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摸了摸鼻子,他心里哪会不清楚,陈老太太对兰夫是心底里不喜的。什么怕误怪了兰夫,明明就是怕兰夫阻碍了老太太行事。
“这已经打点好了,张嬷嬷稍后便回张罗着收拾原先的桂园。”见儿子的表情,陈老太太便知晓陈勋心里想些什么,她也无所谓,笑了笑便道:“正好也要从新挑些仆妇丫头,边带着就将莲姐儿身边的,一并挑了吧!”
29嫡长之范
兰夫简直是怒极了!
对于陈勋一边几日都宿秦姨娘处;对于本身看重地位更甚于陈勋的爱重,她尚且还能忍。包括秦姨娘陈勋耳边吹的枕头风,致使对陈嘉碧的处罚一轻再轻,她考虑到自己的倩姐儿也是因为她常常陈勋耳边唠叨;这才得了陈勋求得宫中嬷嬷特意的教导,所以她也能忍。
但是,陈老太太要从后院搬出来了,而搬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张罗着为莲姐儿选仆从。兰夫是知晓莲姐儿连续整月都去拜见老夫的;她起先还特意跑到陈勋处提及;可是被陈勋挡了回来,故尔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阻拦。
却没想;那丫头的本事真的不容小看;短短这些时日变化如此之巨,难道真是所谓的开窍吗!?她不信。她宁愿相信那丫头是故意隐藏多年,只等快至及笄时暴露本来面目,又或者是那丫头的公主娘暗地里教导出来的。
不论是她猜测的哪一种,她都要打起精神来。
当年她使的那种见不得光手段才使得陈勋与她上了床塌、并且迷恋于与她不断缠绵。后来,也是仗着对公主脾性的掌握、及当时局势的点点知晓,从而暗里从中挑拨这才孤注一掷、正如她的舅父舅母所说,什么兵行险招也能取得奇胜。她冒着丢命的风险成了事,这才使得公主忍无可忍冲动之下便自行跑到宫里求得当时的皇后,要求和离。她起初也是胆战心惊,天知道,当她听到公主嫁了候爷并迅速离开长安城赶赴封地的消息,她可是老大的松了口气,直跪地上失控的放声大叫,她心中的枷锁是解脱了,可是她失去的也是腹中才仅仅月余的胎儿。
兰夫端坐椅子上,浑身僵硬,脸上表情变幻扭曲。最后狠狠的以拳砸向床塌。
外间听得动静的若桃与安嬷嬷,掀帘进得内室,透过半开半掩的幔帐、见到兰夫的模样皆是一惊。她们强自稳住这才没将手中的热水翻倒地。
若桃与安嬷嬷心里有数,她们是兰夫失了腹中胎儿之后正式被调进来伺候的仆从。虽然多年来兰夫对她们依仗有加,好似也当成心腹来用。可是她们却也私下里知晓,原先跟兰夫身边的丫头与嬷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醒了!?”安嬷嬷到底老成一点,她示意若桃到一边放置热水,自个儿笑了笑,似没事一般,走到兰夫近前几步,道:“这秋夜里凉,夫体恤下连个值夜的都不要,这些个小丫头却是连个床铺都不会收拾。”
兰夫她进来的瞬间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安嬷嬷说话的功夫里,她已经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此时她靠床后背上,道:“老太太那儿,现如何?”
“昨儿个,老太太便歇了桂园。”安嬷嬷上前将床榻幔帐悉数 ,并挂银钩上道:“老奴已让盯着各处的院子,莲姐儿的院子里是最先亮起来的。”
“哼!”兰夫冷哼一声道:“倒是个乖巧的,难怪老太太喜欢。”
“秦姨娘也是个妙。”安嬷嬷看着兰夫,到底是自己的主子,她还是尽自己的最大忠心道:“莲姐儿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便是要嫁出去的,此时多尽尽孝也是应当的。”
兰夫自然听懂了安嬷嬷的话,她敛了敛自己外露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带着嘲讽接口道:“秦姨娘的孝心想必不逝于莲姐儿吧!”
“昨夜里老爷宿了书房。”安嬷嬷见兰夫并没有与自己将话剖白了说开,便也跟着打起了面子活,道:“天一大亮起身后,便使到碧姐儿处,此时想必应是都收拾妥当赶往桂园请安。”
“手脚倒是越来越麻利了。”兰夫默了默,彻底稳住的情绪,便转头望向将热水、洗漱用品全都安置好的若桃,不知是赞扬若桃、还是暗讽那些往桂园请安的,一语双关的道。
―――
陈老太太的桂园里,一大早上请安之众多,那看似的热闹劲便不详述。
不过,陈老太太的和颜悦色之下,依然与大家说道了个清楚,平日里不喜打扰,依旧喜欢过清净日子,故尔关于晨昏定醒,还是每逢节日便可。众眼见老太太都搬于内院,纷纷劝着老太太说是要尽孝。如此这般,最后便是定于每逢初一、十五,一月两次的请安。
“姨娘,老太太都说了不喜打扰,为何总是三天两头的,不是送点心便是拉着作绣工上赶着讨好,也不怕被兰夫诋毁叨扰,就不怕她诬不孝!?”碧姐儿十分不满,她好不容易被解除了禁足,恨不得好好 时间练习琴艺,能让李乐师对她再次赞赏和多看几眼,此时被秦姨娘拉着做什么绣工讨好陈老太太,满心满眼的不情愿。
“她哪敢!?”秦姨娘带着浅浅的不屑,与做绣工的激情,道:“没瞧见老太太每次都那儿鉴赏着绣品吗!?兰夫若是敢以此来打压,便是生生打断了老太太的兴致,届时她诬出来的‘不孝’,还不知道最后是将谁给套上呢!”
“瞧老太太每次的那个神情,全是淡漠的。有哪次向姨娘表示过什么了。”陈嘉碧撇了撇嘴,继续不满道:“亏得姨娘还能看出老太太有什么兴致。”
“这丫头怎地就这么不用脑子!?”秦姨娘放下手中的绣活,道:“莲姐儿于原先那般境地,却能得到现下这般光景,若不是她讨好了老太太,怎能如此!?”
“那又如何?她本身就是嫡长。且只不过院中挑了些仆从而已,又没得到嫡长该有的全部。”陈嘉碧依旧不认同秦姨娘的话,漫不经心道:“也没见倩姐儿与静姐儿上赶着似这般的。”
“倩姐儿自然是不用那般。”秦姨娘对于陈嘉碧的样子,急的伸出食指戳了戳陈嘉碧的头,道:“姨娘问,此次宫中派下教习,那姚嬷嬷虽然教们四个姑娘,可是倩姐儿是否最受姚嬷嬷重视?”
“那也叫重视?”陈嘉碧偏了偏头,避过了秦姨娘的戳指,带着不服道:“隔三差五的被姚嬷嬷整治,不说故意找碴就不错了。”
“说不用脑子,还真笨上了。”秦姨娘看着陈嘉碧,若是她那张脸有几分像自己,秦姨娘真要怀疑陈嘉碧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道:“与倩姐儿学规矩,倩姐儿每次都差过?”
拿陈嘉倩和自己做比较,陈嘉碧内心的反感巨大,便梗着脖子不吭声。
秦姨娘暗叹一声,又道:“不说与倩姐儿吧!且问,哪个学规矩最不见成效?”
陈嘉碧不情不愿,她实际上依旧想不出声,可奈不住秦姨娘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严厉了,于是堵气似的提高音量回道:“莲姐儿。”
秦姨娘听到陈嘉碧的回话,下意识的抬眼往外望了望,随后带了些恼怒的拍了拍陈嘉碧的肩膀,谨慎道:“那可瞧见了莲姐儿被姚嬷嬷那般对待?”
“自是没有。”陈嘉碧虽然还有些不服气,可是到底声音轻了些,她抚了抚被秦姨娘拍了有些痛的肩膀,道。
“静姐儿学的如何?”秦姨娘又问。
“静姐儿学的认真仔细,不过却也是比之倩姐儿差了一些。”陈嘉碧回道。
听到此,秦姨娘冷哼一声道:“王姨娘倒是将她教成与自己差不多的性子了。”不会叫的狗咬!这句话就秦姨娘的嘴边,却是生生的咽了回去。她不是不相信陈嘉碧,而是不敢相信陈嘉碧会不将此话露了出去。
“静姐儿那是藏拙。”秦姨娘想了想,还是打算提醒一下女儿,随即又道:“可曾有见倩姐儿对姚嬷嬷有任何怨愤之色?”
“她的怨愤可大着呢!”提到陈嘉倩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陈嘉碧心里就舒坦许多,道。
“哎!”秦姨娘对陈嘉碧的反应,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力道:“碧姐儿,记住,倩姐儿就算心底里有再大的怨,也会咬牙挺过的。而静姐儿之所以藏拙,是怕倩姐儿被姚嬷嬷严厉对待之下心底里不舒坦之下,就恐静姐儿做的比她好,从而将怨气撒她身上。”
陈嘉碧见秦姨娘眼中带着几分失望,不由脸上微红,牙齿。
秦姨娘知晓陈嘉碧心底里是贴着自己这个亲生的娘,顿时也觉得自己表露失望的情绪太过明显,从而担忧是不是伤到了陈嘉碧的自尊心。正要出言安慰,便见陈嘉碧带着哭腔道:“知晓姨娘觉得上次于品茶会上,丢了的脸面。让兰夫面前抬不起头来,心中怨,无话可说,可是姨娘也不想想,若不是姨娘不如兰夫,又怎会哪边都靠不上,又怎会那般急切的表现自己!?”
陈嘉碧哽咽的话让秦姨娘安慰的举止顿时僵了心里,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说自己不如兰夫,难道就因为兰夫从姨娘抬成了平妻,而她却没有吗!?
秦姨娘的心顿时觉得有些受到伤害,整个都有些发抖了,可就她要发怒斥责陈嘉碧时,陈嘉碧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心软了几分:“那般想要挣上富贵,也是希望姨娘将来有好日子过,不至于将来嫁了出去后,姨娘还被兰夫压下脚底下欺凌,莫要忘了,兰夫还有个杰哥儿,而姨娘也就只有了!”
秦姨娘顿时眼眶也跟着红了,她望着眼中流下泪的陈嘉碧,一时心酸的抱着陈嘉碧,也跟着哭了起来。
而相拥哭泣的同时,秦姨娘也心中盘算开了,老爷这几段时间因着自己的花样百出而常来留宿,那自己为何一直没有身孕呢!若出也诞下个儿子,那将来的依靠可不是更强更好了!?
―――
陈府陈嘉倩身边,总共两个大丫头,两个嬷嬷,四个二等丫头,八个三等丫头。而作为陈府嫡长女的陈嘉莲自然不能差了陈嘉倩。
陈嘉莲按照这样的份额,最终挑了两个大丫头,四个二等丫头,除了事先兰夫给的两个三等丫头之外,她又挑选了六个三等丫头。唯一没挑选的便是嬷嬷了。
当马嬷嬷正觉得奇怪时,便得到了陈勋那儿派来的管事传话,说大小姐已经求了老太太,然后又通过老太太,将她从老爷处求了过来。顿时她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嬷嬷怎么了?”正想着心事,陈嘉莲笑意盈盈的过来了,道:“怎地一个站廊下。”
“老奴正恭候大小姐呢。”马嬷嬷立马回神,略略伏下上半身,道。
陈嘉莲状似不经意,她转身往莲花池那儿走去,而马嬷嬷也随后跟上她的脚步。陈嘉莲将身边两个大丫头春桃、夏荷屏退,又带了马嬷嬷往前走了几句,便停下来,眼神望着荷花池深处,带着伤感道:“马嬷嬷现年已过四旬,之前子孙虽少却也晓得精忠报国,只是于家事上徒留下马嬷嬷孤寡一。而虽身为陈府嫡长,却也是无母照顾。若是嬷嬷疼惜,虽不曾乳育于,阿莲愿以 与教习嬷嬷之礼相待,荣养嬷嬷直到终老。”
简短的几句话,让马嬷嬷更是心中翻腾。
她孤寡一,本是心伤。只是到底还世间活着,便强迫自己即使想起,也至多心中伤感,不可过多流露以免被利用。她对莲姐儿的这几月的照顾,多半也是因初时跟随陈老太太,后又受到公主诸多恩惠,尤其是她知晓兰夫不会让她好过。这才尽心尽力。可即使如此,她自认也没做到诚心诚意,她还是于私底下将陈嘉莲的举止与言辞透给了陈老太太。
“莲姐儿虽将至及笄,可终究没有受过闺阁教习,恐怕识上还有待进一步。”马嬷嬷垂首垂眸,依旧如往常那般,置身事外的样子淡漠道。
陈嘉莲转身模棱两可的道:“马嬷嬷不必介怀过往种种。有时,所认为的伤害未必不是成全,而所认为的成全又未必不是伤害!”
马嬷嬷皱了皱眉,站原地沉默良久。
而陈嘉莲也很有耐心的望着马嬷嬷等待良久。
终于,马嬷嬷抬起头来,当看到陈嘉莲那双注视的眸子,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陷入深思时,尽然忽视了自己正被眼前的嫡长小姐紧紧盯视。
想到这,她原本就想回以陈嘉莲的笑容更加大了。
是啊!她之前暗地里向陈老太太和陈老爷汇报了诸多事情,有多少是眼前这位嫡长小姐无意展现的,又有多少是利用她这个暗线故意展现给老太太和老爷知晓的呢!?
马嬷嬷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自认为看了那么多是是非非。却才想通陈嘉莲所说之话的含意。原来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利用了。而且被利用了,还要对此心生几许愧疚。
马嬷嬷第一想到的便是,难怪道穷的孩子早当家,环境会改变。瞧瞧眼前的莲姐儿那可是比之她的公主阿母多长不知道几个心眼。
可是。。。。。。马嬷嬷笑过之后,便严肃的对陈嘉莲问道:“莲姐儿就不怕?”不怕嬷嬷去老太太那儿揭发?马嬷嬷虽然没说,但她相信陈嘉莲听得懂。
“嬷嬷是的嬷嬷。”陈嘉莲此刻笑的十分灿烂,就冲着马嬷嬷能隐讳的问这句话,她便知道基本上结果是好的。毕竟她如此做,也是要逼着马嬷嬷站队。不管马嬷嬷将来会不会透露她的私密信息,可是马嬷嬷贴心不贴心会决定她透露什么样的信息给老太太与陈勋。她不想将来一直活的那样累心。毕竟伪装与故意是很耗费精神的。
“确是。”马嬷嬷最终还是隐讳的给出了答复道:“嬷嬷是莲姐儿的嬷嬷!”
30相请偶遇
转眼间;将近月余时光。
汝宁伯府以汝宁伯与二小姐唐嫣的名义下贴,广邀长安城众多相熟的贵公子与贵女们一起外出踏青。
这次踏青没有长辈,这使得众多贵公子与贵女们,尤其是贵公子们十分雀跃。只是有一点使的一些不怎么愉悦;那便是汝宁伯府此次相邀的对象皆是嫡出。
如此一来,陈府里收到贴子的也就只有陈嘉莲。
陈嘉碧不愉快那是自然的,陈嘉静还是一如以往的平静。
那么不但不愉悦而且还闹腾的整个陈府皆知的,便只有陈嘉倩了。
皇后近前的姚嬷嬷对于陈嘉倩脾性那是直摇头;如若不是皇后娘娘对陈嘉倩有意;并且近前关照过她,她早就甩袖离开了。相反;她倒是对陈嘉莲与陈嘉静颇为喜欢;仅管陈嘉莲是四个姐妹中学规矩最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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