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让我失望,是不是?”
孟玉嘉一听,她握紧了兵符,深沉道:“我知道了。”
安怀佑摸了摸孟玉嘉的脸,微微一笑在她额上印上一个吻。
“我很快回来。”
孟玉嘉缓缓点头。
安怀佑放开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诺大的武场,只剩下孟玉嘉一人呆在这里。
握紧手中的枪,烈日光芒下,枪头闪耀着寒光。
***
安怀佑处理事宜,带着两千骑来到院外,临走时张望了一下院子里的阁楼。
隐约看到阁楼上的人影,他收回了目光,大声道:“走。”
前路再无人影,孟玉嘉缓缓坐下,望着天尽头久久不能回神。
夜幕慢慢降下。
乔总管赶了上来,道:“王妃,该用晚膳了。”
孟玉嘉收回目光,道:“我知道了。”
“准备一下,明日就启程回长日关。”
乔总管立即点点头:“属下领命。”
***
一夜难睡。
第二日,精神疲倦,孟玉嘉还是带着剩下的三千军队启程。
从此地到长日关,至少需要大半月。
孟玉嘉也是连夜赶路,不过七日要赶到长日关,还是有些不怠。
一路追寻痕迹,终于在第九日赶到长日关。
急切冲入王府。
“王爷呢?”
周管家被孟玉嘉风尘仆仆的模样惊住了,按照王爷所说,算算时间,王妃也需要半月功夫才到。
“昨晚就启程走了。”
孟玉嘉心恨,回府换了衣裳,还不是女装,而是一普通的小兵装扮。
周管家心生不好之感。
“我已经回来了,万万不能让人察觉我人不在王府。”
周管家暗自叫苦,既要掩饰王爷的痕迹,如今还加了个王妃。
王爷有替身好办,可是王妃没有啊。
“找凝秋去。”
孟玉嘉交代了一句。
女眷出门或是接见人,可以隔着帘子的,凝秋最熟悉她不过,总能稍微应付过去。
“明日就让王爷和王妃去万福寺斋戒。”
周管家眼睛一亮,这样还免得掩饰了。只需要叫两个替身在大街上队伍露面就是,他重重点了点头。
孟玉嘉见安排好了,带着王府护卫队长房巍等二十侍卫易装上了马。
孟玉嘉准备抄小路赶去山夷关,希望能够赶上队伍。
一路急奔,她从未如此拼命过去。
远远望见山夷关城池的影子,孟玉嘉险些栽下马。
其余跟着的侍卫也有些撑不住了,最近的一次路程,两天两夜他们未曾闭眼,都在不停的赶路,马都累死了好些。
“主母。”
孟玉嘉摆摆手:“进城。”
房巍撑着过去安排,这时候,自然不宜再用商队的名义。
山夷关检查严密,哪怕是南入关,也是异常严密。
房巍拿出来的牌子,是长日关驻军斥候的名义。
一行人成功进了关内。
孟玉嘉直接去找驻军将军,驻军将军姓闻,因为孟玉嘉在山夷关做了有些日子的主薄,闻将军也是安怀佑的一员,自是认识孟玉嘉的。
“王爷可是出关了?”安怀佑要出关,若要不知不觉,非得知会闻将军安排不可。
闻将军吃惊极了,道:“没有,王爷竟然要出关?”
孟玉嘉也是一惊,就算没赶到,为了顺利出行,也应当密信给闻将军,如今,闻将军显然不知情,孟玉嘉的念头不停闪动。
望燕县,燕山。
孟玉嘉终于完全明白下来,闻将军既然不知情,那么安怀佑走的不是这条路,而是燕山那条路。
现在,孟玉嘉看向闻将军,这次是她的疏忽,竟然叫他得知秘闻。
也是她自以为是。
安怀佑走的是燕山那条路,如今再赶去已经来不及了。
“本宫要在你这将军府住上几日,切记保密,还有,今天的事,你什么也没听到。”
闻将军是燕王府的亲信将军,人虽然可靠,不过这事□关重大。
孟玉嘉既然犯下大错,所以也只能留在这里监视了。
闻将军垂下头,点点头:“微臣明白,这就去安排。”
孟玉嘉点点头。
房巍又按照孟玉嘉的命令调来三千士兵为己用。
第二日,孟玉嘉以将军夫人的表妹住进了后宅。
闻将军也知他知道不该知的消息,为了表示忠心,竟然亲自请求孟玉嘉的侍卫住进中宅子。
中宅是将军府的护卫所在地,这地方若是被人控制,可以说将军府的后宅已经落入孟玉嘉之手。
闻将军是将自己的家眷作为质子。
他既然这样表示忠心,孟玉嘉自然要同意,否则闻将军会惶恐生变。
***
日子慢慢过去。
山夷关内一切平静,偶尔收到老钟的秘信,孟玉嘉也得到了安怀佑的消息。
已经平安到了胡狄王庭了。
这接下来的日子更是煎熬,王庭是最危险的地方,怎会不让人担心。
这一日无休,孟玉嘉又做了个噩梦,可是惊醒过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仔细回想,未想出什么,心倒是越发不安定了。
呆在屋里不住,孟玉嘉带着人出了府,无知无觉的走着,很快就天黑了。
大街上依然是热闹万分,今天,是中秋了……
灯光茕茕,妙龄少女欢声笑语,一群群结伴去关内小河放灯。
祈求平安,祈求幸福,祈求安康,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仗,不过,能够过上一天安定的日子,她们就会很快乐的追求自己的幸福。
“姑娘,要灯吗?”
孟玉嘉收回目光,看向花灯。扫过一排排,她心有所感,拿起一掌仕女灯,然后付了银子走了。
站在小河边,孟玉嘉写了两个小篆字上去。
“佑安。”
放入河中,看着它向远方飘去。
花灯祈福,灯就是等,花灯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求的人也不知道归期,当真是极其可伤的事。
直到再也看不见花灯,孟玉嘉站起身来。
一个人往回走去,随着一天天等待,孟玉嘉越发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她竟然怕了,打心底害怕,很怕安怀佑出事。她这一生,不曾真切怕过什么,连死,她也不过是认为是一场开始而已。
可是等待却让她害怕,害怕得每晚上所在床脚睡不着。
通常,她想睡着,只能拼命练枪,让子脱力而睡下去。
天上星光很亮,边城的星光更加广阔,更加明亮。
生活在同一片星光下,可是却无法得知她心念念之人的消息。
***
第二日天亮,幼鹰带来了来信。
这一打开,孟玉嘉脸色大变。
赫然是安怀佑失踪的消息。
强迫自己静下心,孟玉嘉的脑袋飞速运转。
“房巍,将山夷关各处负责人去将军府大堂集合。”
房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妨碍他听命。
孟玉嘉摊开地图,笔在地图上画了画,安怀佑是在裂天峡失踪的,这四处都是树林,一时半会,并不会遭遇生命危险。
心思稍微安定,胡狄分成三派,大王子和大妃,二王子四王子,还有屈莽和安乐公主。
不过屈莽继承了汗王的嫡系部队,是三系最强。
另外两派反应极快,联合到了一起,总算相持下来。
造成这样的结果,安怀佑定然废了不少心力。
80相依相伴(中上)
将军府。
山夷关各大官员满座一堂。
“王妃;为何突然关闭商路?这样下去;恐会逼迫胡狄侵袭!”闻将军到底是极给孟玉嘉的面子,而是耐心相劝。
孟玉嘉道:“本宫知道;这样做,自有用意。”
在座官员顿时有些躁动,平时就算两军交战;这商路也不敢轻易了断;因为一旦完全封闭;胡狄得不到粮食买卖;为了活命;大军叩关必然发生;为了活下去;胡狄的士气如虹,这可不是轻易能招架的。
“还请王妃说个明白。”山夷关的知府拱手道。
这样的事情,重在文官。
“胡狄大汗大丧,本宫已经分发出三道诏令,私商商路虽关闭,但是会有官商在每月出行五次,充足提供交易需要,而且,交易数目与往常一样,而且价格上会低上一成。”
众人对视一眼,这不是亏本的买卖?
“私商恐有不同之意。”
孟玉嘉道:“商户之间的事就交由你们说通,实有不愿的,驱逐燕地。再有抗拒,格杀勿论。”
“王妃不可!”
孟玉嘉看向立即站起来的官员,她也认识他,是一校尉,据说他岳家是关内有名的商户。
“有何不可?”
白校尉躬身道:“王妃虽位尊,我等自然尊重万分,然今日王妃此举,略有出格之嫌。关内政事军务自有官员处理,王妃凭空发号施令,难以让人心服。”
孟玉嘉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些官员听她说了这么久,现在才开始拿这事说事,也是多有顾虑,现在推出一人试探起来。
“这是王爷之令,这是王爷的王印,本宫不过是代传命令,尔等敢不尊号令?”
“微臣不敢!”
孟玉嘉扫向一众人,道:“既然不敢,就接令吧!”
“敢问王妃,王爷为何不亲自过来……”
“放肆,王爷日理万机,若要处处亲为,要众官何用?”
众臣虽不好反驳,脸上却明晃晃的摆着疑虑。
只怕,他们并不会认真做事。
“王府主薄和相国会赶到关内,到时众臣配合便是。”
众人互相交耳,王府主薄、相国到来,这事情有九成九是真的。如果真的是王爷之令,他们自然会听从。
“本宫就说这么多,你们先准备着,等到人来了,希望办事别出了差错,拖了事。”
“微臣遵命。”众官低下头应道,至于动作,就不一定了。
孟玉嘉眯了眯眼,道:“既然要商路,本宫会在关内布下重兵以防造反,重大将军也多多谨记自己的指责,可别让反贼和胡狄打了个措手不及。”
众人身后出了一阵冷汗。
调兵,难道王爷给了王妃一些军权?
孟玉嘉不管他们怎么想,急忙出了将军府。
调出五千军队日夜在关内巡查。
原本观望的臣子不得不行动起来,孟玉嘉未有丝毫逼迫,可是看着军队一处处巡查,已经是变相的逼迫。
偏偏这种武力逼迫反而让人智计无处施用。
至于其他有军权的将军,看到孟玉嘉手上的兵符,对于军人来说,除非燕王亲至,兵符持有者就是他们的首领。
这一次只是封锁商路而已,并非造反,逼迫他们自杀,交出兵权、撤职,他们自然会听从。
孟玉嘉得到想要的动静,又查看关内防卫等事情。
未等老钟等人赶过来,孟玉嘉带着两三百的侍卫出了关。
而且知情者甚少,老钟等人赶到山夷关后得到孟玉嘉的留信,气得跳脚。
最终,又老钟带着五百人化妆出关,搜寻孟玉嘉和安怀佑。
另一边,由着王府亲信主薄和燕地相国按照孟玉嘉的计划开始运作,并开始做好了备战准备。
***
关外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孟玉嘉带着三百多人是十分惹人注目的,所以,孟玉嘉将队伍分成了五队。
终于行进胡狄城池,孟玉嘉已经换成胡狄男子装束。
胡狄境内终于得知商路被封之事,粮食的价格在短短三日间就翻了五倍。
孟玉嘉到了木扎部落后,给一官送了粮食,表明了大齐出使的身份。
果然,身为西汗的扎振淳立即派人将孟玉嘉带走。
扎振淳是先汗的大王子,先汗逝去,占据胡狄西部,被人称呼西汗。
孟玉嘉已经料到,在粮食的问题下,以及屈莽的咄咄逼人,他是不得不见她,甚至想和谈。
来之前,孟玉嘉已经细细查过几位新汗的性格。
这位扎振淳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能分出一部,还是他的母亲大妃起了大的作用。
“你是大齐的使者。”
孟玉嘉俯首行了一礼:“见过大汗。”
扎振淳面色稍好,道:“你们大齐封了两国商路,难道是想与我国不死不休?”
孟玉嘉面容有些惶恐,道:“大汗误会。”
扎振淳冷哼道:“误会?你倒是说说?”
“恰逢我国变法,所以商法会有所变动,在未完善之前,商路由官商接洽贵国。”
“怎么说?”扎振淳紧迫盯着孟玉嘉。
孟玉嘉道:“每月燕地会有官商出行,在关外五十里外的清平镇,我国向大汗担保,所带出的货物绝不会少于大汗平常所交易的数额,而且,为了补偿不便,价格上给大汗降了一层,大汗尽管派人前去清平镇预约,货物一到,大汗可派人交易。”
“可是当真?”
孟玉嘉恭敬的奉上一份密旨,上面盖着安怀佑的大印。
又道:“大汗,这近一两年内官路交易,等到商法落实,私商会重新与贵国交易,官路也不会关闭,务必让两国百姓衣食保全。”
竟有这样的好事?
扎振淳有些不相信了。
孟玉嘉目光闪动,又躬身行了大礼。
然后奉上一份绢帛。
“我国予大汗方便,只因我国爱好和平,大汗与燕地签署十年互不侵犯条约,小臣刚才所说自当实现。”
扎振淳这下沉默了。
对于胡狄皇室,除了粮食,也是为了不磨灭民族血性,他们会经常南下。
十年不侵犯,只是得了一些通商好处……这还要加一些砝码。
“使者所说之事,本汗还需与部下商讨,还请使者暂且休息几日。”
孟玉嘉微微抬头:“还请大汗能尽快给小臣答案,小臣需得等连使者自东汗回来前和北汗和谈!”
扎振淳脸色立刻沉下来。
“贵国还派了使者前往屈莽那儿?”
孟玉嘉拱手道:“连大人是去东汗陛下那儿和谈。”
扎振淳眯了眯眼:“如果本汗想让贵国不和屈莽和谈呢?”
孟玉嘉艰难的笑笑:“大汉说笑了,都是大汗,小臣做不得主。”
扎振淳阴沉的看着孟玉嘉,孟玉嘉低下头去。
许久,扎振淳道:“来使,你且去休息。”
孟玉嘉点点头:“小臣告退。”
扎振淳看着孟玉嘉离开,立即道:“传令下去,截杀去东路的使者。”
扎振淳所在的不落离大齐最近,屈莽离得最远。若是两使者同时出发,如果赶得快的快,真可能截杀使者。
“是,大汉。”
扎振淳等人离开,又道:“去请太后过来。”
***
孟玉嘉在驿馆歇了不到两个时辰,再次被带入王帐。
这也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吗?
还是扎振淳一人。
“本汗和四弟相互扶持,两部和屈莽,贵国愿意和谁签署?”
孟玉嘉立即皱起眉头。
“这……这小臣做不了主……”
“无妨,本汗可以等你回去请示,两汗和屈莽,还请贵国好好考虑。”
孟玉嘉神思不属,好似被难住了。
“本汗和贵国诚意十足。”
孟玉嘉附和道:“小臣自当为大汉转达。”
扎振淳笑了起来。
“好。”
孟玉嘉后退两步,扎振淳却走上来,大力拍向孟玉嘉的肩膀。
“来人,设宴。”
又是一场宴会,孟玉嘉感觉自己的肚子又要受罪。
胡狄是苦寒之地,这样就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