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布偶刚研制出来那会儿,槿玺就已经给夏荷院的齐郞与莹雪院的槿柔各送去了一对布偶 。齐郞的是布偶熊。槿柔的是布偶猫。
还别说,这两对半人高的大布偶。若是搁在现代,那得值上千元呢,就是搁在蜜语香薰坊,也要价数两银子一对。
可槿柔得了一对还不满足,死活缠着水莹莹每天上迎玺小楼讨要。水莹莹被她缠得没办法,心灵手巧地愣是给她摸索出了门道,连夜赶制了一个出来,却被槿柔耍泼丢到了地上,
费扬古听说后,二话不说将槿柔撵出了莹雪院,这是他上回撂下的狠话,可惜槿柔不知道吸取教训。。于是,这回,她再哭闹都没用,只得随着丫鬟婆子搬到了荒芜的偏院。
彻底坐实了她已是个失宠庶格格的传言。
槿玺得知后,无奈地叹了叹气,却没想过去费扬古那里装模作样地替槿柔说上几句好话。
倒是敏容,生怕槿柔年纪小,若是丫鬟婆子照顾不周,出个什么意外,反倒显得费扬古无情。于是,又新招了两个能干的嬷嬷,派去偏院照看槿柔。
三岁的槿柔,还没有实现她生母沈丽秋的愿望,斗败福晋,争胜嫡姐,就被费扬古一句话压得连日后出偏院半步的自由都没了。套句齐郞的童言童语:果真是她自找的!
思及此,费扬古重重地叹了口气,如今他是拿自个儿福晋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多在她面前打几个干雷,还得尽量提着心眼压低了嗓子,生怕吓着了小儿子。
故而,一得知大女儿已经回了府,即刻遣人去小楼招她去前院书房。父女俩蹲在书房里足足密谈了半个时辰,槿玺方才一脸深思状地出了书房,回到小楼。
随后几日,槿玺倒是乖乖巧巧地窝在书房,不知在计划什么,总之,每逢末儿来收拾桌案,都能发现被格格揉成一团团的废纸。
直至过了十一月上旬,槿玺照往例去柳棠院请安,与敏容聊了会儿家常,逗了会儿可爱的小包子弟弟,随后就带着末儿与绛蕊出了府。
“格格,奴婢正想找机会回府找您呢。”槿玺刚进“蜜语”,丝繁就急急地迎了上来。着槿玺钻入内室,一间仅三五平米的小隔间,安置着一套四人桌椅,以供蜜语员工小憩及用膳。
待槿玺入了座,丝繁就将蜜语香薰坊这几日的销售情况娓娓道来。
“……前阵子的香薰销售就是这样……另外,店里统共五十个布偶,只剩了三十六个……其他还有几笔订单……他他家的大格格,要十盒茉莉香薰、十盒腊梅香薰,奴婢让她明日来提货。亮子清早已经北上梅山别院,许是下午就能返回。……安亲王府的小格格,昨日来预订了五十盒玫瑰香薰烛,说是年底时送人用的,奴婢允了下月初交货……还有裕亲王府的世子爷,要五十瓶玫瑰精油,还说要预订其他花卉的精油,一有货,就遣人送去王府。“
“其他花卉的精油……我也希望青绦能尽快研制出来啊……”槿玺扶扶额,轻叹道。蜜语香薰坊的生意能这么好,她确实很开心,可紧随其来的货源问题,让她极度犯愁。
”对了,格格,前几日四阿哥还遣人送来了口讯,想邀格格于本月的十五日,祥记茶楼一叙。”
丝繁翻了翻记事本,发现这件最重要的事没说,急忙补充道。
“四阿哥?他又来干嘛?难不成想买断咱们的香薰配方不成?这可不行,这是青绦的专利,我都没这个权利定夺。”槿玺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喃。
然而,既是四阿哥相邀,槿玺还是在十一月十五这日的晌午依言去了祥记茶楼赴约。
刚进祥记,就被年轻的大掌柜请到了二楼那间胤禛专用的包厢。
”你很准时。”已经坐在包厢里等候的胤禛,朝刚进门的槿玺浅笑着点点头。
“见过四阿哥。”槿玺见包厢里只有胤禛一人,也不知该不该把两个丫鬟贴身带着,只得率着丫鬟在门口处朝胤禛行了个礼。
“你若信得过我,就进来坐下谈吧。”胤禛佯装无视槿玺的小心翼翼,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槿玺闻言,只得留了末儿与绛蕊候在包厢外头,自己则坐到了胤禛对面,距门口最近的位子。万一真有什么事,逃起来也方便。她心底暗忖。
“今个儿约你一叙,猜是什么原因?”胤禛替她斟了杯祥记盛名的什锦花茶,弯了弯唇角。
槿玺微顿了顿,随即摇摇头。她隐隐有些感觉,眼前这个小正太即将要说的话,绝对与便宜爹上个月底找她密谈的内容有关。
“你说的可是真的?太子……在觊觎’蜜语’?”槿玺被胤禛的提醒大大震了一把,果然,便宜爹的担忧是对的。宫里果真有人看不下去要出手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
归根结底,她与青绦合开香薰坊的决策还是太早了些啊……只是,她哪里想到香薰坊的生意会这般好,竟在大清贵族圈里掀起了一股强猛的飓风。
也是,这香料自古以来本就是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东西。依然习惯以现代人思维考虑问题的槿玺,并没去深究这些。
唉,原来在古代做生意,光靠产品与服务远远不行,还得有个强硬的靠山。即使有她便宜爹这样的身份人物,关键时刻也起不了大作用。是她疏忽了呀……
”爷只是想感谢你的蛋糕配方,让爷留住了不少老客。”胤禛淡淡地回道。随即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爷倒是有个法子,能让你逃脱太子的掌控。”
“哦?该不会是由你来加入‘蜜语’吧?”槿玺听到这里,心底已经隐隐有数。不外乎也是个想来分一杯羹的家伙嘛。
“聪明!”胤禛由衷地微笑,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不是吗?放心,爷对你那个店铺没有任何企图,也无需分我红利……爷只是单纯想帮你。”
'正文 060 合作(下)'
“为什么?”槿玺偏着小脑袋,直言不讳地问道,。没有任何企图,他会愿意这样帮她?她才不信。
胤禛没有回答,只是无辜地摊摊双手。表示他的诚心。
好吧,他总不能直接告诉槿玺,他与她其实是”老乡”。他不想见着眼前小可爱似的“老乡”,好不容易创出点成绩,就被宫里那个私生活极度糜烂的太子爷一把夺了去。
槿玺思虑了半晌,又想起便宜爹的忠告:凡事慢慢来,别急于求成。遇人也需谨言慎行,特别是宫里那几位,别贪小失大。
再结合眼前这个已有数面之缘,且年仅九岁的小小少年郎,觉得他再怎么存有异心也总比身份敏感的太子爷好相与吧。
于是点点头,“白纸黑字咱们要写得清清楚楚。就算您是四阿哥,也不能耍赖。”
“那是当然!”胤禛郑重地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很大胆的丫头,他越来越好奇,她的灵魂究竟是谁……
槿玺思忖再三后,决定回去与便宜爹商量了再说。以他在朝为官数十年的经验,应该是知晓四阿哥脾性的。
更何况,她还要拟订一份详细的合作契约出来。不仅要保护青绦研制多时的成果,也要保护自己与乌喇那府邸的安全。当然了,也不能太让胤禛吃亏不是?!毕竟,双方一旦开始合作,若是利益分配不够均衡,友好关合作关系迟早会破裂。
胤禛给了她三天时间,十一月十八,他在祥记等她。
时间拖越久,越不利。这个道理槿玺自然是懂的。
而事实上。胤禛知道太子二哥已经在遣人打探蜜语的幕后主子是谁了。若是得知仅是个二品臣子家的女眷,说不定就会直接冲上门强行索取。
想当初,霓霄阁就是这么来的。只可惜,在他手上过不了两年,霓霄阁就日益没落了。
胤禛一想到上个月底已递交皇阿玛的机密奏折,上面详细记录着霓霄阁与太子之间错综复杂的亲密关系,也不知皇阿玛看了会作何感想,一心寄予厚望的儿子,私底下竟干着如此丧尽天良的勾当,真真丢尽爱新觉罗家的脸。
………………
“这么说,四阿哥是真想帮你了?”费扬古听了女儿的叙述。不可置信地追问。
“嗯,他是这么说的。可是,阿玛,若是我们不找皇室合作,太子爷真敢来强取豪夺吗?”
槿玺一直想不通的是这个,以康熙的性子,应该不至于会容许下面的皇子阿哥们胡来吧?特别是太子,那可是大清下一任国君呀!
等等。。康熙之后继位大统的是哪个皇帝呀?唔……她只知道年号是雍正……名讳么……
槿玺皱着眉使劲地思索起高中历史书上有关清朝几任皇帝的名讳,末了,还是只记得顺治叫福临,康熙叫玄烨,末代皇帝叫溥仪……
至于其他的……咳……谁让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史痴呢
以前没觉得历史不好有什么问题,横竖她高中混的是理科。大学念的是家政,与历史毫无瓜葛。如今才意识到知识缺乏是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若是知道下任皇帝是谁,她绝对会动员全家抱牢对方的大腿死不放松。如此,便宜爹的仕途必定一帆风顺。她自己的未来应该也光明一片……
咦?她不是还日思夜想着回现代吗?怎的规划起美好的大清生活来了?真是古人做久了,连思绪也时刻围绕着古代生活转了……
唉。也不知何时才是她顺其自然回归现代的时机……
“强取豪夺?”费扬古重复了一遍女儿的话,随即摇头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室若是想要征用私人产业,自然有其合理的说辞。咱们皇上是个明君,掌管偌大天下,哪里还有精力洞察皇子阿哥们的细微动作……我瞧着四阿哥应该是个言而有信的……”
费扬古对皇四子胤禛的印象仅停留于他的内敛与寡言。不过,如今看来,四阿哥倒是个热心的,竟然会对仅有数面之缘的女儿如此关注。莫非……他早就盯着玺儿了?否则,怎会一知悉太子爷的举动就找上了女儿呢?若说没有企图,可宫里那些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岂会真有如此单纯的心思?
“阿玛,您的意思,是同意咱们与四阿哥合作吗?”槿玺从记忆里回过神,见费扬古拧着浓眉举棋不定的样子,忧心地说道:“若是阿玛觉得不放心,咱们索性就关了铺子吧。若是青绦愿意,就将配方卖了,一了百了,省得受人虎视眈眈地觊觎!”
若真惹上皇室,牵连就太广了,莫说费扬古还是个二品大臣,出面处理此事不甚妥当。而她与青绦,一个尚且年幼,一个且是孤女,怎敌得过大清皇室?
俗语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今混的可是封建社会的大清王朝,而非原先的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了。槿玺心里默念着自我安慰。
“那倒不必。既然四阿哥有此提议,索性就试试吧。否则,岂不是在甩他脸子?唉,你终究还是太小,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费扬古一口驳回槿玺的提议,开始唠唠叨叨、洋洋洒洒地例举起高门大户之间可能存在的恶意竞争手段来。。
槿玺满脸羞红地低垂着头反省。她的灵魂已经三十了呀。竟然还要被便宜爹大叹不懂事。
也是,该怪她对这个世界一直抱有一种游戏的态度。谁让自己会遇上如此诡异的事件呢?既然能穿过来,也说会穿回去。于是性子上有些肆无忌惮了。甚至想着,哪怕某一天蹦哒没了,眼一闭腿一伸,就能穿回现代过她的逍遥小日子了。
如今才意识到自己在认识上大大的有误。一旦出了事儿,谁能保证她一定就能穿回现代?谁会相信她是个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
别傻了!若是继续这么得瑟下去。保不准哪天就有大刀抹上她的脖子,那么,这辈子算是完蛋了,上辈子也彻底终结了……
一想到那种骇人的场面,槿玺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细腻柔嫩的脖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啪!”
“哎哟!疼……阿……阿玛!”
槿玺的脑袋被费扬古的大掌一记猛拍,她的七魂六魄总算归了位。
“想到哪里去了?”费扬古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这个时不时会抽上几阵风的大女儿,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阿玛刚才说的都记住了没?记住了就赶紧回书房写去!”
“写?写什么?”槿玺纳闷地揉着脑门问道。
“爷我费了半天口舌与你说了一大堆道理,你究竟有没有在听?啊?”费扬古的温和形象再度破功,几乎是用吼的朝槿玺咆哮道。
“听——当然听!阿玛的话怎能不听?女儿这就回小楼好好反省……若是没反省出个子丑寅卯。就罚女儿晚膳喝凉水……”槿玺呵呵笑着边讨好费扬古边溜出了前院书房,赶紧回小楼反省去。
她要反省的地方太多了。
做事要谨记:低调低调再低调……
做人要谨记:谦虚谦虚再谦虚……
最关键的是,蜜语香薰坊,必须找个强硬的大靠山,太子爷树大招风,不安全……还是四阿哥吧,便宜爹不也说了,四阿哥内敛寡言,想必在宫里是个低调的人物。不会引起其他人士太多的猜忌……
唉,要想在大清朝混的和乐安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呢……
自此,槿玺在清朝时而飘忽的心,总算在蜜语香薰坊极有可能面临的危机前认清了现状、安定了思绪……
………………
三日一到,槿玺早早就揣着计划草案。带着末儿与绛蕊兴冲冲地赶到了祥记茶楼。
“格格稍等,主子要辰时方到。”祥记的大掌柜骆安恭敬有礼地迎着槿玺上了二楼。主子虽然没有明说,可骆安一眼便能看出主子对眼前这位小姑娘的重视。主子重视的,就是他们重视的。
“好。您忙去吧。不用招呼我们。”槿玺扬起带笑小脸,朝骆安点了点头。
她还想趁四下无人时再捋一遍花了她两个晚上制定出来的计划草案。希望四阿哥不会是个习惯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骆安依言退下,心里对槿玺打了个高分。这么多年来。能这般客气对待自己的,除了几个熟知祥记是自家主子产业的常客外,就再无他人了。
就连一些个兜里没几个钱却想上祥记装模作样得瑟一把的二流子,对自己也是一副狗眼瞧人低的愚蠢模样,真真可笑!
“她来了?”一道清亮的嗓音打断骆安的沉思,抬眼一看,正是自家主子。
“是的,爷,已经在楼上包间了。”
胤禛点点头,带着小厮上了楼,果然,他专用的包厢外,乖巧地立着她那两个还算稳重的丫鬟,挥挥手,示意小厮留在外头,只身入了包厢。
…………
“文契列得很详尽,不过,爷也说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