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老师像老鸡护雏一样把学生压在自己身子低下,他们手拉手排成一道人墙,将学生们护在里头;两个男老师扑在火堆上,为学生们打开通向生命的第二条路……
我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他们看不到我。
人群、火焰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我看到那辆由四头牛拉着的牛车驶了进来;穿着黑衣的人坐着前面,他的身后坐满了孩子、老师……
我静静地听着布诺老汉如歌如泣的诉说,泪水打湿了双眼。
“这是你看到的吗?”白方突然问道。
布诺看了我们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第二天我是被找我一夜的二儿子和巡警在劳动力市场门口发现的。后来我去过一次小东湖,那里只有一个纪念碑。”
我没有在再说话,静静地往市场里走去。旁边的人群中传来的低低的议论声:“好可怜,听说他大孙子就是死在那次大火里的。”
“是呀,以后精神他就不正常了,见了谁都给讲这个故事。”
我回过身又看了一眼,布诺还在那里呆呆着坐着,等待着下一个抽烟的人。
第十四章 矿魈
午夜,静谧无声,四下漆黑一片。
显示器发出幽暗不定的苍白光芒,照在我对着荧幕那阴郁的脸上。
双眼所至,是一个QQ(一种网络即时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
统治者:你好!
随风飘雨(我的QQ昵称):你好。
统治者:我听说你可以处理一些特异的事件?
随风飘雨:你有什么事?
统治者:我需要你的帮助。
随风飘雨:具体一点。
统治者:如果你能来找我面谈的话也许更好一些;我知道你收费,钱不是问题。
随风飘雨:你在那里?
统治者:乌金市铁岭镇耀鸣煤矿
随风飘雨:煤矿?
统治者:是的。我是一个私营煤矿的矿主,不过我是非常遵纪守法的那种。
随风飘雨:哦。
统治者:这几天矿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希望你来帮帮忙,看一下。
随风飘雨:矿难?
统治者:哈哈,不是。我们矿是私营煤矿里最安全的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矿难
随风飘雨:那叫我干什么?
统治者:你来了就知道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矿还没有死过多少人呢。
随风飘雨:呵呵,你以为我会怕什么吗?
统治者:说得也是。你时候来?我去派车接你。
随风飘雨:我考虑一下,回头联系你。
统治者:好,我的电话是133xxxx2423,我姓卜。你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不过最好能快一点。
随风飘雨:好的,我知道了。
统治者:88
随风飘雨:88
开始我并没有当一回事,更有打算去那个邻省的边陲城市看看从未到过的煤矿,因为每天这样的聊天我都能抓出一大把。可是紧接着认识了一个叫“真相大白”的网友后,才感觉到这件事也许真的有点与从不同。
真相大白:你好,阴阳师朋友。
随风飘雨:你知道我的身份?
真相大白: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聊了。
随风飘雨:有事?
真相大白:嗯,需要你的帮助。
随风飘雨:说吧。
真相大白:这件事很危险,你面对着不仅是鬼魂,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但只有你才能做到,去解决。
随风飘雨:更可怕的东西?
真相大白:你没听说过吗,也许人是最可怕的动物。
随风飘雨:你是说有危险?
真相大白:对,你敢去吗?
随风飘雨:那算了,我不敢。
真相大白:你让我很失望。
随风飘雨:我从来没对你承诺过什么。
真相大白:八十五个灵魂需要你的帮助!
随风飘雨:你还是不死心,危险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真相大白:乌金市铁岭镇耀鸣煤矿
随风飘雨:什么意思?
真相大白:这里有八十五个需要你拯救的灵魂。
随风飘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相大白:你去耀鸣煤矿找一个叫卢强的人,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随风飘雨:那危险是怎么回事?
真相大白:你了解事情以后就知道了,记住到了那里不要和其它任何人接触。否则你会遇到极大的阻力甚至有生命危险。
随风飘雨:有电话吗?
真相大白:他没有电话,我也没有。你自己决定吧,信不信、敢不敢在你了。再见!
……
接着便是无尽的寂寞,好像这个叫“真相大白”的人从来没有上过线一样。这是巧合还是阴谋,为什么他们说的是一个地方?我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又为什么他们说的不一样呢?听“统治者”的意思好像仅仅是一个小忙而已,而且他们一向秉公守法,没有出过任何事情;但“真相大白”给我感觉是欲言又止,好像这个耀鸣煤矿中蕴藏着无穷的秘密,就像一个没有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甚至还关系到八十多条人命!
这是不是真的?他们还活着吗?
也许是我多虑了,仅仅是一个恶做剧呢?
直觉告诉我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仿佛自己已经被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欲罢不能。看来只能到了那里才能知道事情的全部情况。
我即将面对的是福还是祸?
从塞北市前往乌金非常方便,经过列车几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站在了乌金火车站的广场前。
“师傅!”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那呀?”
“我去铁岭镇。”
“你去那干什么?”出租车司机一听说我去铁岭镇,脸一下就拉了下来,警觉地问道。
“哦,我要去耀鸣煤矿找一个人。”我笑着说道。
“那你去找别人吧,我不走了。”说着话出租车司机掉对就走,脸上现出一丝惊恐的神色,好像走得慢了会地震一样。
没想到我在火车站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去耀鸣煤矿的车,所有司机一听要去铁岭镇都找借口推脱掉了,难道那里真有什么鬼怪不成?
本来在网上说好,“统治者”要我打电话给他安排车来接我。不过今天临行前我和白方一至认为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因为对于那个卢强和这个“统治者”之间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我们就近找一个地方住下,准备明天再说。这个叫曙光的旅社离火车站不远,负责人是一个很健谈的年逾花甲的老者。他给我们介绍说他姓田,是曙光旅社现在的承包人。
“别看我这旅馆不大,可是有近五十年历史的了。”田老汉端着茶碗,乐呵呵地说。
“那您对咱乌金市的历史一定很清楚了。”白方不失时机地说道。
“全清楚不好说。不过一般的事多少都知道一点。”
“那我想和您打听一个地方?”
“那里呀?”
“铁岭镇耀鸣煤矿您清楚吗?”我问道。
没想到听我说出这个地名,田老汉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就像时间在他脸上发生了倒退,从四九年跳到了三七年。沉默半晌,他的声音变得深沉起来:“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哦,我去找一个朋友。”我说道。
“朋友?你是记者?”
“不是,仅仅是找一个朋友。”
“哦,如果你真是记者的话千万不要再去了,现在就走吧。我是好言相劝。”说着径自起身离去,甩下我独自呆呆**。
可能是我们太不了解“统治者”了。就在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的时候,几个陌生人已经敲开了我房间的门。我看着门外的三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竟一个也不识得。
“你们找谁?”我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
当中一个皮肤白皙戴着眼睛的帅哥微微一笑,问我道:“您就是网名随风飘雨的朱华朱先生吧?”
“哦?你们?”看来这次遇到对手了,人家已经将我的底细摸了个门清,我确连对方身份还没弄明白。
“您还记得‘统治者’吗?他是我们老板,是他让我来请您的。”四眼帅哥笑道。
“这样呀。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对于他们的迅速到来感觉非常惊奇。
“这个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您见我们老板的时候可以问问他。”说着四眼帅哥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我也得先收拾一下吧。”说着我让他们进房间,自己开始换衣洗漱。
在四眼帅哥的半请半挟持下,我上了他们停在门口的“奔驰”轿车。三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一个荒凉的野外。薄雾中,远处青山隐现,周围野草丛生。面前一个高大铁门,像是狰狞怪兽张着的巨口,甚至使我感到一丝不安。
“我们到了,老板还在里面等您呢。”四眼帅哥说道。
我下车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并不十分新鲜的空气,然后跺了跺微微发麻的双腿,又钻进汽车;随他们驶进那高大铁门当中。
铁门里面空间巨大,路的两边都是堆积成山的煤面或石块;看似乱七八糟的铁轨纵横交错地向远处伸展开去;路边不时可以看到停放着的重型卡车、铲车、电车和各种叫不出名的机器设备;有的甚至有一二层楼高。我注意到诺大的矿区里面鲜有人烟,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奔驰”带着我们在煤堆中穿梭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座腹地中的二层小楼前。
“朱先生,你好你好。”四眼帅哥带着我们走进小楼的一个办公室,刚一进门。一个胖大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你好你好。”我一边握着手一边打量着对方:一米七五左右的的身高,肥大的面颊与香港明星郑则仕有些相像;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高档西装确掩盖不住浑圆的肚皮。
“我是耀鸣煤矿的负责人卜耀鸣,也就是和你聊天的‘统治者’。”卜耀鸣说着让我坐下,招呼四眼帅哥给我们倒水递烟,接着道:“我是偶然听塞北市的朋友说起你的本事,正好我这儿有些事情正好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当然我要付酬劳的。”说着他一挥手,四眼帅哥从他老板桌后面取出一叠百元钞票来。
卜耀鸣接过钱,放到我面前的小桌上,然后悠闲地点了根烟看着我的表情。说实话,我真让他闹懵了。即使是捉鬼也没有先给钱的,怎么看都像电视剧里的黑帮白粉交易。我傻笑了一下,道:“卜老板,您不用这么客气,也没有必要先给钱。还是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这是一万块钱,百分之五十。你先拿上。等事情办完我再给你那一半。”说着卜耀鸣把钱塞到我的手里。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矿里最近出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死了几个人。弄得人心慌慌的。所以想请朱先生帮着看看。”卜耀鸣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阴阴怪气的。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说得轻松,我确感觉这个事情远没有那他说得那么简单。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次给这么多钱的,竟然还先给一半。忽然又想了那天晚上和我聊天的另一个人叫“真相大白”的网友的话。难道他说的那八十多条人命是真的?是已经死去的灵魂?
“这样呀,那请问卜老板咱们矿上是否死过人?”我小心地问道。
卜耀鸣的脸色微微一变,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眼中放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盯着我笑道:“你听说我这里死过人?”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下,怕是有什么冤魂做怪。”
“当然有过,做我们这行有些事故是无法避免的。我们只能把这些事故做到最少。我们耀鸣煤矿成立几年以来一共死过九个人,其中六个是这个月死的;至于你说的冤魂倒是有可能,谁知道以前这里是干什么的呢,没准是战场或是法场也说不定。”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白方把话题接了过去:“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卜耀鸣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声音的区别,颔首应充:“让刘秘书给你介绍一下吧。”原来那个四眼帅哥是他的秘书。
“刚才也没来得及介绍,我叫刘东,是卜总的秘书。”说着四眼帅哥也坐了下来向我们介绍了大概情况。
原来前一阵矿区里面设备维护和更新通风装置,停了二个月。上个月重新开工以后总有工人在晚上见到奇怪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每次都会有人死亡。后来发展到半个月死了六个人,弄得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人肯下去干活了。卜耀鸣也找了不少人看过,不过大都碌碌无为。后来无意中听说了我的事情,因为他本人喜欢上网。所以先上了我和白方弄的“玄学网”看了一下,后来才加我的QQ聊天约见。
如果他的话属实,那这本身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找机会出去找那个叫卢强再了解一下情况。因为我总能从卜耀鸣闭着双目的那冷酷的面容中感觉到不安。我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能查觉出其非善类。而且这件事恐怕远远不止我了解的这些情况。
我对有钱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况且还是私营的煤矿业主。只要你每天稍留心一下新闻,就会发现有很多负面报道,十有**都是**而非天灾。我相信你和我有同样的正义感,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对吧?
“那些人的死因都是什么?”我问道。
“心肌梗塞!”刘秘书说道。
“所有人?”
“奇怪吧,我们也很奇怪。不是每个人都有心脏病,而是他们都是非常健康的农村小伙子,没有一个人有心脏病。”
这一下我听得更迷茫了,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刘秘书看了一眼靠在老板椅上似乎睡着了的卜耀鸣。小心地说道:“准确地说他们是被吓死的!”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这也是头回听说被活活吓死的人。
“所以想请朱先生给看看。”刘秘书见我无语,接道。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我得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去吧,事发在什么地方?”
“井下!”
“好,那我们下午开始。我现在想在周围看看,我还没来过煤矿呢。”我笑着说道。
“没问题,我安排人陪你。”卜耀鸣忽然睁开眼接口道。
“不用了,我自己转转就了。你们不用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