蕙儿进来回话:“夫人,已经将嘴堵上了,只是,该怎么处置才好?”
素言不动声色的问:“你说呢?”
蕙儿想了想,道:“不如就将她送到老夫人那里罢。或者,留等大爷回来再处置也行。”毕竟她是小小姐的生母,再不好,也要给将来的小小姐留着颜面。
再者夫人要去庄子上的事,在歌华院不胫而走,蕙儿也不由得在心里琢磨着究竟他们夫妻究竟又生了什么龌龊。
夫人可还能回来?这一去不亚于犯人流放,远离费家权益中心,将来下场说不定会很悲凄。既如此,何不临走前多积一点福份?也许到时候大爷能够存一念之仁,把夫人接回来呢?
素言冷笑一声,缓缓坐下道:“不必了,你将她捆了扔在院子里跪着去。什么时候承认错了什么时候带进来。”
蕙儿怔了半晌,还是没吱声,许久才抬起头为难的劝诫:“夫人,您不是说这几日就要离府去北边庄子上静养的吗?何苦临走了还留话柄?若是老夫人和大爷问起来,虽说是姨娘不该上门吵嚷,但终归,她是小小姐的生母……”
话到这已经没必要再说下去了,蕙儿一心盼着素言收回成命。素言却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她,示意她把话说的再明白些。
蕙儿垂了眸子,喏喏道:“奴婢,是想着,不管怎么样,夫人都是大爷的夫人……不管夫妻之间怎么样,情份是在的。早晚,夫人还回再回来,若是这情份,为着不相干的外人,都磨没了,到时候夫人该如何自处?”
素言倒是笑了笑,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合适她和费耀谦。他们之间算得上夫妻情份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们两个不成仇就已经不错了。
既无情份,何必瞻前顾后,怕被磨没?
再者,她此次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他自会娶他中意的夫人,而她,自乐得做她的闲散下堂妇。
想到这,素言觉得心房不是那么紧窒发闷了,道:“但是……我就白白受她一回冤枉气么?说出去我也没面子,更没法服众。”
“那……”蕙儿沉吟,偷偷的看向素言。她神色没什么反常,还是那样的淡然和平静。想必是生气的,但是也还没到睚眦必报,非得今日就讨回来的程度。
素言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偷看,甚至很轻松自然的朝她笑了笑。蕙儿也忍不住要懈怠,却终是没敢,道:“那……夫人教训她两句也就是了。”
素言道:“好,你让她进来。”
连蕙儿都知道被人欺上头要打回去的道理,凭什么自己就要受这冤枉气?媚娘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登鼻子就上脸,还真以为她生了个女儿就是费家的大功臣了,谁都该对她毕恭毕敬,奴颜媚膝的。想的倒美。
当初怀孕时口口声声说喜酸不喜辣,别人但凡说什么,她都要想法把别人的注意力转到她的肚子身上。那么自信笃定是个儿子,可结果呢?她不知收敛,竟然打上门来,真是岂有此理。
几个丫头将媚娘推进来,不敢松手,压着她向素言行礼。
素言示意松开媚娘,道:“都下去吧。”
众人退下去,只有蕙儿不放心,站在门边不肯走。素言也不坚持,自己走到媚娘面前,看着怒目而视的她,轻蔑的一笑,伸手将她嘴里堵着的手帕抽出来,嫌恶的掷在地上,冷冷的道:“林媚娘,我奉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你会吃更多苦头。”
媚娘张嘴就骂:“贱人,你以为你是谁?你在这府里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你还真当自己是夫人奶奶呢?也不照照镜子……”
素言扬手就给了媚娘一个耳光,道:“闭嘴。”
媚娘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猛的扑过来就要抓素言。
素言冷哼一声,闪身躲了,抬脚就踢在媚娘的腿弯处。媚娘生完孩子虽然仍旧丰腴,却久不锻练,又无时无刻不以柔弱为美,哪里是素言的对手。
这一脚正踢在膝盖后的肘弯处,她腿上一麻,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素言不等媚娘挣扎着起身,一脚就踩住了她的小腿,道:“你有种尽可以骂,要多难听都随你。”
媚娘欺软怕硬,疼的叫爹叫娘,却再不敢骂一个字,只是眼泪汪汪的盯着素言,心里边恨的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
素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清净,便不管媚娘心里想什么,踩住了她的小腿,毫不留情,说出来的话也冷冷的:“林媚娘,我不屑于和你解释,可是你得给我一个解释。”她拿手划拉着满屋一指,道:“你砸坏了我的东西,必须得赔。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可服?”
“我不服,我凭什么要赔给你?你抢了我的盈儿,就得付出代价,也好让你记住不是你的东西你永远都别觊觎。”
素言嘲弄的冷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真是高估了你。你如果再出言不逊,你的盈儿能不能保住我还真不敢说了。”
“你,你敢?你要做什么?”
素言不想跟她纠缠,道:“我没想过抢你的女儿,你的蜜糖,我之砒霜,你看中的,我未必入得了眼,奉劝你一句别受害妄想成狂,别人沾过的,不管是人还是物,我都不稀罕。如果你再敢来我这闹,我就叫人牙子把你卖出府。”
听素言说她无意抢盈儿,媚娘也就顾不得和她逞口舌之利了,唉哟唉哟的叫着:“你放开,我的腿,唉哟,肯定是折了。”
素言放开她,抽身站到一旁。
媚娘勉强站起来,弯腰揉着自己的腿,喃喃的道:“最毒妇人心,你果然还是……”忽然抬头道:“你答应我,永远都不会抢我的盈儿,永远都不抢爷。他们都是我的,和你没关系。”
素言只觉得可笑之至,她凭什么要求自己给她一个承诺?这场婚姻里,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就算米素言与费耀谦做不成夫妻,也轮不到媚娘理所当然的来占这个位置。
媚娘到现在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以为她有朝一日可以做费耀谦的妻子么?就算她米素言离开了,费家也不会让一个丫头出身的女人执掌费家中馈。
这女人真是愚蠢,生活是靠承诺就能平安喜乐的吗?
素言看定媚娘,很温和的道:“林媚娘,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媚娘一滞,看向素言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出身丫头是她这一生引以为憾的恨事,可那是命,由不得她。谁说丫头出身就注定一生一世都做丫头?她偏不认。现在已经有了再好不过的开端,她的命运随时都会有转机。
素言却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承诺?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做对?你就算生下了盈儿,你也仍然是个丫头,盈儿一辈子都不会叫你母亲。我再告诉你,就算你脱了奴藉,可做妾就是做妾,一辈子都别想成为妻,否则我会拿着这个把柄去告发你们,到时候不仅妻做不成,你们还得吃官司。”
媚娘的脸色惨白,盯着素言像是盯着个怪物。
素言不介意把她打击的再深入一些,又道:“忘了一件事,我这两天收拾东西,忽然发现有一张你的卖身契。你的爷那么疼你宠你,却一直没想着把卖身契拿走,你说,这疼这宠到底有多值钱?”
媚娘半晌才哆嗦着道:“不,不会的。”
素言无心恋战,冷冷的结束了战局,道:“你若不惹我,我这辈子都不打算为难你,可今天你却让我破了例动了气。这件事如果传到了老夫人和大爷的耳朵里,哼哼,你看我有没有胆子卖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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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说走
素言看着人收拾好了屋子,再没心思坐着等了,吩咐人梳妆换洗,径自带了人出门。蕙儿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问:“夫人这是要去见老夫人么?”
素言嗯了一声,没说话。
蕙儿便笑着道:“奴婢看姨娘已经受了教训,想是下次再也不敢这么放肆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夫人不如就放她一回算了。”
素言步子并不放慢,脸上也没有不高兴的神色,仍是不说话。
蕙儿只得解释道:“奴婢不是替姨娘说话,实在是,夫人总要为自己想。凡事不都得留余地吗?”不跳字。
素言到这会才算吭了声,瞅着蕙儿道:“蕙儿,这次我走,打算让你留下来守着歌华院。”
蕙儿惊的面如土色,半晌才道:“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您不打算要蕙儿服侍了么?”
素言挥了挥手,几个小丫头立刻识趣的退到后边,远远的跟着。素言这才道:“蕙儿,我这次走,就没打算再回来。”
什么?蕙儿惊讶之极的盯着素言,一颗心骇跳成一团,有点失了频率,怎么也找不着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哪儿。半晌才道:“夫人,您难道以为蕙儿是那种忘恩负义、贪图富贵的小人么?既然决定跟着夫人,奴婢就从没想过要离开再去服侍谁。如果夫人不嫌弃,您走到哪,奴婢就跟到哪。”
素言沉默了一瞬,道:“蕙儿,你的卖身契,我已经找出来了,待会回来就交到你自己手上。”
蕙儿更是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少夫人不为她的话所动,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铁了心肠要把她留下来了。蕙儿两眼一酸,险险的落下泪来,倔强的不用手去抹,微撅着唇赌气道:“夫人既是做了安排,奴婢便也没什么可说的。奴婢知道一定是自己处处不如夫人的意,所以才入不了夫人的眼。”
素言很不给面子的笑出来,惹得蕙儿不满的白她。她都气成这样了,夫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她们主仆平日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是怎么转眼就成了云烟呢?蕙儿怎么也想不通,但是主子有决断,无论如何也轮不着她一个丫头置喙。
她并不是怕夫人一去不回,就此落魄了,她会跟着倒霉,再也过不上像现在这样的好日子,她就是真心想陪在夫人身边。
嫣儿出了那样的事,自己才得已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日子以来,虽然表面上夫人淡漠疏离,对谁不亲也不近,可是她却能体会得出夫人心里隐隐的伤和戒备。
换谁也一样,曾经那样亲近亲密的人却从背后捅了一刀,而且还不只一回,这伤怕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素言开口道:“蕙儿,你跟了我这么些日子,应该知道我不打诳语。我曾经许诺过你要堂堂正正的出人头地。不过世事变幻,非我所能预料,如今……我也只能把卖身契还你了。你不必多想,我冻是信得过你,只是不知道生活开始会是什么状况,能少一个人跟着受连累就少一个。也许,以后如果你还愿意出来,我会将你接出来。”
蕙儿想也不想的道:“不要以后。夫人,如果你信得过奴婢,就叫奴婢跟着你一起过去。奴婢不怕苦,也不怕累,只是觉得跟着夫人心里会很安定。再者,一直都是奴婢照顾夫人的起居,若是换了人,奴婢不习惯,只怕夫人也不习惯。夫人又何必再舍近求远,非要重新拉拔别的新人呢?”
素言既不说是,也不说否,不紧不慢的往前走,边走边说:“反正也不急,等你想好了再定吧。”
素言进到长青院,丫环报进去,替她打着门帘。
屋子里渐渐的暖和了起来,炭火盆已经撤了。老夫人虽然怕冷,却也只是多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看着她一个人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