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姐儿!”
冯氏如遭雷击。徐冰和宋鸿看到脸涨得通红的她顿时也呆了!
“你们在干什么?!”
冯氏再糊涂昏馈也没有到纵容女儿在亲王府跟男子私相幽会调笑的地步!这事传到王府人耳里无论如何吃亏的是她们啊!现在她可知道徐滢寻她做什么了,徐滢这是早就知道徐冰在这里露丑故意叫她来看的!这就难怪侍棋为什么会突然引路拐到这里来了!
“你还不给我过来!”她怒斥着。再也没有一个时刻有这么愤怒,这里是王府不是崔家!更不是什么张三李四家!端亲王是皇帝最宠信的亲弟弟,这事要让他知道,徐少泽还要不要做官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徐冰好容易跟宋鸿熟络起来,被她们打断已是不悦,再被她喝斥更是觉得不情不愿,她当母亲的这么斥她,这让宋鸿心里怎么想她呢?干嘛失她的面子。
“我和常山王这里讨论牡丹什么时候开呢。”她边说眼珠儿还边斜溜了宋鸿一眼。
宋鸿可没她这么蠢,侍棋能到这里,必定徐滢也是知道的了,哪里还有心思跟她眉来眼去?于是咳嗽了一声匆匆作了个揖,而后掉头溜之大吉。
侍棋冷眼睃着冯氏她们:“大家脸面要紧,有什么话还是去荣昌宫跟世子妃说去吧。”
冯氏气得四肢血全都往头顶冲,上前往徐冰胳膊上狠掐了几下,拽着她出了林子。
徐冰直接被带到徐滢吃茶的偏厅。
冯氏丢了大脸,在徐家或还有机可乘,在王府她却是半点法没有,进门见着徐滢面色如霜,连忙先行了个蹲礼。徐冰却满不在乎,她觉得宋鸿与她一见如故,这位郡王爷心里八成已经对她动了心,因此也不惧徐滢对她如何,昂首立在堂中,骄傲得很。
徐滢笑道:“大太太怎么这么客气?您可是我的长辈,方才进门的时候您才行了个半礼而已。”
冯氏面红如血,若徐冰未曾许亲她倒罢了,这王府里的郡王纵然高贵但他们徐家也不是高攀不起,可徐冰分明在崔家已经使过一回手段,而且还有了婚约,她还能怎么狡辩?就是能狡辩,也不过让她更加下不来台而已!
只得咬咬牙说道:“冰姐儿不懂事,还请身为姐姐的世子妃看在徐家的脸面上多多教导。”
徐滢打了个哈哈,这冯氏也不蠢,这时候竟还知道拿徐家人的脸面来要挟她!
她抚着杯子道:“大太太既然还知道要维护徐家脸面,那就该知道,让徐家没脸的可不是我,而且照大太太身边的刘嬷嬷跟母亲说的,我们三房已经分了家,我们连住在徐府的资格也没有,这教导的事就更轮不到我来了。”
冯氏脸上又红又白,心里又把刘嬷嬷暗里咒骂了几句。
这里正要再低声下气说上几句,徐滢又接着开口了:“不过既然你托了我教导她,这事又发生在我王府里,那么不管她跟我有没有关系,我总得有个章程下来。与其让徐冰祸害娘家,倒不如早些嫁去崔家,我限你们三个月时间,把她嫁到崔家去!”
说到这里她眼神放冷:“我这么做,可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第230章 不怕你狂
冯氏噎住。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反正徐冰迟早得嫁去崔家,她跟徐少泽也盼着徐冰能早些嫁过去,因此她咳嗽了一下没吭声。
徐冰虽有不服,但见冯氏不说话,也只得闭紧了嘴巴。
徐滢却又说道:“这是其一。其二,你们劝着大老爷让三房分出去吧。”
冯氏蓦地抬了头。三房分出去?这怎么能行?如果他们没跟王府联姻也倒罢了,如今徐滢已经有了这么大的靠山,居然想把他们一脚踹开?想得倒美!
“世子妃这条件我可依不了。”冯氏立马道,“三房分家不分府这可是当初镛哥儿跟我们老爷签好了文书的,这约好的事怎么能反悔呢?”
“既然约好的事情不能反悔,那你又怎么会去讨我母亲的布料?”徐滢撩眼望着她,“可见在你眼里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反悔。既然如此,我们反悔反悔也没有什么要紧。”
分府的事她早就有想法了,如今徐镛已经赐了官职,已经有资格分府别住。徐冰想勾搭宋鸿这事在她看来倒并没有那么严重,如果徐冰不是祸患,她若真能钓住宋鸿那也是她的本事。只可惜她注定会拖她的后腿。而哪怕她没遇见宋鸿,这分家的事她也会提出来。
冯氏站起来:“你这摆明了胡搅蛮缠!”
若让她分了府去,那她这么些日子在徐少泽面前的气不是白受了?若不是因为徐少泽口口声声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何苦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她可是冯阁老的女儿,也是为徐家生儿育女了的!
徐滢道:“随便你怎么想,总之,答应我这两个条件。今日这事我就算了。否则的话,我可就真要拉出当长姐的架子了。头次登姐夫的门便跟姐夫的弟弟躲起来打情骂俏,这算什么呢?我就是谁也不告诉,只告诉大老爷还有崔伯爷,你们恐怕已消受不起。”
冯氏绞着手绢子望着她,额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徐少泽是绝不会同意分府的,而徐滢却逼着她去劝徐少泽。这徐少泽铁定把她们骂得狗血淋头。指不定连休她的想法都有!她徐滢一步一步地图谋着脱离徐家,还不肯自己去出面,却逼着她去说。她这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既是这般,那你不妨去告诉她了!”她横了横心道。告诉崔家也就等于这丑事传了出去,她就不信她真有脸面!
徐滢歪靠在扶手上扬唇:“你恐怕以为我非得大老爷同意才能分府了。如今我哥哥可是御赐的武进士,倘若我再请世子向皇上讨个赏赐。你以为那协议印信还算得什么?”
她只是娘家的事不愿动不动就托宋澈走后门,何况徐镛素有骨气。也不见得会同意她这么做。
她又指着侍棋:“既然大太太发了话,你这就去传话给流银,只把徐家三姑娘方才跟常山王的事照实告诉他们就成。”
侍棋点头,转身退下。
冯氏一个错脚上前将她拦住。咬牙望着徐滢:“你这是拿捏定我了!”
徐滢道:“这不叫拿捏,这叫做你们恶有恶报!想想当初你们怎么对付我们的?扣住我母亲的嫁妆那么多年,铺子和田庄里每年二千来两银子的收入我都没找你讨过。你恐怕以为我也是个算糊涂帐的!钱我可以不再追究,这家我们却是搬定了!”
冯氏气噎。当着满屋子王府下人的面已下不了台来。
徐滢扫了一眼徐冰,又站起来:“王府里的男人不是你能染指的,哪怕是条狗是条猫,你见了也得给我退避三尺。一个月内你跟崔家正式订亲,三个月内正式完婚,从此就死这条攀高枝的心罢!”
原先她刁钻归刁钻,却极少发狠,如今这番话扔出来,徐冰未免有些发怵。
然她才方见识过常山王的知情识趣,未免仍有些不甘,仍犟着道:“凭什么我要照你说的做!”
徐滢冷笑把目光扫过来:“那你就试试。”
徐冰蓦地打了个寒颤。
冯氏也咬牙耷拉了肩膀下来。
宋鸿这里被侍棋撞破,暗猜也是徐滢知道了,心里七上八下,便又回到碧痕宫去讨好卖乖。
宋澈向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罢,徐镛却是瞧出他的不自在来,因知徐冰是个会来事儿的,也不知道她们是否添乱,遂与宋澈道:“母亲着我捎两句话给世子妃,还请世子陪我去见见。”
宋澈早得了徐滢交代,立时便请了伍云修过来代为招待徐飚他们,自己领着徐镛往荣昌宫去。
徐滢跟冯氏她们说到末了,宁夫人也伴着黄氏回来了。听说徐镛来了,遂撇下她们往前面来。
徐镛在宋澈书房里,见到徐滢眉间残余的冷意便皱了眉头:“出什么岔子了么?”
等听得徐滢说完,宋澈倏地沉了脸,徐镛也气得握起了拳:“我本是不愿让她们来的,又怕到时候你在外摊上六亲不认的名声才忍着没提。哪知道果然出事!”
徐滢倒罢了,她早就对冯氏母女提防着,她们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倒是抓紧时间与他说道:“我已经跟她们说过了,尽早与崔家完婚。等徐冰出了阁,冯氏总也要好些。只是她们未必会有这么积极,我也没耐心陪他们耗,哥哥介时也盯着点儿。”
徐镛自无不应之理。
徐滢又说道:“再有一条,我们虽然不惧冯氏,但终归哥哥九成九是要赴外任的,到时母亲独自应付恐也为难。我们如今已没有必要再留在徐府,所以我又迫着冯氏去劝徐少泽放咱们出府,所以哥哥还应见机行事。哪怕住得近些,只要出了徐府也好。”
出了府去,杨氏只需初一十五才进府给老太太请安,便又简略些了。
徐镛并没想到她新婚里还这么惦记着他们,心里暖意频涌,感慨说道:“我本是打算如若外任,便就带着母亲一道赴任的。只是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京师,因而还未决断。哪想到你——”
徐滢笑一笑,又摇一摇头,几个月的兄妹也建立出默契来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宋澈则在另一头书案后翻着书。
听徐滢说宋鸿跟徐冰眉来眼去时他便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拎出宋鸿揍上一顿!只是徐滢频频盯着他他才没敢乱动。再听他们说到这里,一双眉头已禁不住越拧越紧。
这几日他欢天喜地,倒没有发觉到她私下里还挂记着这么多事,还以为她跟他一样沉浸在新婚的喜悦里。这么说起来,他真是太粗心了!
他又扭头看他们一眼,装作认真地看起书来。
第231章 还送过画?
两个事儿精被徐滢一顿好斥,午宴上再无风波,宴后用了茶,徐滢与宋澈又恭恭敬敬送了他们出府。
宋鸿也松了口气,连日都不曾再在宋澈夫妇面前露面。
宋澈得徐滢初八归宁之后才正式上衙,接下来几日小两口哪里也没去,理理嫁妆,治治后宅,再要么给铜槽里的乌龟洗洗澡晒晒太阳,日子倒是也过飞快。
再说冯家这边,冯清秋婚期在初九,恰是徐滢归宁的翌日,冯家上下也早就操办得热火朝天,不管崔家怎么泼皮无赖,这毕竟是皇帝赐的婚,就是一贫如洗他们也只能认了。没办法,夫家不行就娘家撑吧,谁让冯夫人心里最疼这个宝贝孙女呢?
嫁妆倒是整了一百零几挑,冯夫人原是还要再添的,总要压过徐滢的风头去才好,冯玉璋却不肯,女人家这么样较劲到头来在端亲王面前难堪的还是他,这委实不必。
冯夫人想叫他提拨着崔嘉些,但崔嘉又不从文,能提拨的也实在有限。
冯清秋总归是没个笑脸的,如今连喜服都还不曾试过,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冯夫人瞧着不对,这日夜里便就寻到她房里拉了她的手坐下:“这女人的命呢,一半靠父母,一半还靠自己。你祖父当年也就是个穷书生,若娶了别的人,未必有今日成绩。我若如你般自暴自弃,这辈子也当不上阁老夫人。
“崔嘉底子比起你祖父当初不知好了多少,你若是过不好,那就只能说明这些年是我白费了心力。”
冯清秋对着地下静默半晌,最后咬牙抹了泪,翌日早早起来。乖乖试了喜服,打点起嫁妆衣饰来了。
崔家这里被商虎他们扯掉了遮羞布,索性不再藏着掖着,大姑奶奶知道娘家缺钱,当时便回娘家了一趟。前阵子又从嫁妆里抠了五千两银子回来。好在姑爷并非气量狭小之人,也凭自己的面子给了不少方便。
因此崔嘉的婚事倒是不愁。
愁的是崔韦。
上次去徐家,徐少泽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婚事会继续。但这聘礼钱也不能少。崔韦虽说回的油滑,但他又凭什么跟徐少泽耍滑头呢?
这里也急。看着徐滢已经当成了亲王府的世子妃更是急。
想去跟徐少泽套套近乎,这日借口送文书到得他公事房却又扑了个空。原来今日正是徐滢归宁之日,徐少泽告了假。
徐滢首次归宁,徐老太太自是吩咐儿子媳妇好生招待。
长房这边没什么好说的。徐滢跟杨氏她们也有话说。
这里宋澈与徐家老少爷们儿应酬了一回,午饭后便往徐镛院子里来了。
“你搬家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问徐镛道。“要不要我帮忙?”
徐滢都不跟他说,他也不去问她。只要徐镛想搬。那徐少泽还敢阻拦怎么地?
徐镛却是知道徐滢不跟他说的意思,这搬家的事对他宋澈来说虽是举手之劳,可到底是她娘家的家务事。如果娘家没有他这哥哥倒罢了,既有。她是不会希望他落个全仗着王府的声势立身于世的名声的。再者,她也不愿世人加深宋澈目中无人的印象。
他笑道:“一点小事,还不劳世子插手。等到有麻烦时。再寻您相助也不迟。”
宋澈觉得他们把他当外人,他有些不高兴。不过不想表露出来。
他看见壁上画着几幅画,尤其左墙上一幅竹子画得唯妙唯肖,很有意境,便说道:“这是你画的?”
徐镛哪料到他一个粗手粗脚的武夫会关注他的画?而且关注的还正是程筠当初送给徐滢的那一幅,立时就顿了顿,隔了有半刻才缓下神情咳嗽了下,说道:“都是别人送的。”转而又拿起桌上一本字帖来说道:“我不过会写几个字而已。”
虽然徐滢跟程筠确实没什么,但程筠跟他素日也没来往,若说实话恐生枝节。
宋澈看了字帖两眼,果然写得好。
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幅画头上。到底是谁送的,徐镛怎么好像很不想提起的样子?而且这副竹子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他真的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吗?
“呃,世子有没有兴趣走两局?”徐镛见他闷不吭声地盯着字帖,于是又提议。
走两局就走两局,他唔了一声,跟他走到罗汉床上坐下,拈起子来。
可是心思又不在棋局上,他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下到一半就找借口出了来,悄悄跟流银道:“呆会儿进去,你就设法把舅爷给骗出来片刻。”
流银不晓得他出什么夭蛾子,也只得听了。瞧着他进去,转身就打门外拦住个小厮谎称宋澈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