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白了她一眼,拉着苏漪儿迅速往外跑去。
“快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餐了,给我追!”鸨母扯着嗓子大吼道,一群看护举着棍子就要追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却早已不见了二人踪影。
西连夜此时踱步走了出去,静静道:“那两位公子的银子,我来付。”
说完便走了,留下鸨母满脸怪异神情,怒的她扬起手绢朝着四人远去的背影大骂,“一个个儿不叫姑娘到我这春满楼做什么,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也不外出打听打听我王春花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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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流苏拉着苏漪儿一路跑回客栈,两人扶到门槛上气喘吁吁,苏漪儿脸面上又是气又是恼,“你所谓的不花银子的地方原来就是这样,若是我早知道如此就不随你去了,我直接回客栈来用膳也比这么被人讨打叫骂的好。”
流苏抬起长而卷翘的睫毛,嘴角噙着一抹她读不懂的笑容。
“傻漪儿,我只是想与你相处的久一些。”他已向魉国君主传书告诉他漪儿在这里,想是魉国君主定是想比苏相快的。
苏漪儿侧首正欲询问,流苏忽而又将唇凑过来,“来,要分离了,来,漪郎,让我亲一口再走。”
她迈脚朝前,侧身躲过,手中顺势一抛,流苏脸面上多了几分红肿,像被蚊虫蛰咬了一半开始阵痛起来。
“后日你我才进相府,谁相信你的诡计!”
说完后,见他止住脚步,苏漪儿便抬脚朝屋中走去。
流苏在身后尾随着,嘴中布满软软哝哝的娇怪,“漪郎,你怎么能对人家使毒呢?这天下无双的脸面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恐怕不知有多少人要伤心了……”
她走到自己门前,转过身止住跟随而来的流苏,“师娘,你这脸面再不去调制解药,三个时辰后生出疮来可别怪我,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着我了!”
流苏咬唇,眼泪汪汪,“我知道漪郎是生气了,怪我在那胡同里亲了你,可我亲的也是面具啊,又没有真的亲到你的脸面,你别生气了,要不这样,我让你亲回来,给,我的脸给你亲,亲回来就不准生气了……”
他说着就突然将她按在门板上,苏漪儿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能睁大瞳孔望着他一动不动。
“你要再敢亲我,我就恨死你!”
狠话声落,她望见他的双眼有些泛红,心道莫不是自己使毒伤着他了?公子流苏平日里最在意的就似自己的脸面和样貌。
他剪水瞳孔泛出红光,俊俏的脸面痛苦的拧结在了一起,“漪郎,你为什么怎么都不愿接受我……”
苏漪儿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虚无,一脸令人心疼的受伤神情,“你……”
公子流苏趴在她的肩头上,发丝扫过她的脖颈,很是冰凉。
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想安慰,说不出话。
公子流苏肩头耸动几下,推开她便扭头走回自己屋里去了,任由苏漪儿怎么唤,仍然不见那走起来摇曳生姿的人儿回首。
叹了口气,苏漪儿只好先进了屋,坐在镜前看了眼脸上的平凡的脸面,感觉太疲惫便直走到趴在床柱旁睡觉的夜儿旁,解开绳索,抱在怀中躺上了榻。
夜儿一躺倒床榻旁就醒来了,睁开绿豆小眼咕噜噜转动望着她,伸出小爪子拍拍毛茸茸的脸面,像是确认这陌生人是谁,拍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哈欠嗅闻几下,便窝到她怀中开始扭动玩耍起来。
苏漪儿今日所有的郁结和不解在夜儿逗趣的动作中消失了,变成了满脸笑容。
“夜儿真聪明,脸面再怎么变也能识出来主子我”,她咯咯笑着和夜儿在床上逗玩,耍完一会儿,便窝在床榻角落里,两只七横八斜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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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空异常明亮,窗前立着的白衣男子静望着眼前几大死士,声音依旧如常平和温顺,“将她接到宫中,即使反抗也莫要伤害她,知道了么?”
几位黑衣人领命而去,出魉宫朝市集中奔去,魉白玉的眼眸中如同盛曼上了春光一般溢上了极其柔和的光彩。
“阿生,阿生……”
他扶在窗棂上,对着夜空上圆盘似的月一声声喃喃,千言万语在心头晃荡,却在最终只能化为这两个字,只能一遍遍唤着她的名讳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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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身着浅青色衣裳半幄在帷帐里,衣裳滑过床榻垂落到地上,发丝也松松散散披在身上,眼睛朦朦胧胧带着伤感。
隔壁传来了微乎极微的声响,他转过半扇面,侧面投在纱帐上一层薄影。
来了……
他的手指玩绕着发丝,听到跃窗声,便知晓是魉白玉之人将她接走了。
自己这般,就是做了背叛梁相之事。
他望着皎月明盘,缓慢而优雅的踱到了窗前,弯下腰,趴在窗棂旁淡淡微笑。
笑容……月般娇美,星般耀亮,云般柔情,玉般惹怜。
“逸郎,我这么做,你定是不会生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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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漪儿睡的很是沉稳,睡梦中只觉得屋中飘满了奇异的香气,吸进鼻中,睡的更加死了,连自己何时出了客栈,何时被人绑到这明晃晃的大屋子中也不甚清楚了。
屋中不算奢侈却也摆设得当,梁柱毅立,漆金座椅,长榻软褥,屋中熏着极浅的熏香气味。
她是被明亮的灯火刺疼了眼,嘤咛一声,困难睁开了眼。
伸出手臂,想去挡那强烈耀眼的光芒,一双手,已经覆到了她的脸面上。
“阿生,终于醒了啊……”
深泉幽谷般水滴清脆的声响,语气虽平淡而温柔,并分明中带着微微颤抖,像是播撒了无数的缱绻在其中一般。
苏漪儿先是一愣,继而拿下了挡住自己眼睛的那只优美而修长的手指,看清了坐在床榻前人的脸面。
一身月白衣裳,脸如桃杏,挺鼻俊眉,姿态闲雅,瞳仁灵动,水晶幽亮,远观似孤瘦雪霜姿,近望似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的笑容挂在面孔上,眼中满是温柔笑意。
她脸上带着迷茫,声音有着戒备,“你是谁?”
魉白玉微微一笑,嘴角的笑容七分温柔,三分自信。
“你的夫君,魉白玉。”
“夫君……”
苏漪儿一脸怔愕望着这陌生的容颜,“你……是我的夫君……?”
魉白玉握住她的手臂,眼神扫过腕上的玉镯,笑的浅淡,“阿生的手腕上,不是带有你送你的信物么?”
苏漪儿坐起身,卸下手上碧绿的镯子,灯火下那清逸的玉字极其显眼,火光下闪耀,她却觉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他起身走到一扇梳妆镜前,拿起一绣花木槿盒子,打开来,拿出相同的玉镯,递予她面前,“这是阿生赠我的信物。”
苏漪儿接过一看,看到笙字后,满脸不解问道:“阿生?你为何唤我阿生?”
魉白玉盯着她的脸面,看了半晌,眼中飘过一抹惆怅。
“阿生果然将以前的一切都忘了……”
她摆弄着两只镯,小声道:“不好意思,听师娘说我在山间撞坏了脑袋,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他笑,拿过鞋子来,放到床榻边,眼角微微弯了起来,笑容很是美丽,“不妨事,阿生不记得我也好,重新认识我也好,只要你能在我旁边就好。”
苏漪儿对着他那温柔似锦的笑容,只能呆愣的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子,刚将腿放下榻,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玲珑的小脚,她脚心一片火烫,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他弯下腰来,“将你接来时他们用了迷香,阿生刚刚醒来,手脚还未恢复,不甚灵活,我只是帮你穿上鞋子而已。”
苏漪儿很是别扭,他的手心很是温暖,甚至是慰烫的,但望着那诚挚的眸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只好任由他为自己穿鞋子。
她只是没想到他的夫君是长相这么美的人,师娘公子流苏是美,但阴柔气息过重,而眼前人浑身都是如竹般清琅若仙,俊逸飘炔的气质,一举一动不似凡人,温柔至极。
魉白玉直起身,看到她蹙眉思考,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一会儿用了晚膳后我一一讲给你听,可好?”
苏漪儿抬起头,望着穿好的鞋子,点了点头,“嗯。”
魉白玉吩咐人备晚膳,便坐到了桌前,微笑着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眼中全是满足。
苏漪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便在屋中来回走动,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脸疑问,“我的夜儿呢?”
“夜儿?”他脸色微变,“夜儿——是谁?”
“皮毛红色,像猫儿这么大,眼睛黑色,怒时会变成火红色……”
她认真描述着夜儿的模样,他黯淡的脸色渐渐回复,轻轻舒了一口气,“阿生放心,它也中了迷烟,只是苏醒的会晚些,现在隔房中由人照料着。”
苏漪儿点头,这时有人进了屋中摆上珍馐玉食,她侧首一看,全是自己喜欢的菜式,不禁诧异,“你怎知我喜欢吃这些?”
他道:“我既是阿生的夫君,自然是知晓的。”
白玉,我会帮你的
更新时间:2014820 0:46:40 本章字数:11332
他道:“我既是阿生的夫君,自然是知晓的。”
他的话语理所当然,苏漪儿倒是有些羞愧了,本来自己失忆忘记了他就是自己的责任,如今看他待自己温柔和宠溺的举动,她想,在从前,他与她之间定是情浓意和,极其相亲相爱的。
想到此,她跑到膳桌前,主动挨着他坐到他的身旁,“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们的从前,我们之间的一切,甚至……我们之间的情意……”
“阿生……”
“你也不用将从前一一讲给我听”,她抬头向他笑,“若我以前是喜欢你的,我想,我会再次喜欢上你的。”
魉白玉深深凝视她,嘴角的笑始终没有掩去,“好,我候着你……恋上我……”
此刻挨的近,忘生鼻中飘进淡淡的墨香气息,清雅怡人。
她脑中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冒了出来,为何不是桃花香气……或者是浓香的酒酿香气……
两人开始用膳,苏漪儿一天未用膳,又加上在凉山总是粗茶淡饭素食入口,如今见了自己喜欢的,便开始放肆吃起来。
魉白玉只是在旁微笑望着她,不停嘱咐,“慢些,别噎着……”
“没人跟你抢……”
“阿生,咬着舌头了么,这是粥,这是莲子汤,还是喝清茶……”
苏漪儿在他满面的关怀中用了膳,吃饱喝足了,才辛苦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太饿了。”
他脸上一脸心疼,“是我没顾好你,以后不会让你再像这般了。”
她望着他的眼神,久久不能回神,在凉山的她这些日子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夫君的模样,有时是梦里那双眼睛幻化成的脸面,有时是夜儿变成人类的模样,奇奇怪怪的念头有许多,她就是没有想过,她的夫君……
是这么一个极致温柔的人。
他的眸子里,除了自己,什么也望不见,只有她而已。
苏漪儿垂下头,脸面有些温热,她咳了一声,“听师娘说过两日我要进相府,然后再嫁给你,为什么现在将我绑了进来?”
“你是苏相威胁我的把柄”,魉白玉眼眸一沉,“多亏流苏公子相助,提前通知予你的行踪,我才能得以将你提前接了回来,最重要的是……”
他定定望着她,“我怕阿生你受伤害。”
苏漪儿抬脸,“梁相为何要拿我威胁你?”
“傻阿生,因为我在乎的,只有你啊”,他不可置否的抚着她的发丝,“受牵制之君定难以强国,梁相是极有野心之人,为防止以后有所变故,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想保护你。”
苏漪儿似懂非懂,“那几日后的立后大典呢?”
魉白玉抬首望着撺耀的灯火,“苏相为借兵,以你威胁我娶凤殇国九公主为后,我拒了,所以……这次与衍之战……为了守着阿生……必须赢。”
他脸上是坚决,低下头,牵住她的手,“不该向你说这些的,阿生不该担忧这些的。”
苏漪儿望着两人相握的手,问:“还有一个问题,为何唤我阿生?”
身形一震,转过身来,满载柔情,“以前不是你让我这么唤的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飘渺如云,“以前……你喜欢唤我白玉。”
她头顶一道东西闪过,去抓,却又是一片空白。
偌大的殿堂中,夜风袭来,吹熄了屋中程亮的灯火,苏漪儿抬起一张满是笑颜的脸面,声音娇俏却也无比坚定。
“打败衍京,我会帮你的,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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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大典被魉白玉向后推迟了,在苏千辅怂恿下,大臣们力主娶凤殇九公主为后,若不然,便只有赢了胜仗后才能立苏漪儿为后。
所以,在此之前,苏漪儿被魉白玉雪藏在屋中,不能为他人所碰见言道。
苏漪儿被魉白玉安置在寝宫中的隔房内,夜晚时,夜儿被侍女抱了过来,夜儿对这里陌生的环境极其不适应,张牙舞爪的到处咬人。
无耐之下,她只好又把夜儿栓了起来,她所住的房中除了送膳时便没人敢再进来。
每日踏进房中最频繁的便是她未来的夫婿——魉白玉了,他每每来总是带上些新鲜玩意儿给她耍,总是怕她无聊了厌烦了,有时还会做些木雕玩意儿给她。
他的心意,她全明了,也坦然接受,谁让这是他的夫呢!
这早刚起,门帘响动,梁玉身着皇袍走进屋中,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阿生醒了?”
苏漪儿正坐在窗前懒洋洋晒太阳,听见声音转过面去,松散应一声,又趴了下去。
他走到她身边,双手扶在她肩头上,“怎么了,可是无聊了?”
她摇头,望着窗外来回走动的宫女,一脸欣羡道:“我也想出去走走,总是待到屋中,有些闷的慌。”
“倒也不是不可”,魉白玉将她身子转过来,“只是在凉山期间,梁相曾去探过你,怕你外出被他识出……”
“我想到了,”苏漪儿回头对魉白玉笑,“你也是的,我撞坏了脑袋不好使,你也不知提醒我,我每日不是戴着面具的么?”
魉白玉身子一怔,他每日来时大都在用膳时分,从将她接进魉宫中到现在都是这个模样,他以为……这便是她祛除胎记后的模样……
苏漪儿雀跃到镜前,手抚着面颊,“只是觉得师娘这面具做的还不错,这几日虽然戴的厌倦了,但既然梁相见过是以前的面容,那他定是认不出来的,还要多谢师娘呢,总算能出门了……”
她自言自语着,转脸看去,望见魉白玉仍然一脸傻怔愣在那里。
“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