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杀尽天下秦人。”
“从杀人现场,我们看出你有往西边行动的可能,你是不是打算去陕西?”
陈阿四这时转过头来看着我,并没有回答,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目光,我补充道:“就是秦国咸阳。”
“是的。”
小张按照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一路问下去,陈阿四都很从容地回答,而测谎仪的指针也一直趋于平稳摆动,在纸上留下了一连串起伏不大的波浪图形,我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我掏出笔,在纸上写下“你知不知道你早在两千年前已经在长平一战中死去了?”写完后,我把纸递给了小张,示意他问这个问题。
小张看了看,刚要开口,只听陈阿四对我说道:“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我只好无奈地笑了笑,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早在两千年前已经在长平一战中死去了?”
陈阿四沉默了,半晌,才道:“不知道。”
这时,测谎仪的指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指针剧烈摆动几下,在纸上留下了落差起伏很大的波浪图形,这结果显示陈阿四在说谎,不过我也没有点破,只好摆摆手,对小张说道:“可以了,测试就到这里吧。”然后将打印的纸递给小张,说道:“把这个交给王局。”
小张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审讯室,这时,审讯室里只有我和陈阿四两个人,我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其实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是不是?为什么要说谎?”
陈阿四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只知道,自从我中箭落马以后,整个人都漂浮在空中,一开始,我神志十分清醒,亲眼看到我四十万的大军全部投降白起,然后又亲眼看到白起那老贼将我四十万的大军全部坑杀,而我却无力阻止,你知道吗?四十万大军哪,分成十个小队,每个小队四万人,全部被秦军赶进了事先挖好的坑里,然后秦军的强弩军便万箭发,将他们全部坑杀……”陈阿四说到这里,神情显得极为恐怖,脸上的肌肉也不停地抽搐着,似乎见到这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半晌,才喃喃地说道:“你看到那种血流成河的场景,我相信你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从那时起,我心里便只有复仇两个字。”
“可是,你知不知道,长平之战已经是两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赵国早已不复存在,就连秦国也没有了,你又何苦再去杀人呢?都已经过去两千多年了,什么样的仇恨都已经化解了,不是吗?”
“不是的。”陈阿四突然间大声说道:“什么都可以化解,就是仇恨不可以,我一直苦苦地在这里徘徊,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报仇,终于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天上漂浮了,我知道,这是我复仇的机会来了,虽然我早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这个人的身体并不是属于我的,因为他有二十三个指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占据着他的身体,我知道,这一定是上天被我感动了,特地借这个人的身体给我,给我复仇的机会。”说到这里,陈阿四已经是歇斯底里了,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来了。
“结果怎么样呢?”我冷笑一声,“上天或许看你可怜,给你一个身体,是想让你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可是你不但没有珍惜,反而去复仇,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已经害了这个人了,而你自己,也将会永远地失去这个身体。”
陈阿四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来,半晌才道:“我知道,被你们抓到,我便没想活着走出去,在你们这个时代,杀人是要偿命的,其实我有想过要离开这个身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离开。”顿了顿,陈阿四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说道:“我求你一个事儿,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什么事儿?”
“世人都说我‘纸上谈兵’,长平之败是因为我的关系,其实不是的,我希望你帮我告诉世人,为我平反这两千多年的冤屈。”
“怎么平反?”
“这几天,我向看管我的人要了可以写字的东西,已经写下来了。”陈阿四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大篇纸,递了给我,我看了一眼,苦笑道:“我看不懂的。”
“那天来的那个胖子他看得懂,你去问他,他会告诉你纸上的内容的。”
我点点头,将这几张皱巴巴的纸小心地折好后,放进兜儿里,问道:“还有什么?”
陈阿四想了想,摇头道:“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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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串的凶杀案说到这里,应该算是结束了,虽然没有人会相信我,也没有人会相信陈阿四所说的话,可是我自己心里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这种东西存在。三天以后,法院一审做出判决,根据司法鉴定的结果,嫌疑犯陈阿四并没有精神病史,在作案时,神志保持清醒,故意杀人罪成立,被判死刑,缓刑两个月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陈阿四他并没有上诉。
两个月后,在永禄乡煤窑那方圆数十公里的范围已被确认为长平之战坑杀俘虏的遗迹,并且进行了大规模的发掘工作,受胖子的邀请,我去到了现场,那一个一个大坑之中,全都是白骨,一具架着一具,一个堆在一个上面,纵横交错,看得直教人触目惊心,而就在当天,陈阿四也被押赴刑场枪决,我知道死于陈阿四手中的那五十七个人得到应有的慰藉,然而,两千多年前的那四十万的亡灵,谁又替他们伸冤呢?
胖子很认真地将陈阿四交给我的那几张纸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而我也将这些内容发到了网上,题目就叫《一个含冤两千年的战国英雄》,很多网友都问我,为什么我这么一个对战争一无所知的人,会将长平之战分析得如此透彻时,我都一笑了之,并没有给予任何回答,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出这个故事,也不会有人相信我。
陈阿四是死了,至于赵括他有没有死?没有人会知道,或许,赵括他作为一个英雄,又或者作为一个千古笑柄,他都将永远留在历史上,也永远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就在我整理完这个故事之后,由于心情极度郁闷,我便一个人去了酒吧,毕竟这陈阿四的案子,使得我身心极度疲惫,我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然而,在酒吧这种地方,最常发生的事情,无非就只有两种,一种便是打架斗殴,而另外一种,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那就是艳遇,然而我要说的这次艳遇,却非同一般,因为对方她不算是一个人,却有着人的感情,思维,意识,甚至……但她绝不是一个鬼。详情请看《中国神秘事件录》第四季:《午夜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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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很多读者都在问,所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什么”呀?其实老龙并不是不想作解释,因为很多东西根本就没有解释,又或者现在根本解释不了,若是都能够解释,那还叫“神秘事件”吗?至于“为什么”,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老龙也只能在故事中阐述个人的推测,至于事件的“为什么”,我还想是留给大家自己去想吧。所以老龙才将书名取名《中国神秘事件录》。就像金庸武侠里的《雪山飞狐》,胡斐和苗人凤决斗时,小说结束的那段话:“胡斐到底能不能平安归来和她相会,他这一刀到底劈下去还是不劈?”一样,或许,就连作者那时也不知道……
第七十四章舞女安娜
艳遇的开始,我要先说一种人,为什么是一种人,而不是一个人呢?很简单,因为不止一个。
他们生活在我们身边,从外表来看,你根本无法区别他们和普通人有着什么样的不同,他们有普通人的外表,有人的意识思维,有人的喜怒哀乐,有学历,也有工作,甚至有着不菲的收入,他们和正常人一样,可以结婚,可以生子,可以有自己的家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然而,他们却又和普通人不同,他们喜欢夜生活,喜欢通宵玩电脑游戏,而白天却在家里睡觉,他们的生活昼夜颠倒。
看到这里,你们或许认为我在说现今社会流行的“宅男”又或者“宅女”吧,其实不是的。从百度上搜索一下,我们可以知道,“宅男”其实是“御宅男”的简称,日语外来词,是一个近年出现的次文化族群。“宅男”这个词进入中国后,多指引申义。指每天憋在屋子里不出去社会交往,沉迷于玩电脑游戏、网络聊天、泡论坛、看动漫、看电视连续剧的这群人,都可以叫宅男。而下班后回家沉迷于某一件事物(哪怕和电脑网络无关),社会交往不多的人,也会被称为“宅男”。然而,我要说的这种人,并不是指“宅男”一类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社交,甚至,他们是你认识的其中一个朋友,只不过你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说起“艳遇”,使人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酒吧,无可厚非,酒吧是遇艳的最佳场所。或许有人看到这里便会问了,你是一名警察,在文中说起自己的“艳遇”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也有损警察的形象?确实,这样的顾虑我不得不考虑,可是警察也是人哪,也有七情六欲,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嘛,新闻上不也常常报道:“某某公安局局长在外包养二奶”啦之类的事件嘛,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该顾虑的还得顾虑,为了不让朋友们对我很反感,在说我的艳遇之前,先说一起案件吧,其实这两者之间,可以说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其实就是一件事儿。
因为我是刑警,一提到案件,大家心里是不是仍心有余悸?生怕这又是一起杀人案件,其实,这案件暂时还不能定性为凶杀案,因为没有发现尸体,若是一起没有发现尸体的凶杀案,那情况可要糟糕得多,保不准是一起碎尸案,尸体让人给剁成几块喂狼狗了。可是我又无法想象这是一起凶杀案,因为和这起案件有关的是一位年纪约在二十三、四岁左右的漂亮女性,她有着近乎完美的妩媚容貌,撩人惹火的妙曼身段,她可以让整间酒吧里买醉的男人为之而疯狂,也可以让身价千万的大款为她挥金如土,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让所有男性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的女人,而我,也在其中,我并不相信这样一个如此出众的女人,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来,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江城的连环凶杀案结了以后,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说不上为什么,总之,突然之间,我想去喝酒解闷,本来是想约上胖子和小刘的,然而小刘执行任务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而胖子则忙着他的考古工作,也没有时间,至于王娇和嫣然,我当然不会傻到出来泡吧还叫上她们两个,你们要问为什么?男人嘛,心照不宣也就是了,又何必让我说得如此彻底呢?所以我便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一家名为“午夜迷情”的酒吧。
正值晚上十点,喧腾了一天的江城,渐渐地夜色中沉寂了下来,然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却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夜生活才算开始,而我也不例外。“午夜迷情”是江城规模最大,人气也是最旺的酒吧,老远便听见了酒吧里狂欢的客人,和那重金属般震撼的音乐。
我踏门而入,门口的两位身穿着大红色、开叉开到腰际的旗袍,露出修长雪白大腿的迎宾小姐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然后微微向我半鞠躬后,其中一位用很嗲很甜的声音问道:“先生,请问几位?”
“就我一位。”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那迎宾小姐转身在我前面引路,边走边不住地回头对我说道:“先生如果想看表演,就来这边。”说着,伸手往大厅中央舞台旁的桌子一指,其实若说这里是中央舞台,那也不尽然,这里的桌子都围在一起,中间一根钢管,那是表演“钢管舞”用的(我们这里也叫“梭钢”),表演的时候,舞女们就站在围在一起的酒桌上,穿着那些将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的三点式,站在客人的桌上,抱着一根钢管表演。迎宾小姐见我摇了摇头,便会意地笑着说:“先生如果寂寞,那也可以来这边。”说着,指了指酒吧一角,那里是一个吧柜,吧柜里站着十多个漂亮的女人,而吧柜外面,则是一个一个的独脚高凳,一般单身的男士,又或者失恋的男人,都会在这里,和这些吧女喝酒聊天。这些吧女,大多是还在上学的大学生,当然,也会有高中生,甚至坐台小姐,她们会和工作上失意或者感情上失恋的男人喝酒,玩骰子,划拳,聊天,甚至上床,这些都得看客人自己的本事儿了,有本事的客人,甚至能让这些吧女不收取任何费用便和你上床,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公安局想管,也管不了,毕竟这些吧女没有收钱,既然没有收钱,也就谈不上“卖淫”,这种最多只能算得上“一夜情”罢了。
我选择这里的原因,当然不是来找“一夜情”的。当了十多年的刑警,碰到的案子自然不少,可是自从去了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的土城后,接二连三怪异的事情就在我身旁发生,然而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周围的人大多都不相信,所以我到这里来喝酒的目的,无非不过是想找个不认识的人,将心中的疑惑一吐而快。
我环视了一下这些吧女后,便坐到了一个年纪约摸十八岁左右的女人面前,这个女人看上去不像是那种来寻找一夜情的,而且从她那纯纯的笑容上看得出,她应该是一位在校的大学生。要了一打“百威”后,这个女人便开始和我搭讪起来了,一开始,她还很职业地和我说话,聊到后来,她说她姓朱,叫朱妍,是江城师大的中文系大一学生,因为家里并不宽裕,所以趁着假期,加上自己稍有姿色,便到这里来做了吧女,陪陪客人聊聊天,喝喝酒,挣点学杂费,她很安静地听完我所讲的每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离奇的故事后,她突然间问道:“你说的那个嫣然,是不是叫萧嫣然,云南来的?”
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同学。”
我汗了一个,我万万没有想到,从来没有读过书的嫣然,居然来到江城上了大学?这……这不是胡闹吗?王局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我只是让他帮嫣然找个学校学习知识,他居然有本事安排嫣然进了江城师大,完全不管嫣然她跟不跟得上,不好还好,听朱妍说,嫣然在学校里很刻苦,学习并不算太差。我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