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没有上街闲逛,真的想念了呢。
五年来,“应惜商行”旗下的各间铺子几乎都已改头换面,不仅变迁了铺位、扩大了门面,连掌柜都有所调整。
朗月被派往金陵驻守总部后,京城分部及玺藤茶楼的大掌柜就换成了龙一。对此,槿玺已经偷笑了不止一次了。
试想,让一个成日黑着个脸,活像天下没人不欠他钱似的冷冽男子,竟然坐镇“应惜商行”分部和玺藤茶楼,能不让她觉得怪异吗?!
初时,槿玺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胤禛要让龙一现身人前,由暗部首领转为商行首领,几次观察下来,发现商行还真需要这么一个”铁面无情”的武林高手。
反正待人接物方面,龙一还有个八面玲珑的副手帮他打理,那就是同样由暗转明、成天挂着一副和善可亲笑脸的蟒一。
自从陇西训练基地每隔一年就送来一批身手不弱的暗卫后,最先入京护卫胤禛的祈字辈和龙虎蟒豹鹰凤狐七组,除了祈一继续隐在暗处率领粘杆处,祈九驻守荷叶山统管暗部,凤组隐在暗处守护槿玺和应惜阁,狐组隐在暗处蚕食吞并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情报组织,其他各组都已渐渐淡出暗部,转暗为明,相继成为胤禛在商事上的得力助手,由胤禛安排留京或是南下。
'正文 195 被拉下水的萧驭'
自从玺藤茶楼扩大了门面,将地盘拓至半条街那么宽后,槿玺就未曾来过了。
这回,托了萧驭和朗月的福,她难得撇下几个孩子,跟着胤禛出府溜达了。
朗月这次回京除了向胤禛回秉总部事务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来接自个儿的爹娘下江南定居。
他和萧驭的事,早几年里,他父母也已有所耳闻,实在是萧驭那家伙唯恐世人不知他和朗月的关系似的,出席大型宴席也好,“悦兮”分店开张剪裁也罢,总之,他专门挑朗月在场的时候,来一段两人温情脉脉的对视神情,由不得外人不去猜踱。
再加上,萧驭的父亲萧敬山,在两年前,带着原配和嫡女定居杭州之前,特地去朗月家里拜访了两位”亲家”,也算是给萧驭和朗月的尴尬关系打了剂强悍的预防针。
换句萧驭老爹的话说:“既然儿子的婚姻已经由不得自己掌控了,那就给他一个明了的未来吧,免得闹到最后,连父子都当不成。”
听胤禛转述了萧敬山这番感慨之辞后,槿玺从此对萧家老爹那个敬仰啊,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为其他,光是他这份宽容淡定的真性情,就值得她真心交往。
于是,幼年时的忘年交,在阔别多年之后,重新因萧驭和朗月两人的事再度握手一起,站上了统一战线的阵盟。
只可惜,聚在一起没喝上两次茶,萧敬山就带着他的嫡妻嫡女下江南定居了。
话说萧敬山的庶子,也就是槿玺的远房堂表妹——纯安所嫁的夫君——萧敬山妾室的儿子萧盛,因为在青楼和外地客商抢花娘,起了争执,被打破了头后,就成了个不吃不喝不会动弹的活死人,躺床上没过十日。纯安就改嫁了。
原本就没子嗣,改嫁也就显得顺理成章。只是,没得让周遭的知情者们指手画脚了好一阵。有骂她势利的,也有说她不顾夫妻情面的……云云。纯安改嫁之后。二婚的日子过得不甚顺遂,却也没人再给予她同情了。理亏再先的纯安母女俩,也因此和敏容彻底断了往来,敏容倒也乐得耳根清净。
至于萧盛那房原先仗着肚里孩子入萧家的花娘小妾,现在见萧盛嫡妻改嫁、萧敬山一脉又失去了萧家当家的重视,大势已去,遂丢下儿子。连夜落跑了。
萧盛终究没挨过康熙四十年,次年年前,恰逢萧盛的周年忌,萧盛的生母,萧敬山的妾室,也因儿子的事,抑郁不起而溘然长逝了。
原本趋之若鹜的萧家长房,彻底感受到了人情冷暖、门庭冷落的萧瑟。于是。萧敬山听从嫡子萧驭的建议,决定带着嫡妻嫡女,以及萧盛留下的、萧家长房一脉唯一的孙子。决定前往杭州定居。
此后,朗月也被胤禛派往金陵打理商行总部,秦家二老受萧敬山的邀请,也同意了随儿子落户江南的建议。
能换个居住环境,顺道避开旁人嘲讽又暧昧的有色眼光,也不错。
于是,朗月先行南下,趁这两年时间,在杭州西子湖畔置办了一处温馨小院,既和萧家毗邻。也离胤禛夫妻的西子别院很近。日后倘若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布置妥当后,朗月趁着回京复命,就来接秦家二老下江南了。
“如此说来,日后你们两家在江南也算是亲人了。”槿玺眯着眼,笑望着有些羞赧的朗月和一脸阳光的萧驭。说道。
“妹子此言差矣。就算是在京城,咱们两家也早已是亲人了。”萧驭悠闲惬意地靠在沙发背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竖起食指,在槿玺跟前晃了晃,慢条斯理地反驳道。
“……呃,也是。”亲家嘛。槿玺忍不住抿唇轻笑。
“话说回来,朗月走了,你若是也将‘悦兮’总部迁去江南,咱们可真要冷清不少了。”槿玺边给胤禛空了一半的杯盏斟上绝品普洱,边朝萧驭叹了一声。
萧驭一听,先是斜眼瞥了眼脸色渐至沉郁的胤禛,暗自偷笑了一阵,方才不怕死地接话道:“要不妹子也一道去?上回偶路你们那座西子别院,里头百花齐绽,蜂蝶翩翩,景致可美了。”
“是吗?”槿玺一听,双眼噌亮,一脸向往地叹道:“肯定是笼翠的功劳,那丫头最爱的就是打理园子了。”
“时候不早了,有什么要事就快说。”胤禛凉凉地打断萧驭和槿玺你来我往的闲聊,没好气地催促道。
“得,言归正传。”萧驭见一脸韫色的雍郡王已经醋意陡生,也不再大着胆子继续调侃,遂端正坐姿,一副商量正事的模样。
“你们两个谈,我下去找朗月。”槿玺给两人斟满了茶后,就起身下了楼。男人间的商务正事,最是无趣。还不如去找朗月闲聊江南风光,再不济,找寒冰脸的龙一问问芷末的近况也成。
待槿玺开门离去,萧驭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坐姿。“你没让妹子知道吗?”见素来爱听八卦的槿玺,这回却是没想要听的意思,知是胤禛并没告诉她,萧驭啜了口茶含笑问道。
“没必要。”胤禛睨了他一眼,也端起自己的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要搞定那些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计划中的一半银子都没花完,就安排妥当了。”萧驭取出怀里的名册,抛给胤禛。“都按照你的吩咐办了。你看看,可还有遗漏?”
胤禛一目十行地阅完手上的名册,沉吟了片刻,开口:“郭络罗氏是个有心机的。千万别露出破绽。”
“既然这么不放心,何不让你那些神乎其神的暗卫出马?我可不相信你那些手下会搞不定区区一个八贝勒府。”
“皇阿玛既然找爷说了这个事,自然也会暗中派人盯着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他能想得到,老康又怎会想不到?!
“话说,你那些兄弟都不是简单的。你猜我暗中布置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萧驭摩娑着下巴,盯着杯盏似笑非笑地说道:“除了你和宫里那位东宫之主我不知道,其余几个已经娶媳的皇子府邸,下人房就像是个大杂烩。”
胤禛闻言,剑眉轻挑。等候萧驭的下文。
萧驭摸了摸鼻子,摇头叹道:“我算怕了你了。这么大的劲爆消息,居然也不好奇。我初得知时,差点没被吓到。幸好我和朗月都没了兄弟,也不怕府邸的下人都是手足同胞们的眼线。”
胤禛听完萧驭的查探心得,轻撇唇角,吐出一句:“那是你蠢。”
“喂喂喂,好歹我也为你做了这么多事,就算不唤声’兄弟’来听听,也没必要这么损人吧?!”萧驭一听,立即跳脚。
“骂你蠢还是轻的。不然,你哪里会被萧氏长房赶到背井离乡的下场?”胤禛眼也不抬,接着损人。
“那是我不要。萧家当家有什么当头?想我爹为萧氏付出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最后又得到了什么?给那群良心被狗吞了的抠门族人干死干活的,倒不如现下这般清闲度日。”
“哦?你的意思是,‘悦兮’的工作量还是太小?”胤禛抓住萧驭话里的漏洞,挑眉轻问。
“别,别再给我增加强度了。‘悦兮’要发展,也得循序渐进,别逼得我有心无力和朗月白头偕老。”萧驭一听,忙不迭摆手反驳。开玩笑,他只是做了个比喻,就算“悦兮”的事务再繁重,也好过给萧家一干不事生产、只坐享其成的族人累死累活的强,绝不是嫌弃“悦兮”的活计轻松好伐?!
呜呜呜,再给他增加强度,他就别想和朗月花前月下地偶尔过几日逍遥日子了。银子要赚,可二人世界也是要过的啊……
“得了,少在我面前哀嚎。”胤禛啪地合上手上的名册,给萧驭又加了个任务:“你离京之前,再帮我做件事。”
“啊?还有?”萧驭哀怨地瞥了胤禛一眼,“我都抱着绝子绝孙的念头,替你摆平八贝勒府邸的下人,并让那个善妒的女人终身不孕了,还要让我做什么啦?”
胤禛闻言,好整以暇地觑了他一眼,“你和朗月在一起,若是绝对忠贞,确实是要绝子绝孙的。”言外之意,这可不是他的缘故。
“唉,遇人不淑啊……”萧驭扶了扶额,叹道:“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反正都被你拉下水了,继续淌这趟浑水吧。”
“放心,这件事和之前那桩无关。弘晖生日,爷曾答应送他一头小马驹的,可因为忙于朝事,一直没空去找,你帮我寻寻看,可有质地上佳的良驹。”
“原来是送弘晖的礼物啊,小事一桩,包我身上。”萧驭摆摆手,他还道又是什么暗下操作的事咧。
“顺便打副行头,你也知道,他虽然年纪小,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若真上马驰骋,怕会伤了他自己。”胤禛想了想,嘱咐道。
“没问题。”萧驭点头应允。
'正文 196 蝴蝶翅膀继续扇(上)'
金秋九月的京城,秋高气爽,秋意浓郁。
昨夜激烈缠绵后,胤禛心生带槿玺上香山赏红叶的念头,于是,一大早,胤禛上朝,槿玺就起来张罗出行物什了。
因为次日就是胤禛的休沐日,故而,他们打算在香山别院住一宿。
看兰月和弘时,一个快满九个月,一个已满八个月,于是,槿玺决定这次也将他们带去山上玩玩。从她出月子开始,这半年来,两个小屁孩除了奉旨随她入宫请安外,就没出过北槿园的门,想来也怪闷的。
至于兰夜和弘晖,前者可以向教养嬷嬷告个假,休息两天,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弘晖就没那么好命了,除非身体有恙,否则,上书房的课是不得不去听的。
好在弘晖对这些游山玩水之行,并不甚感兴趣。清早前来应惜阁请安时,槿玺和他说了他们一家五口(除了他之外)要上香山小住两日、不得不丢下他一人留在府邸看家的事后,弘晖不仅面无表情地点头应允,甚至还抛出:“阿玛额娘若是想过两日二人世界,小兰月和弘时就留下,儿子自会照顾”的话,惊得槿玺半晌回不过神……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二人世界”这个词的?
尚未感慨完这孩子有别其他同龄人的思维,就听外院的丫鬟来传:裕亲王登门造访,且言明要见的正是她——雍郡王福晋,而非入宫上朝的雍郡王。
于是,槿玺只得暂且放过弘晖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只要他真乐意独留府邸,闲时和他的贴身暗卫祈彻切切磋磋武艺,牵着萧驭送的赤色小良驹学学骑射,她也就放心了。
拉拉杂杂地边叮嘱边送走要去上书房听课的弘晖,槿玺这才来到南昊园。虽然很困惑,仅在前任裕亲王——福全的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保泰。缘何会突然莅临府邸,并指名要见她这个半年来都不怎么迈出大门的四福晋?
不过,不解归不解,既然人家都登门拜访了。人总是要见一见的。横竖是在自家地盘,周边又暗卫层层,不怕对方心怀歹意、有何企图。
至于外界流传甚广的裕亲王之风流韵事,槿玺权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经弘时一事后,她对京城里流传的八卦新闻,已经彻底激不起兴趣了。委实是,这里头的水分真不是一般的多啊。要想对一个人有所了解。千万别听信这些流言蜚语。
“让王爷久等了。此前不知王爷会来鄙府,不周之处,敬请谅解!”槿玺踏入南昊园正厅,含着端庄的笑意,朝坐在上首品茗的裕亲王保泰说道。
“四福晋!”正在品茗的裕亲王一见槿玺来了,忙从位子上起身,微笑着拱拱手,“是保泰不请自来。打扰了堂嫂,万望堂嫂别见怪!不然,四哥那里。保泰又得有的解释了。”
首句严谨的招呼之后,裕亲王就热络地唤起槿玺堂嫂来了。
虽然他和胤禛确实是堂兄弟关系,可在大清这样一个亲情淡漠的皇室家族,这样的情况是极少见的。
槿玺心下虽然嘀咕不解,却也没有阻止对方的热络。只让李总管给保泰奉上一杯前几日刚从武夷“惜茶园”收罗来的绝顶佳茗——大红袍。当是感谢他对她的尊敬。能得世袭罔替的裕亲王一声心甘情愿的“堂嫂”,她也觉得够本了。
这茶产量不多,统共也就没几公斤,留下孝顺老康、太后、德妃以及费扬古的之外,也就家里自己喝喝。在南昊园搁了一罐,也就只在招呼贵客时使用。
若是主子不说。。只有主子另外吩咐了,才敢上这全国唯一的顶级大红袍。
保泰见李总管亲自又给自己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先是不解,啜了一小口后,就知道是为何了。
含着笑意。意味深长地瞅了槿玺一眼,复又低下头,捧着茶盏,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满足地停下来,言归正传。
“嫂子无需担心,今日前来,弟弟只想向嫂子打探一个人。”
好家伙,一杯好茶下肚,”堂嫂”就直接晋升为”嫂子”了。
槿玺秀眉轻挑,“不知王爷想打听何人?想必王爷也知道,除了入宫请安,我已经快半年没出府走动了。”
“嫂子放心,弟弟想打听的人,嫂子必定熟稔于心。”保泰莞尔一笑,似乎很是自信。
说实话,他真的长的挺不错的。许是皇家无丑人吧。俊男美女组合的产物,哪里会不美?从老康膝下那么多子嗣来说好了,俊的俊,帅的帅,就算五官实在靠不到”俊美”之词的大阿哥、三阿哥,也比旁人来得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