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言自语着,转脸看去,望见魉白玉仍然一脸傻怔愣在那里。
“让我看看……”他动了动唇,声音极为轻,“阿生的模样……”
苏漪儿摸着脸颊,看到他目光中带着期盼,迟疑一会儿,便道:“好吧。”
面具揭下,一张倾世绝俗,容色娇艳的面庞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芙蓉秀脸下,清澈明亮的瞳孔,柳眉弯弯,长睫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双颊晕红,星眼如波,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让人片刻不得忽视。
魉白玉走到她面前,手抚着她无暇柔嫩的左面,眼中承载了满满的柔情。
“是阿生……果然是阿生啊……”
这样绝色的女子,果然是阿生没错啊!
苏漪儿眉头轻皱,“你为何这么惊讶,难道我以前不是这个模样么?”
“不是”,他一声轻笑,将她揽到怀中,“只是,我太想念阿生了。”
苏漪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该用陌生的容颜去面对一个对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于是心中起了愧意,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她将脸埋到他的胸膛上,耳旁传来沉稳的心脏跳动声,清香气息直冲入鼻,淡若天边雪莲,却嗅闻起来极其舒服。
这怀抱,对她来说,很陌生,却不讨厌。
魉白玉坐到她面前,手指执起了眉笔,“如琬似花,粉妆玉琢,螓首蛾眉,朱唇皓齿,佳人一笑,回眸生花。”
他将她整张面容夸了个遍,漪儿从未听过这样的夸赞,脸色淡淡蒙上了一层粉光。
魉白玉不再说话,只是一脸沉静的举起手中细长的眉笔,轻轻落在她的眉峰上,“来为阿生画眉,可好?”
漪儿不敢直视这目柔情,便垂下脸点点头。
他的手指触到她的柔肤上,轻描点缀,画着她的弯柳叶眉,神情极其专注。
两人靠的极近,苏漪儿能清楚的看到他根根分明卷而长的睫毛,又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吐在自己面颊上。
心跳的极快,这样亲近的举动她从未体验过,于是抬起眼道:“以前,你常常帮我画眉么?”
魉白玉摇头,“不,以前,我常为阿生做画。”
她起了兴致,“拿来给我看看可好?”
他手中笔停了停,放下了眉笔,笑道:“阿生想看,我再画给你便是,何必看从前的呢。”
她思诌片刻,虽有些迟疑和不快,还是点了点头。
魉白玉笑:“我有东西送给阿生。”
话音刚落,有几个内监走进屋中,一齐搬着一张桃木摇椅,搁到了床榻旁,行了礼后便出去了。
苏漪儿望着那张椅,脸上随即展开了笑容。
不知为何,她看到这张椅就特别的开心,雀跃的跑到跟前,躺了上去,晃动起来,响起了吱吱呀呀的声响。
魉白玉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模样,“喜欢么?”
漪儿微笑点头,手抚着椅上刻着花纹的木身,心中一片凄凉与难过。
凄凉,为何?难过,为何?
她全全不知,脑袋中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心中懊恼着自己什么都忆不起。
闭上眼,听着吱呀吱呀的声响,眼前攸得闪现出似曾相识的情景,桃花满山飞舞,浅紫的衣,那双熟悉的眸,还有一双雪白的靴……
靴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桃花,粉嫩般的美丽,灼的她快睁不开眼来。
“丑……”
她猛然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和魉白玉温柔的面容,彷佛如隔恍世一般。
丑……谁在唤……是在唤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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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咱们何时回军营去,已待在这魉京内三日了。”
叶公公弯腰垂首询问坐在椅前沉思的男子,满面担忧,“魉国做出卑鄙之举,散布麒麟在我衍这样的假消息,听闻凤殇正欲与大轩一齐攻衍京……可如何是好啊?”
西连夜看了会儿魉京内变换多彩的云端,扫视叶公公一眼,“朕将主要兵力留在了衍京,只带出了两万精兵迎战,是为了防备这样的状况,倒也不用担忧。”
他起身,走到门前,“况且相比这些来说,朕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三日调查,并没有她的踪迹,现在……只剩一个地方尚未查看,那便是魉国皇宫——魉宫。
叶公公跪倒在地上,“皇上,难道你果真打算只身入魉宫去?这太过危险啊!”
西连夜想了想,从腰间拿下兵符令牌,放置到桌上,“七日后,朕若归,便亲自下令;朕不归,见牌如见圣令,攻魉。”
叶公公哆嗦着拿起牌子,护到自己怀中,猛力磕头,“还请皇上龙体保重,丑妃娘娘也许真的是……已经去了。”
西连夜靠在门前,望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沉下眼眸,旋身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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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扎在魉附近的衍军营有异动,魉白玉与大臣们商讨抗敌之策,便有两日没来看苏漪儿。
苏漪儿抱着夜儿独自走到了魉白玉寝宫的后院中,这里种满花草,修建着假山桥梁,水声潺潺,凉亭雅筑,花草随风相迎接,倒不像是深宫,像是文人雅士所居雅筑。
她和夜儿到了这里,便放下夜儿任它再草地上撒欢玩耍,自己躺在隐秘的花丛草地上,眯着眼望着湛蓝的天空,虽百般无赖却也惬意。
苏漪儿闭上眼,耳边传来了微风呜鸣声,随着风,飘入鼻中一股清香气息。
她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子,这味道……似乎是想念了已久的味道,酒似桃花香,醉人如仙酿。
耳边传来了走动声,转过脸去,身后一位身着浅紫色衣裳的公子徐步前行向她走来。
定睛一望,是他!那曾经有两面之缘的公子!
西连夜走到她面前,垂首望着坐在地上仰头看自己身着宫女服的她,“原来是你。”
苏漪儿愣了愣,点头道:“是我。”
她的声音一出口,西连夜眸中闪出斑斓的光彩,“你是这里的宫女?”
苏漪儿点头,“嗯,刚进宫几日,公子又是为何来到宫中?”
他望着前方楼台朱雀,那是苏白玉的寝宫,抿唇一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来寻人,只是现在迷了路,姑娘可否指点迷津?”
他坐在苏漪儿的对面,她只觉得自己对他身上的味道极为贪婪,甚至,对那笑容和怀抱,都不自觉间流出丝丝眷恋感。
“我刚来这宫中几日,还不太熟悉,我在皇上的宫里当差,只认得那里的路,不知你要找谁?去哪个宫?”
她的声音婉转悦耳,西连夜看着那双眼睛,眯起了桃花凤眼,笑道:“我找的这个人,名为,苏忘生。”
苏忘生!
这三个字,让她如同被抽离了魂魄,刹那间动也动不了,胸口开始狂跳。
苏忘生?她不识得的,又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讳,可胸口传来着丝丝痛楚是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捂住胸口,眼中一片茫然,“我是怎么了……”
西连夜望着她,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拉到怀中,将她圈到怀里。
“怎么,你识得?”
他的声音低魅沙哑,苏漪儿傻愣着被他圈到怀里,看着他的手臂搂在自己的肩头。
她靠在他的怀里,他的鼻息吹在她的面颊上,温热的撩动着她的心扉,胸口处被一种酸涩的东西堵满了。
渴望这个怀抱,却又惧怕这个怀抱,此刻被他抱在怀中,却想流泪。
苏漪儿自言自语,“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她到底怎么了,只要见了这位公子便会与平日大相径庭。
她抬起脸,伸出手推开他,拍打着肩头,“我不识的你所说之人,公子还请自重!”
西连夜立起身,望着那双陌生的双眸,为自己刚才的试探感到可笑。
他竟在那一刹那间以为她是阿丑。
思及此,一言不发的朝前迈起了大步,直往着魉白玉寝宫的方向。
苏漪儿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一声,“莫名其妙,问个路抱我做什么?”
摸摸胸口,还在狂跳,因为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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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用晚膳时,魉白玉走进了苏漪儿房中,脸上有着分明的疲惫,但见了漪儿坐在凳上候着自己是用膳,便扯开了如月的笑容。
“让阿生久等了。”
魉白玉坐到了苏漪儿身旁,两人的手臂挨着,苏漪儿回眸一笑,这些日子两人总是这样并肩用膳,毫无芥蒂。
“下午吃多了糕点,多等一会儿也是没事的”,她递上箸,往白玉碗中乘上汤,递到他面前,“你脸色不好,很累么?”
“七日内,衍必攻魉”,他神色严重,“我魉兵力训练时日尚短,兵力虽有五万,却不及他两万铁骑精兵阿。”
“铁骑精兵?”苏漪儿眼中精光一闪,“也就是说……在马上才能攻无不克喽?”
魉白玉转过脸,“他们马匹精良,马儿又多有铠甲相护,难以攻克,故杀敌速度精准而快,若非如此,仅凭两万兵马,魉国四万应对是绰绰有余的……”
她搁下筷,突然转过脸来,“我有方法克制那些马儿,只是,我需要些药材。”
她沉着眸,“山茄花,火麻花,洋金花……大量的。”
“这是……”魉白玉侧目,“麻沸散的配方?”
苏漪儿笑的轻巧,“没错,与我新配置的毒药相合,对付马匹,再适合不过了。”
魉白玉望着她如锦般的笑容,握住她的指尖,淡淡一笑,“有劳阿生了。”
阿生,白玉没想到,你原也会这样的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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魉白玉备好了苏漪儿所要的药材,开始日夜赶制麻沸散,苏漪儿亦是分毫不能闲着,待在药方中一整天后才抬起困倦的双眼出了屋。
走出药方外,已是星辰月幕的情景,夜临整个魉宫,夜无星,月却明亮的乍眼。
她头脑发胀,便独自踱步到上次所来后院中的草地上躺下歇着,她闭上眼,夜风袭面,有着说不清的舒畅与清醒感。
耳边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她睁开眼,望见身旁坐下了一个人。
在看清他的面目时,苏漪儿心头攸得异常跳动起来,嘴角慢慢爬上了笑容,这种感觉,是一种无意间的亟盼。
苏漪儿抬起脸,看到他坐在自己身旁,衣角的璃纱随着风摆动,扫到了她的脸面上,浅淡的桃香气息掩盖了风的味道,在她鼻尖不停环绕。
她笑,“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
西连夜动了动身子,垂下眼帘,看着面前长相很是平凡的小宫女,摇摇头,“虽寻不到,但我知晓,她一定在这魉宫内。”
他的眼神望向远方摆动的花丛,几分迷惘。
苏漪儿坐起身来,看着他的侧面,“她是你的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他嘴角漾起笑靥,脸上几分踟蹰,“她是我的妻。”
坚定的神情,深远幽绵的眸,怅然若失的表情,都让苏漪儿胸口上兀自变的发堵了,她摆弄着自己的发丝,幽幽道:“哦,就是说你的妻被迫入宫,你为了寻回她,便偷入宫里来了。”
西连夜不摇头,亦不回答,只是垂首看着她。
苏漪儿一抬脸,对上他探测的眸子,慌忙低下头去,颊上溢出几多桃红,语气慌慌张张的,“若,若是如此,我帮你寻她,你将她的样貌特征描述予我听,我会帮你打听的。”
“为什么帮我?”
“只是……只是看你寻的辛苦罢了……”
她促狭回答,不敢抬头看他的脸面,一味勾着头。
静了半晌,头顶一声轻笑声,“你和她,如此想象。”
苏漪儿抬起脸,动了动唇。
“只是你不是她,她的左面”,他的手抚到是她的左面上,“有一块专属于她的胎痕。”
再此确认了这张面颊上光滑润玉的肌肤,西连夜搁下了手,“明日,我还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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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觉似相识
更新时间:2014820 0:46:41 本章字数:14932
苏漪儿的左面火烧一样的红,只因被他那修长润白的手指碰过,他碰触自己肌肤的那一霎那,脑中轰然炸开,血气朝头顶冲,呆愣的动也不能动,甚至连呼吸都快忘却了。
这种感觉很是陌生,被一个陌生人这么碰触自己,她本应该生气的,可听到他明日还会来此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欣喜席卷整个心头,浓浓的,散不去。
紫色的身影已然消失,他踩踏在草地上,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声响,风吹动他的衣衫,衣据扫过花丛,留下一片芳华的过往,苏漪儿垂下睫,心中有些急切的想知道,在他心中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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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漪儿回屋中抱着夜儿用过膳后,魉白玉踏进门槛,门前垂吊的珠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抬起头来,看到已换了雪白衣裳的魉白玉向她走近。
“到药房没有寻到你,询问宫女也不知你到了哪里,阿生到哪里去了呢?”
魉白玉坐到椅前,望着躺在摇椅上和夜儿玩耍的苏漪儿,带着几分笑意询问。
苏漪儿怀抱着夜儿,脸蹭在它舒软的皮毛上,笑道:“在药房中呆了一整天,有些头痛,就在宫里四处走走。”
他闻言,移步过来到她身旁,温热的手贴在她的额上,“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宣御医来为阿生诊治。”
她抬起眼,伸手拿下他的手摆在面前,盯着他手心的纹路怔怔不说话。
同样的手,为何放在自己的脸面上却是如此不同的触感?这是他夫君的手,清净,修长,白皙,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可是,却与那双手截然不同。
只要想到那双深沉的眸子和让人渴望的气息,心头便开始无端狂跳。
她疑惑了,难道失忆之后,她不爱自己夫君了么?
“怎么了?”魉白玉微微弯下腰,另一只手扶在椅上,语气中有着担忧,“是太累了么,若是如此,那药物不制也是可以的。”
苏漪儿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吃的太饱了,总是想睡。”
魉白玉满眸担忧毫不掩饰,紧紧盯着她的脸面,还是吩咐人唤太医过来诊治,言说无事才放了心,松了一口气。
苏漪儿看着魉白玉,心中愧疚渐生,如果不爱,会做到这样无微不至,甚至拿国家做赌注么?
魉白玉走到她身旁,轻轻放下在她怀中酣睡的夜儿,长臂一揽,将她圈在怀中抱了起来。
苏漪儿一声惊呼,不可思议道:“你!你做什么!”
他嘴角扯出无奈笑容,“我只是抱阿生回榻罢了。”
说罢,抱着她走到榻旁,将她轻轻搁在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