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的,见他这副什么表情,我立刻沉下脸,自顾自往嘴里送。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解下貂绒披风的绑带,披在了我的身上,瞬时,我背上一热,披风有他体温和些许麝香味,真是暖和极了。我有点受宠若惊,马上怀疑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将他的未知坏主意扼杀在萌芽阶段,我把手里的碗塞进了他怀里,说:“将军大人,您吃一口尝尝味道呗?”
小时候,麻麻对我说,雪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干净,吃多了会拉肚子的。
他带着十足的嫌弃神情,说:“这些练习用的箭,都是从战场的尸体上拔下来的。”
穿过尸体的箭,又穿过苹果橘子?我胃部一阵抽搐,忍不住跑到一边干呕起来,一抬眼却看见凉修烈好端端站在原地捧着碗,带着嘲笑讽刺的笑,就着勺子吃了一口碗里的冰,挑了挑眉,似乎感觉味道不错的样子,又吃了一口。
堂堂镇西将军,又如何寒酸到要用尸体上拔下来的箭去练习呢?我怒了,老娘我被他给耍了!吃吃吃!吃死你!
我气愤地甩头走了,路上遇见赤展,终于忍不住问了紫楼的伤情,赤展说紫楼被利器割伤了手臂,并不太严重,只是这几日伤口不能碰水,受伤的右手也不能太用力做事。
这伤对我来说就是重伤了,可对于祈岚教的杀手来说,这恐怕是轻得不能再轻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捧着一碗小米粥,就着小笼包吃得吭哧吭哧的。紫楼的伤是不是像赤展说的并不是很严重?算了,管他呢,我干嘛要去想他的事?
我咬着小笼包,脑子里毫无预兆地浮现了上次出现过的两个小人,一个天使一个魔鬼,分别代表着正方和反方。
天使小人说:千万不要动那种去探望紫楼的念头!你要心怀正义感,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紫楼曾经伙同兰帛他们欺骗你!
魔鬼小人说:正义感不是没良心,人家在你准备自助餐时那样帮着你,你才搞出成功的生辰宴,没砸了翎西山庄的招牌。
天使小人说:你这一去代表什么?紫楼会不会误会你对他还有情?这说不定又是他们的阴谋。
魔鬼小人说:要怀着高尚纯洁的思想情趣去考虑事情!俄国著名作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有句名言——“一个人的活动,如果不是被高尚的思想所鼓舞,那它是无益的,渺小的。”
天使小人说:你又不会开车,为什么要听一个司机的话!
魔鬼小人说:没文化,真可怕……
天使小人再次因为没有文化,被魔鬼小人打倒在地。邪恶,再一次战胜了正义。
又被压倒了==
天已经黑了,我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手上尽是油污。丫鬟们用干布擦着碗盘上的水,用各种不屑的目光看着我,其中一个还一边讪笑一边对别人说:“我还以为她在将军大人房里呆了一晚后能从此平步青云呢,原来还跟以前一样,做咱们这些粗使丫头做的活儿。”
也不尽然,我挑挑眉,我还充当将军大人的箭靶呢,你们有么?我得瑟地想。(==你有什么好得瑟的)
我猫着腰溜进厨房,偷了几个苹果几个橘子还有一袋子枣,摸黑去了杀手们住的那片儿,找到了紫楼的房间。我四下望了望,敲了门。紫楼来开门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赶紧把我让进去,拿了一个小手炉给我捂着。
屋里烧着炭供暖,他穿得不多,我见他的右手臂处粗了一圈,显然里面绑了很厚的纱布。桌子上点着蜡烛,蜡烛旁摊开了一本书,我瞄了一眼,那好像是当时我留给他们的戏本。纸张有点旧,好像被人翻阅过很多回了。
紫楼很不自然地把书合上,抬起枕头塞了进去,然后转身对我窘迫地笑笑,说:“天冷,你怎么来了。”
他的头发只在背后随意地一扎,许多发丝散落在脸旁,烛光下衬得一张脸更加风致迷人。其实到现在我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当初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戏子,会是一个如此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
“我听说你受伤了。”我剥了一个橘子自己吃,吃了一半之后觉得不妥,貌似我是来看病人的,于是把剩下的半个塞给他。他接过,好像很高兴的样子,马上吃了一瓣。
“你们这些做杀手的,受了伤也是会痛的。那些死在你们剑下的人,比你们更痛。”我想起了夏奏,于是愤恨地逼视着他。
紫楼的手僵了一下,“我从小无父无母,由师父抚养长大。师父……就是当初我们‘戏班’的老师傅,他年轻时对唱戏极有兴趣,教了我一些,这也是为何我们扮演戏班时没有被你发现破绽的原因。我放你走之后,他与我一起回山庄领罚,将军看他年老,就逐他出教,让他还乡养老。我自记事以来就不断经受着杀手的训练,没有心,不知什么是痛,什么是不痛。世界上任何人的性命都与我无关。”
我的手忽然握紧,却见他抬眼,眼中有着缠绵的情意,“……除了你。”
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接受这么直接的表白呢。只是……我还是不要相信他好了。我把水果往他面前一推,站起来就要走。
“满分……”他拉住我的手,跟着站起来,“你不会一直被困祈岚教的,其实……”
门被毫无预兆地踹开,寒风猛地灌入,进来的是兰帛,她的身后,站着一脸铁青的凉修烈。
紫楼松开我的手,凉修烈却早一步就注意到了。他微昂着下巴,倨傲而冷酷地望着我,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我脖子一缩,忽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早知道先把紫楼按在床上,让他们进来的时候捉得更加彻底一点。“咳咳!”我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踮起脚拍拍紫楼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紫楼同志,你要好好养伤,利用养伤期间多看书,多学习科学理论,不断进取,在将军大人的领导下,让生命绽放出更美丽的色彩!”
说完,我灰溜溜地往门外走,从兰帛和凉修烈身体之间的空隙里钻了出去,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站住。”
哎哎哎,怎么这么霸道的?我又没做什么,就是偷了几个水果过来看看他的得力下属,也算是为他安抚工伤员工了,他不但我表扬我,还这么凶。
我停住脚步,立正站好。凉修烈把手搭在我肩上,因为力道很重,发出“啪”的一声。我被他押着走,双手自觉地背在身后,感觉自己像一个革命家,而身后就是押赴我上刑场的□分子。
身后,紫楼貌似跟着出来,可被兰帛拦住了,两个人正剑拔弩张,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
凉修烈腿长走得快,我被他一路推着,几乎要小跑起来才不至于被他推倒。我呼哧呼哧喘着,鼻子都冻僵了。进了观赋殿大厅,我自己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扑倒跪坐在地。
他一愣,飞快弯腰想扶我,可是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不管我了,几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机灵的侍从马上端来热茶。
我的膝盖一阵剧痛,估计明天又会淤青一块。真是虐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自己摔的还怪别人!)我哭丧着脸跪着,酝酿酝酿感情,等会他如果凶巴巴地审讯我,我就哭,看他怎么收场。
没想到,他一言不发,悠哉悠哉喝着茶,似乎很享受我跪在他面前的情境。
地砖又硬又冷,寒气阵阵冒上来,我偷偷把手放在膝盖上,揉了两下。
“跪好,不准动,动一下打一军棍。”凉修烈喝了口茶,盛气凌人。
我直挺挺跪好,恨得直咬牙。还不能动的?还动一次打一次的?咦?那不就是……一阵熟悉的旋律浮现在脑海: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盛开~~
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有着施虐倾向的心理变态,我在自己对凉修烈的评价“神经病、心理变态”中又加了一个“虐待狂”。太不堪了,啧啧,我摇头叹息。
“可以把你的摇头叹气理解为追悔莫及吗?”他挑眉道,只顾用茶杯盖撇去浮起的茶沫。
我做错什么了就要追悔莫及?我搔搔脑袋,不解地眨眨眼。
“身为长公主,在凤栖你可以三宫六院,但这里是大苍,只有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凉修烈冷眉冷眼的,一副居高临下教训人的模样,“在我翎西山庄,就得守大苍的规矩。”
还是凤栖好啊……我流着口水幻想着,如果我一开始穿到凤栖去,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的麻烦哦。我一脸花痴,忘记了自己打算嚎啕大哭来镇住凉修烈的念头。
“你与紫楼过从甚密。”凉修烈一语道破他今天教训我的原因, “你可知错了?”
“是将军大人您当初派了亲信紫楼、兰帛他们去勾搭我的,我自然跟他们熟悉些。”我狡辩道。
“你与他们熟悉些,为何我没有见过你与兰帛、赤展等人牵着手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因为……紫楼跟我最好!”我违心地说,十指交叉作祷告状,很殷勤地说,“我听说他受伤了,就过去问候一下,让他好好养伤,以便尽快恢复健康,再为将军大人办事……”
凉修烈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发出“哼”的一声。他放下茶杯,走近我,眼里尽是熊熊怒火。我感觉到一丝危险,慌忙闭嘴不说,他半蹲下,凑近我的脸,“你时刻为本将军着想,我甚是欣慰……该怎么赏你才好?”
我想起他上一次说要打赏一个丫鬟,结果硬生生把人家折磨死了的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该不会这次也叫我把茶杯吃了吧?至于么,我就是去看看紫楼,又没真的跟他怎么样。
刚要开口辩解,就见他抬手,我心想不好,他大概又要掐我几下泄愤,于是眼睛死死一闭,缩成一团。谁知,他横着将我抱起来,低声说了句“让我亲自教教你什么叫替本将军着想!”说着,飞快地往前走。
我紧张地四处张望,双手握拳叠在胸口,发现他这是在往卧室走。擦擦擦!他今天没喝酒吧,怎么又来?!我惊恐地瞪大眼,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来,他停下,偏头瞥着我,“你想要在这里,我没意见。”
一路飙泪,我被他抱回卧室,往床上一放。
“呜呜呜……”我拼死挤出几滴眼泪。
“这时的眼泪对我是不起作用的。”凉修烈一针见血,拆穿我的诡计,抹掉了我硬挤出来的眼泪,伸手放下了床帘。
又是一阵激烈的缠斗,敌来我挡,敌疲我打,敌怒我哭。
“啊嗷……”他进入我的时候,我不情愿地嚎起来,冲着他的肩膀就咬了一口,手指在他背上一阵乱抓。
凉修烈对这点小疼痛是不以为意的,因为他自知能用更坏的方式报复我。
敌进我退,敌退我还退,敌进了又退,敌九进一退,敌三退一进,敌进进退退。
他的口中确实没有酒味,也不像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为什么今晚又对我做出这种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下意识地扭头不看他,脑中一片混乱。凉修烈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扶正,停住道:“看着我。”
死变态!我暗骂。
我不想看他。
丫的他现在的模样太TM性*感诱*人了!!
我捂住眼睛,他把我的手移开,按在我头顶,俯身吻住我的唇。
他的手撑在两旁,不至于将全部重量压在我身上。他的吻跟他的坏性格一样,充满掠夺性,一沾上就好像要夺走所有的空气,如同一只雄狮扼住了猎物的喉咙,不再让猎物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在这样放肆的吻中,我几乎忘了我们互相看不顺眼,忘了这个男人三番五次派人追杀我,忘了这个人在我的曾经印象中是那么的恐怖可憎,乃至于我晚上只要梦见他,都是一场足以惊醒的噩梦。
在最后几秒貌似极致的欢愉后,我罪恶而懊悔地蜷缩在床的一角,任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拉近他身边,让我的头枕着他的手臂。
我擦,那真是传说中的顶端么!!我怎么会这样呢,我怎么可能跟言情的女主一样动不动就顶端呢……
弯男掰直
半夜我被尿憋醒,推开凉修烈,穿上衣服鬼鬼祟祟溜了出去,穿过大厅,在通向院子的走廊里撞到一个人,看身形像是紫楼。我一时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却先一步开口:“看来兰帛说的都是真的。”
我尿急,本来还想撇开他先去上个厕所再说,一听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转身问:“她又说什么了?!”
“你与将军……”他说了几个字,忽然沉默了,微叹口气,“随你吧,我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跟着将军固然能锦衣玉食,然而众所周知将军他……你且仔细,我不希望你将来难过。”
见我衣服穿得不够厚,他把外袍脱了裹住我,“我对你,一如既往。”说着,他撑起伞,走进漫天大雪中。
我就知道兰帛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跟紫楼说这些,但我没想到,他会说对我一如既往。然而,夏奏之死让我与紫楼之间产生了巨大的隔阂,回到当初那样无忧无虑的,好像再不可能了。而我与凉修烈之间,也是一段让我百般不情愿的暧昧关系,天亮之后,我不知该怎么去面对。
“紫楼……”我追了几步到院子里,“我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不会为了锦衣玉食故意倒贴你家将军,你可别听兰帛胡说八道,对我的人品产生什么误会。”(你还有人品?)
老天爷都在嘲笑我的人品,我话音刚落,一只鸟噗噗噗的从我头顶飞过,我感觉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吧唧一下落在我脑门上,还热乎乎的,用手一摸,擦!!鸟屎!
我怒了,伸出食指怒指向天空,大骂:“哪来的破鸟!我一定要抓住你大卸八块!”
紫楼忍不住扑哧一笑,把伞一扔,“我帮你。”说着就已经一个飞身跳上围墙,以极好的轻功在树尖上跳跃着,居然真的追上了那只鸟,从怀里掏出一把毒粉,往前一撒,鸟儿飞了几下就掉了下去,紫楼捡了,回来交给我。
我狞笑着倒提着这只鸟的腿,谢过紫楼,一甩一甩回了大厅。本想马上去厨房拿它开刀,可一股尿意涌来,算了,还是赶紧去茅房吧,我快尿了~
我提着鸟回到自己房间,点了蜡烛一看,是一只鸽子。它口吐鲜血,垂死挣扎,哼,活该,谁叫你拉屎在我头上,我的头现在臭不可闻。我扭曲着脸,刚想拔它几根毛,却瞄见它的腿上有一个圆柱形的小筒。
“哇哦~”我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说??我把那个小筒解下来,从里面倒出一张卷起来的纸。里面画着什么呀,藏宝图咩?春*宫图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