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知道你并没有中蛊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齐倾墨笑道。
“能不气吗?”柳安之撇撇嘴,一想起柳江南得知自己和齐倾墨联手骗了他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掐死自己,柳安之就后背一凉冒冷汗。
齐倾墨笑了笑,看着柳安之愁眉苦脸的样子笑道:“没事儿,反正你暂时也不回柳族。”
“我能回吗?我回了你还不得死在这儿?”柳安之“切”了一声,会开玩笑说明他现在心情不错。
“其实我挺希望你回柳族的。”齐倾墨知道以后的路会特别难走,能将身边的人送走一个是一个,免得出个什么事,她又害死谁。
“我不会走的,现在我父亲已经没事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齐倾墨,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依然可以信任我。”柳安之压在眉宇间许久的愁苦烟消云散,恢复了往日的洒脱,比起往日也越发桀骜了,想来别说这青沂国皇宫,就算是这天下人中,也只有齐倾墨的话他才会听。
齐倾墨哈哈一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初生牛犊莽撞无知地问柳安之:“我可以信任你吗?”
如今,还好还好,柳安这还是可以信任的,哪怕中间隔了那么多的误会和隔阂,至少他们还是走回到了当初的地方。
柳安之回来了,鹊应呢?萧天离呢?
叹了口气,齐倾墨转身回屋,边走边说:“我不想在殷笑闻面前装傻,你帮我挡住,就说我身体不适。”
“好。”柳安之点头,心情愉快地答应,不见殷笑闻,他也十分乐意,“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呀?”
“你别走啊,你说说嘛。”
“你是不是真的因为想救我父亲,帮我啊?”
“齐倾墨,你说说嘛。”
一骑黑马上一个白衣少年奔驰在雪原里,寒风带起他的发,面上覆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明亮如墨玉般的眼睛,坚定里透着焦急,一路南下,马蹄溅起一串串雪花飞起,远远望去,分外急切模样。
再不远处有一个人斜卧在在干草上,抱着一壶酒喝得正欢,不时咂巴着嘴,怀念一下当初有一个叫鹊应的小丫头酿过一种叫桂花酿,那才叫一个好滋味,入口醇香绵长,回味无穷啊,只可惜那丫头,唉,可惜了那丫头。
“叔!”骑马的少年扯掉脸上的黑布,露出真实容貌来,正是萧天离。
“哟,这不咱们的青沂国皇商嘛,皇商你好!”萧遥没大没小的打闹,全然不顾皇“商”和皇“上”这两个词的发音是何等相近。
萧天离白了一眼,翻身下马抢过萧遥的酒壶灌了一大口,暖了暖身子:“那两娃呢?”
“他们小两口那边恩恩爱爱呢,诶我说你,你能不能不要是不是个人都往我这儿扔,他两来了把我军营搞得乌七八糟的,马都开始谈恋爱了!”萧遥一见面就开始抱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与萧天离全叙着旧情,正如齐倾墨所说的,好久不见,他还是这么贱。
萧天离深吸一口气,深看着萧遥:“叔,还有唐余两家的人呢?”
“马不是要谈恋爱嘛,我让他们铺床去了。”萧遥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十分欠揍。
好歹萧天离听明白了,唐余两家的人萧遥已经接到,想必此时正在军营里干着杂活,凭萧遥的无耻手段,只怕唐余两人的价值也榨取得差不多了。
调侃了萧天离半天的萧遥翻了个身,从干草上坐起来,吧唧了两下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你媳妇儿怎么样了?”
萧天离再叹一口气:“她怀孕了。”
“什么!”萧遥直接从干草跺上滚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滚了一身的雪,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拍着屁股瞪着萧天离。
“干嘛,怀的是我的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激动什么?”萧天离话里一股子酸味儿,他可不是傻子,萧遥对齐倾墨若有似无的感情他清楚得很,只不过……不好说罢了。
“不是,她怀多久了?你怎么知道的?殷笑闻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做?她安不安全?”萧遥的着急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齐倾墨有孕,可不是小事。
萧天离倒在草跺上,望着蓝天白雪,酒也没心思喝了扔到一边,落寞地说道:“殷笑闻要在下个月初九娶她,不过这也是齐倾墨设计的,我准备以临澜国太子的身份再去临澜国,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我知道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大军八十万,随时可以马踏青沂。”萧遥认真起来,郑重说道。
萧天离点了点头,沉重的情绪压在心头,坐起身来也同样认真的看着萧遥:“叔,我可就靠你了。”
“你一大老爷们儿谁都不能靠,只能靠你自己。”萧遥可不感动,直接把他的话拍了回去。
“成呢,靠我自己。给我换匹马呗,这骤风快歇气了,我得换马。”萧天离边说边缩。
萧遥一酒坛子砸过来,破口大骂:“你他妈都骑死老子多少匹马了,有没有人性了!”
“这个,咳咳,其实我还想找叔借个人用一下。”萧天离顶风做案,不怕死地说道。
“你个兔崽子,现如今是跟齐倾墨一个德性了,吸血鬼!”
一匹马变成三匹马,三个墨点在辽阔无边的雪原上继续奔驰,只稍作休息的萧天离与萧遥短暂相聚后,便拉起泠之继和颜回两人继续马不停蹄地赶回丰城。
“消息发回去没有?”萧天离问颜回。
“放回去了,让宣摇国那边的人准备马车和行头,我们到了直接换了再进城,也跟青微姑娘说了时间,明天就入丰城了。”颜回憋足了内力才没让话语消散在风中。
“嗯,你们回去之后将所有有关青沂国的消息都拿过来给我。”萧天离看上去就轻松多了,只稍提内力就能保证话音不散。
颜回用力点头也不管萧天离听到没,总之不想再憋着内力说话了。倒是泠之继忍不住问道:“爷,师父怎么没跟着你一块儿回来?”
“他媳妇儿在宣摇,怎么跟我回来?缺心眼。”萧天离对泠之继这等智商表示十分担忧,照她这智商和情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跟颜回把事儿办了?
泠之继似懂非懂地点头,总还是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她认识的师父,虽然重情但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不跟在主子身边的,这实在怪异。
但萧天离不说她就不问了,主要是这一边赶着马一边把脸露出来说话,脸上实在被风刮得生疼,不乐意再说话了。
彻夜赶路直达丰城,三人早已满面风霜泥土说不出的狼狈。好在一早就准备好了的宣摇国商人一句多话都不问,便带他前们去梳洗,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萧天离立时容光焕发,精神抖擞,风流倜傥的模样中渐渐写进了沉稳和睿智,更添风华。
而等着附近的属于他太子的仪仗也早早备好,他掀袍上轿,一副刚从宣摇国赶回来的风尘模样。这些人都绝对安全,不用担心从他们嘴里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如此,这位说是在宣摇国游玩,其实是在青沂国孤身犯险呆了近三个月的萧天离,便任谁都不出半点破绽了。
先是回宫见皇帝,行完该行的礼,客套完该客套的虚假话,萧天离终于回到了他的府上,而青微在那里等候多时,一片白雪中她一身俏丽的绿衣格外好看。
“爷,你终于回来了。”青微脸上满是掩藏不住的喜悦,激情之情溢于言表。
萧天离打轿子上下来,伸了个懒腰笑道:“不过三月而已,倒让你担心了。”
青微几欲落泪,连忙克制住说道:“爷这一去就是三个月有余,我怎能不牵挂?”
萧天离笑了笑没说话,领着她往府中走去,并招呼颜回和泠之继将一些假装从宣摇国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便与青微说起了宣摇国的地产风俗,津津有味。
“爷,你这一去倒是玩得开心,宫里头不知道多乱呢。”青微叹息一声,愁容满面。
“宫里怎么了?”萧天离问,现如今宫里还能出什么事?皇帝老子莫非还真想闹得绝后不成?
“有一批大臣很是古怪,一直要求彻查那天晚上的事,尤其是以赵时为首的一批将领,他们是那次宫变的功臣,皇帝对他们的话很是相信。爷,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妙。”青微担心地说道。
“我还以为他们能闹些什么事来?赵时是吧?颜回啊!”萧天离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颜回正抱着一箱子宣摇国特有的珠宝往库房里搬,在琢磨着问爷要两串给泠之继串个手链什么的,被萧天离这一嗓子嗷得赶紧跑进来问什么事。
“今天晚上你跟泠之继把那什么赵时,给我砍了。”
、第284章 出使青沂
颜回“啊”了一声傻了眼,爷这趟外出可出得不太好,回来之后性子怎么变得这么纨绔了?
萧天离却是把眼一斜,一脚踩在椅子上,指着颜回的鼻子王八之气十足地骂道:“你说你,我不在临澜国,你也不知道帮青微分担些,成天就知道谈情说爱的,怎么,我叫你去杀个人你还不乐意了啊?”
“不是,爷我……”颜回抱着箱子结结巴巴,这不是您叫我去平遥王爷那儿的嘛,这怎么还赖起我来了?
“我我我什么我,叫你去就赶紧去!”萧天离打断他的话,咋咋乎乎地说。
“哦。”颜回莫明其妙挨了一顿骂也不敢反驳,谁知道咱家这位爷突然发了什么脾气。
青微拉住萧天离担心道:“爷,咱是不是换个法子,直接这么杀上门去总是不好,若落了人口实也难听。”
“不换,就直接给我杀了,爷我如今是这丰城里的二号霸王,除了皇帝老子我怕谁?”萧天离顽固得很,根本听不进青微的劝。
青微便不再说话,只得沉默地退到一边,也不知道萧天离在宣遥国这是怎么了,自打齐倾墨离开以后他行事就变得格外古怪,简直就是性情大变。
一番叙旧之后萧天离终于觉得乏了,与青微多说了两句话便去歇息,而在青沂国已经下了许久的雪,终于在临澜国姗姗来迟,萧天离望着白雪出了一会神,不知道齐倾墨现在怎么样了。
青微这些天越发觉得萧天离行事荒唐出格,以往他喜欢出入烟花柳巷之地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却大有自甘堕落之嫌,每日每日都泡在青楼里,夜夜笙歌好不糜烂。
“爷!”这一日青微终于忍不住,推开细雨阁红牌姑娘的房门,对正醉卧美人怀的萧天离横眉冷对。
“青微啊,怎么了?”萧天离醉眼惺松,迷离地望着青微,半醉半醒。
“你们出去!”青微是细雨阁的掌柜,平日她或许温驯柔和不见半点狠色,可是掌管这偌大一个细雨阁又岂是化指柔情就够的?此时一番厉色喝骂,一大屋子的娇俏娘子吓得连忙提起裙摆便往外跑去,哪里还管得着身后那位爷玩尽性了没。
“你这是做什么?”萧天离不悦地皱眉瞥了一眼青微。
“这话不该我问您么爷,您这是在做什么?”青微难得一见的语气冰冷,质问着萧天离。
“我在寻欢作乐,你看不出来?”萧天离说得理所当然,毫无愧色。
“难道爷以为坐上了太子之位便可高枕无忧吗?日日沉迷于酒色不思进取,谁又担保陛下不会像宣遥国的老圣主一样,挑个出色的外人来继承临澜国的基业?”青微说话毫不忌讳。
萧天离怒摔手中白玉杯,喝骂一声:“大胆!”
“如果要让青微看着爷这般堕落下去,倒不如大胆死誎!”青微后背一挺,小脸气得涨红,丝毫不惧萧天离的怒色。
“青微,你可知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足够你掉十回脑袋了?”萧天亮眯着眼睛看着青微,透着危险的气息。
“难道我以为替爷做的那些事,就不是死罪吗?狡兔死走狗烹,青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善终,爷若要杀了青微,青微眉头亦不会皱一下。”
萧天离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目光迷离得像极了外面倒映在绕城河里的灯火,荡漾着诱人的色彩,动人,好看,却也如河水一般,下面不知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心思,只知道他久久地看了青微许久,最后抬头长叹一口气,似要吐尽心中的抑郁。
“青微,我很想她,你知道的。”萧天离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青微眼皮不着痕迹地一跳,抿了下嘴,这才说道:“若齐小姐看到爷您这副样子,想必也不会好受。”
“你好像很了解她?”萧天离笑了笑,拎起滚在一边的酒壶倒提着喝了口酒。
青微走进门去关上房门,接过萧天离手中的酒壶坐在他旁边,破天荒地陪他喝了一口:“我与齐小姐相处时间虽不长,但却看得出她一颗七巧玲珑之心,当日之事多有误会,齐小姐那般出众的女子,怎能想不明白?爷,凡事要向前看,若有一天你手握天下,自可去寻她不是吗?”
萧天离却只是笑了笑,自可去寻她,却不必等手握天下,喝着酒便闷不出声。
青微见百劝无用,只能默默陪他坐在一边喝着闷酒,闷酒最易醉人,本就是滴酒不沾的青微喝了几口便见醉态,迷迷糊糊地看着萧天离,眼前似有无数重影幻想,又似一生都在眼前走过,半醉半醒间她问:“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齐小姐,她有那么好吗?爷,你告诉我她哪里比我好?是因为比我好看?”
萧天离一惊,青微从不会如何失态,这些话在她心中不知憋了多久,只是如今这话听在萧天离耳中,便有了另一番味道。
月挂枝头,雪覆大地,悄然掩去一夜的惆怅寂寥。
次日,青沂国的使臣便到了,这距萧天离归丰城过去了整整五天。
当使臣拿着火红的请帖进殿时,萧天离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上去掐死他,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此人还不是来宣战书的。
只不过,这一封火红的喜帖在萧天离看来,实在是比战书还具有挑衅意味。
龙椅之上永远在老谋深算的皇帝安抚了一阵青沂国来使,握着红色的喜帖不知想了些什么,才缓缓合上问殿下臣子:“青泊国君主大婚乃是大喜之事,不知各位爱卿觉得,此次本朝派谁去合适啊?”
殿下一阵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一番之后也没个结果,谁都清楚青沂国与临澜国这些年平和的表象下,藏着何凶险的杀机,当年前宰相齐治似乎也是因为跟青沂国拉扯上了什么关系才一夜倾覆的,于是这事儿几乎是谁也不乐意接下来。
萧天离便挺身而出,双手抱拳对着皇帝一拜:“父皇,儿臣愿出使青沂国。”
皇帝看了看萧天离说:“你才刚才宣摇回来,现在又急着去青沂,难不成是心玩野了?”
“回父皇,儿臣只是想趁着年轻,多走走看看增长见识罢了。有道是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