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雷道:“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别人知道方冰澈已经被劫?”
郭启明在深思着。
齐雷朝远处的两个人看了看,又道:“这么高深的剑法,我认为除了波中月,就是谷一山庄的少庄主了。”
郭启明心道:波中月在铁血门的门规要被破时,就没有出关,这个时候自然没太大的理由出关。那么,绿衣男子很可能是谷一山庄的少庄主。
齐雷奇怪的道:“谷一剑法天下无双,陆天齐的武功绝不会是天下第一,他却还没有败。这能不能说明,绿衣男子就是少庄主,他不打算杀陆天齐?”
郭启明想了想,道:“下令备箭。”
齐雷下令了,弓箭手们第四次将箭对准了陆天齐。
绿衣男子在四招刺空后,出乎意料的停下了,看向安然无事的陆天齐,道:“你……”
陆天齐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今天运气好。”
绿衣男子问:“我的剑法中有破绽?”
陆天齐反问:“你想知道?”
绿衣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剑,道:“取决于你想不想说。”
陆天齐道:“明晚四更,碧湖畔的亭中,不见不散。”
绿衣男子道:“可以,除非你还能接得住我两招。”
陆天齐的确运气好,在观察多次绿衣男子的剑法时,从未发现破绽,而今天,他发现了。
绿衣男子的剑再次出击,快到像是下着剑雨,刮着剑风,令人目眩。
郭启明冷静的道:“在我走到方冰澈面前时,下令放箭。”
齐雷确认道:“下令放箭?”
郭启明神色镇定,在齐雷的耳边轻声说了些话后,径直走向了方冰澈。
方冰澈的双手攥着裙角,定睛看向陆天齐,大脑中一片空白。晶晶也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
郭启明温言的宽慰道:“方小姐不必担心,陆兄会没事的。”
方冰澈咬着唇,一声不吭。
齐雷下令道:“放箭。”
弓箭手们向前走近了几步,拉弓、射箭,每一箭都准确无误的穿向陆天齐和绿衣男子。
方冰澈一怔,喝道:“不准放箭!”
郭启明也故作惊讶的道:“放肆,为何放箭?”
齐雷理直气壮的道:“刺客的武功太高,陆公子不是对手,我是帮陆公子解围,放箭击退刺客。”
方冰澈急道:“箭会误伤到陆天齐!”
齐雷道:“我跟他们说了,只射刺客,不得射陆公子。”
方冰澈见齐雷还在示意着继续放箭,赶紧道:“郭公子,快让他们住手!”
郭启明下令道:“住手!”
弓箭手们根本就不听,反而将箭射得更密集了。刚才齐雷已吩咐过他们,只说郭少爷让他们住手时,全当没听到,这是郭少爷的安排。
郭启明要借机杀了陆天齐,弓箭手已备箭了三次,故意没有一次射箭。这一次,就要让他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为了表示诚意,郭启明严肃的命令道:“齐雷,快让弓箭手们停下。”
齐雷义正词严的道:“少爷,我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您看,刺客已经没再攻击陆公子了。”
绿衣男子是没再攻击陆天齐,而是在击落射过去的箭。
陆天齐也没再闪避长剑,而是在闪避箭。
方冰澈愤怒的看向郭启明,郭启明一脸的无奈,显然是表示齐雷是他爹的随从,不听他的号令。她又愤怒的看向齐雷,齐雷一脸‘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神态。
箭还在射。
陆天齐抿着唇,眸色寒冷,挥臂为绿衣男子挡了一箭,左臂中箭,他不容拒绝的道:“快走。”
绿衣男子当然不会走。
陆天齐道:“你的剑法是有破绽,如果你想知道,就快走,明晚见。”
绿衣男子没有迟疑的就走了,他的剑法就是他的一切,他一定要知道破绽是什么。
箭继续在射。
方冰澈握紧了拳头,恼道:“刺客走了,还不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请稍稍记住这个‘绿衣男子’。
24第24章 血
弓箭手们停下了;他们不能将箭射向郭少爷。
因为;刺客刚走,陆天齐就左臂负伤腾空跃起,转眼已落郭启明的面前。
郭启明急切的道:“陆兄;受伤了?”
方冰澈迅速凑上前看;没错,一支箭依然插陆天齐的左臂;鲜血浸湿了衣衫。
陆天齐冷静的看向郭启明;淡淡地道:“是的;受伤流血了。”
齐雷这时很识趣的过来道歉了,拱着手;十分懊悔的道:“陆公子,真的抱歉;本意是要驱走刺客的。”
“是下令射箭?”陆天齐语气平淡,却很有威力。
齐雷还是拱着手,如今将头也低下了,道:“当时脑子一热,就……”
郭启明很合时宜的叹了口气,将责任全都推到齐雷的身上。齐雷当然也乐意接受,不管怎样,他诚心的道歉了,难道陆天齐会因为这事杀他?
方冰澈生气了,伸手指着齐雷,凶道:“……好的很,竟然敢伤到的。”
见众同时一愣,她解释道:“陆天齐和晶晶都是的。”
齐雷弯腰道:“请小姐息怒,是无心的。”
方冰澈瞪着他,道:“问,是不是郭府的家奴?”
齐雷道:“是,是。”
方冰澈点点头,冷道:“身为郭府的家奴,竟然不听郭府少爷的话,胆子不小。”
齐雷跪向郭启明,叩首道:“小的知错了,请少爷原谅。”
方冰澈立刻接道:“郭公子,心慈手软,不如交给,让替教训教训他。”
郭启明道:“依方小姐。”
方冰澈命道:“晶晶,掌嘴。”
晶晶上前,伸手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打了齐雷的脸上。
齐雷偷看向郭启明,见郭启明不语,他只好忍着。
方冰澈命道:“再掌。”
晶晶反手又是打了齐雷一个耳光。
齐雷咬牙忍着这种奇耻大辱。
方冰澈环抱着双臂,冷冷的暼向齐雷,哼道:“这种目无尊卑的家奴真不配活着。”
齐雷连忙求道:“饶命,少爷饶命,小姐饶命。”
“饶命?不把放眼里,伤了的;也不把家少爷放眼里,不听他的话,真是该死极了,”方冰澈本来是生气齐雷的自作主张,看到陆天齐受伤后,她愤怒了,绝不打算心软,命道:“晶晶,去找个大刀,要亲手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陆天齐始终安静的看着,事不关己的。
郭启明刚要说什么,方冰澈冷道:“郭公子,这种留着也是祸害,应该早点除去。”
齐雷见状,发现方冰澈是非要杀他不可了,眼睛一转,他决定破釜沉舟,为郭府拼一下,他迅速站起,出手卡住了方冰澈的喉咙。
方冰澈失声一‘啊’,脖子被像是鹰爪抓住了。
陆天齐的眼神立刻变得很锐利,盯齐雷的举动。
晶晶吓了一跳,焦急的看向郭启明,骇道:“郭公子……”
郭启明愕问:“齐雷,这是?”
齐雷掐住方冰澈的喉咙,直视着陆天齐,目露杀气的道:“都别动。”
陆天齐捂着箭伤,神色严峻,问:“想怎样?”
齐雷威声道:“把盐帮名单交出来。”
方冰澈快喘不过气了,还是用力的冷道:“什么盐帮名单,怎么不知道。”
齐雷奸笑一声,道:“别跟装。”
郭启明肃目的问:“齐雷,说的什么盐帮名单?”
齐雷不屑的冲着郭启明冷笑,很得意的道:“早就不想做郭府的家奴了,还是对客气点,免得哪天心情不好就把宰了。嘛,正好有跟谈了一笔买卖,只要能拿到盐帮名单,就给十万两银子,这几天一直寻找时机下手。”齐雷的忠诚是郭启明信得过的,齐雷说的话也很让郭启明满意。
郭启明叹道:“郭府待不薄,怎能如此?”
齐雷两眼一瞪,道:“闭嘴。”
方冰澈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
齐雷手上的力道重了些,狠道:“再不拿出来,就掐死。”
方冰澈被他掐得连气也喘不出了,她的眼睛里没有惧意,只有怒火。
陆天齐的手还捂着左臂,只见他突然挥臂一甩,拨出了箭,笔直的掷向齐雷,直接刺中齐雷的眉心穴。
齐雷绝没有想到,他到死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方冰澈脖上的力道松开了,齐雷倒下了。
陆天齐杀了,轻而易举的就结束了一个的生命,不曾流露出半点的悲悯,好像他的双手原本就沾满了鲜血。但他没有违背那个承诺——除非别让流了血,才能取此的命;如果先让别流了血,就要用命去抵。
齐雷承认下令的放箭,让他流血了,他取了齐雷的命。
郭启明也没法说什么,秉着他的心软,下令就地安葬齐雷。
方冰澈先是呆住了。
晶晶见小姐没事,松了口气的欢喜。
陆天齐清咳一声,道:“大小姐,的受伤了,还流血,要不闻不问吗?”
方冰澈撇了撇嘴,背着手向马车走去,道:“来。”
陆天齐跟上了。
马车中,方冰澈撅着嘴,要将话说得很清楚,道:“刚才帮了的忙,现才帮处理伤口的。”
陆天齐笑道:“会吗?”
“会。”方冰澈的脑中闪过一个场景——西湖边上,陆天齐为她包扎伤口时的动作。
她瞧了瞧血染的衣衫,咬着唇,双手颤颤的伸过去。由于是箭伤,衣衫上有一个小洞,她将左手的一根手指插了进去,打算再将右手的一根手指插进去,然后用力一扯,把衣衫撕开,露出伤口……
她一边想着一边做着,想的挺容易,做起来困难了,那个小洞只能插进去一根手指。
既然小洞太小,她索性直接就撕他的衣裳,可偏偏无论她怎么撕,也撕不破。
陆天齐叹道:“再这样下去,的血要流尽了。”
“那怎么办?”
“快点褪去的上衣。”
方冰澈的脸颊飞红,几番犹豫。
陆天齐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些,帮她解着自己的衣衫。
他笑着的眼睛一直望着她,望着她因不安而眨个不停的双睫,他喜欢看她的羞涩,与平时她像小猫一样浑身长满爪子的骄气模样,真是不同的风景。
上衣敞开后,露出了左臂,看到鲜血时,方冰澈的脸色苍白。
“先用水清洗伤口。”陆天齐教着她。他拿出酒壶喝了口酒,打趣道:“上次西湖边,可惜没带酒壶,的伤口上洒点酒,会康复的快。”
方冰澈也没去琢磨他的话是不是开玩笑,就从他手中夺过酒壶,将酒浇了他的左臂。
陆天齐猛得吸了口气,火烧的灼痛感很强烈,他可怜的道:“疼。”
“忍着。”方冰澈拎起衣裳拭去血渍,故意硬着口气。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条裙带,认真的包扎伤口,就她不经意的抬起眼帘时,发现他正看着她,他的眼睛里跳跃着奇异的火焰。
是疼的?她耸耸肩,道:“能康复的快。”
“很疼。”他的声音粗哑,用受伤的左臂揽住她,将她揽进怀里,俯身就吻了过去。他总能准确无误的吻住的她的唇,轻易的撬她的齿,卷起她的舌。
她毫无察觉下,他开始吻她;同样她毫无察觉下,他已经放开了她。
他抿了抿唇,满意的道:“现好多了。”
方冰澈咬着唇,气得撅着嘴,瞪着他,哼的一声,恶毒的道:“那些弓箭手真笨,竟然没一箭射穿的头。”
陆天齐叹道:“那个也够笨的,怎么不早点拧断的脖子。”
方冰澈冷道:“最好别再提起这件事,好像是的救命恩似的。”
陆天齐道:“没指望以身相许。”
“最好想也别想。”
“对可没有什么幻想。”
方冰澈暼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要下马车。
陆天齐忽然问:“真的带着盐帮名单?”
方冰澈道:“跟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陆天齐严肃的道:“可不想为了一份名单送命。”
“没有盐帮名单!”方冰澈很严肃的撒着谎。
“那就好。”陆天齐意外的相信了。
方冰澈将陆天齐赶下了马车,独自坐马车里思考着:明明只有四个知道盐帮名单的事,爹、姨娘、她、晶晶。齐雷是怎么知道盐帮名单的呢?那些刺客是为了盐帮名单劫她?莫非齐雷是故意试探她?
她想了想,就从包袱里取出那个藏有名单的肚兜,穿了身上,她要与它形影不离,以免有抢她的包袱。即使是劫了她,也搜不出什么,绝不会有想到名单肚兜里。
晶晶刚回到马车里,马车就继续朝前了。
“埋一个坏蛋,有什么好看的?”方冰澈撇了撇嘴,她知道晶晶是去看齐雷安葬了。
晶晶耸耸肩,道:“郭公子很抱歉,他说他没想到齐雷会是那种。”
方冰澈只是哼的一声,一想到刚才齐雷掐住她的脖子,真遗憾没亲手砍了他的头。
当晚,陆天齐的决定下投宿客栈,天黑后才入住。
陆天齐早早的躺床上,他要静下心仔细的想一想明晚的赴约。
没有响起敲门声,屋里就进来了一个,似乎是被一阵风带进来的。
陆天齐嗅到了熟悉的雅香,笑道:“是。”
楚晴情将怀中的一坛酒放案上,软言道:“是。”
陆天齐缓缓的坐起身,看向穿着一袭艳红色裙子的楚晴情,她还是那么的楚楚动,眉宇之间的妩媚和大气还是那么的美丽。
“是来给送坛酒的。”楚晴情嫣然一笑,动手揭开了坛口的封,拎起喝了一口,扔向陆天齐。
陆天齐只是笑了,接住酒坛,狂饮了一口。
楚晴情看到他左臂的衣衫沾着血迹,怔问:“受伤了?”
“一点小伤。”
“等一会。”楚晴情出了屋。
并没有让陆天齐等太久,楚晴情就回来了。她坐床沿,小心的卷起他的衣袖,轻解着包扎伤口的裙带,箭伤处有点浮肿。她打开一个小银盒,用纤细手指沾了些紫色的药膏,柔声的说:“会有些疼。”
陆天齐颌首。
楚晴情将药膏均匀的涂抹伤口处,又从怀中取出干净的棉布,仔细的包扎着伤口。她的动作很温柔,像是揉和了灵魂深处最极致的爱怜。
陆天齐始终瞧着她的眼睛,他能从方冰澈的眼睛里看出很多,而从楚晴情的眼中,只能看出那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
楚晴情轻笑道:“方冰澈的身上带有盐帮名单,已成了公开的秘密。”
“消息走露的真快。”陆天齐移开视线。
“劫不到方冰澈,有些是不会罢手的。”楚晴情起身,抿了口酒。
“呢?”
“?”
“会劫她吗?”
“猜。”
陆天齐叹道:“猜不到,还猜不出除了是楚晴情和安谨,还会是哪位了不得的大物。”
楚晴情含笑问:“怪?”
“原因。”
“哦?”
“是自以为跟很熟。”
“跟是很熟。”
“有时候是的。”
“其余的时候呢?”
陆天齐叹道:“一点也琢磨不透。”
“想琢磨透?”
“曾经想。”
“现呢?”
“一点也琢磨不透。”陆天齐重复着那句话,言语中有些遗憾。
楚晴情凝视着陆天齐,脸上带着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