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脸幽怨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但宋楚云骂得太认真,竟没发现树后面还有一人。待宋文俊走后,孟真也不敢去看小圆脸,撒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蔫了吧唧地来了,正如我蔫了吧唧的走
挥一挥胳膊肘子,不带走一疙瘩云彩
……
、进宫
待孟真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太尉府大门时,那厢宋楚云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了。
她自认理亏,垂着脑袋磨着脚尖蹭过去,还没说话后脑勺便挨了一巴掌:“跑哪儿去了?”
孟真捂着后脑勺不敢还手,又不能说实话:“我迷路了来着……”总不能说她跑去看人家小两口吵架吧。
宋楚云捏住她的两只胳膊,一使力将她丢进马车里。
孟真探出脑袋拍他马屁:“臂力真好!”
“滚进去呆着!”
孟真嗖得将身子缩进去,宋楚云很快便跳了上来,帘子一撩便挤了进来。
“我说宋公子……”孟真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有些不适应宋楚云的到来:“我好像看到前面还有一辆马车……”意思是您去坐那辆不行么?
“关你什么事?”宋楚云因为刚刚等她足有两柱香的时间,心情着实有些烦躁。
“没事,就问问,呵呵呵……”孟真干笑起来,她眼睛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此时他心情不好。当然她并不知道,前面那辆马车其实是坐了人的,至于坐了谁……
马车行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宋楚云揭开半张帘子,吩咐杨小郎下去看看发生了何事。杨小郎很快便回来了,立在车旁向宋楚云禀告:“有人前来拦住了文俊公子,说是天香阁的玉壶姑娘不小心摔伤了腿,要文俊公子过去看看……”
孟真这才知道原来前面那辆马车里坐的是宋文俊。
宋文俊的马车很快调转头来,同宋楚云的马车并排擦过,期间停了一下,宋文俊下车同宋楚云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孟真拨开窗户上的帘子去看,只看到宋文俊的马车飞快的驶走。“天香阁是什么地方?花楼么?”孟真问宋楚云。
“乐坊!”宋楚云答她。
“哦~”孟真应了一声:“披着乐坊皮的花楼……”
宋楚云觉得一开始就不该搭理她。
进宫的流程远比孟真想象中的繁琐,怪不得宋楚云一大早便要挖她起来,从皇宫的宣文门到瑜贵妃的宫苑,孟真已经数不清跨过了多少门槛,听了多少“等着,咱家先去通报一声”,可是你他娘的是裹了脚吗,就不能走快点去通报吗?
瞥一下宋楚云的侧脸,这家伙的脸已经完全黑了。
晕晕乎乎地跟着太监急一阵慢一阵地赶路,她觉得今天走的路加起来比她一个月走的路还要多。没进过宫之前还觉得太尉府挺大的,现在看来,那太尉府勉强也就是一个家雀窝。
她果然还是见世面太少,就比如看到眼前这个大美人瑜贵妃,孟真就在想,见到宫里的娘娘时,这个礼是怎么行的呢?
是怎么行的呢?
后面的杨小郎踹了一脚她的膝盖内弯,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咬住嘴唇没叫出声来的!
而宋楚云,只是装模作样地要行礼,便被瑜贵妃抬手阻止了。人家是姐弟,不能嫉妒。孟真揉着膝盖瞪了杨小郎一眼:磕得太狠,她一时站不起来了。
杨小郎胆小,只顾自己站起来却不敢上前拉孟真一把。感情他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容易吓尿。孟真咧着嘴准备自食其力,不妨上面落下一只手来,递到她面前。
一抬头,宋楚云那张俊颜正一脸“你丢死算了”的表情无比嫌弃地看着她。
孟真借着他的手,终于咬牙站了起来,然后乖乖退到一旁,低头装乖巧。
她自然没有忽视瑜贵妃看她的那瞬间变得不一样的眼神。
这个丫头?瑜贵妃似笑非笑地将孟真望了一眼。
遣退了其他宫女太监,瑜贵妃身边就只剩一个年龄稍长的细眼宫女。那宫女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定然是瑜贵妃的心腹无疑。
孟真心中小小嗟叹:每个貌美如花的娘娘身边,都有一个猴精猴精的……呃,人精。
少了那些宫女太监,气氛才稍稍轻松了些。瑜贵妃也没有继续坐在贵妃榻上端架子,而是走了过来,同宋楚云一起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聊起家常来……
真的是在聊家常!
孟真心中悲愤:好不容易进一次宫,你们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聊家常真的好么?是不是云城的白菜多少钱一斤都要聊上两句啊?
“二姐,你在宫中过得可还如意?”宋楚云问道。
这不废话吗?你二姐是贵妃,你三叔是官居一品的太尉,你表哥是驸马,你家还是称霸一方的大富豪,这样强悍的背景,谁还敢让你二姐不如意?孟真腹诽。
瑜贵妃微微笑了笑:“我在宫中一切安好,你告诉爹娘无须担心。”
“那你可还有短缺的东西,父亲让我带了些来。”宋楚云冲杨小郎招手示意。
杨小郎捧了个小箱子上前来。
虽然那小箱子里面的东西孟真在来的路上已经偷偷看过了,然杨小郎再次打开时,孟真还是差点被闪瞎了双眼:别看箱子里的东西少,可个个都是宝,随便拿出来一个就够她吃半辈子……
她要是有师傅一半的武功就好了,她就可以明着去抢,而不是站在这里干干地流口水。
不过师傅那一身功夫也不是用来抢东西的,师傅要是知道她有这种想法……
师傅?
师傅!
对,师傅,她一直想进宫的原因是找师傅啊,怎的想起别的来了?
孟真开始给宋楚云使眼色,宋楚云却视而不见,继续同瑜贵妃唠嗑。
孟真一双眼珠子瞪得生疼生疼的,也不见宋楚云转过头来看她。
宋楚云说:“二姐,如今那皇后可还曾欺负你?”
瑜贵妃徐徐荡出一个笑来,妆容精细的姣美脸庞上,生出几分不屑来:“眼下皇后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去招惹别人。纵然皇后的权利再大,却也大不过皇上的宠爱。她失宠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连后宫的权利都让丽贵妃夺去大半了,单靠她娘家那些酒囊饭袋,我倒是耐心看着,她能撑到几时?”
孟真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后宫的女人真可怕!皇帝是怎么招架得住这些女人的?
“丽贵妃是谁?”宋楚云问起来,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她会不会……”
“丽贵妃是贺林瞿将军的女儿,比我晚些时候进宫。初时她性子莽撞了些,犯过宫规,那时我品阶稍比她高些,也曾施手帮过她。虽说宫中谈不得情谊,但那丽贵妃一时半会也不会想到伤害于我。如今她最受宠,皇后同她斗得凶,我只当个旁观者,待火烧到我这里再想办法也不迟……”
宋楚云听她这话,方才安下心来。转过头去看孟真,那厢孟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丫倒是快点帮我办正事啊!
“二姐,我想同你打听一个人。”说着,宋楚云给孟真使了个眼色。
孟真忙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来,那上面自然画的还是她的师傅,只不过这副画是求着宋楚云找画师帮忙画的,她比划了好久,那画师终于画出师傅的大致模样来。虽然不是十分相像,但总比她原来那副要好上很多。
宣纸铺开来放置在瑜贵妃面前,瑜贵妃只看了一眼便蹙起眉来:“他……”
孟真急不可耐地问道:“娘娘是不是认识他?”
瑜贵妃将画拨到一旁,抬起眸子看向孟真,面上带了几分怀疑。她并未回答孟真的话,反而问道:“你是何人?同画上这人是什么关系?”
“我,呃民女,不是,奴婢……”她是何人呢?孟真早已忘却自己的身份,师傅洗去了她的记忆,她哪里还知道自己是何人。孟真想了片刻,回道:“奴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画上这人是我师傅。前些日子师傅丢了,奴婢想将他找回来……”
“那你何以找到皇宫里来?”瑜贵妃话中带着严厉,连宋楚云也忍不住侧目,开口帮孟真说话:“二姐,她是我路上捡来的丫头,你别吓着她。”
诚然孟真的确被吓了一跳,但瑜贵妃问她的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回答,无非是将她如何通过曼陀罗花粉找来的经过说上一遍即可。可孟真觉得太过麻烦,便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娘娘无须怀疑奴婢,奴婢只是单纯地想找回师傅而已,奴婢,奴婢不是坏人……”
这话虽然显得苍白而无力,但孟真说得真诚,倒也让瑜贵妃的怀疑稍稍小了些。只是画上这人……
瑜贵妃沉思半响,倏忽说了一句:“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师傅,笼统不过才叫了三年吧……”
孟真一愣:“你怎么知道?”杨小郎咳了一声,孟真忙改口:“您怎么知道?”
瑜贵妃觑了她一眼,又说了一句:“而且你师傅双目失明……”
孟真完全愣住:师傅的眼睛虽然不至于完全失明,但医治了三年,却一直收效甚微。
瑜贵妃看到孟真的反应,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她吐出一口气,悠悠说道:“三年前,有个叫安青宴的太医,被毁双目,驱逐出宫……”
安青宴?是谁?“我师傅,他明明叫孟修……”孟真小声呢喃。
瑜贵妃仿若没听到她的话,继续说道:“你可知,这安青宴犯了何罪?”
孟真呆呆地摇头,宋楚云亦是一脸好奇。
“皇上怀疑,安青宴与皇后关系不清,故而毁他双目遣他出宫。说是出宫,不过是想在宫外将他灭口,没想到,他竟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作者智商不高,所以所有的东西都十分浅显易懂……
不要鄙视作者,因为作者每天都会拿出一半时间来鄙视自己……
剩下的那一半时间呢?
自然是来原谅自己!
、散心
从瑜贵妃的宫苑中出来,孟真的脸一直是白着的。
她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瑜贵妃说,几年前皇上身体一直不好,一直由皇后姜氏陪着住在乾清宫中。安青宴作为宫中医术最高的御医,便往乾清宫中跑得勤了些。流言蜚语就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宫中人多嘴杂,竟传言皇后耐不住寂寞,收了安青宴作男宠。诚然,安青宴年轻有为,又生得丰姿俊朗,的确有做男宠的资本……
皇上久病不愈的身体一直不见有气色,久居后宫不理朝政,朝中大事多由宋太尉和谢太傅主持,也有些做不了主的,便递了折子进后宫。这期间,皇后借着皇上对她的信任,开始提拔娘家人,谢太傅性子刚正耿直,竟生生被皇后掰了下去,由自己父亲姜丕做了太傅……
话有些扯远,就在皇后和姜丕不断扩大姜家权力时,皇上的身体竟好了起来。很快,安青宴被罚出宫,皇后虽然依旧受宠,却大不如从前,渐渐也被皇上冷落了。不过那时姜家的势力已经形成,想要拔除实属不易,不过这三年来,姜家的势力已是一日不如一日……
瑜贵妃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透露出一丝着诡异。安青宴在宫中时,皇后受宠,姜家的势力崛起得十分迅速。但安青宴刚离开皇宫,皇后的势力便大为受创,姜丕虽然仍是太傅,但权力却被一点一点架空。如若一直这样下去,姜家被连根拔除的那日已经指日可待,偏偏这时,孟真拿着一副肖似安青宴的画来此皇宫……
瑜贵妃的不安,孟真看得很清楚。
可是,师傅真的是她口中的安青宴吗?
师傅明明是那样清高的人。
孟真有些神思恍惚,浑身似没了力气一般。宋楚云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由皱眉道:“谁也没说那安青宴一定是你师傅,你做出这般落魄模样做什么?若他真是你师傅,这人你是寻还是不寻?”
孟真怔怔地看着他,她脑子很乱,想东西也慢了起来。她将宋楚云的话在脑中反复思考几遍,发觉这的确是个让她不知所措的问题。
若师傅真的是安青宴,她寻是不寻?去哪里寻,找皇后么?
孟真突然觉得很是茫然,扯了扯宋楚云的袖子,说:“你快安慰安慰我,其实师傅才不是安青宴对不对?”
“安慰人的事情我可做不来,不过……”宋楚云瞧着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同情:“你若真的心中难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出去散散心。”
孟真掀起眼皮呆望了他一眼:“去花楼么?”
“去什么花楼?”
“除了花楼,你还能带我去哪散心?”
宋楚云一头黑线:“我就不该同情你……”
孟真爬上马车,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埋头不说话。
宋楚云懒得理她,摸出一个画本看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似刚刚在宫中的那副端正模样。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哇?”孟真突然抬头冲了吼了一声。
宋楚云被她吓得手一抖,瞪她一眼:“没头没脑地你吼什么?”说谁没同情心呢?
“不是说要带我去散心吗?”孟真不满地嘟囔道:“就是花楼我也去……”
“你想去我还不带你去呢。”宋楚云低头继续看画本,不看她:“姑娘家去什么花楼?”
孟真嘴巴一瘪,将脸埋在双臂中,小声抽噎起来。
宋楚云以为她是假哭,一直没理会她。待她哭声愈来愈收不住,啜泣得厉害,这才发现她是真的伤心了。丢了手中的画本,将她的脑袋从手臂中扒拉出来,望着她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内心的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怜惜被激了出来:“你还真哭了……”
“带不带我去散心?”她眼泪依旧流得欢畅,话说得虽有些无赖,但因沾了哭腔,反而让人感觉撒娇的意味浓重了些。
宋楚云心中一动,竟有一瞬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其实还蛮可爱的。心中这想法一出来,脑中便慢了一步,他听见自己哄着她说:“去去去,带你去散心……”可他对京城着实不熟,想了想,便对外面的杨小郎说:“先不回太尉府,去天香阁。”
孟真拿那双哭红的眼睛望他,语气中带了两分鄙夷:“你果然带我去喝花酒。”遂立即摇头否定:“师傅说了,一个姑娘家要懂得洁身自好,不能随便和别的男人喝酒,尤其是你这样的。”说着,瞥了一眼他手上的画本。“怎么办,好纠结……”
“你那是什么眼神?”宋楚云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移。那画本正翻到那一页,画中有一凶神恶煞的男子,正急不可耐地去扯一个女人的衣服。
宋楚云耳根有些发热。
其实这画本上画的,只是一个十分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但遗憾的是,没能让她看到英雄救美的那一幕,偏巧被她看到恶人穷凶极恶欲行不轨的这一页。
宋楚云有些尴尬,抬起头来张口想要辩解,却发现孟真正用一种“你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