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入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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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入局来-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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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决走时,白炘未拦,放任他径直离去。此时,殿阁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他看也不看她,执起几案上一盏清茶,抿了口放下:“白初,你这样有意思?”
那样一番捉弄,白初耍得明显万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故意。
君上看出来了,却不阻拦,何故?
“有意思,自然有意思。”白初含笑,剔透的眸子转掠侧目过去,目光冷绽,“君上,这个人来青丘干什么?”
“道歉。”
简简单单两个字,倒是和那道士说法一样。
得罪了青丘,道歉是肯定要的。看着似是长决得罪狐帝,可若有心人要往大了说,便能扯到整个仙界不满青丘的大罪过上。所以,纵使不是长决自己主动甘愿,也会被天君责令而来。“道歉”的这个由头,绝对没有假。
“玄穹境那日,明摆着是青丘作为苦主向玄穹问责,这事横在两家之间,不管是归于公事还是私事,都不需旁人参合。”白初眯了眯眼,伸手拿过白炘桌上的茶杯,将茶倒掉,在里头倒上了酒,“一众小仙都知道这是连天君都无权过问的事情,这个已居上仙之位的道士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凑上来?”
男子淡漠的眉眼里神色未变。
“四海八荒,谁都知道得罪狐帝的后果有多严重。”白初将那酒搁在几案的桌面上,素指纤纤一点一点的用指尖把它缓缓推过去,“这个道士是不惜冒着得罪您的风险出言不逊,是真傻呢?还是真傻呢?还是真傻呢?还是……”语音微顿,下一刻声音阴沉得近乎邪魅,“别有目的?”
狐帝面上依旧没有一点异样神情的变化:“白初,即便他有别的目的,也不是你该参合的。”
“的确不是本君该参合的,那道士当日在玄穹那么肆无忌惮,明显不怕君上怪罪。”白初弯唇,眼光悄悄往下放,“盛怒之下的君上,本君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一个小仙,哪来的胆?”
男子盘腿而坐,宽长的衣袖掩在膝上,袖口半褪手腕,露一截玉色皓腕,腕上一条红绳圈住,七曜琉璃石晶莹且剔透。
白初目光在那腕上微微一停,眉宇间舒展不少,笑意自嘴角缓缓散开,朱唇微启,缓缓道:“君上,那个道士真该庆幸他成仙的那一世投的男胎。”
淡漠的面色微凝,侧目睨来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寒意:“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可不是君上的风格。”淡淡勾起的唇角里头含着笑,声音却是冷着的,“本君原本未怀疑他,但无奈君上您对他的不同表现得太过明显,看着虽荒谬,却由不得本君不怀疑,这个长决就是当年那个凡人的转世。”
凡人生死经轮回,轮回一世,一世之后还有多世,往复如许。轮回之中,出生会变,相貌会变,性格会变,性别也会变。魂魄依旧是那个魂魄,人却不是之前那个人了。
“君上应该知道,这个道士不可能等同于那个凡人。”
空气间气流似陡然凝滞,一瞬之间殿阁之内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但,只有那一瞬。
“这本该是君上的私事,本君不参合。”面上再无笑意,神情肃穆的青丘帝姬,在冷静沉着的时候,像极了狐帝。淡漠的眉眼,似什么也不在乎,一旦盯上什么了,凌厉果决,绝不含糊。“可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我青丘之主有半点损伤,本君会毫不客气的亲手手刃了那个道士!”
最后的声音微高,尾音在殿内回旋了几声才消匿在空气里。她的话里说的是“青丘之主”,不是“君上”也不是“哥哥”,虽然三者都是同一人,里头的意思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白炘这才正眼看她,淡漠的双瞳,里头似带冰锥之寒,生冷,锋锐。
白炘从没有想过,他一手带大的青丘帝姬会以这样的态度对他说这样的话。话里的内容,句句刻意激怒他,每字每句都能让他找到由头狠狠教训她一顿。
可她说的话,他却偏偏反驳不了。
话虽然难听,却一句都没有说错。什么时候起,他青丘总是惹事闯祸的帝姬也会想着顾念大局,顾念他?他冷冷看她,此时此刻,不知道心里是该欣慰还是该怒。他看了她一阵,开口:“撕我只鸡腿。”
“……”
“……”
白初瞥了眼他几案上的素食,僵了僵嘴角,然后,悠悠一叹,顺着桌面把自己几案上一整盘鸡给他推了过去:“狐狸要吃素,这话您可千万让下头人嘴巴闭严实了,传出去我都替您觉得丢脸。”
“再多嘴一句,这一桌子素食就全赐你吃掉。”
“……”白初别过头,扯回推过去的那盘鸡,愤愤道:“公报私仇,鸡不给你吃了。”
“……”白炘面无表情把那盘鸡扯了回来,将那盘“绿帛衣下玉人舞”给她推了过去。
“……”
冷战了数日的兄妹俩,和好方式总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总是容易莫名其妙的说出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来。
“阿初,你几日没有见着你儿子了?”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白初微怔住,她偏头想了想:“似乎……有一阵了?”
近来事情繁多,在周遭一件件大事面前,她很容易忽略掉周围一些人和事。
作为一个母亲,白初从来和“合格”两个字不搭边。她从小没娘照顾,便不知道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应当是怎么样的。
青丘的狐狸崽子在黑毛这个身量大小时,正处于活泼好动的年纪,三天两头寻不见是常有的事。她小时候也好动得很,连着数日夜不归宿,君上也没见怎么搭理她。
因此,在白初发觉自已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着儿子了的时候,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来。

、章七七 你不能死在这

只要人在青丘,要寻到他,并不是件难事。
白初凝着神识探到那抹熟悉的神息出现在青丘边界处时,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
这个孩子,自出生起就从蹊跷里头透着古怪。平日里总是冲着她仰着一张笑脸,可暗地里,却又不知道背着她在捣鼓些什么小把戏。
青丘境,仙、魔、妖混杂,愈往边界走,妖魔之类的就愈多,其中不乏有道行高深的。
白初心里头明白,她的孩子应该不似只有表面上看着的年龄,加上身来神身,平常的妖魔亦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但到底血脉相连,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她的孩子连撒个谎都漏洞百出,万一被外表看着温文无害,实则内心狡诈多端的人贩子骗了去,搞不好被卖了还在乐呵的帮人家数钱呢。
探得那抹神息的具体位置,白初一刻不停的赶了过去。
那是青丘西岭峰外数百里的西荒之地,一眼望去是无尽的山峦。高峰直耸,直入云端,悬崖峭壁,入眼可见。这是个险地,内里毒物众多,瘴气浓厚,最适合妖魔修炼,于是空气里各处布着浓郁的妖魔之息。
白初很快见到一抹熟悉的黑色小身影自不远处的峭壁之后翻身而出。峭壁之下是条深深的水潭,若想不掉到水潭里去,唯一可落下的地方正好是她现在所站的一方枯地。
翻身出来正好要下落的小身影在看到白初的时候微微一顿,就在这一顿间,没控制得了身形,直接朝那水潭落下去。
水潭离得近,再加之下坠的速度太快,眼看着就要掉进潭里,电光火石之间,小身影擦着水面腾空跃起,看得白初心惊胆战。
再一眨眼,人已出现在她的面前,仰着小脑袋看她:“阿娘?”
白初凝视他半晌,淡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包子脸上双眸澄澈,一脸认真的开口:“阿娘,我来这边玩儿。”
“玩?玩出了一声血腥味?”白初低睨着他,唇边一抹冷笑。
黑色的衣服,即便染上了血迹,从外表颜色上看也看不分明。只可惜狐狸生来鼻子灵,那味道,即便只是衣服上染上一点,白初便能清清楚楚的感知到。
黑毛眨巴眨巴眼:“阿娘,什么叫做血腥味?”
“血腥味呀……”白初眯了眯眼,俯身牵起他的手,“阿娘现场教你认。”
孩子小手柔软,仿若无骨,牵住了以后,只要白初不松开,黑毛就再也离不开她。
她辨了辨别黑毛身上沾上的味道,顺着空气里湿气沾染上的气息,拉着黑毛一路从他来时的路回返过去。
峭壁之后,是万千大小不一的石洞,白初择了一个洞口进去,深不可测的漆黑石洞,愈往里走,血腥味道愈重。
“闻到味儿了吗?这就是血腥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白初拉着黑毛径直往深处走。有好几次她手心里攥着的那只小手都试图挣脱开她,却从未成功。
糯糯的嗓音透着几分沙哑:“阿娘,这里好黑……我怕……”
白初没因他说的这句停下,直到脚下突然踩到了一缕冰凉,她才止了步。弹指一个小术在黑洞里照亮一切,她低目,发现一条细长的血液顺着地面纹路流来,而她,正好踩在那血液之上。
暗红的血液,里头带着浑厚精纯的仙气。
西荒之地,隔西岭禁地极近,一般不会有仙人踏足。白初心头一凝,拉着黑毛顺着血迹上前几十步,见到血泊里头躺着的人时,陡然大骇。
这是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眉弓处深深,眉下长睫低垂无力,鼻息轻弱几近全无,也不知昏迷了多久。
这个人,不是别人,恰巧是仙界失踪数日了的大殿下华奕。
华美的衣服早已被血迹染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胸口处的布料还有几处裂开成条,开裂的衣服下头,血痕深深,看着似是被什么东西重创过。
极快的环顾四周,周遭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流了这样多的血,洞口到这里也并没有伤者自行过来的迹象。白初眼中寒光一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地方偏僻,不是华奕自己来的,只可能是别人把他带来的。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她手里牵着的这位。
“你带他来的?”出口的声音冰冷严肃。
黑毛偏头看她,一脸疑惑:“阿娘?”
如此,明显是不会告诉她了,白初嘴角微勾,里头一个讥诮的弧度。她松开了他的手,冷淡道:“你既然怕这里黑,就自己先回去。”
小家伙撅起嘴,露出委屈的神情,两只小手一并拉上白初的手,摇晃着:“阿娘,我要和你在一起。”
话里执拗且纠缠,白初看了他一眼,剔透的眸子微微一转。前一刻脸色还是阴霾,下一刻唇角却弯出了笑:“那么我们商量下,今天的事,就你我二人知道,咱们在洞里捡到一个人,你谁也不准告诉,尤其是君上。”
包子脸上小眼睛炯然一亮,极快的点了点头。
白初收回目光,眉宇间的的黯色悄然沉了下去。
浑厚的神泽凝在掌心,白初拂袖在半空一挥,眨眼间,四周血腥味全无,周遭仙气亦随着血腥味道消失不见。
此时,倒在地上的华奕突然睁了眼。
身负重伤并非全然对外界无感,人往往在处于险境的时候比平时更加警惕。
白初斜睨看过去,并不讶异他突然醒来,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是:“你不能死在这。”
语气冷冽,态度强硬,似是在给下属下达一个不可违抗的命令。
华奕双目扫略了下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白初身上,苍白如纸的面容上透着几分明显的惊异,虚弱的声音极力说得清楚:“这里是……青丘?”
“是,青丘,你仙界的殿下最不该死的地方。”白初目里冰凉透骨,近乎狠厉。
青丘与仙界向来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平和,仙界人不能死在青丘,尤其是华奕,绝对不能。
染上鲜血的手背上青筋隐现,手指深深陷进了身下土地里,华奕紧紧盯着她,不带一点恳求的语气:“救我。”
不是求你救,是你一定要救。
“本君一定会救你。不管是谁企图要拿你的命诬陷青丘,本君都会救你。”剔透的目似冷月下绽着寒光的琉璃,冰凉不可亲近。

、章七八 哥哥哥哥哥哥!

华丽的寝殿里,一方屏风之隔的侧殿后头氤氲着似雾似絮的朦胧水汽。
轻纱微微晃,在这水汽雾霭里显得极为妖冶诱惑。
若是此时有侍女进来,定会震悚惊愕的呆立在原地。青丘尊贵的帝姬寝殿里,出现了一个男人,而且,是浑身赤裸,在浴池里的男人。
水汽蒸腾且迷蒙,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味儿。男子浑身浸入在浴池里闭目调息,只在水面之上露出肩膀以上部位。
白初眯着眼看着满满一水面漂浮着的红、黄颜色的花瓣,悠悠感叹:“真像是个蛋花汤呀。”
沐浴在“蛋花汤”里的男子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蹙,睁眼,看向白初,犹豫着开口:“神君,能不能先回避?”
“这个时候,外头的侍从都知道本君在沐浴,你让本君回避到哪去?”白初微笑,沿着池子边缘慢慢走,“放心,全被花瓣挡着,本君什么也看不到。”
男子面色稍霁。
顿了会儿,白初的声音懒洋洋的再出口:“当日救治你时,你身上的衣服全被我扒了,当时该看的,不该看的,本君可一点没白看。”沉吟了会,打了个响指赞叹了一句,“少年,身材不错。”
华奕面上一绿,愤慨闭目,眼不见为净。
白初敛去笑,腾空而起,指间灵活使决,双手翻动飞快,下一刻,深厚的神泽自掌心涌出,朝着华奕天灵注去。
华奕的伤势很重,半点仙力都凝不出,此时此刻,但凡有点力气的个凡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撂倒他。那日若白初没有心生疑惑去那山洞,满身仙泽泄露的华奕不过多时就能被西荒里的妖魔分食干净。
伤重,自然治愈就难。
这样的伤,即便她日日给他渡神泽救治疗养,要完全康复也要四五个月。
白初当时给他检查伤势,揭开他的衣物看伤时,就知道她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男子胸前、背后均有重创,又深又长的伤口,是被厉爪狠利划开,皮肉翻转,深可见骨,连带着几处内脏都有损伤。那样狠利的爪刃,她一眼望去就识得,是龙爪。
身为仙界的大殿下,天底下有几条龙敢伤他?又有几条龙有能力伤他?这样的伤,半点不留情,招招致命。
天君自然不可能向自己儿子动手,于是,凶手是谁,几乎不用猜。
华奕是临神之仙,距离上神只有一步之隔,此回虽侥幸活得一命,但受此重创修为免不了要大减,晋升为神也不知该到遥遥何日了。
白初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一口应下要救他。那样重的伤,放哪都是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他还没断气之前,把他扔到青丘以外,任他自生自灭。
可是,她偏偏没有这么做,不但把他带了回来,还瞒着众人把人带到了自己寝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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