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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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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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唐枝挑了挑眉,“若是如此,很不必花这个冤枉钱。你怕她惹我不痛快,不如派两个人守着,不叫她出来便是了。”眼下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看着,不然如郑晖所言,把荷语挪了出去,她再搞什么幺蛾子,使得郑晖着了道儿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唐枝的观念已经有了转变,不再等着抓郑晖的小辫子,而是仔细看着他不犯错儿。

郑晖如何不明白她所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说着,转身出门上职去了。

等他走得没影儿,秋翎才掩嘴笑道:“夫人厉害,大人竟只听您一个人的话。旁人再使什么手段,又有什么用?大人的心在夫人这里,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惧。”

唐枝哼道:“装模作样罢了!”

秋翎听出她的口是心非,并没有揭穿,只吃吃笑着做事去了。留下唐枝坐在当门,望着院子外头的灿烂朝阳,来到雁城后迟迟阴沉的心情终于明媚起来。不如出门逛一逛?还不知道雁城的人文风俗呢?

没有人会嫌钱多,唐枝已经在思索开什么铺子了。只是想起隔了两道墙的某个膈应女人,心情又不爽起来:“去请陈媒婆来!”

不到半个时辰,陈媒婆到了。这是一位精明利索的中年妇人,穿着大花褂子,见着唐枝便绽开一张笑脸儿:“给夫人请安。不知道夫人这回唤我来,是有何事?”

“自然是好事。”唐枝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倘若陈媒婆给我们家丫鬟说一门好亲,谢钱便提至五两。”

“哎哟!”陈媒婆原本已经有些苦哈哈的脸,顿时笑得比进门时还灿烂:“夫人放心,一定给荷语姑娘找个可心的!”

先前陈媒婆便来说过几户人家,只是都被荷语拒了,再来这一趟本就有些不痛快。可是看着唐枝搁在桌上银光闪闪的小银锭,顿时心花怒放起来。往常说一桩媒,谢钱不过一吊钱罢了,最多也不过一两银子,可是这位郑夫人居然给到五两!

“咱们城里的好人家还有很多,夫人放心,我一定给荷语姑娘找出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来!”陈媒婆强按下把那锭银子抓过来香一口的念头,笑吟吟地道。

“不必。这次再找,不要本地人士。可以是行走商人,可以是即将搬走之户,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陈媒婆一愣:“夫人?”

荷语是什么人,陈媒婆一清二楚。或者说,雁城人没有几个不知道的——郑公子的人品才貌,放在哪里都是出挑的,而这样的人居然二十多岁还不娶妻,让很多人都以为他有些毛病。可是忽然有一天,郑晖从青楼里赎出来一位漂亮姑娘,百般宠爱,又让她管家,这事儿在雁城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原本陈媒婆接了很多人的委托,有几户人家想把女儿嫁给郑晖,托她打听郑府的事。可是就在这时,郑晖不吭不响地娶了妻子!而且漂亮得像仙女儿一样!这位仙女儿的脾气又不是好的,一来就要卖掉郑晖先头的宠妾,而郑晖居然一反常态,并不护着荷语!

陈媒婆早就讶异了,只是她吃过的盐比寻常人吃过的米还多,故而面上并不显露,只打包票地拍着胸脯道:“既然夫人这样说,我必然尽心去办,夫人等我的好消息吧!”陈媒婆说完,又看了一眼那锭闪光光的银子,扭着利落的身段起身走了。

唐枝收起银子,站起身看向外面道:“从今日起,荷语不得出屋门一步!胆敢放她出来者,下场同荷语一般!”

唐枝来得虽然不久,然而霸道的手段已经压服众人,兼之郑晖的绝对支持,是以无人敢说半个不字:“是,夫人!”

荷语趴在床上,被打了十五个板子,痛得翻身都翻不了,心情极是焦躁。就在这时,却听到素儿紧张兮兮的话:“不好了,夫人派人来把院子守住了!”

“什么?”荷语闻言,顿时气得狠狠在床上捶了一下,“唐枝,你休要张狂!”

嘴里如此说着,心里却着实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再看摆在床头上,昨晚被郑晖忘记拿走的包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刚要伸手抓过来,却触动了臀部的伤势,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又过了四五日。

这一日上午,陈媒婆满脸欢喜地小跑进来:“夫人,好消息呀!”

“哦?事情办成了?”

“要不说巧呢?我们巷子里的孙老太呀,她在外头做生意的侄子来看望她,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因着忙着做生意,一直没娶媳妇。如今有了点小钱,想娶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做老婆呢!”

唐枝一听,微微点头:“人品如何?”

“是个踏实肯干的,荷语姑娘跟了他呀,受不了苦!”想到那锭闪光光的银锭,陈媒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如果你所言属实,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事到如今,唐枝也不想给荷语找个哪里都好的人家,只要养得起她,就算对得住她了。拿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抛给了陈媒婆:“这是谢钱。”

陈媒婆得了银子,欢天喜地地回去准备了。唐枝起身在屋中踱了两圈,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来人,去给荷语传个话儿。”

且不说荷语得了信儿,气得险些掉下床来,唐枝想到即将送走荷语,心情大好。进屋换了一身明媚鲜亮的衣裳,唤了秋雁道:“你跟我出门逛一逛。”

秋雁是土生土长的雁城人,生得机灵活泼,手脚又伶俐,唐枝便替她改了名儿,每每出门都叫她带领。

“是,夫人。”秋雁兴冲冲地答道,放下手里的小铲子,拍了拍方才剪花时沾在身上的泥土,便跟在唐枝后头往外走去。

雁城坐落边陲之地,东边是大乌朝国境,往西便是火罗国。往来行商繁多,故而既有大乌朝的风俗,又有火罗国的民趣。时而能够见到一头头背生双峰的骆驼驮着货物,跟在褐眼黄发的火罗国人身后,在街上来回行走。

雁城不缺乏漂亮姑娘,但是常年黄沙烈风侵袭,再注意保养的姑娘也是皮肤干燥,像唐枝这样水样娇嫩的大美人便极为瞩目。唐枝被一道道目光聚集在身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不耐。然而戴上面纱又嫌麻烦,只好忍着了。

“咦,雁城何时来了这样一位大美人儿?”

忽然,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从街对面传来,唐枝耳朵一动,不必看也知道定是说的她。却没有抬头去看,而是继续弯腰在一个摊位前挑挑拣拣。

“这是内子。”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响起。

唐枝讶然起身,往背后看去,果然见郑晖一袭黑衫,正从街对面往这里走过来。跟随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五官粗犷,身躯精壮的中年男子,正惊讶地瞪着她:“这位就是弟妹?”

唐枝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敛容福了福身,这时郑晖已经走到身前,对她道:“这位是吴大哥,曾经救过我的性命,与我有大恩。”

“见过吴大哥。”唐枝肃容凛然,郑重一礼。

吴亮连连摆手:“使不得,上阵杀敌,乃是本分所在,弟妹莫要听他的话。”顿了顿,摸了摸下巴,很是好奇地道:“我觉着弟妹生得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隔壁部门新来一位同事,名字叫郑辉……

 60胭脂

眼熟?唐枝确信没有见过吴亮,那么便是吴亮见过荷语?不由抬头斜觑郑晖;唇角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郑晖讪讪;握住唐枝的手;对吴亮道:“我陪内子走一走,吴大哥先回罢,待会儿我再赶过去。”

吴亮摸了摸脑门;忽然“啊”了一声:“弟妹这模样,不是跟荷语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一句话落,郑晖与唐枝齐齐变了脸色。

郑晖暗暗叫糟;他只是把唐枝与荷语相提并论;便得罪了她。吴亮说出这话;该不会被唐枝指着鼻子骂?连忙道:“吴大哥记错了,内子如此美貌,怎是那等女子可比?”

他先头将荷语宠得不得了,怎一转眼就变成了“那等女子”?吴亮一时间没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但见郑晖不停朝他挤眼,忙改口道:“就是,弟妹比荷语好看多了。”

眼见唐枝的脸色愈发臭了,吴亮不禁心怵:“哎,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回头让你嫂子请你吃茶!”

说着,一转身钻进人群,很快没了身影儿。

“咳,你想买点什么,我陪你去?”郑晖很识趣地没有提刚才吴亮的话。

唐枝慢悠悠地抬眼:“你很熟?”

“那是当然,为夫在雁城待了许多年,自然无比熟悉!”

唐枝低下头,掸了掸袖口:“我想买些胭脂,你知道哪家的胭脂卖得最好?”

“鸣翠斋的胭脂最有名,我带你去!”郑晖牵起唐枝的手,挡开行人便往前行去。

走过半条街,便到了鸣翠斋。里面已经站了几名妇人,见得郑晖大步进来,纷纷往一旁躲去。其中一人见到郑晖的脸,抬手刚要打招呼,目光落在他牵着的美艳女子身上,不禁张大嘴巴,打招呼的话便没说出口。

“客官要买点什么?”伙计见到一对夫妇走进来,男的俊女的俏,再看打扮穿着也非同一般,连忙殷勤地迎上来。

“将你们店里最好的胭脂摆几样上来。”郑晖道。

伙计连忙应了声:“好嘞!”取出几样精致的小圆盒,一一拧开介绍道,“这是梨花膏,清甜滋润,涂在面上最显细腻。这是玫瑰膏,馥郁袭人,沾上一点便使得面如玫瑰,娇艳无比。”

唐枝听完,转头问郑晖:“荷语最喜欢哪一款?”

“玫瑰膏——”郑晖不假思索地答道,刚说出口,便见唐枝的眼中闪过冷锋,顿时恨不得咬了舌头。

方才他见唐枝聚精会神地听伙计介绍,以为她真心想买胭脂,渐渐消了戒备。哪知她忽然发难,一不留神便被算计了去:“玫瑰膏最适合你用,你面色娇艳,涂上玫瑰膏最显得美艳动人,却管荷语做什么?”

郑晖心中懊恼,面上却不显露。亏得他常常一副冷硬的面孔,倒没露出破绽来。然而唐枝是什么人?最是心细如发,哪里如此容易便被他糊弄过去,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对伙计道:“给我包起十盒玫瑰膏。”

伙计一愣,随即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子:“好嘞!”

“稍等!”郑晖低头看着唐枝,“你若喜欢,先拿两盒用着,用完了再来买就是。一次买这么多,搁坏了多可惜?”

“你舍不得?”唐枝淡淡地道,“我自己掏钱就是了。”

郑晖当然不能,他直觉唐枝此时在生气,也知道她是为什么生气,心里正发虚,便压下她解荷包的手:“你喜欢就好。”

这是鸣翠斋里最好的胭脂,一盒要二两银子,十盒便是二十两。郑晖往衣袋里翻了翻,在唐枝黑漆漆的眼珠的注视下,掏出一只小钱袋。苦笑着数出二十两银票,递给伙计。

“好嘞,两位客官还要点别的什么?”伙计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两人。

郑晖捏着钱袋,只觉手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低头问唐枝:“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你还有银子吗?”唐枝抬头,淡淡地问道。

郑晖手心一紧,暗道出门该看一看黄历,也不至于一并就栽了:“有呢。”攥了攥钱袋,然后塞到唐枝手里。

“哼。”唐枝劈手夺过,打开一数,还有十五两。抿紧嘴唇,只觉眉头突突直跳,一股郁气窝在心间,一拱一拱——好哇,若不是她一时兴起出门,还不知道他竟背着她私藏银子!

秋雁整个人都缩在了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两位主子之间气氛不对,却哪里敢上前劝解?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连伙计都看出事态不对之时,忽然从旁边传来一声:“哟,这不是郑兄弟?”

唐枝偏过头去,只见一名约莫三十岁的妇人笑吟吟地走过来:“这位是弟妹?哎哟,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莫不是天下的灵气都聚集到你身上了?”

“孙家嫂子!”郑晖如遇救星,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对唐枝道:“这位是孙嫂子,她相公与我也是过命的兄弟。嫂子,这是内子。”

唐枝垂眼福了福身:“孙嫂子。”

“快别客气,哎呀,郑兄弟带媳妇来买东西呀?可真是疼媳妇的人呢,我家那口子可从来没带我出来过。”孙夫人一早看见两人,只是被唐枝的容貌所惊,才一直没过来打招呼。现在眼见郑晖被唐枝捉住痛脚,眼珠一转,便上前解围来了。

孙夫人转眼瞧见唐枝买的十盒胭脂,不由拍着她的手臂道:“弟妹一看就是刚到咱们雁城,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气候。这里一到夏日呀,热得人都要烧起来,多么好胭脂也搁不了一个月。弟妹买这些个,有大半要坏掉呢。”

唐枝斜觑郑晖道:“坏不了,这些是给他吃的。相公最爱吃胭脂,一顿要吃三四盒呢。”

孙夫人顿时惊得张大嘴巴,犹如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弟妹?这?”

“胡闹。”郑晖皱了皱眉,伸手就过来拉唐枝。却被唐枝躲开:“这十盒胭脂都是买来吃的,你不吃,自有人吃。”

“你?”郑晖愕然,一瞬间就听懂了唐枝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吃,就给荷语吃。一时间只闻得十几声惊呼传来,一道道炽热的目光将他围住,顿时皱紧眉头:“别胡闹,跟我回去。”

“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银子是不是给荷语当嫁妆的?”唐枝挥了挥手中的钱袋,眼中闪过锋利。

唐枝此时恨极了郑晖,比荷语还要恨上百倍。她一没有把荷语毒死,二没有不闻不顾把荷语卖了,如此宽容以待,郑晖却如何对她?竟然背着她给荷语私藏嫁妆!一股深深的背叛与被践踏的耻辱从心中升起,从没有人可以这样欺她!

郑晖心下一震,被她敏锐的心思所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些银子,确实是为荷语准备的,只不过在唐枝说荷语跟他不过是贪图富贵后,就渐渐打消了心思。但是最初瞒下这些银子没有上交,确实是因为荷语。

“回去再说。”众目睽睽之下,解释的话有些说不出口。郑晖眼角瞄到目光闪烁的孙夫人,大感头痛。孙夫人是出了名的大嘴巴,此事既被她亲眼看见,只怕用不了三日,郑千总惧内的名头便会传遍军中。

“那你便是默认了?”唐枝挣开他,冷笑道:“你以为回了家,这些胭脂就不必吃了?没错,你可以把这些胭脂丢掉,但是我随时可以再买回来。”

郑晖怔住,微微抿起嘴唇,盯着她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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