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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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嫡一号-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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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筠在窗下发呆,长窗外斜阳将竹叶照在他脸上。使他面容无端露出些寂寞。
    “颖姐儿满脸不高兴地回来了,想是因着澈儿被赐婚这事不痛快哩。”程笙道。
    程筠隔了有半刻才抬目望着长天:“本就不是她的。纠结又有什么用。”
    程笙顿住,看一看他神情,又问:“我去王府,你去不去?”
    程筠回身走到书案后坐下。说道:“我腿疾又犯了,改日去。你替我道声恭喜。”
    程笙耸耸肩,只好走了。
    程筠对着空洞的屋里沉默半日。然后拿起桌上一沓写着满满字迹的纸来,抬步走了出去。
    黄昏里的京师四处金顶耀眼。看上去也有些落寞。河堤柳岸轻风残霞,而越显孤寂。
    北城建安胡同里一间平常的宅院,他停下马,盯着马头默立半刻,才又下马叩门。
    梳着总角的小童躬腰启门,迎面一树夏花,落英如雨,香飘满径。过穿堂,上庑廊,天井里一池荷叶略带残黄,水面两只鸭子相逐嬉戏,隔岸二七年华的婢女面带娇羞望着迤逦的客人窃窃私语,身后侧墙上,一墙的爬山虎正随风微扬。
    田田青叶,暖暖斜阳。
    过庑廊,抬眼便见一屏太湖石障,转路往东,宝瓶门后,有铮铮琴音透门而来。
    程筠略停步,抬脚进门,立在石阶一溜花藤下,听完整曲《将军令》,才遁着余音轻步进门。
    月窗下,有青衣墨发的男子盘腿而坐,目望前方,似仍沉浸在方才的乐曲里未曾回神。
    “余蝉兄的琴艺,越发出神入化了。”
    程筠在门下击掌。
    柳余蝉扭过头,微笑望着他:“当了二十年的琴师,总要有些成就。不过能得慕溪的称赞,便是没有进步,我亦知足。”说着他扶案站起来,缓步到他面前,又说道:“只是老弟面容之间隐藏晦色,可是有什么抑郁难解之事?”
    程筠笑笑,垂首走到屋里一张树墩制的桌前坐下,执一只空杯在手,幽幽道:“我只是有些寂寞。”
    “寂寞。”
    柳余蝉笑笑,在他对面坐下来,点着一旁烛台上的烛,待烛光渐渐映清对面的他的脸,才说道:“木秀于林,除了风摧,还有鲜少人能知的寂寞。慕溪于京师子弟间鹤立鸡群,会寂寞,也是人之常情。不寂寞,你我又何曾有缘相逢?”
    程筠想起与他初识的情景,笑一笑,望着杯子上的描花,目光又变得比先前还要深黯。
    “我这棵树,无风撩拨,或许毕生也就如此。但既有风来,想要再静,却是难了。”
    柳余蝉含笑望着他:“慕溪此话大有深意。”
    他略笑笑,眉间那抹轻愁却挥之不去,“我自知此生无缘仕途,一腔抱负藏于心中,却也不曾忧愤郁闷。我只愿遇个知心人,我有比干心,她有玲珑肠,我说半句,她懂我十句,红袖添香,永夜长随,举案齐眉,相得益彰。而前阵子,我恰恰遇见这么一个人。”
    “才子佳人,千古佳话。”柳余蝉挑眉,“这么说来,慕溪可得好好把握好才是。”
    程筠神色渐敛,抚一指杯上的青黛,说道:“然而,风已过,了无痕。”
    柳余蝉默然。
    本就清静的屋里,随着晚风掠过烛台,映出一室斑驳的影子。
    屋角檀香缭缭绕绕,像是人缱绻难去的忧思。
    风过无痕,是让人多么无奈的一件事。
    “我正好新得了两坛状元红,不知道慕溪有没有兴趣陪我尝尝味道?”静默片刻,柳余蝉说道。
    程筠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如同飘扬在凡间的一朵云:“有何不可?”
    徐滢感受了一整日赐婚带来的喧闹后,终于在晚饭后得回宁静。
    来闹她的人除了老太太还有黄氏夫妇和徐少泽,冯氏母女倒是没露面,不过听侍棋在长房种下的眼线来报说,她们俩也被徐少泽骂得挺惨,估摸着这当口是不会再来寻晦气的了。
    二房向来是陪座的存在,也没有什么突出表现。
    当然,那股热乎劲儿是难免的,老太太在万喜他们走后立刻就到了三房,这恐怕是她这十年里头回登三房的门,开口就问三房缺不缺什么,要不要添两个得用的大丫鬟,又让杨氏带着徐滢与徐胜家的一道往库房去挑看有没有什么顺眼的。
    徐胜家的腿肚子都打起哆嗦来了,回想了半下晌自己先前传话的时候有没有对三房什么不敬?
    不光她如此,别的下人也是如此。
    不过杨氏的态度跟徐滢徐镛的态度十分统一,对府里的示好与热情一律接受,但对于提供的方便以及提出的改变毫无余地地拒之,当初分家的时候立有条约在,长房乃至府里不得干涉他们兄妹的婚嫁之事,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所以,三房里除了时不时会被他们过来打扰打扰,别的事上是影响不到的。
    晚饭后她拿着金砖到了徐镛书房,徐镛还没来得及听她说起这事,看到之后也不由立刻放了笔。
    “这就是崔家要找的东西?”他拿在手上反复看起来。
    “是不是还不确定。但是,这肯定是父亲存在当铺里的东西无疑。”徐滢扬唇望着他说道。“如果能研究出来这金砖里的秘密,我们就能肯定这是不是崔家所谋之物了。”
    徐镛靠在椅背里,拿着它凝眉端详。但无论怎么端详,它也仅只是一块金砖而已。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他问。
    “没有。”徐滢老实地摇头,那日在当铺她只随便看了看,今日拿到手后又赶到赐婚这事,更是没来得及细究。
    徐镛凝眉望了它半晌,忽而屈起手指,在金砖的一面轻敲起来。
    被击响的金砖发出轻微咚咚的声响,徐镛顿一顿,眉头皱紧些,加重些力道再敲一敲,那咚咚的空洞声于是立刻清晰起来!
    “空的!”
    兄妹们异口同声,眼里同放着光彩!
    徐镛连忙再敲了几下,那声音竟越发真切了!他拿着它在耳边摇了摇,听不到什么显耳的声音,但凭晃动着的手感却还是能察觉到有磨擦。
    “怎么打开?”徐滢望着他。现在既知道这里头是空的,那必然是得剖开看看了,可是打开容易,这力度却极难把握,万一掌握不好弄损了里头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徐镛想了想,起身道:“前面柳儿胡同有个姓武的金匠,是刘泯的朋友,我们去找他!”
    
    第183章 真相是啥
    
    徐滢立刻着侍棋回房拿披风。
    柳儿胡同就处在刘府与徐府中间,乘车过去不过片刻时间。因着防备暗中有崔家的人盯着,徐镛先使石青套了个车从三房出去,暗处站着等了等,果然见到两条黑影跟着马车掠去了。
    徐镛目光转冷,拉着徐滢从徐府东边角门乘车出了去。
    门房虽然各种诧异,但他们今时不同往日,又岂敢阻拦推拒?
    武记金铺已经准备打烊,徐镛先行跳下车,跟武师傅打了招呼,这里徐滢才随后跟上来。
    听说是刘指挥使的朋友,武师傅也立刻变得热情,把他们讲进屋里,就着灯光看起这金砖来。
    “这是金碧楼打出来的砖。”他先下了个定论,然后用着他们特制的刀具顺着金砖中间线刻划起来。
    徐滢不惯这声音,扭头在店堂里坐了会儿,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就听哐当一声闷响,有重物跌到了地上!
    她连忙起身走过去,一看金砖已经被割成两半,而中间果然嵌着个铁盒!铁盒如今与金砖已经剥离,原来这块金砖,竟是在这铁盒之外浇铸而成!
    “能打开吗?”她指着这铁盒问。
    徐镛竟不假于人手,拿着它看了看,然后自行从靴中取了把匕首插入缝隙将盒盖挑出来一指宽一道缝隙,他眯眼看了看,神色瞬间变了变后立刻将刀收回来,默凝了一下说道:“先回府再说。”一面掏了工钱给店家,然后包起金砖往外走。
    徐滢也不便多问,这里上了车回到府里,直到又进了书房徐镛才又把东西摊出来。
    铁盒被他用匕首啪地撬开。里面躺着用锦缎固定住的半块印鉴。
    “这是,崔涣的印鉴?”
    徐滢拿起来看看,篆刻的几个字看不出真面目,只能肯定是已经用过的旧物。她想了想,先拔出头上簪子,沾墨在白纸写了崔涣的表字“怀志”二字,然后打开桌上印泥。将这半块印伸进去沾了沾。再在纸上落下一印。
    将这半个印与写的篆字一对比,她还没做声,徐镛已眯起眼来:“果然是他!”
    这半块印上的刻字与崔涣表字的一半笔画竟极之吻合!
    徐滢拿着它在手里细看。既是崔涣的印,那就可以肯定这的确是他们纠缠不放的目的了。
    不过崔家拿回这印去又能做什么呢?
    “我猜测,剩下那半块印一定还在崔涣手里。”
    徐镛站起来,负手踱着步。说道:“当初立誓约的时候,这半块印想来也是作为其中的一个条件。既然他这么想拿回去。那必然是在什么地方以这方印做过背书,而结合起崔家如今的情况,恐怕这背书的东西,还代表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徐滢点点头。“眼下除了财富,也没有什么东西会致使他们这么穷追不舍了。如果他们没有犯下什么罪行的话。”
    徐镛凝眉道:“可是秘密全掌在崔家手上,我们即便是拿到这个。又怎么去知道这些真相呢?”
    “办法倒是有。”徐滢笑起来,“就是还得请宋澈帮个忙。”说着她凑上去跟他细叨了几句。
    徐镛听完眼神微闪。也有了了然之色,“崔涣可不是崔嘉,要想让他上钩,恐怕不易。”
    “那怕什么,我们可比他们有时间。”徐滢扬扬唇,面上充满了笃定。
    皇帝这里赐了婚下来,王府里动作就快起来了。
    端亲王把操办大婚的总管大权交给了伍云修,着蒋密及厉得海一道协办,很快媒人请了吴国公夫妇,第三日上司天监请了期,这里就操办起来了。
    因着赐婚百日内便得成亲,婚期便订在九月廿九。
    当然这些都有伍云修等人上徐家与杨氏徐镛商议,杨氏因着王府这份尊重,给予了极大配合。
    但是府里其余人却对此狂冒酸水了,王府虽然对徐老太太与长房二房都保持着基本的尊重,然而面上虽然客气,实际上却不让他们沾边,更不让他们打听到任何内幕,他们也只能挂个世子妃娘家人的名声而已。
    徐少泽近些日子没少在外听到奉承,但个中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冯氏更是连门都没心思出,然而等她闷了两天出来,大厨房的管事权却已经让老太太交给了黄氏。
    如今徐滢嫁了宋澈,三房地位水涨船高,作为为家族着想的徐老太太,她当然只能权衡利弊把冯氏的权力往回收一收。不然的话哪里显得出她当祖母“悔改”的诚意呢?但冯氏毕竟是徐家的宗妇,她是不能真把她一撸到底的。
    原先这大厨房的掌事权她本是要交给杨氏,甚至还说过日后再让她与冯氏共掌中馈之类的话。但杨氏以分家出去了不便再管府里事为由拒绝了,她也下不来台,便只好顺势给了黄氏。
    黄氏虽觉得老太太有把别人不要的便塞给她的忿懑,但大厨房里油水却多得很,看在这份上也就忍了。
    冯氏在婆婆与丈夫面前受到的冷遇越多,就越是想要再把这脸面掰回来,近日下了狠心在房里调教徐冰,将自己往年积累的丰富经验悉心传授,誓要让她在崔家争几分脸面回来不可。崔韦虽是个庶出,但崔夫人只有崔嘉一个儿子,谁说崔韦就没机会出人头地呢?
    因此无暇前来三房面前转悠,倒是清静。
    徐滢对宗室婚姻流程熟悉到不行,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倒是杨氏发愁该怎么给她备嫁妆才衬得上她世子妃的身份。家里手头虽有几万两银子,田产铺子也有一些,可是还有个徐镛马上又得议亲,总不能把全部身家堆在徐滢一个人身上,那对徐镛又不公平了。
    徐镛倒是不计较,“先让妹妹。我订亲还早。”
    八月里就得举办武举,他如今正筹备这个。
    徐滢却道:“家里如今存银总共是五万余两。崔家给冯家下的聘是一万两,王府来的聘礼虽然不止这个数,但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嫁妆的话两万两以内已经包足了。如果要体面,也只在王府来的聘礼上加个几千两就够了。”
    杨氏思索着,说道:“这样成吗?”王府的聘礼单子虽还没到,但听伍云修的意思是绝对不会少于三万两的,如果她们这边嫁妆去轻了,又怎么好意思?到底嫁妆关乎女人家一辈子。
    
    第184章 消息是真?
    
    徐滢笑道:“谁不知道咱们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好好的闺女家,偏生不要命地往嫁妆里堆银子,人家背地里不说闲话?坦坦荡荡地就成了。王府也不指望我这份嫁妆给他们长脸。”
    杨氏笑一笑,没说话。
    小孩子家的话哪里信得?于是翌日又请了刘泯的母亲过来唠磕。
    又接连忙碌了好几天。
    宋澈行动不便无法出门,纵然想了无数个主意要到徐家来走走也是无计可施。徐滢因为订了亲,反倒不方便往王府去了。不过徐镛却常被端亲王叫到王府,宋澈因此也能顺便把他请过来唠上几句。
    过了中元节,渐渐就有登门来添箱的了。
    徐滢倒是忙里偷闲,趁着徐镛休沐的日子,往裕恒当逛了逛。
    他们这里一进去,崔嘉的人就盯着了。等他们一出来,他们进去转了转,随后也回了伯府。
    崔嘉这几日接连被徐滢他们的婚讯所轰炸,眼看着自己的婚期也将临近,心情越发焦急。
    他必须在冯清秋过门之前把这件事办妥,不然以她的细心必然会发现崔家的家底不正常。那样的话崔伯爷跟人开过私矿的事便瞒不住,在这种情况下嫁给他的冯清秋,他还真不能保证她绝对不会举报出去。
    下晌在房里正烦闷,小厮就进来道:“爷,有情况!”说着又走上来些,说道:“方才徐镛兄妹连袂到了裕恒当,原来他们竟然通过小王爷而拿到了提前赎物的特权,约定好明日夜里到裕恒当去取当年徐少川所当之物呢!”
    “这么快!”崔嘉闻言跳起,居然还真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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