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语依然站在那里不动,茹妃轻笑出声,太后与齐贵妃同时瞪了她一眼,茹妃立即掩嘴低头。
齐贵妃看了看景语,不卑不亢,脸色未有一丝变化,的确像是见过世面的人。若是平常人早就不知所措了,她是在等太后在此发话吧!齐贵妃邹了邹眉,淡淡的说道:
“母后,您还没给枼王妃安排位置呢。”
“混账东西。”太后怒骂道。
“太后娘娘饶命!”一众宫娥太监全都跪下了,众嫔妃看好戏般看着没有受一丝影响的景语。
“哀家老了,你们这些奴才也老了么?怎么没有为枼王妃安排位置?”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错了。”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景语心中有些叹息,他们知道什么?什么错了?上前一步跪下道。
“太后娘娘息怒,莫要怪罪于这些公公宫娥们,景语初来,他们还没弄清情况,一时疏忽。正所谓不知者不怪,若太后娘娘怪罪下来,那他们必定会怪罪景语不能体谅奴才了。太后娘娘只要吩咐安排一个位置,想必那些公公宫娥们必当不再犯同类的错误,这也体现太后娘娘您爱惜身边的人,当乃一佳话也。”
太后闻言,仔细的打量着景语,她并没有说要怪罪何人,她竟就如此顺理成章的替这些奴才宫娥脱罪,好像真的是他们的疏忽一般。太后看着景语的眼睛,没有一丝的畏惧感,反而很有理似的,她此时的眼睛明亮得就如星月晨曦,找不到任何破绽。太有有些微愣,这人,真是不简单。
齐贵妃看着与太后对视的景语,也很是诧异,再转过头看了一眼茹妃,有些恨铁不成钢。
茹妃正在为刚刚的失态懊恼,不想一回头又看见刘贵妃看着自己,茹妃心下一慌,急急低下了头。
齐贵妃摇摇头,对着太后说道:“母后,既然枼王妃为这些一时疏忽的奴才求情,您就不要再怪罪了,小惩大诫即可。”
说完便转首对着为首的太监道:“喜公公,还不为枼王妃置座?”
“是是是,谢太后天恩,奴才领命。”喜公公急忙磕头退去。
喜公公领着两个太监,片刻功夫就端上了座位和一个茶桌。
太后脸色难看的对景语说道“王妃请坐吧。”
“谢太后娘娘赐座。”
景语微微行了一礼,退到座位旁,一转头便瞧见姚昭媛奇怪的看着自己,见景语回头,姚昭媛也将头转向了另一边,景语得体的坐到座位上。
太后赐茶,众妃都赞扬不已,景语有些无奈,这茶与她做的清灵茶差远了,宫中便是如此吧。
“枼王妃觉得这茶如何?”
景语见齐贵妃提问,起身便答。
“太后所赐之茶,自然是极品,这茶甘醇清冽,喝完之后口中也有淡淡的味道,回味无穷。这泡茶的水一定是东山林里运来的山泉,所以才会如此甘甜。”
“枼王妃见识颇丰,本宫佩服。王妃坐下吧,不必如此拘礼。”齐贵妃淡淡的说着。
“谢娘娘,景语只懂微末而已。”景语说着坐回了座位上。
太后冷笑一声。
“紫薇夫人在整个大陆上颇有名气,懂得自然不少,她教出的人当然也一样了。这紫薇夫人的名气传遍整个大陆,人人都道她乃奇女子,巾帼不让须眉。不过,身为女子不遵从三从四德,不遵女训女诫,偏偏天南地北的露面,纵使在商界纵横四海,但终究是女子。她不好好地为她的丈夫守节也罢,还四处招摇,隐归便隐归吧,偏偏去芷明山,还让世人为她挣个头破血流。这哪里是一位女子该做的?”
“娘娘此言差矣。”
景语大声打断太后的话,站了起来。在太后品论紫薇夫人时,景语心中就不满了,景语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才让她保持冷静,没有立刻反驳。谁知太后越说越过分,当下已无法再忍了。
景语离座站在大殿之中,对太后行礼说道:
“娘娘,人各有志。况紫薇夫人满身才华乃上天恩赐,既然上天让她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让她有地方可以施展自身才能,这又有何不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人人均可做自己想做而又不违背忠义道德天理良心之事。不论是荣是耻,就让天下人乃至后人来评断吧。”
“大胆。”
太有盛怒一言,景语立即跪倒在地。
“好大胆的丫头,竟敢反驳哀家之言。你是说哀家没有权利来评论紫薇夫人诺?”
“景语不敢,太后息怒。”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真是不知死活的丫头。
伊景炎本不想来这永禧宫,但是刘智旭非要拉着他来,一到门口便看见公主刘琳颖躲在殿外。二人正待上前,便听见殿内太后的怒斥,伊景炎听到景语的声音急急进殿。
“太后息怒,枼王妃无意冒犯,请太后恩查。”
“哥哥?”
景语见伊景炎上殿,甚是好奇。
伊景炎看了一眼景语并未言话,对太后道:
“枼王妃口无遮拦,冒犯天恩,请太后娘娘从轻发落。”
“后宫之内怎能容男子进前?”太后怒瞪着伊景炎。
“祖母……”
刘琳颖疾呼。太后此时才反应过来,前几日公主与大皇子请恩,因公主有意伊景炎,特意要她说合的。不曾想竟遇今日之事。
“枼王妃言语冒犯,若不处理,日后难以服众,就罚枼王妃在家抄写女戒女训一百遍,小惩大诫,如何?”
太后见刘琳颖急切的摸样,实在不忍,也不便太过苛刻,来日方长。
“祖母心慈,枼王妃还不谢恩?”刘智旭看着跪着的二人说道。
“谢太后娘娘恩典。”
“谢太后娘娘恩典。”
二人齐声而出,相望一眼,心中释然。
一直面无表情看着一切的姚昭媛突然说话了。
“太后娘娘慈悲为怀,枼王妃有福了。既然枼王妃要抄写女戒女则,那就顺便帮嫔妾抄一百遍福缘经吧,宫中姐妹都不用日日向太后娘娘请安,枼王妃倒是有时间的,不知枼王妃可愿帮这个忙?”
景语惊奇的看着姚昭媛,太后并没有恩准她不用日日前来问安呐。抬头看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与其他妃嫔比景语更为惊奇。这姚昭媛性子冷漠,从来不管他人之事,怎么突然为枼王妃说话?
太后娘娘此时脸色极为难看,若让枼王妃日日来请安,倒会教人胡乱猜测了去,今日本想挫挫她的锐气,却不想这几人突然冒出来了。
“娘娘不嫌景语鄙陋,已经是景语之幸,哪里还有推辞之理;不知太后娘娘可还有吩咐?”
“既然枼王妃已经答应了姚昭媛,哀家也不便再行吩咐。诸位都回吧。”
太后虽然心中不甘,但是此时已不是最佳时间,也不想再做多言。
“太后娘娘好生休息,臣妾告退。”
……
众妃出永禧宫,景语经过伊景炎身旁时与他对望了一眼,退出永禧宫。
刘智旭素来知道伊景炎宠极了这个妹妹,虽然现在她已嫁做那人之妇,但那人洞房花烛夜宿在外面已是众人皆知。既不受宠,也不必拿她开刀了,枼王妃不受宠,倒是一件好事……刘智旭看向伊景炎,眼中的笑意暮然呈现。
出得永禧宫,景语看着姚昭媛孤寂的身影,快步上前。
“昭媛娘娘请留步。”
姚昭媛缓缓转身,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身上冰冷淡漠的气息瞬间袭来。
“景语拜谢昭媛娘娘刚才援助。”
“枼王妃多心了,本宫并未帮枼王妃说话,只是看惯了宫中这些无聊的‘游戏’,忍不住出声而已。当然了,若本宫没遇到,自然是与本宫无关的。”
姚昭媛靠近景语“当然,枼王妃也是与本宫无关的。”
“不管怎样,景语依然要感谢昭媛娘娘的。福缘经抄好后便会给昭媛娘娘送来。”
“不必了,枼王妃还是不要和本宫走得太近了的好。”说罢,转身即走。
景语看着昭媛娘离去的背影暗想,卿本佳人,是这黄金铁笼夺去了所有的朝气吧。景语环视周围,无处不见高高的围墙,这铜墙铁壁就犹如装鸟之笼、困兽之龛,围鱼之网……
第四章 青嵘寺里遇高僧,一语道尽人中凤!
更新时间20121027 22:45:45 字数:4773
可以不必日日进宫请安,景语更是乐得清闲,皇宫那样的地方,实在是让人压抑。
在王爷府什么事都有刘管家操持,景语也就看看书,摆弄一下院中花草,偶尔去园中走走,日子安闲得紧。园中的合欢花树最多,只是还未到花开时节,所以见不着合欢花那娇羞的摸样。景语也奇怪,这枼王爷这么喜欢合欢花?除了合欢树,几乎无其他花草。
婚后三日回门是规矩,景语便一人携双儿回去。伊景炎将永禧宫之事说了一遍,伊宗翊脸色沉重。
“想是媛太妃召见过你的关系,所以即便你在枼王府不受宠,太后也想刁难。不过,若是太后随了公主的心意接纳了炎儿,太后也不会为难语儿的。”
“父亲,孩儿绝不会娶公主的。炎儿也不知那日大皇子拉着孩儿去是为了……不过,孩儿心意已决,任何人都不可让孩儿改变的。”
伊景炎神情坚定,景语看着这个最疼自己的哥哥,心中对那位哥哥倾慕之人更加好奇了。
“哎……”伊宗翊叹息的摇摇头,怎么没有一个让他安心的?
“罢了,随你们吧!为父不期也该告老还乡,而今还惦念的除了你们兄妹俩便是皇上。食君之禄必当担君之忧、忠君之事,况皇上的知遇之恩,宗翊必将尽忠报答。只是……”
伊宗翊转身看着景语,眼中全是歉意。
景语心中微动,低下头,她明白,以爹爹的能力推却这门婚事未免不可,虽不明白父亲为何暗许,但景语心中从未埋怨过。
“语儿,若有一天你想离开,为父拼尽一切都会将你带离。”那一天,想必也要改朝换代了吧!
景语微微俯身行礼“爹爹,女儿是个随性之人,必当既来之则安之;如若语儿真想离开,自当谨慎安排,必定不会让爹爹与哥哥替语儿忧心。请爹爹与哥哥放心去行自身之事,语儿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景语抬头定定望着伊宗翊和伊景炎一字一句道:“语儿如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也枉费了夫人这么多年的教导。”
伊宗翊第一次细心的看着景语,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执着,眼神中光芒尽显,伊宗翊满意的点点头。
伊景炎却有些不忍,这位妹妹他是了解的,每每见她执着的眼神,他便明白她必是对旁人没有信心之时才会更加执着的要护好自己。伊景炎有些恨自己不能好好保护这唯一的妹妹,只见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露其上,心中暗暗发誓:若谁欺负语儿,必当以其人之道还至以其人之身!
父兄虽心中不快,但也不愿闹开了来,皇家面子不可失。何况伊宗翊是忠君之士。伊宗翊是个精明的人,向来在君臣面前八面玲珑,处处交好却处处保有距离;所以既得皇上重任,又得大臣们敬重。
转眼进王府已有半月光景,不见王爷,景语倒是乐的自在,便想就如此安静的过下去也是好的。
景语依靠在塘边回廊上,定定的看着塘中之鱼,自由自在的鱼儿可真的自由乎?
突然听得隔院里熙熙攘攘的声音,正有些纳闷就见管家过来了。
“刘管家,不知王府有何事?”
刘管家慢慢走近,在景语面前停下来行了一礼。
“禀王妃,是王爷回府了。”
景语正诧异间,刘管家又说:
“王爷吩咐过了,王妃不必前去见礼了,也不必在意,只是请了侍郎大人和清安王在府里聚聚。”
景语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在意,便径自回房了。
几天下来枼王都只是要么出门去,要么都呆在府中暮暖庭,要么就在西厢会客,反正天天晚上都歇在府里。只是景语从未见过,也不过问,只安安静静的呆着,偶尔也和双儿出府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彼此也从未打扰。偶尔景语自己也恍惚,到底自己有没有嫁人?
西厢阁楼上,刘睿崎看着院中的合欢树发呆,似乎也在等待合欢花开。
“爷回来多日也不去见见枼王妃?”
诗画奉茶来到刘睿崎身后,虽然早知王爷心中已经有人了;但是这么久以来,枼王妃待人谦和,知道枼王回府依然不言不闹,也不见动过什么心机。诗画倒是有些佩服起枼王妃来了。
“诗画觉得枼王妃此人如何?”
刘睿崎淡淡一问,不见任何表情。
不是兴趣,只是好奇居然还有如此沉静之人;若是其他女子,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倒是莫大的耻辱,任谁也该找他‘理论’一番了吧。
“尊爷吩咐,诗画一直在暮暖庭,还未曾向枼王妃请安。不过,听红珊说,这枼王妃是极好相处,私下里倒是极为活波……”
诗画慢慢道来,见刘睿崎回头看着她,便闭了嘴,心想:多嘴了。
“怎不说了?”
刘睿崎淡淡的道,看着低头沉默的诗画,心中有些忿然,她这么快就要收买我枼王府中人了么?看来,是该会会本王这位枼王妃了。
“双儿。”
正在刺绣的双儿抬起头看着坐在案前看书的景语道:
“小姐,怎么了?”
景语微微一笑,双儿楞了一下,不知道小姐想到什么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海棠花都是些花骨朵儿。这些日子想必山上的海棠都开了吧。听说青嵘寺后山海棠甚多,这会儿一定是漫山遍野的,只是想想就觉得美极了。我们明日去青嵘寺看看,可好?”
双儿毕竟也是正值青春年少的年龄,玩心毕竟是有的,所以甚是开心的叫道:“好啊,双儿现在就去准备进香所需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急急地放下刺绣跑了出去。
景语笑笑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咯咯……”
第二日清晨,偌大的枼王府只见刘管家慌忙的身影。
“刘管家早!”
早起打扫院子的小厮向刘管家问好。
不过刘管家来不及回话,径直从小厮身旁穿过。小厮莫名的挠挠脑袋:难道,着火了?四下望了一望,风平浪静啊!自嘲般的笑了笑,认真做起自己的事来。
有些虚胖的身子,此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停下来撑着膝盖喘了一会气;想起刚刚枼王黑着脸吩咐他去寻枼王妃来请安,有些心有余悸,心中倒是有些猜测,只是不敢确定。只能唤来王妃才能得知,不想王妃一早就出门了,刘管家不敢怠慢,跑回西厢报信,生怕枼王等久了。
未至西厢,刘管家见刘睿崎和程思贤走了出来,跑上前行礼喘息道:
“王,王爷;王妃,今,一早便出门了。”
刘睿崎眉头轻扬,刘管家怕极了枼王生气,到时候让王妃受苦。
“王,妃不知道今日王爷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