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侧的血水越蓄越多,现在最折磨我的反而不是疼痛,而是从心底泛起的一种将死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让我觉得心脏都快要变凉了!从没有感觉死亡离我这么近,我似乎能看到死神的刀锋!
头上传来一阵火箭弹的轰鸣,身边的树木不断地倒下,看来飞机上的家伙已经不耐烦了,这是个好现象!127mm的子弹不断从我头上带着哨声飞过,可在我听来却像是听到敌人收兵的号角一样高兴!
十多分钟后,头上的螺旋桨的声音渐行渐远,飞机走了!我慢慢地抬起头,头顶却撞到硬物,抬头一看,一棵合抱粗的树干横在沟顶,我连差点被树砸死都没发觉!
从树下探出头,看了一眼,确定飞机已经消失了,我才慢慢地爬起来然后打开衣服,血水像瀑布一样倾泻而出,吓了我一跳。
不好!是不是伤到动脉了?那我就铁定完蛋了!可是后背伤处有什么动脉啊?我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轻轻地用手背碰了碰背后,传来的触感告诉我都是些树木被炸后飞射的细小的碎木刺,最大的一根在我的屁股上,足有铅笔那么长,那么多的血水是因为伤口众多所致。
赶紧掏出止血粉内服下,整好衣服,没敢多动伤口,爬起来赶紧跑。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把身上的木刺拔出来,反而会引起伤口大出血,让木刺留在里面反而能起到阻止血水流出的作用,所以我只拔出了屁股上影响活动的几根大一点的木刺。
飞机虽然走了,但现在这个空域已经被锁定,不一会儿就会有替补的战机过来,我要赶紧离开。
越过一片片倒下的树干,一阵阵猛烈的眩晕袭击着我的神智。看来持续低烧加上过度失血,我的身体快到极限了。我掏出医药袋中最后的“法宝”——兴奋剂。这东西是医生那小子给我们的,他说这叫“最后的挣扎”,用了这个东西,痛觉会降低,神经会亢奋,让我们有机会在死亡线上多挣扎一会儿。如果能有及时的救助就活,没有就死。
虽然我不确定我现在是否算得上最后的挣扎,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用这个东西,我就不可能回到叛军基地。
把装有金黄色药水的注射器刺入颈侧,看着药水进入体内,起初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没两秒我就有了点身轻如燕的感觉,身上的疼痛快速地消失了,眩晕感也没有了,看来还挺有效!
冲上山坡,山脚下就是交火线了,过了这个谷地就是叛军的地盘了。近在眼前的希望,让我充满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可还没等我下山坡,右侧远处的山谷中就传来了一阵飞机引擎那该死的声音,我迅速地趴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还是那架“雌鹿”又从山谷内升起,没想到这个王八蛋还给我杀了个回马枪。
不知是兴奋剂的作用还是被死亡纠缠的恼怒,我萌生了干掉他们的念头,快速地给狙击枪换上穿甲燃烧弹的弹匣,压好子弹我躲在石头的后面听着渐近的螺旋桨声,一边诅咒一边等待。
“婊子养的!我让你跟着我,来爸爸这儿,爸爸有礼物给你!”我在等待飞机越过峰线向下俯冲的瞬间。
飞机的噪声似乎就在我脸侧刮着我的皮肤,我已经看到冲过峰线的机头里面的两名驾驶员!
咬咬牙一横心,我跳出石头的遮掩,冲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前面。直升飞机刚刚爬升上来,正压低机头准备进行俯冲,驾驶员和炮手赫然暴露在我的面前。
举起枪,瞄准镜中出现驾驶员惊恐的眼睛,我扣下扳机,子弹穿透防弹玻璃正中驾驶员的左眼,脑袋爆出的血浆将驾驶室的玻璃喷成了血红。退出弹壳,上膛,瞄准,还没等我击毙炮手,忽然飞机竟然一头栽向我,飞机的螺旋桨像大电扇一样冲我脑袋削来。
眼看就要削到我脑袋的时候,我赶紧向后躺倒,可是等后背一触地我才想起背上还扎着一大堆的木刺,我“嗷”地一声翻滚到一边痛叫了起来,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一脸。
飞机突然没有了驾驶员,直直地冲向地面,在50米外的山坡下坠毁,巨大的气浪告诉我省了一发子弹。
“操!让你追,有本事你起来!”对着山脚下的火团,吐了口痰,比了比中指,终于消了我一口恶气。
骂完后,我捂着腰跑下山坡冲进树林,奔向叛军的基地。现在希望就像伸手可及的苹果一样容易实现。
在山林中一边奔跑,我一边在心中骂:“快慢机,你等我回去,我非再在你肚子上开个口不可!妈的差点要了你爷爷的小命!我不能放过你!操!”
不停地奔跑,越过火线,正在我奔向希望的时候,忽然触地的左脚一软,我一下跪在地上,接着身子像虚脱一样,我一头栽在泥中,狙击枪摔出老远。仿佛全身的力量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眼前一黑,我差点晕死过去。
怎么回事?我怎么了?怎么动不了了?我脑中闪过一连串的问号。身体就像不是我的一样,不受指挥。药力过了!我一下了明白过来,现在是药力过了,透支的身体已经无法再行动了。
“我不甘心死在这里,我不甘心!”我绝望地在心中叫着。
使劲咬了一下舌尖,痛感传到全身,这才让我有了一点拥有身体的感觉。看着近在眼前的村庄,我努力地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没想到我竟然会死在自己的基地边上,真够讽刺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基地,我咬咬嘴唇,想做最后的努力。我使劲地咬了一下舌头,借着痛觉找到了手的位置,然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上,希望能摸到腰上的手枪,鸣枪示意!可是手指触摸到枪套的时候,平时像拉链一样轻松就能打开的卡夹,现在却像一道保险门一样难弄。
捏着的卡夹,我鼓了三次劲儿也没能打开,憋在胸口的气堵得我眼前又一阵发黑,我真的不行了,我产生了强烈的无力感!
也许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我眼前浮现出人生的回忆片段,听说只有将死的人才能看到这些。看来我已经走到了尽头,死神并没有离我而去。尽管我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可是我就是不愿闭上眼睛,我知道如果我闭上眼那就永远也睁不开了,也许我还报着什么希望吧。
耳边传来了“沙沙”声,我昏沉的脑袋竟然还能分辨出这是军靴摩擦草叶的声音。叛军根本没有军靴,敌人!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救命,与此同时我感觉腰部竟然传来一阵阵的炙热感,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丝的力量,让我捏开了卡夹,拖出了手枪!
往日轻巧的MK23现在在我手中像一座山一样重,我根本无法将枪口抬起,扳机也像锈死了一样无法扣动。我只能把枪口朝向脚步传来的声音,并拼命试图扣动扳机,我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无谓的垂死抵抗。
就在我拼尽全力扣响了扳机的同时,一只大手摁住了我的手腕,“Fuck!是我,屠夫!”一个天使一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然后黑暗便吞蚀了我……
狼群 第七部分
第二十九章 归程(1)
……趴在草丛中,躲过搜索的飞机,擦擦脸上的血迹,还没等我喘口气,“沙沙!”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我拔出手枪猛地转过身,向着模糊的人影扣动扳机,“啪!”空枪,没子弹了!我左手向胸前摸去,却摸了个空。军刀呢?冷汗“哗”地流了下来。腰间的备用刀、脚上的备用枪全不见了,我的武器呢?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我在身边摸索了起来,突然从草丛中摸到一根铁条,我把铁条藏在手里,趴在地上,准备在他检查我死活的时候偷袭他。
慢慢地人影靠近了我,弯下身开始摸我的颈侧动脉,我猛地翻过身,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紧铁条拼命地扎向他的肺部,就在我以为大功成矣的时候,忽然人影一下子抓住了我拿铁条的右手,并一把将我摁在了地上抢走了铁条。
四周的丛林中忽然又冲出几条人影,死死地把我摁在地上,带头的那个家伙冲我大叫起来:“……”可是我却什么也听不清,边上另一个大汉看我还在挣扎,上来照着我的脸就是一拳。一阵巨痛传入脑中,我的耳朵也慢慢地变得灵敏,开始听清那个带头的大汉叫什么:“刑天,醒醒!刑天,是我!我是罗杰,我是队长!刑天!……”
慢慢地模糊的人脸变得清晰,队长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一边死死地摁着我,一面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边上的大汉也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屠夫、恶魔和狼人他们,其他人也一脸焦急地盯着我,只有屠夫在揉着拳头。
原来是个梦!
队长看我没有反应,安静下来一动也不动,吓坏了,在我身上又摸又量的,一边大声地喊叫。忙了半天,我也没有反应,屠夫在边上不耐烦了,推开队长说:“瞎忙什么啊,看我的,保证他马上醒过来。”挥起拳头就要再给我一家伙。
“你要是敢打下来,这辈子你就只能用左手自慰了。”我冷冷地说。
大家听见我的话,先是一愣,过了一会儿忽然哄堂大笑起来,屠夫也一脸贱笑地缩回了拳头。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回到了基地,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我躺的地方竟然是以前军官们开会的地方,偌大的木屋现在空荡荡的,只有我这一张病床。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手枪和队长手里的手术刀,我一点一点回想昏迷前的一切,直到想起屠夫那令人恶心的声音。
“我回来多久了?你怎么发现我的?”我一边问屠夫,一边趴回床上,刚才一折腾,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你昏迷了三天了。我背你回来的。我们一直都知道你在哪儿。”屠夫慢条斯理地回答我。
我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什么?你们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儿?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怎么没发现你们?”听屠夫一说吓了我一跳,没想到我被跟踪竟然没发现,这太让我丢面子了。
“别急别急,急什么?呵呵!我们不用找,我们有你的坐标。”说着屠夫拿出我戴的军用手表,然后打开GPS系统终端,输入一组密码后递给我,“狼群中每个人的手表都有一个定位器,只有我们自己的加密终端能发现,我们就是用这个东西发现你的。你以为快慢机会让一个毫无野外潜伏经验的新手去执行这种送死任务吗?”
我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设备然后还给屠夫,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这功能。“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东西还有这功能?你们什么时候跟上我的?”虽然这东西说明我被跟踪是因为有迹可循,可是被跟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发现,真是悲哀!
“快慢机回来就让我们跟着你,在你伏击那辆吉普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你了!你不用沮丧。我们刚开始想离你近一点儿,没想到你在睡梦中还差点儿发现我们,我们就一直在3公里外远远地看着你,不要小看我们哟!要是这么远的距离还被你发现,我们就不用活了。”刺客在边上接道。
“你们跟着我,那我被搜索队追得差点儿给抓住,你们怎么不帮忙?”我气不打一处来。
“屠夫说如果帮了你,就违背了训练的初衷。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过搜索队的,你逃过去了,搜索队就开始跟我们,差点儿抓住我们!”刺客一边指了指屠夫,一边挠头说。
而屠夫一脸“就是我的主意,你能把我怎样”的表情,看得我一肚子气又无可奈何。打不过人家就是无奈,我要加把劲!什么时候把他搬翻,我一定要和他算算总账,这一笔先记着。
“你们什么时候又找到我的?”我扭过脸不看一脸贱笑的屠夫。
“在你从061基地附近撤回的时候,我们才躲开第二搜索队,再一次接近你。不好意思,直升机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你知道的!”刺客一脸愧疚。
“没什么,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不能为了我让更多的队员陷入险境。”直升机是专业,打步兵的他们出来也不一定能救得了我。
“我就说他不会在意的!”屠夫拍了拍刺客,一脸“我很英明”的表情。
妈的!又是这家伙,坏人家帮忙的机会!可恶!
“别一醒过来就说这些了!刑天,你感觉怎么样?”队长看到我的脸越来越黑,忙岔开话题。
“感觉像堆屎!不过死不了!”我趴在床上,摸着手里的枪,“我的刀呢?”
“在这儿。你昏迷中三次差点儿把给你换药的人杀了,我们只好把它抢走了,给你换了把空枪,要不我们估计都挂了。”队长把我的军刀递给我。
“不好意思!我发神经了?”我一脸尴尬。我只记得昏迷中做了个逃亡的梦。
“没有,呵呵,只是发了点儿烧。”队长笑了笑,一副我了解的神情。
我拾起地上的军服,从衣袋中掏出那个弹壳,在上面补上两道划痕,然后递给快慢机:“我没有完成任务,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你留下吧。”快慢机没有接弹壳,挠了挠头说,“这已经不是训练了,让屠夫去保护你是我的失误!我不知道他竟然让你身陷那种险境,而且你还打下了一架武装直升机,完全证明你完成了一次极其出色的任务,远远超出我的想像!”
没想到出来跟踪保护我,还是屠夫自愿的!Fuck!没有天理啊。
就在我怨天怨地,队长他们准备出去让我休息的时候,突然门帘一挑,叛军的一大群高层兴奋地跑了进来,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地叫着:“呵呵,他们撤军了,他们撤军了!大撤退啊,连基地都不要了!”
我们都看着这群家伙,听他们说什么。“听说前两天061基地的重要人物被狙击手干掉了!这两天我们一进攻他们就被打散了,好像无头苍蝇一样!”
队长皱了皱眉说:“不应该啊!就算死了个指挥官的话,最多只是停止进攻,不可能如此大规模地撤退,你们不要冒进!”说完拍了拍我的头。
“我们已经攻下了061基地和周围的所有军事设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叛军司令说。
“真奇怪!刑天,你干掉的是什么大人物,竟然会让政府军变成这个样子?”刺客打趣我。
“哦?是刑天朋友干掉了他们的指挥吗?那可真是感谢啊!只是不知你干掉的是什么人?”司令一脸既兴奋又激动地叫道。
“我不太清楚他是不是指挥,我只知道,他叫泰德尔,是个国防次长!”我想了想说道,然后把我在061基地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什么?你说什么?”司令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摇晃着问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