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替你教训他去。”凉修烈拍案而起,在一旁吃肉的白肩雕好战地竖起羽毛,随时打算跟着它的坏主人去胡作非为一番。
“你打得到他么。”我赌气道。凉修烈两次被风凝夜定在原地动都动不了,他去找风凝夜算账,无非又是被定在西莲寺门口,万一被仇家认出来,他可完了。
项澄音很得瑟地掩嘴笑,他发现也有凉修烈打不动的人,所以非常高兴。
“拆穿他的身份,比揍他一顿更让他难堪。”卫若昭漫不经心地说,果然还是文人最毒辣。
凉修烈坐下了,见不得我可怜巴巴掉眼泪的他开始给我抹眼泪,直到我的眼角不再有一丝湿润为止。
“你安心在家待产,这几个月不要再去西莲寺,且冷着他。”夏奏拍拍我的肩膀,“等孩子生下后,身体调养好,你一个人去。修烈,三少和我带着弓箭暗中护你,你且不要拆穿他,我们看准时机用箭射你,他为了保护你,自会暴露。”
“好主意!”项澄音拍手叫绝。
可怜的风凝夜,就这样被我们给设计了。活该,谁叫他先戏弄我来着?
五个爹爹一个娃
剩下四个月,我就蜗居在家待产。直到某天,离舒实瑾估算的预产期还有大半月呢,早上起来,我的腰就酸得不行,直都直不起来,躺在床上嗷嗷乱叫,大家一致指责昨晚跟我一起睡的项澄音,他冤枉个半死,大声辩白:“轮着我的这几次我可没碰过她一下,实瑾说最后几个月不可乱来,我便乖乖听话,这个女人吃准我不敢碰她,对我又揉又捏,使劲儿挑*逗我,每次都憋得够戗,你们真是枉死我了。”
这时我猥琐地笑起来,“你憋得够戗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哈哈哈哈!!!”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腿间一热,大叫:“不好!!我笑尿了!呜呜呜,都是你们,只顾着吵,我早上起来都没去茅房呢……”
舒实瑾一愣,眉头一皱,掀开被子往我屁股下面一探,暗叫一句“不好”,立马又说:“你们马上去烧开水,她……她要生了!”
“哈?!”之前还跟只大公鸡一样正在为自己辩白的项澄音傻了,舒实瑾扯了张纸,飞快磨墨写了一张药方塞给他,“去抓药,马上!”反应过来的项澄音像奥运赛场上拿到接力棒的运动员一样嗖地就冲出去了。
除了舒实瑾还冷静些,其他几个男人基本乱成一锅粥,看不出这几个上了战场或者是金銮殿都面不改色的男人遇见这种事居然慌乱得就好像被警察一锅端了的暗*娼。╮(╯﹏╰)╭
我肚子不疼,就是腰特别酸,酸到大喊大叫,多希望自己是肚子疼啊。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叫唤了半日,总算感觉到肚子开始天翻地覆地疼,而那时我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多希望自己只是腰酸啊。(你够了!)
除了舒实瑾在房里,他们为了不影响我生产都在外面等,凉修烈动不动就把门敲得跟战鼓一样,大声问我到底生出来没有。
大概下午三点多,我才感觉一个东西滑了出去,随即一声婴儿尖利的啼哭,舒实瑾还没说一个字,凉修烈和夏奏就一脚踹开了门,几个人争先恐后涌了进来,目瞪口呆看着一屋子的凌乱,凌乱的床,凌乱的被单,凌乱的我,凌乱的舒实瑾。
我的身下都是斑斑血迹,舒实瑾手上、身上也都染着我的鲜红。他们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女人生孩子后的惨状,本来我以为他们会为了谁第一个抱孩子又打起来,可他们齐齐站在原地,谁也不争,也不抢。舒实瑾忙不过来,夏奏很亲切地说:“实瑾,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
舒实瑾擦擦额头上的汗,看了一眼凉修烈,“凉将军,麻烦你先帮我抱一下孩子,我方才用纱布擦了一下,你再抱去洗洗,水可不太烫。夏奏,你过来照看着满分,若昭和三少去旁边屋子收拾收拾,换个干净的床单,待会儿夏奏把满分抱过去。”
凉修烈小心地接过孩子,嘀咕了一句“是个男孩”,然后护着小小的红彤彤的像小老鼠一样的小孩去了旁边的房间。抱着孩子的他,连背影都温柔起来,我还在翎西山庄的时候,曾经偷偷想过,我万一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他发现后会不会气得把小孩当场摔死。可是事实证明,他不会。刚才他接过孩子的眼神,温柔得骨头都要软了。
舒实瑾知道凉修烈和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才把新生儿交给了凉修烈。是弥补,也是一种托付。
我整个人像瘫痪似的,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累得睡死过去,迷糊间就听夏奏大惊小怪叫了我几声,八成以为我累死了,直到舒实瑾被他粗暴地拉过来看我,他才喃喃着“还好只是睡着了”。我好像被抬去了另一个屋子,清清爽爽地躺在被子里,半梦半醒的时候时而听见男人们可以压低交谈的嗓音,时而听见婴儿的哭声,时而听见男人们温柔的哄孩子声。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翻了个身,压倒一个软软的东西,吓得我以为老鼠进来了,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用碎花缎面蓝毯子包着的婴儿熟睡着,头很小,就我的巴掌大。
这小孩谁的啊,这么丑。
我往床铺里面移了一点,再瞄一眼那小孩,哟,这个角度看跟我小时候有点像哎。我凑过去,动作太大了些,把他弄醒了,哇一下就哭了,我惊慌失措,又不敢抱,直到舒实瑾从外面跑进来,把孩子抱起来哄,我才觉得,哟,这小孩其实跟他……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耳朵。
难道?!
恍惚见,其他人都到齐了,围着孩子看个不停,时不时小心地伸手摸一下孩子的脸,拉拉他的小脚丫。我就这样被华丽丽忽略了,头上绑了个红色的抹额,直挺挺孤零零躺在床上。
舒实瑾的笑意更浓,把孩子哄到不再大哭后,就交给卫若昭抱着,然后拿了两个枕头过来,扶着我起来,用枕头给我垫着背。
几个男人轮着抱孩子,每个人好像五分钟时间,自觉地一个接一个,还挺有默契。卫若昭交给夏奏,夏奏抱着孩子转了两圈,几个男人就像小鸡一样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非常好笑。
孩子被他们抱了一会儿,忽然又大哭起来,舒实瑾站起来,“怕是饿了。”说着,就看了看我。
孩子被自觉地放在我怀里,我傻乎乎地问:“是要吃奶么?”
“快,别饿着他。”项澄音催促道。
我笨拙地给小孩喂奶,他们围成一个半圆在床边围观,我有一种裸*奔的感觉,羞愤地把床帘一放,不让他们看。可是他们不约而同掀开床帘,好奇地凑过来看个不停,多大的一群人了,跟小男孩一样。项澄音脸皮是最厚的,直接指着我的胸部问:“你们发现没有,变大许多?”
“嗯。”凉修烈应了一声,拍了拍孩子的背,可能是怕孩子呛到。
项澄音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不怀好意地说:“还空着一个位置不是?不如让我尝尝……”
“滚!”我、夏奏、凉修烈同时大吼,他只好讪讪退到一边。
小孩喝完了奶,居然又睡着了,小嘴儿翘着,呼呼的。舒实瑾很宝贝地抱起来,让他躺在自己臂弯里睡觉,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喜爱和感动,卫若昭跟在他身边,用纱布小心地擦着孩子的嘴。
他们都变成奶爸了~我可轻松多了。正得意着,项澄音又杀了出来,一口叼住我一边胸部,凉修烈火了,推了他几下,没推开,不想夏奏就从他二人的空隙里钻了进来,含住我另外一边的胸部。
我目瞪口呆,胸前凑了两个脑袋,一左一右吮*吸着,过了一会儿,他二人放开我,同时咂咂嘴,项澄音嫌弃道:“没什么味道……”夏奏也说:“似乎不如牛乳……”
“混蛋!!”我大怒,捂住胸部,可怜兮兮看向凉修烈,希望他把这个两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给狠狠修理一顿,可是凉修烈疑惑地看了他们半晌,目光又瞟到我胸口,好像也很想过来尝一尝的样子。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啊,我是一个正在坐月子的弱势群体。
五个爹爹一个娘,我的儿子还真是幸福。舒实瑾作为孩子的亲爹,儿子以后自然要叫他爹,那么剩下四个人怎么叫?这下好了,在我坐月子结束那天,他们又开始争了。
舒实瑾正在给我擦头发,卫若昭正在哄孩子,项澄音塞给孩子一个大红包,率先起头:“作为孩子的二爹,我……”
“谁是二爹?”凉修烈不冷不热地说,“论长幼,我排第一。”
是啊,他三十岁了,是男人之中年纪最长的。
“应该按照拜堂顺序。”项澄音死咬着这一点不放,“我是第一个跟她洞房的人。”
凉修烈拳头捏紧,正要发话,夏奏表示不同意,“我也认为长幼有序。”凉修烈欣慰地看向夏奏,正要称赞一番,夏奏补充道:“你们之中我年纪最轻,不如就让我肩负二爹的重任。”
项澄音和凉修烈不约而同黑了脸,上下打量着夏奏,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是让我来吧。”一向不跟他们争的卫若昭发话了,“我不希望这孩子长大像他亲娘一样目不识丁,作为满分曾经的老师,我愿意从小教他读书写字。”
“读书写字有何用?”凉修烈转移了话题,“由我教他练武射箭,将来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说着,忽然一掌拍裂了一把太师椅。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统帅千军,近身搏击时应该以巧取胜。”夏奏冷不丁冒了一句,忽然抽出一把匕首刷刷几下,把太师椅的腿儿削成大小相同的三角形块。
随身带匕首,随时劈椅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赚钱比较重要吧……”项澄音摸着下巴,如同地主正在威胁小翠他爹一样的嘴脸,“不如跟着我经营店铺,长大了请几个跟你们一样武功盖世的……保镖。”
“学问重要。”卫若昭强调。
“武功重要。”凉修烈和夏奏异口同声反驳。
项澄音懒懒地说:“我看,还是银子重要。”
“实瑾,你怎么看?”我赶紧拉住舒实瑾的袖子,要他说句公道话。
舒实瑾愣了一下,刚才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们的争论,半天,他才笑笑说:“既是一家人,何必分一二,不如让孩子管我们五个都叫爹爹,也都亲近些。”
“也好,以后出生的几个孩子,都这么办。”夏奏点点头。
“哈?!”我惊讶了,“还要生几个?!”
项澄音淡定地伸出四个指头。
我倒抽一口凉气,悲催地看向舒实瑾,“凤栖是女皇当政,有没有过男人生子的例子?”
“没有。”舒实瑾实话实说,我捶胸顿足。
爱在缘灭时
在五个爹爹围着一个孩子转的情况下,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卫若昭和舒实瑾二人一起做了一桌子好菜,一方面是庆祝孩子满月,一方面是庆祝我出月子。我坐在主位上,感觉得瑟极了,如果只有一个爹,那么这一个月怕是会累死,现在有五个男人轮流照顾孩子和我,每个人都有休息的时间,劳逸结合,这小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还有就是,我生完孩子之后,项澄音就开始筹备去紫檀的事,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我啃着蜜汁鸡腿,一手是油。
望着自己油不拉几的手,我忽然想起遥远的过去,在西莲寺吃了好久的素后,忽然吃上了一只烤鸡,那天,我也将自己的爪子,弄得如此油汪汪。
我们就要离开大苍了,无论风凝夜是否愿意以真身见我,还是去跟他道别一番吧。正感叹自己的善良呢,白肩雕忽然扑过来,叼走了我吃了一半的鸡腿,飞到一边呼哧呼哧地吃。
“就爱欺负我!”我大怒,指着白肩雕对凉修烈说,“你也不管管!”
凉修烈向来惯着那只坏鸟,对我的话无动于衷。
“我知道她心不在焉的,在打什么主意。”项澄音老奸巨猾,慢条斯理剔着鱼刺,“明天照例我与夏奏陪你去西莲寺,但这是最后一次。风凝夜如果仍旧不肯以真身示人,那么今后你还是与他断绝来往得好。”
“哦……”白肩雕抢走我的鸡腿,我就抢了项澄音剔完刺的鱼。
也不知风凝夜这回肯不肯见我。
第二天,我和项澄音、夏奏带着孩子去了西莲寺,马车里,我给孩子喂了个奶,他安静地睡着了,夏奏抱着他,若有所思。
夏奏在马车一停稳就溜走了,半晌,我抱着孩子下来,与项澄音一起站在门口等。没有任何新意的,这回出来的仍旧是释轻。只是不知道这个释轻是真是假。
“满分施主,好久不见。”释轻合掌,微微鞠躬。
“释轻师傅。”我叫了他一句,他抬眼,目光飞快地扫过我的脸,和我手上抱着的孩子,在那一瞬间,我犀利的桃花小眼瞄见他瞳孔的颜色,丫的还真是风凝夜,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生来是这一双紫色的眸子。
“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释轻师傅一再欺骗我们,意欲何为?”项澄音冷笑。
释轻勾了勾唇角,泰然道:“还请项施主明说。”
“你一直说你家尊上不肯见我们,可……”项澄音眼睛一眯,指着释轻身后道:“他这不是就来了?”
释轻淡定地闭了闭眼,压根儿就没往后看。风凝夜之淡定和从容就在于此,普通人变化成别人的模样,忽然听说正主儿在自己身后,怎么地也会转过头看看,可他大概是晓得不会有第二个人扮成自己的模样,所以根本没有把项澄音的试探放在眼里。
如此,更加说明这个人不是释轻。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探消息后又出现的夏奏远远地对项澄音比了个手势,项澄音一脸了然,随即,那原本假笑的脸就这么冷了下来,他动了动我,对我点了点头。
这个释轻,就是风凝夜。
我激动了,把孩子往项澄音怀里一放,上去就揪住释轻的衣襟,“风凝夜!别装了!堂堂七世上仙,非要搞这种手段吗?!”
释轻双眸闪了闪,慢慢沉下眼,移开我的手,后退了一步。
“七世上仙太他*妈难搞,姐姐我不玩了!”我撇下他们,独自往回走,边走边骂骂咧咧,“就算你是诸葛亮我也三顾茅庐了,现在我是仁至义尽,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就安心当你的大神,我再不来烦你了。哈哈!这可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癞蛤蟆就是吃不了天鹅肉!”
“以后……再也不要来了。”释轻在我身后低声说,我停下,但没有转身,只听他缓缓说:“妖心,你我缘起自我以凡人之身清修时,劝一位香客别将你踩死,从此我们纠葛数百年,终在这一世有了缘尽的机会。既是缘尽,莫要逆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