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枭 (前传+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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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前传+正传)-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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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翔忙道:“这女相师轻易不给人看相,而且看一次起码要五贯钱。孩儿为了将她请来,可是加倍付了报酬,您老若是不看,我可就白白扔了十贯钱。”任天翔抓住了郑夫人好占便宜的心理,所以谎称碧雅兰是十贯钱请来的相师。郑夫人一听,当然舍不得十贯钱就这样白白扔掉,急忙道:“你让那相师稍等,我马上就起来。”

片刻后郑夫人开门,将二人迎了进去。碧雅兰贵为太子妃,天生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全然没有一丝江湖术士的样子,加上她那昂贵到不可思议的身价,令郑夫人肃然起敬,不敢再有丝毫轻视。

有任天翔在一旁打掩护,碧雅兰表现得也中规中矩,不露破绽。任天翔见二人熟络起来,便推说要去看望高夫人,转身离去。他已经告诉了碧雅兰郑夫人的一些基本情况和癖好,以碧雅兰的聪明,定能将她哄得开开心心。只要把郑夫人哄高兴,以后碧雅兰出入都护府就容易多了。

任天翔虽然已是都护府的常客,但对于都护府关押犯人和俘虏的大牢,却还从来没有去过。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向一个仆佣问明大牢的方向,他便大摇大摆地踱了过去。

“站住!干什么的?”刚到牢门附近,一声断喝将任天翔吓了一跳。就见一旁的岗楼中闪出个校尉,手扶刀柄,满脸戒备。那校尉模样似乎有些熟悉,任天翔仔细一看,记起不久前在逮捕郑德诠的行动中,曾经在封常清身边见到过他,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是叫王金宝。

“哎哟!是金宝兄弟啊!”任天翔心中暗喜,忙过去热情地招呼。那校尉也认出了任天翔,便放开刀柄问道:“原来是任公子,你怎么转到这牢房重地来了?”

任天翔忙道:“今日有事被郑夫人召入府,事办完了就顺便转转。这里是牢房重地?不知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有个朋友前日跟人斗殴被官府抓了去,不知是不是关在这里?”王金宝笑道:“这都护府牢房平日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寻常斗殴怎会关入这里?再说前日牢房中所有犯人都已迁走,你朋友肯定不会在这里。”

任天翔明知故问:“为啥要把所有犯人都迁走?”

“还不是为了关押这次远征捕获的俘虏。”王金宝不以为意地答道,“也就是石国和突骑施的那些王公贵族,高将军不日就将献俘长安,所以要将他们严加看管,不能出半点纰漏。”

任天翔闻言心中暗喜,虽然他未必愿意帮碧雅兰救出石国太子,但如今被毒药控制,性命攸关,也不容他多做选择。他忙趋近一步,小声道:“我听人说,石国人和突骑施人都生得青面獠牙,凶恶无比,不知是否如此?”王金宝哑然失笑:“乡野传言,当不得真。其实他们除了身材高大彪悍一点,长得跟别的色目人也没什么两样。”

任天翔将信将疑地道:“怎么大家都说石国人和突骑施人都长得如妖魔鬼怪一般?金宝兄弟能否让我进去看看,待我亲眼见识后,也好回去堵了那帮愚民的嘴。”说话间任天翔已将一摞铜钱塞入他袖中,赔笑道,“金宝兄弟就让我开开眼界吧,回头我请你去喝花酒,春风楼刚来了个罗马美人,有好多新奇活儿咱们从没见过,我带你去开开眼界。”见王金宝还在犹豫,任天翔急道,“你莫非还怕我劫狱不成?”

在戒备森严的都护府内,说劫狱简直是玩笑,何况任天翔在王金宝眼中,不过是一纨绔,他一只手都能将之制服。他这样一想也就不再坚持,看看左右无人,示意两名狱卒打开牢门,然后对任天翔叮嘱道:“我在这里帮你把风。你快去快回,若是让人撞见,我可是要担责任。”

“兄弟放心,我看一眼就出来!”任天翔说着丢下王金宝便直奔牢门。由于都护府是由当年龟兹国的王宫改建,因此就是牢房也修得宽敞大气、监室众多。任天翔一进去,就见监室里关押着无数神情委顿的战俘,看他们的衣饰打扮,应该就是石国和突骑施的王公贵族。

任天翔将碧雅兰给他的项坠戴在自己胸前,然后一间间囚室看过去。在最里面那间囚室,一名被关押的俘虏看到那项坠时,陡然睁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项坠再挪不开目光。囚室中另外还有两名俘虏,三人虽然衣着打扮十分普通,但那个年轻囚犯眉宇间偶尔露出的雍容气度,却是普通人所没有的。

“有人托我来找一个叫萨克的家伙。”任天翔淡淡道,他知道萨克太子虽然被俘,却还没有暴露身份,所以还没有被高仙芝派人特别看护。

那气宇轩昂的年轻囚犯迟疑了一下,不顾另外两人的眼色沉声道:“我就是萨克。”“太好了!”任天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萨克太子,忙凑近一步悄声道,“突力和太子妃正在筹划营救你,你不用担心。”

年轻囚犯脸上并无一丝惊喜,却急切地道:“请你转告他们,要他们立刻停止!我不要他们营救,让他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

任天翔有些意外,失声问:“为什么?”年轻囚犯脸上闪过一丝刚毅,遥望虚空沉声道:“我要借高仙芝献俘长安的机会面见大唐皇帝,向他揭露高仙芝觊觎石国财富,背信弃义攻打石国的事实真相。”任天翔哑然失笑:“就算你见到皇帝,告诉他真相又如何?他难道会为了你这个已经失国的落难太子,惩处为朝廷开疆拓土的战将?世人的行事原则从来就是利字当头,道义都是用来要求别人的东西。只要高仙芝的远征给朝廷带来的是眼前利益,朝廷才不会在乎一个受害者的申诉。”

年轻囚犯怔怔地望着任天翔,眼中满是绝望。这时就听牢门外有人轻声喝道:“任公子你快点,李嗣业将军快来查牢了。”任天翔急忙对萨克太子道:“你还有什么话带给突力和太子妃,请快点告诉我!”

萨克太子想了想,从自己手指上扯下一枚指环,递给任天翔道:“这是我的信物,让突力不要再冒险。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机会救我。另外,再转告我的爱妃,石国不止我一个王子,我虽落入敌手,但我还有兄弟,可以立他们为太子,继承石国大统。”

任天翔点点头,接过指环便走。他先前答应帮碧雅兰救萨克太子,还只是由于受到毒药的威胁,但是现在,他却真有些想帮碧雅兰救出石国太子,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着别人的太子,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绑架

萨克太子的指环在众武士手中传递,最后被交到碧雅兰手中。她仔细看了看指环,强压心中的激动对任天翔涩声道:“没错!这正是太子的指环,他真被关在都护府大牢中?”

任天翔点点头:“千真万确,不过他交给我这个指环,是要我转告你们,他不要你们再做无谓的冒险,不要再想着救他脱困。”

“太子真这样说?他为什么不要我们营救?”众人纷纷追问,脸上满是焦急。任天翔叹道:“萨克太子是不想你们再做无谓的牺牲,他说石国不止他一个王子,你们可以立他的兄弟为太子,继承石国大统。这是他的原话,你们可以考虑一下。”众武士面面相觑,最后尽皆将目光转向突力和碧雅兰。就听突力断然道:“不行,我们一定要救出萨克太子。虽然石国还有王子,但他们不是年纪尚幼,就是懦弱无能,没一个有萨克太子的威信和能力。除了萨克太子,无人可以担起复国的重任。”

众武士尽皆颔首,显然对萨克太子都是衷心拥护。不过一个老成的武士迟疑道:“可是现在萨克太子却令我们不要再冒险救他,这如何是好?”众人哑然无语,他们对萨克太子一向是尊崇备至,如今要救太子就得违背他的口谕,这让众人陷入了两难之境,就连突力也迟疑难决,只得将目光转向了碧雅兰。

碧雅兰沉吟良久,突然展颜笑道:“太子要咱们不要再冒险救他,如果咱们找到个不冒险的办法将他救出,就不算是违背他的口谕啦。”突力茫然问道:“有什么办法能不冒险就救出太子殿下?”

碧雅兰从容笑道:“今日我从高仙芝乳母郑夫人那里了解到,高仙芝是个大孝子,对母亲高夫人十分孝顺。咱们若能将高夫人绑架,或许就可以用高夫人换回太子。”突力闻言连连点头,忙问:“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咱们如何才能将高夫人成功绑架?要知道安西都护府有重兵守卫,咱们连见高夫人一面都很难,如何才能绑架她?就算她偶尔外出,也肯定有人护卫,我们又如何保证万无一失?”

“这些都不是问题。”碧雅兰微微一笑,转向任天翔,“任公子是都护府的常客,还常常为高夫人抄录佛经,想必对高夫人什么时候离开都护府也有所了解。只要有你帮忙打探,我们一定能准确知道高夫人行踪,以及她的护卫情况。只要有了准确的情报,还怕不能得手?”

任天翔连忙摇头。虽然他知道高夫人每月初一和十五,必到龟兹郊外的红莲寺烧香拜佛,但高夫人一直以来都像至亲长辈一般对他爱护有加,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高夫人。他急忙道:“高夫人一向深居简出,很少离开都护府,你的打算恐怕很难实现。”碧雅兰嫣然一笑:“我不信高夫人就不离开都护府一步,你莫非是不忍心出卖高夫人?”

在碧雅兰那直透人心的目光逼视下,任天翔心虚地转开头,敷衍道:“好吧,我帮你们去打探,我可不想为旁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记住,你还剩下六天时间。”碧雅兰笑着提醒道,然后转向突力款款吩咐,“备车,送我和任公子回去。”

马车顺着龟兹的长街徐徐而行,在空旷的长街中显得十分孤单。任天翔心烦意乱地望着窗外倒退的夜色,不知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是出卖高夫人保命,还是牺牲自己保全高夫人,这让他左右为难。

回到大唐客栈,小芳见任天翔带着碧雅兰出去了一整天,心中老大不乐意,撅着嘴对任天翔抱怨道:“天翔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带着个女奴去办吗?”任天翔知道这丫头又在吃醋,不由调侃道:“都护府郑夫人想找个粗使丫环,我倒是想带你去卖个好价钱,就怕你不乐意。”

小芳知道任天翔又在信口开河,脸上一红:“讨厌,不理你了!”

好不容易将小芳等人打发走,任天翔关上房门,端坐到书桌前,接着前日未抄完的经书抄写起来。在是否出卖高夫人保命的问题上,他心中委实难决,只能靠抄写经书平息心中的纷乱。

碧雅兰捧着托盘推门而入,像个真正的女奴般将托盘中的茶水糕点捧到任天翔面前:“请公子用茶!”她已经换下厚重的外袍,仅着露腰的紧身短褂,越发凸显胸的丰满和腰的纤瘦,头上披下的薄纱,使她婀娜多姿的身段有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即便任天翔阅女无数,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赞:真是个高贵与妩媚并存的极品女人。

“你不知道像你这么出色的女人,深夜进入男人的房间会有危险?”任天翔猜到她是来向自己施加压力,以救出她的太子,便故意色迷迷地打量着她。碧雅兰毫无羞涩地嫣然一笑,在任天翔面前转了个圈,将自己凸凹有致的身材在任天翔面前好好秀了一回,然后解下面纱,抬起眼眸望着他,柔声道:“只要你帮助我们绑架高夫人,救出太子殿下,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任你生死予夺,也无怨无悔。”

任天翔色色一笑,缓缓逼近一步,轻轻托起碧雅兰的下颌,端详着她美艳精致的面庞,暧昧地笑问:“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碧雅兰垂下眼帘,避开任天翔近乎猥琐的目光,涩声道:“公子但有所令,奴婢无不从命。”“很好!”任天翔放开碧雅兰下颌,沉下脸往门外一指,“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决不能进入我的房间。现在你给我出去,我不习惯女人自己送上门。”

气氛突然的转变令碧雅兰十分意外,她又羞又恼地转头就走,连面纱也顾不得捡起。直到她摔门而去,任天翔才长舒了口气,在心中暗自庆幸:好险!这蛇蝎美人要再大胆一点,我多半就把持不住。

任天翔从小就在青楼长大,看惯了女人的虚情假意,碧雅兰那点粗劣伎俩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碧雅兰不惜以身相许,其实完全是为了救萨克太子,一个如此美艳绝伦的高贵女人,不惜牺牲色相营救丈夫,这令他既羡慕又嫉妒,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痴情的女人。

重新坐回书桌,任天翔继续提笔抄写经书。不过他的心思已无法集中,他不断地问自己:就算看在这痴情女人舍身救夫的情分上,我也该帮她一回,但高夫人那里,我又该如何向她交代?

第二天一早,任天翔就带着一夜抄写的经书又来到都护府。这几天他来得实在太勤,不过就算是为了装样子,他也得向碧雅兰表明他是在为营救太子的事努力。

高夫人收到新抄的经书,照例要留任天翔在府中陪她吃饭,趁机听他讲说江湖上的野闻趣事。席间高夫人注意到任天翔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不由关切地问:“天翔,你是不是抄写经书太累了?以后你不必如此辛苦,我已让府中的师爷帮忙抄写。”

“不累,只是昨夜没睡好。”任天翔强作笑颜,不过却被高夫人看出了他眼底的忧虑。她关切地问:“你有心事?”

“没……”任天翔摇头避开高夫人的目光,欲言又止。那慈爱的目光令他想起了早逝的母亲,他无法继续面对着这样的目光撒谎。

高夫人敏锐地感觉到任天翔的异样,神情越发焦急:“有什么为难之事你尽管告诉我,老身一定为你作主。”见任天翔面有难色,高夫人挥手令丫环仆佣退下,恳声道:“天翔,你虽不是我子侄,但在我心中却比亲子侄还亲,有什么为难事尽管告诉婶娘,婶娘一定会帮你。”

任天翔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再没体会过来自长辈的关爱,虽然任重远内心深处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但却很少表露出来。以至于任天翔从七岁至今,第一次感觉到被人这样关心爱护,而这个人跟他非亲非故,自己认她做婶娘,其实也是别有用心。他心中羞愧,忍不住脱口而出:“婶娘,我……我对不起你。”

高夫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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