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风见他神情有异,忙问:“是不是有事发生?”
任天翔点点头:“我们路上再说。”一行人马不停蹄出了洛阳直奔长安,途中任天翔将发生的变故简单地向季如风说了。季如风闻言面色微变,忙问:“你可有应变之策?”
任天翔微微摇头:“暂时还没有。”
季如风闻言急道:“那我们这样匆匆赶往长安,岂不是自投罗网?”
任天翔苦笑道:“所以我才与季叔商量,希望你能想个万全之策?”
季如风沉默良久,摇头叹道:“江湖上的事也许我还能帮你拿个主意,涉及朝廷的事季某也是一知半解,实在不敢胡乱开口。不过我觉得你无论如何不能回长安,现在不光高仙芝,就连杨国忠都想要你的命,朝中只怕没有谁还能帮得到你。”
任天翔黯然叹道:“要是我不会长安,天琪怎么办?还有小泽。祁山五虎,洪邪等所有与我关系密切的朋友,难道我能让他们为我顶罪?”
季如风无言以对,一时一筹莫展。任天翔将目光指向窗外,见远方地平线尽头显露出一座熟悉的山峦,他神情微动,摇手一指:“我们先去王屋山。”
“去王屋山干什么?”季如风有些莫名其妙。
任天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听说王屋山中有神仙,我们去拜拜,也许会得到神灵的帮助。”见季如风有些将信将疑,任天翔正色道,“祖师爷最敬鬼神,你不会怀疑鬼神的作用吧?”
季如风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怀着满腹狐疑,示意众人赶往王屋山。众人快马加鞭,黄昏时分便来到山下,任天翔让所有的人都留在山下宿营等候,仅带小川流云随自己上山。他先来到后山的白云庵,自从上次让褚刚送了两个姑子过来照顾母亲后,他就因诸事繁忙再没来过,他不知道这次回了长安,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在来探望母亲。
上前敲响庵门,少时就见一个骨子开门相询:“公子何事?”任天翔忙道:“我是静娴师太的家人,今日路过王屋山,特来拜望。”
那姑子满是遗憾地道“静娴师太外出云游,并不在庵中。”
任天翔有些意外,忙问:“小师太可知他去了哪里?”
那姑子摇摇头:“师父只说要是有人老找她,就说他既已出家,就跟尘世再无干系,望不要再来来打搅他的清修。”任天翔闻言心中刺痛,不禁怔怔地落下泪来,在心中暗叹:娘,你出了家就连孩儿也不要了么?
满怀失落的心情离开白云庵,任天翔又来到阳台观。他在这了住过三个多月,守门的道童早已认识,开门见他来求见观主,便笑道:“任公子来得不巧,观主外出云游未归,只怕要让公子失望了。”任天翔忙问道:“道兄可知观主去了哪里?”小道童遗憾的摇头道:“观主在嵩山,泰山,终南山等处皆有道观,每年皆是不定期在各处导管巡视讲学,弟子实在不知观主会在哪里。”
任天翔想了想,无奈道:“那我在藏经阁中查阅下估计资料,可否?”小道童笑道:“这倒是没问题,观主早就说过,只要是任公子前来结束或读书,我们一律为你提供方便。”
二人随着小道童来到藏经阁,小川流云正待随任天翔进门,却被小道童拦住道:“观主虽说任公子可以自由进出藏经阁,却没有说他可以带人去,所以还请这位公子留步。”
任天翔无奈,只得将小川留在门外,然后拿出一锭银子塞入小道童手中道:“我可能要在这儿滞留几日,饮食起居恐怕还得麻烦道兄照顾。”小道童也没有推迟,将银子收入袖中点头笑道:“公子尽管安心读书,我保证决不会有人来打搅你。”
送走小道童后,任天翔仔细关上房门,将装有墨家古卷的包袱搁到书桌上,然后再藏经阁中寻找各种有关钟鼎文的资料。藏经阁中的书记果然非常齐全,没多会他就找到两本专门研究钟鼎文的古籍。他对照着古籍上的文字,开始逐字翻译墨家古卷上的钟鼎文,并将译文用小楷记载下来,这样便可得到翻译后的墨家古卷。
由于找到了合适的工具书,那些钟鼎文也就不再是难题,任天翔用了三天时间,便将十多卷墨家古卷翻译成了一本小巧的册子,为防止这册子落到别人手中,他又将这册子上的文字编成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文字,然后将旧本烧毁。这样出了原来的羊皮古卷,他得到了一本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墨家古卷译本。他将译本贴身藏好,对如何处理那些墨家古卷却有些作难。按说既然已经有了译本,似乎应该将原本烧毁才最妥当,但一来这些古卷不少是墨子亲手所著,二来古卷上那些机械制造或武技的示意图,以任天翔的绘画功底,毕竟不能全部临摹描绘,就这样烧毁实在有些可惜。任天翔犹豫半饷,见藏经阁中也有不少羊皮古卷,他灵机一动,将古卷分散藏在不同的书柜隐秘处,混杂在众多的羊皮古卷中。看那些古卷均布满厚厚的灰尘,想必三年五载也不会有人来翻看。
藏好墨家古卷,任天翔又拿了十几卷藏经阁中的羊皮古卷,依旧裹成一包,想起跟随自己前来的小川,他特意留下了一卷《忍剑》,然后背上包袱开门而出,向阳台观的道士告辞。离开阳台观后,任天翔将《忍剑》递给小川:“这是那些古卷中专讲剑法的一卷,你看可否高明?”
小川满怀好奇的展开看了片刻,申请渐渐从惊讶变成了震撼,半响后方从古卷上抬起头来,迟疑道:这不光是讲剑法的文字,似乎还讲了一种特殊的训练法法,以训练一中专实行行刺和暗杀的苦忍之士,简称忍是士。只可惜这上面的文字我一多半不认识,只能猜个大概,不过从上面的示意图来看,这种练剑的方法小川实在是闻所未闻。〃
见小川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渴望,任天翔笑道:“既然你如此喜欢,那折卷册子就先借你,希望你能根据他练出与众不同的剑法。”
小川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地哽咽拜道:“多谢仁兄弟如此厚礼,小川……小川以后必图厚报!”任天翔扶起小川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这般客气?再说这次能得到这些墨家古卷,小川君出力不小,任某再怎么不济,也知道要与人分享?”
见小川感动得两眼含泪,任天翔就知道自己做对了。他知道小川虽是司马瑜的人,但内心深处依然是个对大唐文化充满敬仰的东瀛武士,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才,要想真正赢得这个东瀛武士的忠诚,必须要舍得下血本,至少不能输给司马瑜。(任和司马以前斗,任是只输不赢,这次算是平手了,以后估计,嘿嘿……)
二人下得王屋山,就见季如风等人早已在山下等得不耐烦,任天翔没有对众人多做解释,只道:“启程,回长安!”长安城喧嚣一如往昔,城门大开任由各族商贾往来,城门守卫的兵丁只是象征性地立在两旁,甚至懒得多看过客一眼,所以扮成商队的任天翔等人进城之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公子下一步有何打算?”与任天翔同车的季如风在问,虽然任天翔现在已是义门钜子,但那只是特殊场合的秘密称谓,更多时候大家还是习惯称他为任公子。任天翔想了想,道:“先回我总管府看看。”
马车来到当初安禄山所赠送的府邸外,就见大门紧闭,门上还贴着大理寺的封条。曾经车水马龙的副总管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就连街上的行人也不由自主避开十几步,似乎生怕沾上那里的晦气。虽然这早在任天翔预料之中,但真见到自己府邸被封,心情还是十分难受,回想过去的种种风光,恍然有种隔世之感。
任天翔正在车中临窗发楞,突见一个乞丐凑到近前,举着个破碗小声乞讨:“公子,赏两文小钱吧,好心会有好报的。”
听声音依稀有些熟悉,任天翔定睛一看,但见这乞丐虽然满脸污秽,但那两只古灵精怪的眸子,不是小薇是谁?他又惊又喜,连忙拉开车门小声招呼:“上车!”扮成乞丐的小薇左右看了看,确信无人留意自己,这才一猫身跳上马车,轻呼:“快走!”
不等任天翔下令,任侠已驱车疾行,直走出两个街区,小薇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连连喘息:“公子好大胆,居然还敢在那里逗留,你知不知道周围有多少官府的眼线密探,就等着你回来好将你抓去请赏呢!”
“这是怎么回事?”任天翔忙问。“我哪里知道?”小薇嗔道,“我一个乡下丫头,哪知道你们官场上的险恶?只知道就在几天前,一大帮御林军包围了副总管府,不仅所有人都被带去大理寺审讯,就连大门也被官府封了。我是刚好外出,没有被御林军抓住,怕你回来糊里糊涂落入罗网,所以假扮乞丐等在附近。公子你究竟犯了什么事?皇上竟然令御林军统领陈玄礼亲自来抓你。”
任天翔闻言心情越发沉重。陈玄礼乃是当年追随皇帝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的心腹将领,时任御林军龙武大将军,一直宿卫禁宫,还从来没听说他亲自出马抓捕过谁。这次皇帝竟然令他亲自来抄家抓捕自己,可见对自己的重视。不过见小薇正担心地望着自己,任天翔不好流露出任何不安,便不以为意地笑道:“也许是我外出太久,惹皇上不高兴吧,所以派人吓我一下。别担心,没多大事,别忘了我可是圣上御口亲封的国舅,就算犯了错最多被他教训一顿,难不成还会被杀头不成?”
“公子千万别大意!”小薇急道,“我看着阵式,只怕皇上真想要砍你的脑袋。公子还是赶紧离开长安,待风头过去再回来,实在不行这官也不要做了,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的买卖,还不如做强盗划算。”
任天翔哑然失笑,掏出身上所有钱,又让季如风等人也掏出所有银钱,凑成一包递到小薇面前,柔声道:“小薇姑娘,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在下无以为报。这里有百十两银子,你拿上它回家吧。”
小薇有些意外:“公子你……呢你要赶我走?”任天翔无奈叹道:“我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跟着我恐怕会受到连累。这些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你找个朴实人家嫁了,我们主仆缘分已尽,就在这里分手吧。”
小薇清亮的眼眸中渐渐蓄满泪水,望着任天翔涩声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一直只是一个丫环,你现在遇到麻烦,就想花点钱将我打发走,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主子啊!”
任天翔有点尴尬,正待解释,就见小薇抬手打断道:“你别解释,我有自知之明。你放心,我会走,不过不是现在。就算你坐牢甚至杀头,也需要有人给你送饭吧?我会留在你身边,直到你平安,或者被杀头。”
任天翔见小薇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决,只得尴尬地收回银子。一旁的季如风见状忙替他解围道:“公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任天翔想了想,淡淡道:“去大理寺。”季如风尚未回答,小薇已勃然变色道:“你疯了?这不是自投罗网?”
任天翔苦笑道:“现在我亲人朋友都被关进了大牢,我不自首难道还能让他们为我顶罪?”说着忍不住对小薇会心一笑,“再说有你为我送饭,就算坐牢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小薇眼中突然有了一分羞涩,瞪了任天翔一眼道:“死到临头,还这么油嘴滑舌。”
任天翔哈哈笑道:“如果横竖是死,高高兴兴死总好过垂头丧气死。若能油嘴滑舌而死,任某倒也死得其所!”
见任天翔一扫先前的颓废,又恢复了以往玩世不恭的表情,季如风忍不住问:“公子已有了万全之策?”“暂时还没有!”任天翔坦然道,“不过我相信这世上如果真有神灵,决不会让我稀里糊涂就死。所以我想拿自己脑袋来赌一把,赌这冥冥中自有天意,非我等凡人可以测度。”
虽然不知任天翔究竟有何打算,但他这份自信感染了季如风。就见这位义安堂的智囊没有再犹豫,回头对赶车的任侠吩咐:“去大理寺!”
56掉包
天色已经入夜,街头行人寥落,马车在长街徐徐而行。任天翔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心情十分平静。见季如风和小薇均面带忧色,他嘴角又泛起了那标志性的无赖式微笑(这种笑到底是什么样的啊,好像很受欢迎,那天我也对镜子连连,O(∩_∩)O):“放心,我们还没有输,而且就算输,也该学学司马瑜,输也要输得潇洒大度。”
从窗外收回目光,他对季如风正色道:“对了,萧傲暗中指使顾心远留标指路的事,大家暂时假装不知道,待我们过了眼前难关,回头再细查。如果他真勾结摩门暗算我们,想姜伯、顾心远等兄弟的血,一定不能白流。”季如风点点头:“我心中有数,会叫兄弟们莫打草惊蛇。”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任天翔从窗外望去,见离大理寺衙门还有好几条街,他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停车?”
赶车的任侠低声答道:“有人拦路。”
任天翔从车中探出头向前方望去,就见长街中央,一个头戴方巾、身着长袍的儒生正袖手立在长街正中,拦住众人去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到他大袖飘飘的剪影,以及斜跨在腰后的那柄三尺长剑。
读书人很少佩剑,就算佩剑也只是当成饰物,但是眼前这儒生的剑显然不是饰物,这点就连任天翔这个没练武功的门外汉也感觉得出来,所以义安堂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喂,麻烦让一让!”熊奇走在最前面,见有人拦路,忍不住一声轻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依旧浑厚如钟鸣鼓震。
儒生不卑不亢地对众人抱拳一礼:“敢问车上可是任天翔任大人?”
任天翔心中微凛,反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儒生淡淡道:“在下邱厚礼,奉杨相国之命,特请任大人过府一叙。”
任天翔有些茫然,记忆中好像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对面的季如风却是面色微变,任天翔见状问:“季叔知道他?”
季如风微微颔首,低声道:“儒门有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十大剑士,人称儒门十大名剑,皆出自儒门研武院,江湖上几乎无人不知。他便是儒门十大名剑中的‘礼’,原本追随出身翰林的儒门奸相李林甫,李林甫过世后又被杨国忠收归麾下。虽然杨国忠跟儒门没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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