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命人收了画卷,冷斥着,“哀家之前认为你是心眼明亮的人,哪知却侍宠待骄,妒心强重,哀家真是看错你了。来人,手心掌十板子。”
忘生深知从寿宴一事至现在,自己在太后的心中已是十恶不赦恶人的形象了,于是,低下头淡然道:“是,妾身领命。”
她又失去了一份信任。
忘生伸出手,内监走过来,拿着半尺长的木板子,对准的手心,一咬牙,用足力气,呼打了下去。
手心剧烈的痛让她皱起了眉,手心被红肿代替,内监打的极慢又极狠,这样的惩罚,是要你体会了十足的痛后,再狠狠累加,痛上加痛。
手心的阵痛一层层叠加,三板下去,白皙的掌心里已起出了血泡。
苏娉婷立在太后身旁无声偷笑,朝成月儿的方向看去,二人相视一笑。
所有的人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幕,冷淡的看着忘生受罚,月清宫门前只有慢悠悠却非常响亮的板子砸在皮肤上的声音。
五个板子打完,苏忘生咬住牙,暗自告诉自己,这样的疼痛,与那食人鹦相比并不算得什么,自己是能忍耐的。
“六——!”
内监报着数目,话声刚落,举起的手稍微迟疑了,忘生望到所有的人面色一份神恍。
“谁这么大胆,惩罚朕的丑妃呢?”
西连夜的声音,响在她的背后,他身着绣金龙袍负手走到众人面前,唇边带着笑意,淡淡扫向众人。
众人跪拜,内监向西连夜说明了忘生受罚的原因,他将眸转向了太后,“是母后罚的么?”
太后道,“皇上,现今后宫无主,未免有些人太过放肆了,哀家只好做些惩罚,为后宫里所有人立个榜样和规矩,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清自己的身份,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罢了。”
西连夜转过身,盯着苏忘生。
她伸着两只手,白皙的掌心泛起了淤紫,默默勾头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拾起一张画幅,问道:“丑妃是摔了这些秀女的画幅,受了这样的罚?”
走到内监面前,那内监扑腾一声紧张跪下,浑身瑟瑟发抖。
西连夜蹲下身,托住苏忘生的手,轻柔问道:“痛么?”
她想摇头,说不痛。可听到西连夜那样满是关怀的的声音,她不自觉点了点头,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唇,抬起头望向西连夜,“你来了?”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信任。于是,他拿起了内监手中的木板子,轻轻一折,便碎成了几段。
他将她的手捧在了手心里儿,“放心,他们不会再用这个打你了。”
说罢,笑了。
笑声清朗,眼睛微微眯成美丽的弧度。
“如此目无王法,扰乱后宫规法,区区几个木板的惩罚怎么够呢?”他的声音攸得变的冷然,令她的脊梁一渗,如同攀附上了一条蛇身,又冷又麻,“母后,既然要整顿,就要做的彻底些!”
“来人,拖下去,二十大板。”
西连夜站起来,将她的手丢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眸中冰山雪峰,找不见一丝笑意。
苏忘生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西连夜,他方才说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西连夜鹰戾的眼神扫过去,“要朕亲自动手么?”
几个内监连忙去拉扯忘生,朝后方拖去。
太后迟疑着,“皇上,二十板子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
“母后”,西连夜笑应,“朕自有分寸。”
太后似乎对西连夜有所顾忌,不再多言,吩咐人扶着回宫去了。
西连夜一笑,道:“阿丑,放心,朕守着你,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
这句话,再次回荡在忘生的耳边,她没想过,却是这般的情景。
西连夜绝情的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界,又故作善态的对自己说,不要死啊!
她抬起头,盯着西连夜看,轻言接道:“放心,我不会被你打死的。”
苏忘生僵硬着身体,被内监们拖拽到了一颗树下,强摁到长凳上,身旁立着拿着长板的彪形大汉。
西连夜站在高高的石阶前,脸上漠然的毫无表情,动了动唇,发出一字声响,“打。”
“砰!”
一板下去,忘生握紧了手,棍子落到身上,透过皮肤与神经,重压在身上,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她忍着不发出一句声音,双手紧握着,抬头死死盯着西连夜的方向。
一棍又一棍,疼痛已蔓延到了整个腰脊,浑身发麻,痛的她只能一口口倒吸凉气。
强忍疼痛,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她的脑细胞中冲撞叫嚣,满头满脑中只有一个字,痛!噬骨的痛!五脏六腑被扯裂一样的痛!
西连夜面无表情的欣赏着这一切,看着苏忘生望着自己的表情,紧抿着唇。
那倔强的神情是什么?还有那死也不肯喊痛的神情,让他恨极了!
她与苏白玉相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他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了身旁苏娉婷的腰身,将她抱在怀中,“爱妃,朕想跟你打个赌,你愿意么?”
苏娉婷一到西连夜怀中,便如八爪章鱼一般搂住西连夜,这可是她渴望已久的怀抱呢!
“臣妾哪敢跟皇上赌呢,臣妾除了自己,可没什么赌注下啊。”
“那就赌你了”,西连夜转过脸,手指点着苏娉婷的鼻,余光却看向忘生的方向,“你看那丑妃,朕这般罚她,她也不发出任何声响,朕将她赏给你一日,你若能让她向朕求饶,朕就好好疼你。”
苏娉婷两眼放光,娇柔一笑,“皇上说的,不能反悔。”
“自然。”
说罢,搂着苏娉婷走到了苏忘生面前,伸出手,制止了板子的继续挥打。
板子停,忘生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衣襟被血湿透,汗水打湿了脸面,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地上早已湿了一片。
“阿丑,疼么?”西连夜蹲下身,满眼疼惜,“朕不想罚你,可朕,不容许背叛。”
忘生抬起脸,不懂他在说什么。眼前有些模糊,她疼的几近昏了过去,她的声音极低极低,“我……是……工具……吗……”
一刻柔情蜜意,一刻恶言相向。
现在,又不惜毒打自己,西连夜,我是你的工具吗?
忘生努力抬着脸,“西连夜……西连夜……”
你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你真的只想报复我,从未有一刻在乎我吗?
几日的温存,那日清晨的许诺,都是假的,假的吗?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
火噬神殇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5 本章字数:13584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
“大胆——!”尖锐的声响让苏忘生的意识清醒几分,苏娉婷一声尖斥,冲上前去,打掉苏忘生举起的手。
接着,忘生被苏娉婷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遂即,疼痛入骨三分,她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还未回身,脸上啪的一声挨了实实在在重重的一巴掌。
脸上火烧的疼痛。
苏娉婷收回手,倪着苏忘生,“贱人!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忘生抬起头,望向西连夜,张开嘴,“我……”
西连夜与她对视,他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了任何波澜,如同死水一样十分寂静。
他的眼神,越是安静,便越是狠决,因为他总是习惯将狠戾隐藏在平静后。
“爱妃,她唤了朕的名讳三次呢!”阳光下,他对着忘生笑,“你只打了一巴掌就足够了么?”
苏娉婷本是有些顾忌,可听到西连夜的话语后,扬起了笑容,“谨遵圣命,皇上吩咐下来的事,臣妾一定倾尽全力完成。”
说完,走到苏忘生身前,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两颊彷佛被灼烧,有咸腥的味道从嘴角流出来,忘生只能躺在地上,反抗不得,动不得。
这方还未痛完,又是一道响亮刮声,苏娉婷又补上了一计耳光。
忘生闭着眼,就要昏倒过去。
西连夜,你的名讳,我唤不得了么?
“阿丑,苦肉计对朕无用的”,头顶上西连夜道,“朕要你记住这感觉,一生一世记得,所以,不准昏倒。”
他看到她闭上眼,静声吩咐,“泼醒。”
忘生被一桶冰冷的水浇上身,脑中攸得一清醒,痛感瞬间全部归位,比之前又痛上了三分。
“爱妃,朕等着。”
西连夜走到苏娉婷面前,“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要让她死了,朕怕以后的日子无趣呢。”
苏娉婷笑着领命,西连夜没再看苏忘生一眼,转头便走了。
忘生望着那明黄耀眼的背影,分不清汗水,血水,还是泪水,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留在她心中的温柔笑颜,也变成了假面的冷笑。
那日,城门前,她问,“西连夜,回宫里了,我还可以这样叫你的名讳吗?”
他点头默认。
所以自此之后,她再也不去唤那万千人唤的名讳,她以为,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名讳,就像不能拥有他的全部,却能拥有他的唯一。
她以为,他是愿意的。可他现在,因为这三个字,赏了自己三个巴掌呵……
“回宫后,你会放我走么?”
“不会。”
原来,那不是甜蜜的霸占,只因为,她是工具,是玩物罢了。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报复,是如此成功。
寒风大作,吹的她眼睛干涩,浑身冷的颤抖,她的胸口开始痉挛,紧紧的被抓成了一团,再也不能呼吸,泪水一层层冲破阻碍,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闭上眼,黑暗中,万物一片寂静。
在这样宁静的时刻,她彷佛听见了风动声、水流声、花开声。
还有,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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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微小的火苗照亮了狭窄昏暗的屋子,苏忘生被绳索绑着,拖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她昏迷的意识又是被一桶冰冷的雪水泼醒,全身寒颤让她皮肤锁紧,疲惫的睁开了双眼。
苏娉婷坐在正中的椅上,手中拿着丝绢摇动着,脸上有着奸佞的笑意。
“好妹妹,你也看见了,是皇上交代下来的,可不是姐姐我想这般待你的,你以后不要怪罪姐姐才是。”
苏忘生抬起脸,湿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声音微弱问道:“我从未刁难于你,更无意与你结仇,你为何这般恨我?”
苏娉婷仰头大笑,彷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恨你?哈——!笑话!你值得被我恨吗?”苏娉婷一甩袖,“从你出生时起就注定了下贱和被人强夺的命运,你的存在就是谁也无法挽回的悲剧,我为何要恨你?”
“你何意?”
“妹妹啊”,苏娉婷假叹,“没有人是会真心待你的,因为世间的人在知道你的身份后,都会想得到你,而得到你,利用你之后,又会想毁了你。你生就是这样下贱的命运,天下女子哪个也不会恨你的,只是——可怜你而已。”
她尖锐的笑声响彻屋顶,苏忘生盯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娉婷走到忘生面前,“有一句话,叫做得麒麟者得天下,妹妹没听过吗?”
麒麟?
忘生皱起了眉头,猛然醒悟,睁大了双眼。
麒麟!自己脸上胎痕怪异的形状,不正是麒麟的形状!
“想起来了?”苏娉婷绕到忘生身后,靠近她微声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皇上将你绑在身边啊?因为你是最好的工具啊!”
忘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睁大双眸望着前方,苏忘生在消失的几年里,却得来了名为麒麟的这个东西,之前不是没有的吗?为何要背负上这样一个命运?
所以,西连夜将自己锁在身边,是因为她只是他夺天下的工具啊!
工具——这就是她被称为工具的缘由!
“接下来,要开工了!”苏娉婷一声令下,门前打开,走进几位面相凶狠的老宫女,勾头向苏娉婷行礼。
苏娉婷转回椅前,用手绢挡住半扇面,“妹妹,皇上还在君上宫候着本宫呢,你若是受不住了,一定记得跪下来向我求饶啊,本宫坐在这儿等着听呢!”
说罢,使了眼色,四位宫女列成一排,手中皆拿着刑具。
忘生以前也听说过这古代后宫里的刑罚,无非都是些赏板子,夹手指的惩罚,她有着极强的忍耐能力,所以只想着能忍则忍。
可当一个宫女站到她身后,将针刺进她几个大穴后,还没开始施刑,她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骨子里的疼痛。
曲池,天池,肩井、天宗、中脘、人中、承山、承筋等十几个人体最痛大穴被刺进了银针,她一动,就有阵阵刺痛袭来。
两个宫女走到忘生面前,分别拽住了她的两只手,忘生忍着痛,低声道:“我不会向他求饶的。”
“妹妹不要言之过早。”
苏娉婷说完后,宫女拿起来沾满粉末的银针,朝忘生走过来。
苏娉婷连忙用手绢捂住双眼,等了半晌,以为会听到尖叫声,可却还是非常安静。
放下手绢看去,只见那宫女将那极细的长针插进了忘生的指甲里,左手满满的插了五只。
血珠立马从指甲缝隙中溢出,顺着手指向下滴落。
忘生疼的几近昏厥过去,可浑身痛穴发作,让她频频在痛楚中挣扎。
她隐忍着,脸色白如纸片,大口喘着气,宫女也为之汗颜,稍稍退却了脚步。
银针中含有立马融进血液中的粉末,这种粉末会造成让人的触感增强十倍有余,也就是说,只要中了这种药,一只蚂蚁的蛰咬就如同刀刺一般疼痛。
而现今,针刺在最痛的穴道里,形同于身处地狱,是常人根本无人忍受的,经过这惩罚的人,十有九个会咬舌自尽,还有一个,也是被活活痛死。
眼前人超强的忍耐力已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苏娉婷脸色也有微变。
她站起身,拍桌下令道:“打,给我打,你们四个一起打,我就不信她不叫出声。”
“娘娘,皇上吩咐要留住丑妃的命,这……奴婢们不敢再动手,恐怕至时皇上怪罪下来……”
苏娉婷望着闭着眼泛着微弱呼吸的苏忘生,心中怒气大增,“滚出去,没用的东西,本宫亲自动手。”
忘生艰难的睁开眼,看到苏娉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苏娉婷随手抄起了包着铁筋的木板,朝着忘生冲了过去,卯足力气一巴掌呼了过去。
“唔!”
时间彷佛缓慢了几千几万年,全身都沉浸在疼痛中,忘生已不用再忍,她连发出声音的气力都没了。
“没想到吧,你自己创造的害人法子能用到你自己身上,今天,我就让你尝个够!”苏娉婷一声猖狂的笑,挥手又是几巴掌。
板子打在脸上,被绑起来的忘生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顺着她的气力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