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去封地的日子最终确定下来,曹其妙不愿二皇子就这么被发配至封地,特地瞒着二皇子进宫寻曹皇后哭诉,她本想借曹皇后的关系改变宣德帝的想法,谁知还没进入坤宁宫,恰好碰上来探病的曹太后。
曹太后将曹其妙拎进宫内,不知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曹其妙是哭着从宫里出来的。
出宫后,曹其妙不仅没有得到二皇子的体贴,反而被二皇子臭骂一顿,曹其妙本就为此事劳心劳力,谁知丈夫也如此不理解自己,次日,曹其妙便病了。
“姑娘,听说恭王妃孩子掉了……”鱼肠捧着最近的邸报进门,脆生生地汇报道。
温良辰正在写字,闻言,她右手一抖,接而震惊地抬起头,道:“恭王妃竟然流产了?”
“是,奴婢觉得,恭王妃是被气的罢。您看她即将去西南,又被皇后太后厌弃,今后再也回不来京都,心里绝对不好受。”鱼肠抿着嘴,偷偷笑道。
“哎。”温良辰向来有仇必报,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多了一股奇怪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开了口,“可怜了孩子,竟这般去世了。”
闻言,鱼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她将邸报放在桌上,惊愕道:“姑娘,恭王妃可是害得您和二姑娘差点丢了性命,您为何会同情她?她可不是咎由自取么。”
温良辰捋起袖子,将笔放置在笔托上,她皱皱眉,轻声道:“大人之错,不该怪在孩子身上,那孩子,也太可怜了些。”
正当温良辰与鱼肠对话之际,纯钧忽然推门进来,她脸色焦急,道:“姑娘,长兴侯府的处置下来了。”
温良辰霍地起身,神情严肃,问道:“长兴侯最后如何了?”
长兴侯的案子拖了近一年,宣德帝一直碍于曹家的面子,未曾对长兴侯下手。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纯钧按住自己心中的恐惧,竭力冷静地道:“长兴侯府家产全部没收,男子充军,女子充入教坊司。”
温良辰抿了抿嘴,不禁在心中长抒一口气,长兴侯终于……倒了。
“巨阙可有告诉你,殿下如何说?”温良辰紧张地问道。
长兴侯是死了的和亲王妃娘家,秦元君恨了和亲王妃十七年,不知长兴侯的处置,是否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巨阙传来消息,说殿下并无异色。”纯钧心里不明白,按照道理来说,仇人被抄家,秦元君应该很高兴才是,怎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事实上,纯钧的怀疑是正确的,就连温良辰也想不到,秦元君会为长兴侯求情。
“长兴侯固然该死,和亲王妃该死,但是,长兴侯府的家眷,他们是无辜的。”
近一段时间,秦元君每日要操劳宣德帝留下的烂摊子,他的神情十分疲惫,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知道了。”温良辰皱皱眉,体贴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是否在怪我,为何我不趁热打铁,借此机会去搬倒曹国公府?”秦元君忽然睁开双眼,及时问道。
温良辰愣了一下,秦元君为何会这般想?
她恨的是曹皇后,巴不得曹皇后为母亲偿命,曹国公府这位帮凶,她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但是,要曹国公府上下血流成河,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我绝无此意。”温良辰斩钉截铁地道。
秦元君按了按眉心,疲惫地道:“若我趁机摆出曹国公府,长兴侯府便不会是充军的下场。”
依照宣德帝的脾气,绝对是满门抄斩。
“我并无别的意思,我想的是,已经够了。”秦元君握住温良辰的左手,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缓缓地说道。
有些时候,杀人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其实,活着反而比死了更痛苦。
温良辰心中感慨万千,曾经的秦元君,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位得罪他的人,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学习到帝王之术中,最为难得的“仁”字。
仁,并不简单。
仁,代表着足够宽广的心胸,能够辨别是非,不滥杀无辜,懂得把握分寸。
温良辰微微颔首,往前凑过去,靠在他的怀里,道:“无论你做甚,我都支持你。”
就在秦元君递上求情的折子后,宣德帝突然而然,下来一道惊天动地的圣旨。
听着天使朗诵册封秦元君为太子,温良辰为太子妃的圣旨,当事人温良辰呆在原地,整个人尤自恍如梦中。
终于,他们要入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报个歉,这章一直在网审没法改,今晚才改过来的,不是故意忽悠大家了啦。亲们觉得不爽的可以留言,蜜糕给大家补这章的红包道歉。
、第118章 从前事
没有语无伦次 ;没有欢呼雀跃;秦元君格外冷静地接过圣旨,默默地道了一声“谢主隆恩”。
温良辰慢慢起身;抬头向不渝递了个眼色。不渝忙上前与天使客套,又悄悄塞了一个临时准备得、分量足够的红包,天使笑眯眯地将大袖一拢;千恩万谢地退出了王府。
其实,温良辰不必担心天使会怎样;秦元君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还是未来帝国的皇帝,只要天使是个有正常心智之人;便不会与秦元君和他们过不去。
“……元君。”温良辰心中虽震撼;却比秦元君要淡然许多,此时,成为太子的秦元君依然保持手托着圣旨的姿势,一脸惆怅地望向门外。
听见温良辰的声音,秦元君回过头来,神态意味不明,他轻声道:“良辰,你让我好生想想。”
温良辰不知他到底如何了,秦元君的眼神让她忧心,这个一直以来站在她身前,不辞辛劳,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居然头一次出现了类似于这般迷茫的神色。
不对劲,温良辰心道。
不过,即便她再如何担忧,如今也无暇分心,因为,事情已经上门来了。
王府掌事鱼肠已经冲了进来,汇报道:“姑娘,有好几家送来帖子,声称要携家眷登门拜访,咱们该如何办?”
温良辰顿时一愣,她转头看秦元君一眼,秦元君却向她招招手:“良辰,你看着办罢。”
“巨阙,扶殿下回房休息。”温良辰皱皱眉,秦元君现今状态不佳,没精力应付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
“是。”巨阙木着脸应道,其实他大概能猜到一点秦元君表现奇怪的原因,兴许是宣德帝的缘故罢。
秦元君将圣旨交至不渝托盘上,推开前来巨阙扶他的手,再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在距离门槛处,他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道:“良辰,这些琐事便要劳烦你了。”
“不,我们二人本是一体,岂能说劳烦?”温良辰笃定地道。
秦元君疲惫地点点头,以极快的速度走了出去,温良辰看着他比从前消瘦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怎么看,都觉得他有些失魂落魄。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温良辰还来不及细想,接着,登门拜访的帖子便如雪片般飞入睿王府,简直在案台上堆成一座小山,温良辰的娘家温家,与睿王府同样,差点被众人攻陷。
为了保持低调,不引起宣德帝疑心,温良辰对外声称须得准备册封大典和入宫事宜,同时,她命令睿王府闭紧大门,一个闲杂人等都不得放进来。温府的行为更加简单粗暴,如今身为礼部尚书的温大老爷,干脆来个避嫌到底,直接递折子称病半个月,不仅将所有人拒之门外,还将册封大典扔给礼部侍郎去折腾。
当日午后,温良辰便和秦元君乘坐马车,前往温良辰的娘家公主府。
收到册封太子消息的温驸马,整个人一直处于狂喜和疯癫的状态中,他笑盈盈地站在坪中,颇为不顾形象地迎了上来,道:“女儿,为父终于将你给盼回来了,啧啧,没想到我的女儿竟有莫大的本事,能当上大越的太子妃。”
温良辰顿时哑然,偏头看了秦元君一眼,见秦元君并无异色,这才道:“父亲,咱们不可太张扬。”
“为父知道,方才大哥过来告诉我,让我称病在家,闭紧门户,绝不迈出大门一步,你们就放心罢,为父是那种乱嚼舌根之人么?为父绝不会出去胡说,哈哈哈哈……”温驸马撇撇嘴道,神色依然得意洋洋。
温良辰好笑地叹了一口气。她能当上太子妃,还要多亏她的好夫君秦元君有本事。
秦元君并不生气,诚恳地道:“父亲大人,的确是良辰之功,若无她的真心付出,我也无法走到今日。”
秦元君伸出手,捏住温良辰的手,在她的掌心刮了刮,表示自己无事,让她莫要多想。
温良辰抬起头,发现他的表情十分真挚,她抿了抿嘴,心中感动莫名。幸亏秦元君知晓温驸马说话向来没谱,况且他心胸宽广,不会与温驸马多做计较,换做是其他男子,听见温驸马这番话,指不定要如何生气。
秦元君这番谦虚之言,让温驸马更加高兴了,他手舞足蹈,兴冲冲地指挥道:“来人啊,你们动作快些,赶紧去花厅将好酒好菜摆上,今儿我要和女婿不醉不归!”
温良辰苦着脸,无奈道:“父亲,不必如此……”
今日喝酒喝得烂醉,明日秦元君该如何上朝面对群臣?
当太子的第一天,自然是格外地重要,温良辰一整颗心七上八下,生怕秦元君遭遇不测。
秦元君捏捏她的手心,强打起精神,微微一笑道:“无事,父亲难得地有兴致,我们可不能扫了他的兴。”
闻言,温驸马拍了一下秦元君的肩膀,仰头笑道:“看看,还是女婿关心我,愿意陪着我高兴。”
温良辰登时便黑了脸,撅嘴道:“父亲有了元君便不要我了?好罢,今后我入宫居住,您也瞧不见我了。”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温驸马的声音忽然转了个调子,突然乐极生悲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哭腔,“我怎的会忘了,你入宫之后,便不能时常回娘家了呢?”
温驸马没有想到的是,女儿收获更好的前程的同时,也要付出远离家门的代价,温驸马感觉自己如同三伏天被泼了一桶凉水,整颗心都开始颤抖起来,心情失落不已。
温驸马一惊一乍,扰得秦元君和温良辰哭笑不得,最难受的应该是温良辰,她本想说句玩笑话,没想到温驸马竟如此在意,她心有戚戚,拉着温驸马的袖子道:“父亲,是女儿错了,即便女儿住在宫里,您还是可以进宫来瞧女儿,可不是么?”
只是机会当真不会太多,温良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秦元君点点头,安慰道:“父亲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良辰,今后若我有能耐,必定让你时常进宫。”
秦元君这句话,便是给了温驸马最珍贵的承诺。
温驸马冷静下来后,自然听出来他话中之意,一旦秦元君成为皇帝,今后当家做主,即便温良辰和温驸马相见再难,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
经常见到女儿,其实也是想确定她是否过得好,温良辰生活安康喜乐,才是温驸马的最大心愿。
温驸马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很自然地上前一步,揽住秦元君的肩膀,声音嘶哑,道:“你是好女婿,也是我的好儿子,来来,咱们进去喝酒去!”
秦元君和温驸马坐在厅内,对着满满一整桌精致的酒席痛快畅饮,温良辰则坐在门外的葡萄藤下,检查温仪城的功课。
小少年的个头不高,一身米白直裰,衬得他身体瘦削,下巴尖尖,温仪城脸庞稚嫩,神情却非同一般的严肃,温良辰心不在焉地翻着他的功课,忽然心中一动,抬起头看他。
“你的功课做得极好,我并不担心。”温良辰笑道。
“比起姐夫,我做得还不够好。”温仪城有板有眼的答道,眉眼间正气凛然,眼底却充满了失落,温良辰眼睛尖,温仪城的小情绪,哪里瞒得过她。
“哎,你这孩子,就是太认真,太死板,”温良辰叹了一口气,“你姐夫好,我才过得好,所以,咱们公主府,日子同样会变得更好。”
温仪城挺直了小身板,咬着下唇瓣,略有些不服输地,嘟着嘴巴道:“仪城也能做得好,仪城长大了,便能保护父亲和姐姐。”
温仪城本以为自己今后努力科考,只要考一个状元状元,便能超过有惊才绝艳之称的秦元君,谁料秦元君一跃成为皇子,这回又变成太子,这样的升级道路,实在太让人无力了。
没想到他就被这般打败了,温仪城感觉的小小心灵简直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见温仪城又开始闹别扭,温良辰点了点他的小鼻子,抿嘴一笑道:“你呀,和你姐夫较什么劲?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比任何人差,你们二人,都是天下最聪明的读书人。”
听闻此话,温仪城眼睛顿时一亮,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惊讶地张大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姐姐,你真觉得我,我很好吗?”
“自然是,你可是我的弟弟。”温良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是我的亲人,在我眼里,你便是最好的,不比任何人差。”
温仪城这小子就是太实心眼儿,极端重视自己的成绩,温良辰在心中默默担忧,等到他科考那日,她岂不是会担心死?
怪只怪她不日便要进宫,没有太多时间在家,姑且能开导几句是几句罢。
温仪城立即恢复了笑颜,他眼神闪烁,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仪城和姐夫相比呢?”
“……”温良辰顿时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臭小子,怎么总喜欢和你姐夫死磕呢?
正在此时,管家前来厅上送拜帖,因为温驸马在里头喝得烂醉的缘故,管家便直接向温良辰报告。
温良辰寻思着该如何拒绝,却听管家道:“王妃,这位是曾经在咱们府上住过的薛扬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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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相知意
“薛扬?”秦元君将酒杯轻轻一放;眉宇间多了一股怪异之色。
温良辰侧过头;悄悄捂嘴一笑;她对他了解太彻底,自知他在想些什么。
曾经薛扬喜欢过她;秦元君在旁看得抓耳挠腮,明里暗里阻拦她和薛扬;这次她在薛扬外出执行任务之际与秦元君完婚,以秦元君京城吃醋的小心思来看;薛扬此时的出现,恰恰刺中了他心底某些不爽之处。
果然;秦元君登时便黑了脸;从坐上站起身来;道:“我出去迎接师叔;你待在此处罢。”
“好,你去罢,我在厅内照看父亲。”温良辰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秦元君不自然地扭过头,温良辰急忙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开始指挥丫鬟伺候温驸马解酒。
“……”秦元君咬了咬唇瓣,理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