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片刻之后有人注意到我了。
“咦?小蕊,你七夕节要怎么过啊?”
“这还用问?当然是和男朋友一起过啦。”
我无奈地摇头,“我……还没有男朋友……”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丢脸啊!
“不会吧?”某老师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拳头了,“咱们学校这么多男老师,你没一个看上的吗?”
我哭了,S大的男老师平均年龄都在六十以上,我嫁过去都能直接当奶奶了。
“不然那天你来我家吃饭吧?”教师甲成功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但是,您现在是在邀请我去您家看您穿情趣内衣吗?
教师乙摆摆手,“小蕊,我正好也一个人,不如来我家,我们一起看电视打发时间?”
那啥……我跟您的品味不是一个世纪的啊,难道要我和您坐一起看一个晚上的新闻联播吗?再说,电视我家里也有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笑容渐渐凝结在脸上,正当我打算一一委婉拒绝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我的铃声是如此的悦耳啊!
在走廊的拐角处接完电话,转身时就看到童旭两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了。
面对童旭,我总不能做到淡然镇定,虽然在心里把他说的话当成是无心之言,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像我这样想的。
我清了清嗓子,问他:“有事吗?”这样的对视,我无法当作没有看到他一样地走过,毕竟,他现在还是我的学生。
“七夕那天有空吗?”他开门见山,连称谓都不带,眼神冷冰冰的。
“怎么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邀请我啊!
“请你看电影。”他伸出手,拨了拨额前拂动的发丝。
“童旭。”我叫他,“我是你的老师,而且我年龄比你大。”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惊慌失措了,他什么都没说,我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我没别的意思。”他回答得漫不经心:“只是想请你看个电影而已,我知道你那天肯定没人约。”
我:“……”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啊!懂不懂尊师重道啊?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懂不懂尊老爱幼啊?懂不懂传统美德啊?
他从口袋中掏出两张电影票,在我怔愣的片刻中塞到我手里,丢下一句“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就潇洒地转身了,徒留我一人风中凌乱。
怀里揣着两张电影票,我觉得像是身上装了一个定时炸弹。
回到家,我把电影票随手放在茶几上,林彦泽看到以后沉着脸问我:“你要去看电影?”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今天有个学生约我情人节那天去看电影,我正为这件事愁呢……”
“就是上次你说过的向你告白的那个男生?”他记忆力极好,我稍稍一提他就全部想起来了。
“是的。”
“拒绝。”林彦泽义正言辞,表情非常严肃。
我疑惑,“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有人约了。”
“可是,我没人约啊……”
他的脸色倏然之间变得铁青,眉眼之间闪动着凌厉的光芒。
以我往日的经验看来,他会有这种表情绝对是我惹到他了。我在脑中反复回忆着刚才他说过的几句话,半晌之后恍然大悟,我犹疑不决地问他:“你刚才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我不是人吗?”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当然不是。”我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
“嗯?”
“那个……你是神……”我咽了咽口水,听他这么阴森的口气,我要是再敢雪上加霜,他绝对会立刻完成我由人到神的转变——送我上天堂,可不就是成神了嘛。
囧。
“可是……你那天有空吗?”
用脚指头想都觉得不可能啊,他平时那么忙,而且……那天应该会有很多女人等着约他才对,从S市排到撒哈拉大沙漠可能都排不过来。
林彦泽拿出手机,熟练地摁下了一串号码。
“Joseph,七夕那天晚上的会议取消。”
“……”
“嗯,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员工的福利排在第一位。”
“……”
“对,工资照扣。”
“……”
“延迟到第二天早晨六点。”
“……”
他挂掉电话,俊眉微扬,“好了,现在我有空了。”
我:“……”
大神,我给你跪下了!残酷的资本主义奸商啊啊啊啊啊啊!这人在古代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剥削阶级。
我微叹了一口气,和林彦泽在一起绝对要比和童旭在一起自由轻松多了。
于是,在林彦泽威胁和警示的灼热目光下,我捧着手机移步去阳台给童旭打了电话。
他就好像是一直守在电话旁一样,我刚按下号码,那头就接通了。
“你不会是要跟我说后天有事吧。”
童旭,你其实跟林彦泽是一家人吧?都那么善于揣测别人的心理!
“那个……我是想跟你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后天……就不去了吧。”
我是谁啊,撒谎的技术那绝对是一流的。
童旭轻轻“哦”了一声,“你哪里不舒服,竟然会持续到后天?”
我:“……”
太奸诈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和林彦泽那么像。
“有点肚子疼,可能后天还会疼。”我的声音软绵绵的。
“哦?例假又来了?”
“……”
我一想到那天在教室里童旭看我的眼神就毛骨悚然,现在实在不是和他讨论这种私密话题的时候。
还有,什么叫“又”来了?距离上次例假也快要一个月了,我身体健康着呢。
“童旭,不好意思,我真的身体不舒服。”我的口气已经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了,“我明天把电影票还你?”
他在那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很久之后才重新开口,“不用了,既然你不愿意来就算了,电影票你留着吧。”
“我不是不愿意,我……”
话未说完,手机里响起的就已经是“嘟嘟”的忙音。
我只能拒绝他。
感情这种事,若是不快刀斩乱麻,拖拖拉拉只会让他越陷越深。虽然我没有情感经历,但是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从来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而且我也清楚我对童旭并没有超越师生情分以外的感情,在我得知他说的那番话之前,我一直都是把他当成我众多的学弟或是学生之一,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么我就不能再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地面对他。
只是我不清楚,童旭是不是能明白我的拒绝。
VIP最新章节 17part 17
我一直以为林彦泽说要约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七夕那天中午,我在学校吃午餐的时候就收到了他的短信——
别忘了晚上的约会。
言简意赅的八个字。
我对“约会”这两个字极其敏感,他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吧?用中文说,是情人节;用英文讲,叫Valentine’s Day。
所以,一看到那条信息我含在嘴里的饭就立刻呈抛物线形状喷了出来。
我给姜芷洁打电话问她:“你说他不会是有什么阴谋或者阳谋吧?难道是想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把我曝尸荒野?”
姜芷洁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我以前怎么一直不知道你有被害妄想症?”
“那你说这是为什么?”我很疑惑。
“顾心蕊!”姜芷洁每次连名带姓叫我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单身这么多年了。”
“……”又在我伤口上撒盐。
“为什么你要想得这么多呢?他约你,也许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和你一起过这个节日呢?你以前也很喜欢他不是吗?”姜芷洁的语气非常无奈。
可我也很无奈啊,林彦泽这个人腹黑深沉,不露声色,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指不定就在我和他含情脉脉地互相对视着享用烛光晚餐的时候,他会突然对我说一句:“吃完了把账付一下吧。”那个时候我绝对是有冤说不出,窦娥妹子见了我都要喊我一声“大师姐”。
只是,姜芷洁的话还是让我有了一瞬间的怔仲。我承认我刚开始对林彦泽确实有过非分之想,但是和他相处得时间越长,我就发现和他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家世显赫,出类拔萃,相貌英俊,和我之前想象的有着天壤之别,我知道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不是我可以驾驭得了的,绝对不是我自卑,实事求是而已。
我不知道林彦泽为什么会搬到我的公寓里来,也不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搬走的原因是什么,但我绝对不会自信到认为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我。
闭着眼睛在办公室里神游太虚了一下午,下班前睁开眼的那一刻,对面办公桌的老师惊悚地看着我说:“看你一个下午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你圆寂了呢。”
“……”
我泪流满面,只好应景地在座位下方左右环顾了一圈。
“你找什么呢?”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看看有没有舍利子掉下来。”
某老师:“……”
我当然也不敢回绝林彦泽,我甚至都能想象他微眯着眼愠怒地斜视着我,然后再冷冰冰地吐出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下班过后,林彦泽跟我说正巧在学校附近的建筑局开会,要我在学校的西大门等他。
正值高峰期,校园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我站在大门边的橱窗旁,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橱窗里纷繁复杂的各类设计。
展示的大多都是美术系的图标设计和建筑系的高楼设计,我眼神飞快地一一扫视过去,没有作太多的停留。
走到橱窗最中央的那块专栏前的时候,我戛然而止。每一张雪白的图纸右下方都有一个潇洒凌厉的签名,字体飞扬有力、苍劲浑厚。
那个名字是——林彦泽。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观摩他的设计图,纸上优雅跳动的线条跃跃欲出,每一根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鲜活灵动。所有的设计结构紧凑,流畅轻快,严谨得一丝不苟,低调却依旧奢华,高贵却不失朴素。
满满的一个版面都是林彦泽的设计,涵盖了他大学四年所有的得奖作品,还有一些在国外留学时拿过大奖的设计图稿,每一幅都精致得无与伦比。连我这个建筑领域的菜鸟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耳边响起连续不断的喇叭声,转头就看见一辆耀眼的凯迪拉克停在我身后,华贵的程度足以让路过的老师和学生纷纷侧目。
我快速坐进车里,默默地白了一眼林彦泽。这豪华轿车停在人流密集的校门口,车里坐着的还是曾经风靡S大的建筑系大才子,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豪车与美男在此,请尽情享用”嘛。
“你在看什么?”他笑得很惬意,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你的设计。”我扬眉,“真好看。”
这话绝对不是恭维,实在是我百年难得一见的真话。我这人可是不轻易说实话的,要说就说大实话。
林彦泽嘴角微扬,“倒是很少听到你夸人。”
“胡说……”我撇了撇嘴,斜睨他,“昨天我还跟你说咱们楼下那户人家养的宠物犬好看呢。”
林彦泽脸色一黑,“那是人吗?”
“……”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林彦泽开车的时候没有听音乐的习惯,因此车里静悄悄的,沉默得能听到我和他随着车行忽疾忽缓的呼吸声。
“我们去看电影吧。”车子在一个路口处的红灯前停下,我突然想到童旭给我的那两张电影票,放着也是浪费。
他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前方的路况,五指轻轻浅浅地敲打在方向盘上,听到我的提议之后,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好。”
节日的气氛异常浓重,我们在路上堵了好久,到达市中心电影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少。
我站在影片放映栏前,对着几十部最近刚刚上映的电影愁眉苦展。
“我想看恐怖惊悚一点的。”我喃喃自语。
林彦泽站在我身侧微微一笑,“门口有面镜子,你去照一下我们就回家吧。”
“……”
这人!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吗?
“看这部吧。”林彦泽指着一部今天刚上映的爱情片对我说。
“嗯?”他怎么都不像是会喜欢看这种无聊影片的人啊。
他两手一摊,笑得很温柔,微弱的灯光洒在他细长的睫毛上,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惊悚片是万圣节看的,今天是情人节。”
“……”
你是在讽刺我不懂温柔、不解风情吗?
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我和林彦泽坐在偌大的放映厅里欣赏着文艺含蓄版的《人类繁衍进化史》。
林彦泽正支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完全一副把爱情片看成枪战片的样子。平时他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兴致看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东西,我们刚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有一次我在家里看日剧,还被他说成是新时代的卖国贼。
我当然不服啊,出口就是一阵反驳,“我看日剧怎么了,你不是还去资本主义国家留学吗?”
林彦泽的口才不去说相声真是演艺界的一大遗憾。他说:“我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用别国的高科技来拯救自己的国家。”
听得我那叫一把辛酸泪,差点就被他感动了。但是我是谁啊,小样儿,跟我斗。
我说:“我也是啊,我这不是正在学习日本女人是如何钓凯子的吗,然后再在自己国家的男人身上发扬光大啊!”
林彦泽:“……”
“你今天耐性很好嘛。”我拿了几粒爆米花含在嘴里,悠然说道。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听到了他低低的笑声,“我也这么觉得。”
“……”
大神,谦虚!谦虚你懂嘛!
片刻之后,当影片中的男女主角温情地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林彦泽突然对我说:“这是我第二次来电影院。”
“嗯?那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也没管这话是不是有歧义,直接就脱口而出了。
他自动忽略掉我话里的戏谑之词,“在美国的时候……”
这好像是林彦泽第一次对我说起他的留学生活。哦……不是好像,是确实。
“我研究生论文的指导老师是一个法国人,他特别喜欢看电影,平时总是带着我们去电影院,一看就是一下午。美国的电影院一个放映厅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很安静,气氛很好,但其实我不喜欢来这种地方,我更喜欢在家里看碟。”他说得很慢也很轻,一字一句,语调平缓。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来?”
既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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