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冰澈要从杭州回京城了。
清晨,方冰澈刚起床,晶晶道:“小姐,夫人找你。”
方冰澈撇了撇嘴,进了林采昔的屋中,呵欠连天的道:“姨娘,你找我?”
林采昔微笑道:“你爹昨晚跟你交待的事,你都记住了吧。”
方冰澈道:“当然记住了,我这么年轻,记性好着呢。”
林采昔道:“你爹让你先回京城……”
方冰澈接道:“我知道,是为了制造假象,让那些狗官以为我爹还在查盐帮,其实我爹都已经查完了。姨娘,我爹写的信呢。”
林采昔取出一件了桃红色的肚兜,递给方冰澈。
还不等林采昔说话,方冰澈没好气的道:“我爹说他写了一封信给皇上,里面有官员的名单和详情,你给我肚兜干嘛。”
林采昔微笑道:“信在这肚兜里。”
方冰澈皱着眉,不解的瞧着肚兜。
林采昔低声的道:“信是你爹用剑写的,写在一大块布上。”
方冰澈撅着小嘴道:“我爹一直这么写信。”
林采昔道:“以防路上不测,为了掩人耳目,我将信缝在了这个肚兜里,待你安全的回到京城后,再取出来。”她又说:“你爹是知道的,也同意我这样做。”
谁会想到写信不用笔墨而用剑?又怎会想到信放在女孩家的贴身衣物中?
方冰澈接过肚兜,手感不错,上面绣着满枝白桃花。
林采昔连忙解释道:“这是新的,它是我在街上裁的一块布料,本来就是为你做的。”
方冰澈撇了撇嘴,把肚兜塞进了怀里。
林采昔道:“你爹说了,尚方宝剑……”
方冰澈接道:“在他的书房里,我拿着尚方宝剑可以进宫见皇上。”
林采昔欣慰的点头,她知道,这些年方瑜交给方冰澈的事情,总会被完成的很好。
方瑜将清查盐帮的结果写成一封信,由方冰澈带回京城交给皇上。这封信很重要,有许多人虎视眈眈,为了拖延时间,方瑜假装依旧在查案,还没查出结果,使方冰澈能顺利的回京城将信呈给皇上。
一些官员都在关注方瑜的举动,若方瑜还继续在查,自然会对方冰澈的动向掉以轻心。
方冰澈问:“我爹呢?”
林采昔道:“如往常一样,天刚亮就出去了。”
方冰澈本想跟爹爹道个别的,道:“我跟晶晶一会就出发回京。”
林采昔轻道:“你爹说了,让陆天齐送你回京。”
方冰澈扬着下巴,哼道:“用不着。”
林采昔劝道:“万一路上出现不测,陆天齐见多识广,知道怎么处理。”
方冰澈板着脸,哼道:“他分明很粗鲁没有礼貌,傲慢而咄咄逼人,说不定路上遇到个坏人,本是要吓唬我的,他一开口说话,别人气的就把我杀了。”
林采昔诧异的道:“他的彬彬有礼是有目共睹的,头脑也很清醒。”
方冰澈气道:“他在你们面前倒真的很会伪装。”
林采昔小心翼翼的问:“他在你的面前有过冒失?”
方冰澈当然不好意思承认,面对他的‘欺负’她只有暗自羞恼,连对晶晶都羞于开口说过,不敢让别人知道,这是多么见不得人的羞耻事情。
她咬着唇,大声的道:“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他送。”
林采昔耐心的道:“这一路上有他保护你,你爹最放心。”
方冰澈暗怒:可恶,他有多会演才骗得过我爹?
林采昔微笑道:“我对他也放心,你也可以对他很放心。”
方冰澈气道:“放心?如果我娘还活着,她就不会放心让亲生女儿和别的男人这样相处。”
林采昔轻声的问:“你是担心他会对你做不妥的事?”
方冰澈咬着唇道:“再怎么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传出去,岂不是毁了方家的名声。”
林采昔想了想,道:“有些话,我还不方便说。”
方冰澈道:“那你说啊。”
林采昔细声的道:“他知道你的婚配,你爹也叮嘱过他一些话,他会有分寸的。”
方冰澈气得不想说话了。
林采昔道:“总之,你爹信任他,你爹说了,必须由他送你回京。”
方冰澈只好妥协了,她一直认为她爹的决定是对的,唯独这一件事。对他放心?信任他?方冰澈简直不明白爹爹是不是老了,脑子没以前好用了。
她恨他,讨厌他,他真该死!
林采昔见方冰澈不再拒绝了,就说:“陆天齐出去跟朋友道个别,等他回来后,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方冰澈撇了撇嘴,一声不吭的回屋了。
晶晶已收拾好了包袱,随时准备出发。
方冰澈从怀中掏出肚兜扔给晶晶,道:“放好。”
晶晶将肚兜与小姐的其它肚兜放在了一起,道:“夫人做的?真好看。”
方冰澈哼道:“回京城后,就把它给你。”
晶晶笑笑,问:“小姐,我们什么时候走?”
方冰澈气得咬牙道:“等那个人回来后。”
晶晶问:“陆天齐跟我们一起?”
方冰澈跺了下脚,道:“别提他了,烦死了。”
晶晶沉默了半晌,谨慎的问:“小姐,要不要去跟郭公子道个别?”
方冰澈道:“你去吧。”
“小姐呢?”
“我不想再看到他那种难过的神情,好像我曾经许诺过他什么似的。”
晶晶道:“好,我去。”
方冰澈独自在屋中坐着,心中还在愤愤不平,在想着用恶毒的话骂陆天齐时,不知怎的,冷不丁的想到了他的吻,粗暴、霸道、令人窒息,关键是,每次,绝对是每一次,他总会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吸走她的呼吸,搅的她透不过气。
该死的舌头!
一想到他的舌头,她的脑中就浮现出在他床上时,他的舌头罪恶的缠绕着她的胸部……,她没再继续往下想,她的脸已经红了,那种兴奋的震颤,直达她的神经末梢。
该死的他!
陆天齐跟什么朋友道别呢?
自然是楚晴情。
陆天齐已翻墙进了‘情宅’,正是楚晴情的居处,离西湖不远。第一次来时,陆天齐问为何府邸的名字叫‘情宅’,楚晴情只是笑笑,说:因为高兴。
对于女人而言,最好的理由莫过于两个字:高兴。
陆天齐已到了花园,每次他来‘情宅’总会先到花园,因为楚晴情似乎也总会在花园里等他,摆上一坛酒,闻花香听清风。
气氛不对!
陆天齐感觉到了一股冷肃的杀气,笼罩着四周。
他已站在了石桌旁,桌上没有酒,桌旁的树下也没有楚晴情。
突然间,不远处的花丛后有动静,当他听到时,他已跃到了花丛后。
是楚晴情的一名随从,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陆天齐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
随从见是陆天齐,气弱的道:“快救安小姐。”
“安小姐?”
“快……快去。”
“楚晴情,楚小姐呢?”
“楚晴情?是谁?”
“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是二当家安谨。”
陆天齐一怔,刚要再问,随从已死,手指着楚晴情的闺房方向。
他立刻朝着楚晴情的闺房而去。
不,是安谨的。
震惊,望情阁的老板楚晴晴是安谨,荷花飞镖的主人是安谨,盐帮的二当家也是安谨。
而安谨竟然是个女子!
无论如何,谁又能想到只手遮天、运筹帷幄的安谨是那么年轻的女子。
楚晴情说过‘我的那些寂寞空虚的日子,都有安谨相伴’,是啊,楚晴情和安谨本就是同一个人。
当陆天齐说完木院斋戒的假设后,楚晴情说只有一点不对。是啊,陪楚晴情喝茶的并不是安谨。
楚晴情从没有说过她就是安谨,不过,她好像也从没说过她不是啊。真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女人,陆天齐彻底相信:不得了的楚晴情真的很厉害。
陆天齐已从窗户跳进了闺房,房中无人,房门开着。
门前的地面有一滩血迹,陆天齐凑上前,伸手一沾,尚有余温。
他探头一看,门槛上有血滴,门口也有。
他立刻出了屋,就顺着路上零散的血滴寻着受伤人的踪迹,寻到院墙下,他纵身跃到墙外,墙外也有血滴,就这样,他一路着急的寻着。
受伤的是楚晴情吗?
虽然他已知道楚晴情是安谨,但在他心里,她依然是楚晴情。
却也知道了楚晴情的处境很危险,有很多人想要她的命。
寻到一处小桥上时,陆天齐愣了一下,只见方冰澈正站在桥上。
奇怪的是,血滴到了小桥上就再也找不到了。
陆天齐看了一下桥下,桥下流水,不时有小船经过,眉头一皱。
方冰澈见陆天齐在找着什么,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也扬着下巴,不打算理他。
陆天齐瞧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方冰澈哼的一声,不说话。
陆天齐猛得握住了她的胳膊,弄疼了她,道:“说!”
方冰澈一疼,脱口而出道:“有个女人去找你,知道你去见朋友后,就强行把我带出来了,到了这个小桥时,从桥下跳出一个男人,他们就开始打架,两个人都受伤了,女人先走,男人在后面追着,她走之前让我在桥上等你。”
陆天齐严肃不容拒绝的问:“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方冰澈甩开他的手,哼道:“长得楚楚动人,天见天晴,男人梦中情人那种模样。”
她生气的道:“我想起了,好像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穿艳红色裙子那个。”
陆天齐紧张的问:“她往那个方向走了?”
方冰澈没好气的伸手一指。
陆天齐握着拳头打了一下石桥,糟糕,原以为楚晴情是受伤后出来的,没想到她是在桥上受伤后回去的。
当时,楚晴情屋中的血还是温热的,她就在不远,说不定正与强敌对峙,而他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愚蠢的错过了。
方冰澈见他似痛苦似懊悔的样子,开始好奇他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陆天齐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飞奔,道:“走,我们去看看。”
方冰澈措不及防的道:“看什么?”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了。
楚晴情的闺房着火了,熊熊大火。
方冰澈没有看火,而是在看陆天齐,他脸上有着很复杂的情绪,她琢磨着那都是什么。
陆天齐似乎是为了弥补刚才的错误,已准备冲进屋中,当他刚向前,就有一股力量扯住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当然是方冰澈,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而她的另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衣衫。
方冰澈惊道:“你想进去?”
陆天齐松开了她的手,而她抓着他衣衫的手却还紧紧的不放。
方冰澈冷笑道:“你真笨的无与伦比,看见着火不救火,反而还要亲自体验被火烧的感觉。”
陆天齐在沉思着。
忽然,屋中有一根梁柱倒塌,发出一声闷响,吓得方冰澈尖叫一声。
陆天齐下意识的将她抱在怀里,道:“别怕。”
方冰澈立刻推开他,不曾想他抱得并不紧,她用力又过猛,向后一仰,摔倒在花丛中。
她生气了,将他伸来扶她的手猛得的打开,自己站了起来,恼道:“我警告你,以后不准碰我!”
陆天齐自顾自的往外走,道:“我们回去。”
方冰澈不可思议的道:“这家人都不在,房子着火了,你竟然不救火?”
陆天齐没有回头,道:“你想救你救。”
“你呢?”
“我不救,太费体力。”
方冰澈讥诮的道:“你的心肠真好。”
陆天齐回头瞧她一眼,抿嘴笑道:“说的没错。”
方冰澈哼的一声。
陆天齐认真的道:“你再不走,等这家人回来了,我就说是你调皮放的火。”
“你过分!”
“你又说对了。”
正在这时,有大批的官兵涌了进来。
方冰澈一怔。
陆天齐悠闲的立在原地看着。
晶晶从人群中奔了过来,紧张的将方冰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急道:“小姐,你没事吧?”
方冰澈撅着小嘴问:“我能有什么事?”
晶晶骇道:“小姐,你知道掠走你的人是谁?”
“谁?”
“盐帮的二当家。”
方冰澈很吃惊,她吃惊的是盐帮的二当家竟然是那个女子。
晶晶道:“你被她掠走时,恰好老爷回来了,认出了她是谁,就连忙去找郭郡守大人,请他帮忙。”
方冰澈喃喃自语的道:“我被掠走,我爹不先追上来救我,先去找郭忠?”
晶晶道:“我听老爷说了,老爷说可能是盐帮二当家要扣押你,让你当人质,阻止老爷破盐帮案,你暂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老爷想借此将那人抓起来,这不,郭大人派来了许多官兵。”
这时,郭忠也赶来了,关切的道:“让方小姐受惊了。”
方冰澈耸了耸肩。
陆天齐自然要解释下为何他们在这里,道:“郭大人,我追踪到这里时,与她交手重伤了她,截下了方小姐,她负伤进了屋,而后房屋就起火了。”
郭忠道:“多亏有陆公子。”
方冰澈心里暗讽:真会编,还交手重伤了她,说不定真的交手后,你的武功还不如她呢!
当然,她并没有揭穿陆天齐。
郭忠一副慈祥的神情看向方冰澈,道:“你爹来查案,你的处境堪忧,你爹让我劝劝你,你还是早些回京,以免让你爹时刻为你担心。”
方冰澈撇了撇道:“我爹让你劝我?”
郭忠笑道:“是啊,你爹说了,你总也不愿回京,这才让我来劝劝,还请你莫要怪我多事。”
方冰澈想了想,顺势的哼道:“杭州风光好,我爹非让我回京,说的我都烦了,本是要坚决不回的。刚才被绑架时,吓了我一大跳,实在快把我吓死了,我不仅要回京,我还要快点回京,我立刻就走!”
郭忠笑道:“那好。”
他又漫不经心的问:“不知道方小姐有没有看清掠你走的人,长什么模样?”
方冰澈当然看清了,却是苦笑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撒谎道:“她一直用手卡着我的嗓子,郭大人,你在随时都会死时,敢睁眼睛吗?我是不敢。”她打了个哆嗦,道:“要吓死我了。”
郭忠点了点头,自是放心了。
陆天齐始终神色不变的立在一旁,发现这个小白痴的脑子也有好用的时候。
方冰澈道:“晶晶,走,我们立刻就回京。”
他们是真的立刻就回京了,三个人各骑一马,好像是真被吓回京城似的。
在路上,方冰澈暗忖:那个女子是盐帮的二当家,上次郭忠在府中对她下毒,看来是要杀人灭口,郭忠绝对也收过盐帮的好处。
她冷笑了一下,心道:好你个郭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忽的想到了什么,方冰澈侧目问:“你跟盐帮二当家是什么关系?”
陆天齐道:“不认识。”
不认识?方冰澈没有证据,就暂且不再追究。
刚出了杭州,晶晶喊道:“小姐,我不舒服,肚子疼,想去方便。”
方冰澈勒住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