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抉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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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抉择(一)-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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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险恶!”那孙公子听罢立刻鼓掌附和道。
“说的是啊。若说那长辫子的妙用大概就是可以用来抽老婆的屁股吧。”不知谁调皮的调侃了一句引得众人一阵轰笑。就连一直在外探听许久的符晓勤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众人这才发现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的他。却见那孙公子把脸一唬道:“哪儿来的龌龊小人在此偷听啊。快把他轰出去。”
“对,对,轰出去,轰出去。”其他人也跟着笑骂着起哄来。符晓勤当下连忙老脸一红坐揖道:“小生刚才在外偷听实在该死。各位就饶了小生这次吧。”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晓勤兄。你怎么还没醉死啊。”那孙公子故意瞪大着眼睛以惊讶的口吻说道。这下符晓勤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只见他不好意思的扰扰头又做了个揖道:“小生上次不胜酒力,给各位添麻烦了。”
原来在座的几位书生都是符晓勤到南京后结识的一帮知己好友。那孙公子乃是桐城人孙克咸。刚才愤而击桌的是全州来的书生周子衡。最后那个开玩笑的是广东学子朱震麟。唯有刚才谈及“胡服骑射”的男子让符晓勤觉得很面生。就在他纳闷之时却听孙克咸介绍道:“忘了介绍了。李兄,这位是来自四川的符晓勤。晓勤兄,这位是来从朝鲜游学而来的李正宇。”
“符公子好。”李正宇优雅的向符晓勤施了个礼。那姿势那语气都给人以儒雅清丽的感觉。符晓勤早就听说过朝鲜人一直仰慕中原文化,处处以儒家礼教为典范。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眼前这男子年纪虽轻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度。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啊!符晓勤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也恭敬的回了礼。却见一旁孙克咸爽朗地一笑举起茶杯道:“好了,好了。咱们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今日有幸在此一聚也算是缘分。这样吧,咱就在这儿以茶代酒干一杯!也算是为李公子洗尘了。”
“好,就以茶代酒干一杯!”
“干!”
众人说罢纷纷举起了茶杯一饮而尽。虽是茶水但众人喝下去后却觉得心中暖洋洋的,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也活跃了不少。只见李正宇将茶杯一搁感叹道:“在下在朝鲜时就非常仰慕中原的文化。今日有幸结识诸位仁兄真是在下的福分。不过在下在中原游历了数日后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诸位仁兄都是天朝有识之士,还望诸位指点一二。”
“李兄过谦了。做学问本来就是互相学习探讨的,谈不上指点不指点。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大家也好一起探讨探讨。”朱震麟爽快的回答道。
“朱兄真是爽快人。那在下就献丑了。”李正宇谦逊的一笑后继续说道:“诸位仁兄想必都是来赶考的士子。十年的寒窗苦读,只为他日一举金榜提名。可在下听说如今中原科举竟将天文、地理、格物等杂学一并列入了考试范畴。甚至对四书五经也不是很看中了。诸位都是儒生难道就能接受朝廷如此屏弃儒学?”
李正宇的提问让在场的众人不禁面面相窥起来。心想这个朝鲜人怎么比他们这些当事人还要激动。于是孙克咸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李兄误会了。朝廷并没有屏弃儒学啊。再说我等也并不觉得科举中增加了天文地理有什么不妥。学无止尽,天下的学问又不止儒学一家。我等既然抱有济世救国之心就应该博采众长,放宽眼界才行。”
“克咸兄说的是。古人云:行万里路,破万卷书。不放宽眼界又怎知世界之大。孔孟圣人都曾游学列国开拓眼界。而如今我等虽不可能将《海国志》中的列国一一游历。但至少可以从报纸杂志上的介绍以及各类书籍上知道外面的世界。这点我还真羡慕震麟兄周游过南洋呢。”符晓勤以羡慕的口吻说道。在南京待得越久,接触的知识越多,符晓勤对面世界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起来。
“晓勤兄,我那点经历在报纸上写写游记骗点稿费还行。要说做游学可就差远了。那时是年轻轻狂同两个传教士跑去了吕宋,除了晒黑了一身皮肤外就是额外学了几句拉丁语。一无所有的回来后还差点被老爹给打死。”朱震麟扰了扰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震麟兄不必妄自菲薄。如果没有朱兄这样熟悉西洋文字的书生翻译文献,我等又怎能接触到欧洲的学说呢。”周子衡连忙接口道。
“听诸位这么一说在下就更糊涂了。在下近日在报纸社刊上看到的不少文章都是宣扬西学的。南京的街头巷尾也有不少百姓谈论红毛夷的风俗与趣闻。在下甚至还看见明国百姓穿成红毛夷的样子在大街上招摇过市。难道大明举国上下现在都很崇拜红毛夷吗?!”李正宇惊讶的问道。在他的映象中华夏文明已经是高不可攀的文明了。身位华夏文明继承者的儒生怎么还会倾慕于蛮夷的文化和学说呢。难道真的象北方流传的那样明已经蜕化成了蛮夷之邦了吗?
“算不上崇拜,只能算是推崇或是好奇吧。就象汉唐时期西域的佛教传入中土时一样。李兄,盛唐很强大吧?”却听一旁周子衡却满不在乎的问道。
“恩!拥有贞观之治的盛唐文化、风俗都异常灿烂。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等小国才开始纷纷效仿中原。并不断的派遣‘遣唐使’来中土学习,这样的仰慕一直持续至今。”李正宇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与羡慕。
“可是李兄就算是在盛唐这样的鼎盛时期,我中原在面对西域来文明时仍会持有一颗好学的心。就象玄奘法师当年会不远千里去天竺去求真经一般。当时的中原不但接受了佛教还模仿西域的风俗、音乐、绘画。因此才会有敦煌石窟,才会有琵琶胡琴、才会有如今的儒、释、道三家。既然在盛唐时我们都能接受西域来的文明。那如今又为何不能接受从欧洲来的西学呢?”
“是啊。正如子衡兄所说我华夏一族向来就是能接受其他优秀文明的。西学虽然比不上我中土的学说博大精深。但西学十分务实,讲究推理论证。对于我等儒生来说比起释家和道家虚幻空洞的教义,西学务实的科学精神才是我们需要的。”符晓勤点头附和着。
在众人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之后李正宇也开始动摇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动摇了。他所提的问题都是朝鲜以及满清的不少酸儒评击隆武朝风气时的“有力证据”。可是符晓勤等人在面对这些责问时却显得很坦然。他们的回答更是显示出了中原文明博大的胸怀。这种海纳百川的胸襟不是弹丸小国所能拥有的,更不是蛮夷奴才们所能明白的。李正宇顿时觉得自己对明国的崇敬更深了一步。于是他“刷的”起身朝着众人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诸位的回答真是让在下茅塞顿开。在下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留在大明拜师鸿儒,好好学习中原真正的学问!”
然而面对“求知欲” 旺盛的李正宇孙克咸却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一点恐怕李兄实施起来会很困难。因为如今的大明儒林已呈现春秋百家争鸣之局了。”


第七章 第三十一节 百家争鸣
“百家争鸣之局?!”李正宇瞪大着眼睛惊讶的叫道:“不是说中原从汉时起就由汉武帝下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了吗?难道隆武朝现在想罢黜儒术,恢复百家?”
“李兄误会了。朝廷并没有罢黜儒术的打算。更不可能将春秋时期的百家都恢复。毕竟都过去几千年了除了法、墨、兵、道家等几个影响较深的学派外。其他诸子的学说现在几乎已无从查询了。”孙克咸连忙微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今大明的士林学派众多,观点复杂,又各有千秋。就象春秋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一般。”
“恩,克咸兄说得是。李兄若是不信,可到楼下随便买份报纸看看就知道了。一个版面上往往夹杂着好几篇不同观点的文章。那口水丈打得恐怕连老祖宗们见了都要汗颜。”朱震麟一个劲的点头道。
“要说儒林复古与创新之争可是由来已久。先有王守仁阳明学说挑战程朱理学。申甲之变后又加上从欧洲传来的西学,以及闽粤士林自成一系的南学。如今不知又从哪儿冒出了一股复古之风。把法家、兵家、连同墨家都给搬了出来。说实话大明现在的学说确实复杂得很啊。好在从上次的科举来看朝廷出题注重的是个人的能力,而不是个人的学派。否则的话我等士子还真不知道如何应考才是呢。”符晓勤苦笑着摇摇头道。
“是啊,去年的状元乃是复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朝宗。但首相又破格录用了以信奉阳明学的黄宗羲。而广东云山学子虽有20多人中了进士,却无一人进得三甲。看来朝廷确实并不在意学子的出身。”周子衡点头附和道。
“若是仔细区分学派估计连朝廷自己都会头痛。伸出一支手来五个手指头还会有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呢。何况是人的想法。”朱震麟一努嘴道。
“这报纸在下也看过。确实就象诸位所说观点众多,还有不少大逆不道的异端邪说呢。怎么你们的朝廷就不来管管吗?”李正宇心存疑惑的问道。在他看来某些写文章的人就该拉出去砍了。什么“天下非一姓之私”、“以天下之权寄天下之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至少在朝鲜他是决不允许别人如此评击圣人、评击朝政的。
“李兄有所不知。隆武朝对言论一向持开明的态度,一般士大夫不会因为言论而获罪。也正因为如此大明的儒林才会出现如今这种繁荣的场面。”符晓勤想了一下回答道。无论是在以前的崇祯朝还是后来的大西朝符晓勤都已经受够了说话战战兢兢的苦。所以来到南京之后突然面对如此开放的风气他顿时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因此对于隆武朝的这种政策符晓勤也是大加赞赏。
“该不会是那个女首相本来就没学问。所以才会不管这些的吧。”李正宇有些酸溜溜的说道。他到南京后觉得什么都好,可就是不能接受隆武朝的首相是个女子。在朝鲜人看来女人是根本不能上台面的。更不用说是成为一国的首相呢。真不知道汉人是怎么想的。
“首相大人才不是没学问呢!”朱震麟一听李正宇这么说首相大人立刻反驳道:“你不能用一个儒生的标准来衡量她。确实首相大人并没读过什么圣贤书。但她在西学上的造诣是无人能比的。就连不少从欧洲来的传教士对其都叹服不已。首相大人虽精通西学但却从未就此偏袒过西学,也未曾压制过儒学。一直以来首相大人都以平和的态度对待各个学派。也正因为如此大明的士林才能呈现出如今百家争鸣之势。”
朱震麟的一通辩驳让李正宇吃惊不小。只见他无助地望了望孙克咸象是在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却见孙克咸等人强忍着笑意拍了拍李正宇的肩膀说道:“李兄,别放在心上。震麟兄是云山的学子。一谈起我们的首相大人就特别激动。”
“诶,那女人就真象你说得那么伟大吗?什么百家争鸣啊。你不觉得现在的士林的思想很混乱吗。民间更是世风日下,惟利是图。”周子衡不屑的抬杠道。周子衡虽然愿意接受从西方来的学术思想。但他对目前士林思想混乱、民间惟利是图的风气十分担忧。并对首相孙露采取的放任自流的态度很是不满。
“那是自由的气息。难道非要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吗。耶酥会的曾德昭神甫就曾说现在的南京让他想起了100多年前的佛罗伦萨。那里也曾象如今的南京一般百家争鸣。以追求财富和世俗生活代替了禁欲主义,以科学代替迷信。传教士们都说那是一个灿烂的时代。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许多西洋文献和理论都来自那个时代。”朱震麟毫不客气的辩驳道。
“自由的气息?那你又要提起那‘契约说’了吧。”周子衡冷哼道。
眼看着周子衡和朱震麟两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一旁有些搞不清方向的李正宇不由怯怯的问道:“朱兄,周兄,这‘契约说’是什么啊?”
“‘契约说’的意思就是指人生来就是平等的,天赋人权。为谋求太平安康的生活,为保护并享有各自的财产,为抵抗外来的天灾人祸。人们签定了契约,并选出了统治者来保证契约有效。正如古时尧舜禹汤等圣明之君都是有效的维护了契约才会受到万民的景仰。大禹更是因为治水有功而得到了舜的禅让。至于纣王、周厉王、秦二世等等荒淫之君。他们只是一再的满足自己的私欲,根本不管民生,甚至肆意破坏契约。故此诸侯和民众才会揭竿而起,争相讨伐。因此一个国家,一个上位者必须根据契约的规定保障民众的生命权和财产权。否则他就将失去民心并被天下所抛弃。大致就是这么解释。李兄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陈子壮等人撰写的《契约说》。这书在闽粤各地影响颇深啊。”朱震麟详细的解释道。
正如朱震麟介绍的那样陈子壮等人撰写的《契约说》在岭南乃至江南都有不小的影响。特别是沿海的各商会、行会更是极力的鼓吹的着这种论调。并声称《乙酉宪诰》就是大明的契约。至于南方的士林对此的反响就更大了。关于国家的兴亡问题中国人一直都是以“天道”来解释的。顺应天道者兴,附逆天道者亡。可究竟什么是“天道”呢。各方给出的解释都不一样。比较正统的是以儒家的教条来解释“天道”既是“万世法”。可儒家的这种标准太过于理想化。谁都不知道圣人口中赞扬的远古“太平盛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而《契约说》中所提到的契约、权利、义务虽然直白了些。但对百姓来说却是可以理解可以想象的,在士大夫看来也是可以实现的。
当然有赞扬的也就会有反对的。在南方士林反对《契约说》也不少。周子衡也算是其中的一个。却听他不甘示弱的反驳道:“震麟兄你受那些传教士的影响实在太深了。你又怎能证明人是生来就自由平等的?若是百姓觉得朝廷不能履行这所谓的契约是不是就可以转而投靠他国而去呢?投降,卖国都可以咯!这所谓的‘契约说’整个儿就一部商贾惟利是图的论调。”
“子衡兄,‘契约’不仅仅包括民众所享有的权利,同样也包括了民众对朝廷的义务。在问国为你做了什么之前,先问你为国做了什么。”朱震麟严肃的回答道:“至于人是否生来就平等自由。那我只能说人权天赋,但天只助自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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