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他移开了武器,松开掐着我脖子的手,我得以保身。说来也对,一个大男人按着一只狗,还用剑加以威胁,实在太丢男性群众的面子了。
我不住咳嗽着,丫力气大的,没给剑戳死也差点被掐死。“多谢夏壮士手下留情。”
“你是人是妖?”他帅气地把剑送回剑鞘,虽然满身伤口,但是在紧急情况下,他的反应还那么快准狠,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我乖乖坐在一边,思考一番,打算把自己说得神秘一点,也好让他对我有所顾忌——“我既是人,也是妖。”
“人妖?”
我当场吐血身亡。
他一手揽过我,清洗猪大肠一样把我从头到脚扯了个遍,好像要把我的皮揭下来似的,我用后腿踹他的胸口,用尾巴扫他的脸,他仍然坚持我是披了狗皮的……狗。
“哎哟别扯了,你以为我喜欢这样不人不鬼的么?”我钻进他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用圆圆的眼睛跟他对视,“自从姐姐我到这儿来之后,就是这样白天黑夜不同的模样,为此,我都快吓死了,但这更加说明了我的不一般。你……可有什么惊天秘密要告诉我?”
“没有。”他面无表情,但手却把我搂紧了些,果然啊果然,我变成狗之后可爱多了……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久久合不拢嘴。“别怕,跟我走,我养你。”
科学实践证明,男性DNA和女性有百分之零点三的差别,男性没有女性进化得高级。不要小看着百分之零点三,要知道,大猩猩跟人类的差别也只有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在女性面前,男性只不过是十分之七只大猩猩罢了,所以,他们的任何伎俩,在我眼里都像是马戏团的大猩猩在骑车。
“别花言巧语了。”我翻个白眼,“你想骗我回去红烧还是清炖?”
“你不想要豹胎易筋丸的解药了?”夏奏眉尖一挑,吃定我似的。哼,你就狂吧,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吃了谁。
我斜睨他,“你给我吃的当真是豹胎易筋丸?”
“夏某还有一日丧命散,三少奶奶想试试吗?”
“夏壮士真是威武雄壮啊……”我泪流满面,“你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夏某的故乡。”夏奏顺着我背上的毛,“既然项府被灭门,夏某的管家一职已无着落,不如趁早回乡,也好谋一份新差事。”
忽悠~
“三少奶奶也是项府灭门案中幸存的人,不如跟夏某回乡取了解药,再作其他打算。”
接着忽悠~我不以为意地撇嘴。
“夏某说到做到,三少奶奶放心。”
“放心个毛!”我想挣脱,却被他抓着尾巴。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走。”也对,此地不宜久留,你昨晚杀了一个人在旁边呢,哪个杀人凶手还留会在凶案现场?说罢,他已经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受了那么多伤,连唇色都还是淡淡的,身子应该仍旧很虚弱,但在自然光线下,却更显英气。
这小子,个子还挺高。
他带着我上街,去卖衣服的店里买了好几套衣服,顺便也按我的尺寸买了几套给我,那银票,哗哗的流出去,我都看呆了,心想,丫是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啊。
“我饿死了,你有钱没有,我要去买好吃的。”我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笑。
当我坐在一品酒楼的豪华包厢里,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的好日子来了,不管他是爱好红烧还是清炖,甚至是油炸,我都先跟了他再说。
由于夏奏有伤在身,只能吃些清粥小菜,而桌子上那些红烧蹄髈、烧鸡烧鹅、糖醋鲤鱼、鲍参鱼翅煲、银耳燕窝羹什么的,竟全是点给我一个人吃的。我的双目赤红着,在桌子边跳来跳去,一会儿啃啃猪脚,一会儿舔舔鲤鱼,可恨我还未变成人形,不能用筷子。和我凶残狰狞的吃相不同,夏奏吃得十分优雅从容,得空时还帮我剔剔鱼刺什么的。
“吃不完能打包吗?”我殷切地看向他。
“不必。”
“为毛?”我噎住了。
“我没有吃剩菜的习惯。”
敢情我有?我这不是怕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么?
“三少奶奶喜欢的话,以后每顿都可这般丰盛。”他放下纯银筷子,拿起一边的布巾拭了拭唇角,“结账。”
一品酒楼的老板亲自进来了,见我们一人一狗吃得风卷残云,脸上笑开了花,双手将账单呈上,夏奏看了一眼,不知从哪儿抽了张银票给他。
我还沉浸在以后每顿都能有鱼有肉的喜悦中久久无法自拔,由他用麻花绳牵着我到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上房,说要在此住上一个月,以便养伤。安顿好之后,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我在房间里不安分地转来转去,指着显眼位置的一个放满果饼的供神台问:“那个花花绿绿的泥人是哪位神仙?”
“七世上仙。”他爱理不理地回答,又闭上了眼睛。
“这又是哪一路的神仙?说清楚点嘛,我不懂哎。”我跳到他身边,讨好地用头拱他,他猛地站起来,用绳子套住我的脖子,绑在床沿上,“在我醒来之前,任何地方都不许去。”
我悲催地又成了看门狗,趴在床底下,守着这个谜一样的高富帅。
人类跟猪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吃饱了都想睡觉。我趴着趴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这是我这么多日子以来睡过最安稳的一觉了,房里淡淡地檀香味给我很大的安全感。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许是天黑了。似乎有人抱起了我,放在柔软的床上,解开我脖子上套着的麻花绳。
我寻着那人的手,一阵扭动,手脚并用,像一支八爪鱼一样把他缠住,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药香,我深吸几口气,颇为陶醉。我知道是夏奏,于是更加贴近了他,就好像普通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假装睡迷糊了勾引男主角,就是不知道夏奏会不会像那些男主角一样觉得我可爱非常,进而胸中涌动着想强占我的欲*念。
果然,夏奏跟那些男主角一样,也有了些许不安的表现,一双被我压住的手抱我也不是,推我也不是,两条被我缠住的腿抬起也不行,踹我也不行,看来是憋得难受极了。终于,他别开头,深吸一口气,用比平时低沉许多的嗓音道:
“……你几天没洗头了?”
我睁开眼,掰着指头算了又算,“怎么滴……也有大半个月了吧。”
“请你,离我远点。”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捂脸滚到角落,他掀开薄被,吩咐小二准备了一桶热水,命令我马上洗澡。我拿了衣服去侧间洗澡时,还回头问:“壮士要不要先洗?你不洗我就去洗了哦亲,我门没锁,不准偷看哦,不准哦亲。”
如此暗示下,他无动于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我们这种穿越人士嘴上甜言蜜语生死相随,行动上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男主角。按照一般规律,他应该对我的每一句话都感觉醍醐灌顶。果然,那些穿越文都是骗人的。
☆☆☆
说到灌顶,我在古代最大连锁客栈——悦来客栈里住了大半个月,发现这里每天人来人往,不少人入住,还有很多人从很远地方赶来,说是要去西边的一个什么城接受上仙四年一次的灌顶。
我不知道什么叫灌顶,灌篮倒是懂。
夏奏身上尽是些皮肉伤,初看很严重,只要细心看护,好得很快。他像小媳妇似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花不完的银票。我变成人的时候就出去帮他开药,再也不把大夫带回来了。我每次出去,他都拿了几个一日丧命散让我抓在手里,如有不测,往敌人身上一扔,药丸炸开之后,据说可以毒死几头大象。
要是没炸开怎么办?
男女有别,我心想着他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只开一间上房,他倒好,看着我跟看犯人似的,白天我是狗的时候,他睡觉我守门;晚上我是人的时候,他守门我睡觉。按理说解药在他手里,应该是我千防万防怕他走了才是,难道真是爱我在心口难开?
晚上我开药回来的时候,又碰见几个刚刚入住的客人,高声谈论着去接受灌顶的事。我回到房间,见小二刚摆上一桌子的饭菜,里面有我爱吃的烤鸭。我抓起一个鸭腿,忍不住问刚刚举筷的夏奏,“什么叫灌顶?”
他刚夹起一片火腿要送进口中,忽然扔了筷子一巴掌打掉我手里的鸭腿,而我还保留着大张着嘴要去咬鸭腿的姿势。
我怒了,一脚踏上凳子,手拍向桌面,“不愿意说就别说,发什么神经!”
“有毒。”他迅速站起,拉着我远离饭桌三步。
壮士打架也会累的
月黑风高,杀人夜。
我被他护在身后,一脸痴呆。鸭腿掉在地上,弹了两下,地上几点热油,可见这鸭腿是多么的肥美。我小媳妇一样捶打着他的背,“都是你都是你!你被人追杀还连累我!”
可能是刚好打中他某个伤口的缘故,他回身一把抓住我的手,眉头一拧,“到底被追杀的是谁?!”
我又痴傻状,指着自己问:“难不成……是我?”
他的唇动了动,呼之欲出什么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半晌,他提了桶水,沾湿了手嗅了嗅,确定没有毒之后,把我的手按进去搓洗着,他的掌心有一层薄茧,触感略粗糙,然而动作却仔细而轻柔,像极了幼儿园的男老师正在帮小娃娃们洗着小肥爪子。
“此地不宜久留,洗了手我们马上走。”他抬眼。
我望着我们俩在水里交缠的手指,忽然想,不知道这家伙的手按摩起来是什么感觉……正想着,看见他过长的刘海从耳边滑落,挡住他的眼睛,我从水里抬手,将他的发丝捋到耳后,手就自然而然地从他耳边滑到他下巴上,食指一勾,抬起了他的下巴。
烛光下,我和他对视着,还没等我数清他的睫毛有几根,他一把拍掉我的手,额上青筋跳动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好色不长进!”
唉,第一次看他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差点把我吓尿了。哼,自己被追杀连累我,还说我好色。我屁滚尿流地收拾包袱,慌慌张扎地指着桌上的饭菜,急切地问:“你过来闻闻这里面有哪个是能吃的,咱们吃饱再走啊。”
背对着我的他不知什么表情,总之我瞥见他握着剑的指关节都泛白了,啧啧,哪个坏蛋给我们下毒,白花了一顿饭钱,看把他气的。我刚想以“天成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诗句来安慰他,就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拉过我,然后我的后颈一麻,在晕倒之前我的脑中闪过一句话——
我靠,他居然打晕我。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闷在一个黑乎乎的破席子里,耳边有兵器碰撞发出的尖锐响声。我偷偷掀开一点,眯着眼睛看了又看,五六个人打成一团,其中,就有夏奏熟悉的矫健身影。
只见他把剑舞得跟一朵花似的,同时应付着其他几个人的攻击,有刺他胸部的,有砍他屁股的,还有从背后妄图捅他菊花的,招招都是狠手,情况十分危急。这时,我一咬牙一跺脚,当即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还是躲着好了。
他们那些个招式我不懂,而且我也不是金庸,描述不出来,总之那几个人打了将近半个小时,三个人被夏奏抹了脖子,一个人被捅了心窝,还有一个跑路了。一时间,狭窄的小巷恢复了安静,只有夏奏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忽然,他以剑支地,半跪下来,汗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
原来武林高手打一场架,也是会累的。
我从席子里爬出来,他见了我,唇张了一张,我马上抬手阻止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
我们租了个马车,奔驰在不知道去哪里的小路上。我心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节奏,嘴里默默地唱着:“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昂昂昂~~奔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昂昂~~”
“饿不饿?”许是见我的嘴咂巴咂巴的,他误会了。
我凶神恶煞地吼道:“饿!我要吃你的奶!你有吗?!”
他轻蔑地白了我一眼,下意识地拉紧了衣襟。
“项府到底得罪谁了,他们要这么赶尽杀绝?”我抱怨着,坐在车里骂骂咧咧,“你别只顾着打打杀杀,倒是跟他们解释解释啊,我是被认错了抢来的新娘,你是新来的管家,按理说跟项府毛关系都没有,叫他们多花点心思在别的地方。”
他还是三缄其口,不愿意多说。
“要不……”我一拍大腿,“咱们兵分两路各自逃命?”我盘算着,夏奏太阴险了,他被追杀却偏要拉上我,真是至死都想拉个垫背的。如果我能跟他分开走,杀手多半就不理会我了。
“休想。”他咬牙挤出两个字。
我泪哗哗地拉着他的衣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兄弟,我这么跟着你,即使没被你的豹胎易经丸毒死,都会被那些来路不明的杀手给吓死。你舍得我这么聪明可爱活泼紧张严肃认真的女姑娘命丧黄泉么……”
他的手抚上我的后颈,停在某一个穴位处,“……你想再睡一觉吗?”
软的不行,我只能来硬的了。
“会武功了不起?!”我拍开他的手,扑过去对着他的脖子和脑袋又戳又拍,我就不信我戳不中一个能让他晕过去的穴位。他躲闪着,用凶狠的眼神警告我不要乱动乱叫,我哪里吃他那一套,不依不饶地发泄着自己饿肚子逃命的愤怒,人家科学家说了,人饥饿的时候最容易发火。
马车摇摇晃晃,吱呀吱呀的声音在暗夜中甚是刺耳。
“安静!”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直接动手捂住我的嘴,我对着他的手掌啊呜就是一口,仍然扑腾着拍打他的头和身子。他随即怒了,扣住我两只手往上一压,我张嘴想咬,他用右手捏住我的腮帮,俯身,堵住我的嘴,严严实实的。
用他的嘴。
我脑子立刻当机,他的脸和我凑得极近,根本看不见任何五官,小说里写的什么女主这个时候看见了男主怎么怎么的眼睛,怎么怎么的鼻子,都是骗人的。这种时候,要说感觉,那只有——
这小子,原来嘴也是有温度的啊。
不多时,他撑起上半身,居高临下俯视我,“老实了?”
我弱受一样眨眨眼,缩在他身子底下,他用手拨了一下我的头,我不动,他再拨,我不动,他抬手正准备第三次拨我的头,却被我一个惊天大翻身压在身下。我骑在他身上,像他刚才一样,俯视他,扣住他的下巴,嘟着嘴作势要亲他,他双目猛地一瞪,不知用了什么招数,总之两秒之内,我被他反扣住手,按在地上。
我哎哎叫着,他拦腰抱住我,往车后门一滚,我们一起掉到车下,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