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菊灵嫣比我还快地拿着她的警官证,赶到值勤战士跟前,压低声音嘀咕了一阵子。我一见局势缓和,遂放松警惕,一手仍揽了公主的腰,任由骆驼在绿草地上散步。
有这么大片绿地,骆驼们高兴地仰脖长嘶,以示对绿色的留恋。咱们的沙漠之舟,难得有在绿地漫步的温馨时光。
孙菊灵嫣跟武警战友们通好了有无,招呼我们过去,她还很有先见之明地提醒我们,小心陷马坑。
进了围场栅栏,帮着买买提收好骆驼,看到公主仍在担心着野人的安危。我拉她在草地上坐下,劝道:“野人兄弟跟我一样,福大命大,能化险为夷,保准没事。”
正说着,五六个野人兄弟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它们认路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我和孙不二设的那些假路标和方向物,这么快就被它们识破了,仅比我们慢了几分钟时间。
不过,它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么绿油油的地方,会有陷阱等着它们。公主要出声提醒他们,我连忙摆手,“野人兄弟落到正规军手里,比在哪里都安全。”
等野人掉进陷马坑里,战士们忙碌起来。看他们赶山放排一样地弄出来几个大铁笼子,这是要给野人们准备单间了。
摆置好野人,护羊队的中校支队长给我们提供了情报:“这批野人是吃了日本盗金贼培制的迷幻药,才导致习性变异,四处攻击人类和牲畜。”
这肯定是武川真由美的杰作了。这个女人倒是懂得科技发展的重要性,她不是要用这批野人置我于死地吧。
公主极度关心野人的安全问题,向皮教授讨教了一些现代迷幻药的知识,皮教授很谦虚,说我们这支队伍里,要讲用药,还是胡华有实践经验,只是不知道用于野人的迷幻药是化学制剂,还是生物制剂。
没等公主向我发问,我就掏出了四娘的药丸,让他给野人兄弟试试,看看他们的狂躁症能不能有所消解。公主没要,叫我收好了,还叫我以后不要随便往外拿,好东西不可乱用。
有道是,天生万物必相生相克,只要变态的武川真由美不是用的芥子气什么的化学制剂,要在阿尔金山找到解了野人迷幻狂性的专用药草还是不难的。寻药草可是我跟四娘学的第一门道教课,虽然本人愚笨制不成长生不死丹,但是,做个下医医病的郎中,倒是能之所及,况且,这还有利于我跟武川真由美的迷魂阵对决,又是给公主示爱的绝好机会,我怎能不乐而为之。
皮教授破能识我为美之心,拉了孙不二和孙菊灵嫣,说是要去寻寻龙头金,采药的事就交给我和公主一力承办。叫我们不要着急,即来之则安之,等彻底解决了野人问题,再去救小六一。
第二卷 楼兰古国 第六十章 灭绝尼雅的SUPIS野人(2)
就这么,我和公主上了阿尔金山,先是找到几棵鼠尾草。我跟公主讲,这草,别看细么筋扎的,要是不小心误食了,差不多就跟吃摇头丸似的,感觉腾云驾雾的。
这一说,我猛然想到,武川真由美八成就是给野人们吃了鼠尾草……
知道了病根,公主脸上愁云散去,饶有兴致的拉我到了一个长满小红花的山岗。万红丛中,我看到山壁上有两朵紫蓝的鹿角草花。这东西,四娘领我在长白山给一户猎人治那腐烂病时采过,连翻了五个雪峰才找到的,鹿角花不常开,有时候四五年也不开一次,可只要开了,用它的花蕊治那些全身腐烂病,药效奇佳。没想到,阿尔金山也有奇草。
刚准备攀上去,却见一人由上而下蹬踏而下,轻巧巧地摘了。正惋惜之余,却听一温婉声音道:“公主,王子,别来无恙,丽娜这厢有礼了。”
听这悦耳的声线就知是Shirley杨女士驾到了。一想起我跟她曾在无遮绿洞全身无遮拦地面对过,心头不由升起一种异样感觉:不容易啊,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了那传说中的精绝国消失之迷,行走在荒壁险滩,黄沙漫漫的,不由人不心生敬慕和一些麻麻糊糊的情愫。
Shirley杨把刚摘的和先前的几棵鹿角草一并递给我,痛快地呼了一口气,道:“为了这几棵小东西,害我找了六七天,幸不辱命,SUPIS野人终于可以摆脱迷幻草的痛苦了。”
杨女士还真能耐,居然这么快就能知道野人中的是迷幻草的毒,还懂以草制草,真不不简单,这要是没有深厚的中医底子,断不会有如此的精确判断。
公主拿了一棵鹿角菜,仔细看了看,笑着对杨女士道:“是你把胡华带到无遮绿洞,你是怎么知道胡华就是我们要选的王子的,难不成你真的未卜先知,还是破解了我们无遮国所有的秘密?”
“不,不是的,我可没那么大能耐,我只是凭着胡华的那块泪血玉能感应到某种隐约的契和,才冒险让罘先生到洞中一试,事先并不知公主要选楼兰奉身王子,纯是巧合而已。”杨女士略作解释,即联络了皮教授他们,我们一起回到了围栏牧场。
我依着四娘所教的方法,取了一点不坦鱼的鱼油,弄了一点干鼠尾草的叶末,再取了一定剂量的刚由公主用无遮神泉合成的鹿角草桨,合成了一剂草药丸子,用教授的一杆撬嘴器,老远地给一个乱跚乱跳的野人掷到了嘴里。
过了一个多小时,野人安静了,用颇为感激的眼神看着我,唧唧噜噜地叫了几声。
我和公主先给圈在笼子里的野人吃鹿角,又跟围栏牧场要了一批骆驼,然后,让杨女士领着我们重返去米兰古城的路上。
这一带她已经走得很熟了,沿途还有老胡做的标记。
路上碰到野骆驼护勤队的家伙们,我把制药的方子给了他们,嘱他们抓紧采药施治。看他们一个个丢盔卸甲的惨状,我调侃道:“学会与动物们做朋友,有时比噼啦放枪管用。”
领队热哈哈地点了点头,跟我握了握手,一声招呼,一帮子人引领着穷追不舍的野人朝山上跑去。
孙不二在旁提醒我:“这么秘的法子,怎么能轻易送人?这要是落在黑心医生手里,还不卖上几十万的秘方费。”
这句话倒让我触起了老胡他们这奇怪的一家子三口的感慨:也就是老胡是纯种的汉人,杨女士和胡六一只有一小部分的汉民族血统,按说他们没必要在这荒苦的沙漠里生啊死啊的折腾,没事呆在他们的美国洋房里,翻翻中文报纸,看看中国的新变化就行了,干吗还拿出全部家当到处收购中国的文物字画,还无偿地捐献给故宫,这不就是主席他老人家赞扬一位外国医生的国际主精神吗?听说,老胡还要让小六一改成中国国籍,这就有点太追求形式了。
骑在骆驼上不觉路远,等到老远地看到大漠里的孤烟时,这一天的行程即告一段落。一落下脚,乌牙孜就忙着给驼驼护蹄子。干裂的雅丹硬地,把骆驼蹄子都刺破了。
我正要约公主到那个最高的丹崖上看长河落日圆,却见孙菊灵嫣拔枪上膛,示意我过去,一只手拿着望远镜朝东北方向观察。
“什么事,这么剑拔弩张的?”我问道。
“刚得到消息,武川真由美变花招了,说是要跟你单挑,一夜为限,地点就定在94号荒坟村。”孙菊灵嫣头也不回地看着,把望远镜递给我,又道:“我怀疑这个邪恶女人要声东击西,皮教授调了一个排回来警戒,跟武川真由美的较量只能靠你自己了。”
临了,还拍了拍我的肩,道:“无毒不丈夫,跟这样的女人不用讲什么社会道义,把四娘、虚明大师和我老爹教你的全用上,搞得她半身不遂都行。”
我未明其意,老觉灵嫣兄的话里有什么语病,又见公主在旁,遂沉吟道:“咱们不能乱搞,为现泱泱大国之威,不能用淫荡下流的东西。”
“你个笨蛋,谁让你淫荡下流了,就知道想歪的。”孙菊灵嫣气得照我屁股上踢了一脚。
皮教授走近来,拿着望远镜看了看那个夜色中模模糊糊的荒坟村,很郑重道:“此战用心战,把地址选在阴森的荒村,肯定又要用鬼魂那一套,胡华得四娘菩萨的悉心教诲,又有虚明大师慧心点拔,当不会落在下风,不过,这第三战,是怕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真的用淫荡下流的法子,胡华要特别当心,别着了她的道儿。”
在帐篷里跟皮教授他们呆到8点半,公主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去为我选好一只骆驼牵着,我俩牵着缰绳走了一段。她把无遮的冥想法传给了我,让我骑在骆驼上就进入冥想状态,不用管周围发生的任何事。
等公主回到宿营地,我一个人牵了骆驼又走了一里多地,武川真由美倒也没用阴鬼艳尸的来骚扰我。按照约定,十一点能到荒村就行。武川真由美跟我的赌约是:我胜,她交出小六一和玉佛,然后到无际天师寺当扫寺的尼姑,她胜,我则加入她的盗墓队听凭日本娘们的差遣。
第二卷 楼兰古国 第六十一章 邪门的比试(1)
我总感觉武川真由美这娘们的阴谋是一套一套的,不单单是要迫我对她俯首贴耳那么简单。
对于她来说,我现在的利用价值可能更多地来自无遮公主。她对预言珠和无遮的月神图可是志在必得。
这娘们在白猿冰谷差点丢了性命,怕是把公主和Shirley杨全恨上了,而且,没想到我们能在蒙古全宝而回,还生生地让墓神与那座皇陵一起完蛋了,象她这么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对我们这一班人恨得肯定是咬牙切齿。
也不知小六一在她手里受没受什么残酷的折磨。
一阵黑影的晃动,让我不得不中断对武川真由美此番变招的推断。为免节外生枝,我上了骆驼,依公主所授之法,闭目无观,任由骆驼驮着我往前走。
耳中不断传来小六一呼叫我的声音,并不时伴有日本娘们放荡的笑声。小六一似乎夹杂在其中左躲右闪。
武川真由美习惯于搞淫荡的伎两,她的这些伎两我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心里虽担心小六一的不堪境况,却仍能守住灵台清醒,不受其扰。
等老骆驼停住脚步,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我知道,终于要和武川真由美面对面较劲了。
“你恨我吗,胡华?”武川真由美倚在骆驼旁,语气平缓地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是这么一种不咸不淡的场面。这女人把原来飘散的长发盘了起来,脸蛋儿比以前清瘦了些,穿的是蓝底碎花旗袍,手里举着一只灯笼。
这模样倒象是一个持家的少妇。
她不进行邪次八赖地攻击,我也静心守念地装糊涂,伸手拍了拍老骆驼,让它自己溜达着回去。
“我们不斗了好不好,我现在就把六一小妹妹交给你,然后你们到村子里取了玉佛,咱们就算冰释前嫌,旧帐一笔勾销。”武川真由美不远不近地给我打着灯笼,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她叹了口气,又道:“由美真的是累了,不想再斗了,我们俩本该成为好朋友的,可是弄到现在,你和你的朋友,还有公主都把我当成了死敌,由美真的是好无奈,很想为你和你的朋友做点什么,补救以前的过失。”
听到此,我才觉到这娘们又用了新招,这女人不做演员太可惜了。从我们见面开始,她的表演简直找不出一点破绽。我差点以为她真的转性了,害得我开始检讨自己胸怀不够宽广,竟不能原谅一个悔过的女人。
我仍是不声不响地走着,并没有去回应她的话。
“胡华,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得用事实来说话,或者用个不恰当的中国比喻叫不见棺材不落泪,”接着,她用手一指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小六一在那里等着你了,人家……人家就不打搅你们了。”说完话,把灯笼杆塞到我手里,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举着灯笼,直到武川真由美那有点落寞的身影消失,我还是站在原地未动,心想:“这日本女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跟我玩起哑咪来了,这一招一式,是有板有眼,楞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我断定:屋里的人肯定不是六一,不管她们会找一个多么象六一的孩子来伪装……别看跟小六一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我却有辨别真伪的杀手锏。
走到破旧的木门前,我扯住那锈迹斑斑的门环,轻轻碰了碰。
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六一”探出头来,看到我,呼地一下,扑出来,抓住我的胳脯摇晃着,惊喜道:“华仔哥,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可让那邪恶女人害惨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咬舌自尽了。”
“我杨妈妈呢,老胡爹爹呢?”“小六一”拉着我的手,左拱右找。
“他们没来,只来了我一个,如果不出意外,你们一家三口今晚上就可以重逢。”我不置可否地回她,两眼却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扫描,以期揭破这武川真由美不知从哪找来的女孩子的伪装。
“干么老盯着我看,华仔哥,你是不是有了公主姐姐,就不想要我了,才这么几天就跟我生分了哦。”女孩瞪着一双胡六一似的大眼睛,确也天真无邪。
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点挫败感:这女孩从外貌、动作举止以及神情,我都没法判定她是假的。可是,武川真由美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胡六一交给我,这绝无可能。
“别再看了,你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六一可不是什么大美女,比不上灵嫣姐姐,更比不上公主姐姐。”女孩瞪着眼,把头拱到我的眼前,扑楞着头,眨巴了几下眼睛,“走吧,快离开这鬼地方,我可是一秒种也不想呆了……趁着日本女人没反悔前,走,去取玉佛,赶紧向祖国人民报喜。”
胡六一这老胡式的爱国语言,一下子让我怀疑她的心动摇了,由她扯着手,往东南方向的一座老坟走。
这一路走,小六一还唱:“小白菜啊,河里黄呀,两三岁啊,当新娘呀……”
没错,这是我在十三里铺的洪水沟旁,临时现编的新词,这词只我和六一、金宝知道,武川真由美大概不会心细到连这样的细节都给套出来。用心理学家的话说,这种即景产生的东西,只有当事人再度出现的时候,才会有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让人触景生情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