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皇上给陵容喂药,在场的妃嫔都有些嫉妒,只是如今陵容这番模样,也没人觉得她得到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令人嫉妒的,毕竟她肚子的那个孩子未必能保得住。
雍正舀了一口汤药,轻轻的凑在唇边吹了吹,又用唇试了一下温度,方才喂进了陵容的口中。
陵容虽然失去了记忆,牙关却紧咬着,雍正无法将汤药喂进去,还把身上的衣裳弄脏了,看见雍正这幅狼狈的模样,皇后起身劝道,“皇上,不如先去换件衣裳,逸贵人便让别人来喂吧!”
雍正连头也不回,也没有理会她的话,让苏培盛接过他手上的碗,伸手掰开了陵容的嘴巴,一口一口的强喂下去。
可能是因为雍正之前从未喂过其他人喝过汤药,只是几口之后,陵容便猛烈的咳嗽起来,之后更是将之前喝下去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而受害者便是抱着陵容喂着汤药的雍正了。
看见自己原本一身整洁的衣裳,瞬间变成了这幅模样,雍正的脸瞬间变黑了,可是看见无力靠在他身上的陵容,他也不忍心去责怪她,只能让伺候在一旁的甄嬛喂着陵容吃药,自己先到偏殿换一身衣裳。
甄嬛伸手搂住陵容,林夕伸手接过苏培盛递来的汤药,服侍着甄嬛给陵容喂着药,眉庄舀了一口汤药,轻轻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到了陵容的口中。
喂了几口之后,陵容却呛到了,这样一下就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陵容咳得是一番惊天动地,正巧雍正刚好换好衣服,刚刚迈步进了殿中。
一进门,便听见陵容咳得惊天动地,脚上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便看见陵容倚着甄嬛咳着,心中不由有些急了,伸手搂住了陵容的身子,缓缓的轻抚着陵容的后背。
甄嬛见雍正接了手也不得不起身,只能退了下去,看着雍正的视线只关注着陵容一人的时候,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痛,皇上哪次会这般全心全意只注意着别人,连一点余光也没有留给她?
经过雍正的一番安抚,陵容的呼吸渐渐缓和了起来,面上也因为咳得太厉害,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她无力的倚着雍正,墨色的睫毛缓缓的扇了几下,那一直遮住眼眸的帘幕终于被拉开了。
陵容的眼皮还十分沉重,微微耷拉着眼皮,无力的□了一下,身上的力量完全倚进了雍正的怀中,嘴中意识不清道,“皇上,我好痛。。。。。。”
见她有些意识不清,雍正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柔声道,“蓉儿不要睡,朕陪着你!不起来看看朕吗?”
陵容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他的话,眼睑还是渐渐合了上去,整张脸都埋在了衣物之中,雍正原以为她是困了,伸手捧住她的双颊却发现尽是湿意,他强行将陵容的脸抬了起来,却看见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病中的人向来都是任性,陵容自然不愿意让雍正看到自己的泪流满面的样子,几次想要挣脱他的手掌,可是却挣不开,泪水流的便更加厉害了。
雍正却不肯让她如愿,伸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珠,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蓉儿,为什么在哭?朕对你不好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陵容神智依旧不清,只是含糊的说了几个音节,雍正听不清,凑到了陵容嘴边方才听到她在说,“四爷,你别走!”说完这句话,她脸上的泪意更深了。
雍正看着陵容渐渐熟睡的侧脸,知道她只是毫无意识才说出了这番话,看着她嘴角已经干透的血迹,心中隐隐有些抽痛。
林夕担忧的看着又昏睡过去的陵容,心中隐隐有些心疼,这个宫中的女子从来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小主向来重感情,但是今日着实鲁莽,若不是因为小主怀上了龙裔,今日恐怕眉庄小主和小主都会因为这件事情失宠。
可是如今怀了孩子,却面临着可能小产的危险,当初她就应该拦下小主,不让小主到玉润堂来,否则小主又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孕事
浅粉的花骨朵密密的簇拥在一起,其中夹杂着几朵已经盛开的花朵,带着那桃花的几分俏丽和娇艳,向世人述说它的美好,淡淡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着,正是应了那一句暗香浮动,只可惜未到黄昏。
微风吹过,打破了原本沉寂的气氛,几片花瓣挣脱了束缚,几次飘摇,最后落下。
树下,一人一桌一笔,白色的宣纸渐渐染上了墨色,浅浅几笔,便将一个美丽的女子刻画在纸上,她垂眉抚着琴,看不清面容,但却隐隐有几分超脱凡尘之感,起势优雅。
整张之上便只看见这一个女子在抚琴,没有背景,没有题诗,但是看着画中人专注的样子,便以让人觉得此曲必定是天籁。
那人执着朱笔站在桌前,几次想下笔,却无从动笔,几片花瓣掉落在画纸之上,给这黑白的白描画,带上了几分真实,被这突入的浅粉之色惊醒,他苦笑,搁下手上的朱笔,这样的颜色配她太过俗艳,反倒是这几笔的白描勾勒出了她的美好。
他抬头看着那一树的浅粉之色,问道,“为何我记住的不是那翩翩而舞之人,而是那抚琴之人。”话一出口,他便自嘲一笑,那人的美好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那天皇兄的态度不就告诉他,在皇兄的心中那人的地位不比在自己心中低。
阿晋看着自己的主子一脸惆怅,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画中人,他不会赏画,但是也看见自家主子画技之精湛,画中人仿佛真的要脱离纸上,翩翩而出。
他面上痴迷,忍不住喃喃道,“爷,这是哪家的官家小姐啊?她真美,长得更神仙一样!”
允礼伸手去接那纷纷而落的花瓣,苦笑道,“官家小姐!她的身份可比官家小姐尊贵的多,她是皇兄当今的宠妃——逸贵人!”
阿晋心中猛然一震,面上也露出急色,皇上的宠妃!主子画她作甚?莫不是动了心,他猛地抬头看自家爷,却发现他看着画中人静静的发着呆。
阿晋心中急了,伸手拉住自家爷衣袖,张口欲言,皇上看上的人不是自家爷该喜欢的人,爷能在当年那么惨烈的九子夺嫡中明哲保身,何尝容易?
若是因为一个女子,和皇上对上,以圣上当今的心性,根本不会容忍爷,死无葬身之地是轻的,甚至还会牵扯上太妃。
虽然他的主子是王爷,但是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在街上流浪的时候,是太妃让人将自己带回王府的,否则他早已饿死街头了。
允礼自然知道阿晋想说什么,这小子心里想着什么,面上也会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他也知道那人是皇帝的人,不是他该想的,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忘记的话,他就不会如此惆怅了。
有些人即便知道全然不可能有结果,但是世事却从来不会因为不能成功,便放过你,他也想忘记那人,可是她给他的出现太过美好,反而却无法忘怀。
他无法忘记那人身上的婉约,那人的才华,那人抚眉一笑的风情,一笑便好似触动了他的心弦,让他久久不能从她身上抽离。
如果可以他宁愿让他动心的是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子,至少不像她一般遥不可及。
甄嬛捻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又皱眉放下,这糕点她往日是最喜欢吃的,可是今日却觉得这甜味太过了,失了几分原来的清香,反倒多了几分甜腻,初入口便让她食不下咽。
皇上已经很久没来她的宫中了,每日下了早朝去的便是陵容那里,虽然她知道皇上之所以频频到陵容宫中,是因为陵容有孕,不来她宫中是担心自己为眉庄求情,但是她自想四郎了。
每天听着小宫女通报上来的话,她嫉妒得快要发狂,她想四郎了,想着往日他的温柔,想着他对自己的宠爱,她无法忍受四郎对着另一个女子那样,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陵容,她只想四郎眼中只看见她一人。
浣碧端着清茶放到了甄嬛的桌上,看见桌上的糕点只被咬了一口,看了看甄嬛面上的神色,便小意问道,“小主,糕点不合您的胃口吗?”
她这一开口猛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甄嬛,甄嬛原意是想强撑起笑意,可是却因为自己心中的伤感太重了,反而撑不起来,面上的笑意有些不伦不类。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敛下笑意,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想要借此冲淡自己心头的痛楚,却发现这茶水也不像往日般清香,便搁下了手上的茶杯,抬头对浣碧道,“糕点太甜了,这茶不够清香!”
浣碧心中不解,这糕点可是照着小主往日的口味做的,这茶也是往日的好茶,不是近几日内务府送来的劣茶,泡茶的茶水也是往日泡茶的清泉,照理说味道应当相差无几的。
猜不出甄嬛的用意,她面上更是小心翼翼道,“小主这糕点是照着往日做的,这茶也是上等的好茶!”
她没有点明自己的意思,但是甄嬛已经听出她的意思,嘴中一苦,原来不是她们做的不好,而是物是人非了,往日觉得美味的,失去了四郎,也失去了趣味。
嘴中不觉吟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事事休啊!”
浣碧听着甄嬛吟着这句话,想到这几日宫人的抬高踩低,心中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但是却只能先劝甄嬛道,“小主,皇上是记挂着您的,只是不敢见你罢了!”
甄嬛不理,嘴中只是反复的念着这两句诗词,没有落泪,但是那惆怅的样子去让人觉得她十分可怜,她知道浣碧不知道她想要的得到的是什么,因为浣碧不懂,四郎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陵容看着桌上摆放着修剪得十分精致的花朵,面上漠然,仿佛如此美丽的花朵也无法引得她的瞩目,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纤细的身子衬着那有些微显的肚子,显得她好似被风一吹便会被吹走般。
自诊出有孕之后,她每日的孕吐便严重起来,往往还未吃下什么东西,便已经吐得昏天黑地,有时候甚至一天吐出的东西,还多过吃下去的东西,吐到没东西可吐的时候,便是吐着肚里的胆汁。
有时候,甚至早已熟睡的时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孕吐惊醒,于是便是一晚上的折腾,这样日日夜夜的折腾之下,她的身形愈加纤细下去,原本穿着只是有些富余的衣裳,现在看着却觉得能再塞下一个陵容,显得空荡荡的样子。
林夕每每看见陵容这幅样子,便忍不住垂头抹着自己眼框中的泪,小主这一胎本来就是勉强保下,可是这么折腾下去,不仅是这胎保不住,弄不好连小主也保不住。
可是皇上要这个孩子,主子也在意得很,每日的吃穿都很是用心,可是小主越是在意着肚中的孩子,林夕心中便愈加难过,小主坐胎本就不稳,加上那日在沈贵人中的冲撞,更是不可能安然生下肚中的孩子了,她恨那日没有尽力阻止小主,恨莞贵人莞主子不拦下皇上。
渚寒担忧的看着陵容,自从小主有孕,净琮在饮食上便更加小心,近来更是因为小主孕吐不止,制作的食物更加精致,可是小主的胃口却仍像往日一般,食不下咽,急的她们头发都要白了,却仍不见成效。
她看着陵容尖削见骨的下巴,忍不住含泪劝道,“小主,多多少少吃点点心吧!您今日什么东西都还没有吃下去!在这么样下去,小皇子还没有生出来,您的身子恐怕就已经垮了!”
陵容扭头看她,因为孕吐而瘦下去的脸上,两颗大而有神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渚寒,看的她有点心惊,她赌气般拿起糕点咬了一口,紧接而来的便是那惊天动地的孕吐。
渚寒和林夕被她这番举动吓得心惊胆战,忙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触手却只有皮包骨头的质感,心中忍不住心酸。
陵容好不容易才止下那剧烈的孕吐,只能无力的倚着软塌坐着,她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的孩子注定保不下去,毕竟看着她这般消瘦下去的样子,任谁也不会相信她肚子里怀的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可是到底是怀在自己的肚中,她自然知道他健康得很,只是因为那一日的真元动摇太过剧烈,所以多少让她自己受到一点创伤,再加上这个孩子还在肚子里急需着营养,所以即便她每日拿着空间的灵丹妙药吃着,也没让自己的体重增加半分,反倒是因为真元中纯净的力量渐渐消瘦下去,不过还好只是短时间的,否则陵容真的吃不消。
她原本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怀上孩子,但是真的怀上孩子的时候,她狠不下心不要他,因为他是她的血脉,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上辈子她曾经渴望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却被那个女人打掉了,这一世她真的拥有了一个孩子,她就不会让这个孩子离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小事
笔墨书香熏得每个人都有的昏昏然的,一个娟秀的字体跃然于纸上,只是笔锋之中带上的那几分凌厉得仿佛要破纸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娘娘,逸贵人怀孕了,一旦诞下皇子,她的身份便足以让她越级晋封了,到时候娘娘要处理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剪秋看着专心写着字的皇后,心中越发着急起来。
只从纯元皇后死后,皇上对娘娘便一直只是相敬如宾,除了初一十五鲜少来到娘娘宫中,反倒是一直跋扈的华妃,反而得到皇上的青眼,娘娘辛苦了这么多年却还要受这样的罪。
可是现在连新进宫的妃嫔都要压到了娘娘的头上,这叫她怎么安分下来,若是其他新进宫的宫人也就罢了,可是这个逸贵人却得到了皇上的青眼,皇上今早还前来与娘娘商讨晋封事宜,一旦生下的是皇子,那便是妃位,那时候娘娘的地位便是岌岌可危了。
“剪秋,你急躁了!”皇后搁下手上的狼毫,淡淡的唤了她一声,剪秋原本急躁的心情瞬间便冷静下来了,伸手将自己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轻声道,“娘娘!”
皇后用帕子擦干净了手上沾染上的墨迹,从容不迫道,“即便她怀上了又如何,依着那日所见,这一胎未必能保得住。再者,即便这一胎保得下来,能不能生还是要看看!”
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柔声惋惜道,“当年姐姐身子康健,可是结果还是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为逸贵人这胎感到担心。宫中的姐妹不安分,我管着着后宫也甚是为难啊!”
剪秋听她这么一说,眼中一亮,面上的担忧卸下了一大半,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缓缓往软塌走去,试探道,“娘娘,您看看我们是不是该为逸贵人找几个手艺精湛的稳婆?”
皇后看着正对面的一副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