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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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曹操有个约定-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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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痛快!
记忆的最深处,那个唇角依旧带着血污的少年笑得没心没肺,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我欣赏有潜力的人。曹操,小字孟德,你可以叫我阿瞒。”
他亦伸出手,扯着有些疼的嘴角,“袁绍,小字本初,叫我本初就好。”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还没等清醒过来,他又跌进一个绵意冗长的梦里。
笑靥清浅,眉目如画的女子。一行一动,一言一笑,深刻得让人心疼。为什么会是心疼?他下意识地去抚/摸痛处,抬头时,她已转身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那人拥着她,唇边绵长温柔的笑,眼睛看向角落里的他,刺眼的胜利姿态。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片漆黑,炭火还在噼啪烧着,灯火却不知在何时熄灭了。
他定一定神,这才发现帐外有人唤了数声“盟主”。
盟主?是了,差点忘了他还有一样是赢过他的。袁绍起身扯扯嘴角,揉着眉心声无波澜道:“怎么了?”
帐外的声音顿了顿,应道:“那边传来消息了。”
他被那个梦缠得心烦意乱,闻言更是没好气地升高了音调,“什么消息要三更半夜来报!”
外面的声音迟疑了半晌,终于低声道:“曹将军西进的义军几乎全军覆没,将军……将军本人也行踪不明。”
等了许久不见帐中的人有反应,来报的人垂首侍立了半天,正要默默退去,忽闻帐中有什么东西碎裂,声音在冷寂的夜半中尖锐而绝望。
有什么东西比死亡更可怕的?那应该就是绝望了。
灯火通明,笙歌徐徐,香暖帐,美人舞。他明明置身其中,却是半梦半醒。像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可是身体却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中和谐地配合着。
他的面具,终于又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地方这么疼,这么难受?甚至连呼吸也觉得不顺畅?
有人在耳边欢笑,觥筹交错中,笑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它在说:“还是袁盟主有先见之明,否则吾等也免不了葬身沙场全军覆没。”
它在说:“不知所谓的人,是该给点教训!”
它还说:“此次西进,听说董卓可是下了血本围剿义军,他下落不明也算是有些能耐。不过,听探子说,是他堂弟曹安民在最后关头将马匹让给他,自己倒给董卓的援军扎成了刺猬……”
他头疼欲裂,有些支持不住,帐中的畅谈欢笑蓦然静止。
意识中抬起头来,帐中多了两个浑身血污,与这个觥筹交错的聚会格格不入的人。他的瞳孔猛然收紧,意识全然清醒过来,随着踉跄而来背脊却依旧挺/直的人,面具有些裂痕,左边的心脏此刻有些雀跃。
他没死,果然没死!
可是视线落到身后那个少年身上,呼吸跟着一滞——他回来了,那她呢?!
曹孟德唇畔一直噙着一丝笑意,血染战袍,形同一个睥睨修罗场的鬼魅,事实是,他的确刚刚从修罗场上回来。
袁绍还未有所反应,帐中有人回神来见这个刚刚还在谈论,此刻便已现身的鬼魅人物步步紧逼,低喝一声,“侍卫何在,都瞎了眼了吗,还不快护驾!”
有人闻言上前,还没近身,曹孟德已经站住,手中闪过一道雪色寒光,那人闷声一哼应声倒地。静默的帐中血腥弥漫开来,方才还在歌舞升平的舞姬尖叫着躲闪,有人酒醒了大半,纷纷起身横眉立目却有胆怯于他手中那把手起刀落的倚天剑。
袁绍心中有些痛快,却依旧维护着自己的面具,一如当年面对傅卯时的挑衅。曹孟德眼中的笑意更盛,嘲讽地斜着嘴角,“袁绍,这回,你可痛快了。”
咔嚓一声,面具差点维持不住。他猛地起身,有些头重脚轻,双手撑在佳肴琳琅的桌面上,不可抑制地颤抖。
正当僵持的局面有些无法收拾之际,大帐的帘子一动,进来一个娇小的影子。他的眼睛跟着一亮,对上她比夜色更冷寂的眼神,千言万语一下子堵在胸口生疼着,失去血色的唇本能地吞吐着两个字:岚嬗。
从没觉得如此庆幸过,老天在眷顾他,让他懂得失而复得的东西,胜过以往的一切荣耀。
曹孟德斩杀了他两名近身侍卫,不再置于一词,转身自行离去。可是他明白,此后曹孟德是曹孟德,袁绍是袁绍。那个放/荡不羁朝他伸出手说‘你可以叫我阿瞒’的少年,永远只能留在梦中了。
他没有来得及记住最后的离别,因为面前那个眼神冷寂的女子在朝他微笑。那是他从来没从她脸上见到过的笑容,连帐中通明的灯火亦为之失色,只是为何会这样冰冷?
幡然醒悟,才知道原来已是诀别。
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榻上任自己被冰冷覆盖。
后来才知道当初曹孟德在生死一线时,他身后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将回来求援过。只是那时还在理智与情感中挣扎的他错过最佳时机,下面的人将那出言不逊的少将处以军刑,执意不肯支援,任那少将在军帐外跪了几个日夜才等到岚嬗和曹孟德的归来。
他将连埋进柔/软的锦被里,任其吸收冰凉的水渍,原来老天从来就不曾眷顾他,失而复得再失却,比无底的深渊更深,更可怕,更令人绝望。


 ☆、【051折】生死,两相茫

【051折】生死,两相茫
西进讨伐一战,曹孟德近乎全军覆没。死里逃生一劫后,曹孟德和袁绍彻底决裂。
另起义军,这就是他的开始。
可是这个开始的前提是,要我回谯县。
七月流火,我却觉得周身冰冷。再看他那神色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换做以前我应该学他耍些无赖,只是无端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亲历战事,每每午夜梦回我都会被那当胸一箭惊出一身冷汗来,还有那人愤懑的眼以及那句“我曹孟德从来不需要女人为我挡箭”的话回响不绝。我懂他要我走,是要保我在这乱世之中性命无虞,我没的拒绝更无从拒绝,他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想陪他走下去,却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的成就。
“你可还有话说?”曹孟德低哑的嗓音蓦地将我从沉默中拉了回来。
我抬起眼睛,目光细细摩挲过他脸上的每一道伤痕,我想说我无话可说,可话跳出喉咙来连自己都始料不及。
“曹孟德,你可以什么都不争了么?”
我以为他会震怒于我此刻的无知,可是没有。
他依旧静坐在对面,连一丝怒意也感觉不到,就连眼睛深处也是淡然无波的。
曹孟德声无波澜道:“这已经不是可不可以争,而是非争不可的事实,否则我怎么面对那些为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战士?岚嬗,到这一步,谁都没有退路了。汉室天下已经名存实亡,过去他姓刘,现在可以姓董姓袁,将来也可能是我们曹家。这天下姓什么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什么姓可以结束这乱世,让人有饭吃,有衣穿,有地方住,孩子有父亲,妻子有丈夫,老人有儿子养……”
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终归明镜尘埃了无迹,沉默了一阵,方又说道:“你,可还有话说?”
我摇摇头,还说什么呢?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伟人站在我面前,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扼杀了吧,史上还没有我这样的千古罪人呢。
“你……”
我觉得这人说话吞吐了半天,不像他的性格,于是打起精神听他说,谁知视线刚这么两两对上,他又打住了。
我试着问问:“你想要说什么?”
曹孟德低下眼睑,遮去眼中的神色,片刻再抬起来时,人已经恢复常态,“我让小韦送你回去,路上不能太招摇,你们装扮一番他一个人也足以护你周全。”
“嗯。”原来是安排人遣送我走呢。
“……回去……顺道看看子修,几年不见,想必现在连我都不认得了。”
“嗯。”原来是要我给他儿子带好呢。
“……还有,有时间去看看我爹。”
“嗯。”原来是给老爷子带好呢。
“……”
“嗯!”前面应得太顺,后面他话还没说出来我就惯性应道,反应过来时,曹孟德正愣愣地看着我。
当然不能让他认为我前面都是在应付他,于是连忙岔开话题,“还有吗?要不要也去看看刘老头他们?”
“……”曹孟德看着我又是无语。
“……还有也顺道去看看埋在院子里的两坛桂子酒?”
“……”
“……还有——”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我去看看小韦打点的如何了。”眼看话不投机,曹孟德起身就走。
“哎,曹孟德!”我一急也跟着站起来,衣袖带倒了案几上的杯盏,凉透的花茶洒了一身我也顾之不及,只觉得他站起来要走的那一瞬,脑门好像被闪电闪到,一根弦啪啦响了回才想到磨叽了半天我也是有话要说的。
“我还有话说!”
“……”曹孟德停下来,转身过来面有疑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我。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脸,背书一样地背出一连串来,“上战场的时候不要太拼命,你是主帅,要留着性命稳定军心的。遇到危险的时候能闪咱就闪,不能闪大丈夫也要能屈能伸,重要的是保命要紧。行军作战的时候,要多弄脑子,不要光想着拼命。还有……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不可以死,也不要受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爷子会心疼的……”
默了默,只觉得曹孟德连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不由地凝眉,个人觉得还挺严肃的一件事儿,在他看来很好笑?
就在我两条眉毛快挤到一处去了的时候,曹孟德终于有所反应,弯起唇角大大方方地“嗯”了一声。
“还有么?”
“没……”
“真没了?”
“嗯,没了。”
“那我去看小韦了。”曹孟德出去的时候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因就两人,启程很是利索。发挥了古来掩饰身份的必备法宝,我依旧作男子扮相,小韦还是我弟弟,走的是老套路,兄弟俩在外经商时逢乱世正要奔亲戚而去。
曹孟德只身前往许县,按照约定小韦先送我回谯县,而后再前往许县和曹孟德汇合。小韦一方面顾及我不便赶路,一方面又放心不下曹孟德孤身一人,所以这几天显得有些焦灼。我看着也未置一词,只是在临近谯县地界暂在一个小村落里歇脚时,才开口道:“明天就能到谯县了呢,我们走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怎么样了?”
小韦手中铺被褥的手略顿一顿,勉强弯了唇角说:“岚姐是在担心公子?”
“你就不担心?”
“我的担心怎么能和岚姐的担心一样呢?公子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我愣怔一瞬,觉得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
“小韦,我是想说,还差一个山头就是谯县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还是尽快去许县,免得他身边要一个得力的助手都没有。”
小韦看看我,说道:“岚姐,公子要我送你到谯县我就必须将你送到,就差一座山,我们明天就能到,到时我一定尽快赶到许县和公子汇合,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就料到这一根筋的孩子会说些什么,结果还真是半点没差,看来曹孟德对他的影响没有最大,只有更大……是以无奈道:“你怕我路上会遭遇什么不测,可是一路走来什么事也没有,倒是你家公子,看他不顺眼的人那样多,董卓也派了不少高手暗杀他的吧,虽说一个人脱身容易,可是总有……”
小韦瞪着眼睛像认不得我一般瞧我,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知道,这样一根筋的孩子已经把这席‘诅咒’的话听进去了,而且会想一个晚上,至于明天他会不会让我自己走,就看他今晚怎么权衡我和曹孟德了。
从曹孟德要将我送回谯县我就想过,以他现在的状况东山再去与董卓较量,只怕结果还是差不多,新兵虽勇终不敌老将,何况他还需要一些时日恢复元气。
而这段期间,虽不能将董卓彻底击败,却也是绊他一跤的好时机,俗话说胜兵必骄,骄兵必败。



 ☆、【052折】生死,两相茫

【052折】生死,两相茫
而这牵绊董卓的最佳人选,除了袁绍,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
只是这两人刚刚决裂,曹孟德断是不愿去找他的,更不会允许我去,否则也不会让小韦亲自送我回谯县。去了谯县,我很可能哪里都去不了,更别说背着他去找袁绍帮忙。
所以只能在这半道上动点小心思。
小韦在地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我也睁着眼度过一夜。
谁能想到或成或败的一个计划会在他的一念之间,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今日的这样一个决定,会是日后我和曹孟德间生缝隙的开始。
小韦牵着他的长青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将我望着,只是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犹疑之色。这一点曹孟德将他教的很好,也很像他,一旦做好一个决定,那就是绝对的坚定。
诚如曹孟德说的,即使错,也要错的有其所。
我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有些出汗,不知道小韦权衡了一个晚上的结果,是曹孟德还是我。
正想着,小韦突然双膝一弯,重重磕在地上,唬得我心头一跳,但随即明白过来,小韦不愧是小韦,这结果还我是满意的。
“岚姐,我要回去找公子。”小韦跪在地上,抬头望着我道,“岚姐说的对,公子时刻都处在危急之中,我……”
我恨不得是这样的结果,于是连连说道:“没事没事,这样才对嘛,有力是要往对的地方使才对,咱们就在这分开,我回我的谯县,你去你的许县,多好。”
小韦顿了顿,道:“不。”
我心里头一惊,差点没从马背上跳起来,不什么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分道扬镳,你要我拿刀子逼你么!
小韦继而说道:“我陪岚姐过了这座山,等进入谯县地界,我再走。”
我略略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把我送到曹老爷子家,怎么样都可以。到谯县就到谯县,大不了我到时候等他走远了再调头也行。
路上多催了几次马,效率果然就高了不少,头顶的日头刚偏过一点点,我们就看到了路边竖着块古董石牌,刻着斑驳的‘谯县地界‘四字。
小韦言出必行,也不多说什么,拉了缰绳望着我道:“岚姐,路上小心。”
我点点头:“你也是。”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让这老实孩子路上吃了亏,再思量道,“万事不要一根筋死拽着,只要结果是好的,没有人在乎过程的……快走吧。”
小韦一一应了,回头再遥遥望了我一眼便调头策马离去。
直到他变成一个移动的小黑点,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了之后,我握紧手中的缰绳,调过马头往谯县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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