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兰德小姐!在哪儿——”
德鲁伊摇摇头。她垂头丧气地倾向前去,哭了起来。即使在这时,她还牢牢地抓着那张弓。
玛法里奥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暴风雨上。这场大雨来得如此怪异,又是如此突然,看起来不像是燃烧军团所为,也不是他的同胞干的,即使伊利丹也决不会让局面变得如此不可收拾。
他抬头望去,看看是不是那头黑龙又回来了。然而,眼前并没有耐萨里奥或者那个可怕的神符的影子。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场灾难性的暴风雨呢?
他向克莱奥斯特拉兹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回答的人却不是红龙。有一个正紧紧抓住龙颈的身影,一层闪着金光的防护罩让他得以免受风雨的侵袭。只听他说:“是你,玛法里奥!是你让暴雨降落到这个世上的!”
他抬头注视着克拉苏斯。他最后一次看到后者是在魔法师被受惊的坐骑带走的时候。克拉苏斯身体状况似乎还是不太好,脸庞侧面的伤口依然红得发亮,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坚定地参与着一切。
然而,他的话还是让德鲁伊糊涂:“什么意思?”
“这次风暴由你的痛苦而生,德鲁伊!它外化了你绝望的心情!如果想让大家活下来的话,你必须让风雨停止,必须重新燃起希望。”
“你疯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但玛法里奥还是对这场暴雨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伸出手去。塞纳留斯曾教给他感受整个大自然的方法,现在他就是用这种方法触摸着那雨滴,然而最终的感觉却让他厌恶。他并不讨厌风雨本身,而是讨厌他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场暴风雨的一部分,是他用悲伤与绝望造成了这场灾难。大雨不仅打击了敌人,也让自己的同胞陷入了困境。
德鲁伊暗自思忖:我现在简直跟恶魔和黑龙一样可怕了!
克拉苏斯一定是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只听他说道:“玛法里奥,你不能让这种情感淹没了你的理智,这件事的发生只是个偶然。你应该从情感中汲取动力,去雪中送炭,而不是火上浇油!”
然而,雪中送炭为了谁呢?德鲁伊又想到了泰兰德,她已经落入燃烧军团首领手中。失去了她,他找不出奋斗的理由。
不过也正是泰兰德最终帮助他驱散了阴郁的心绪。她一定不喜欢这场风暴,她曾经竭尽全力挽救同胞们的生命。玛法里奥已经让泰兰德失望了,如果他对暴雨听之任之的话,还会辱没了她的名声。
他往小姑娘那边瞥了一眼。为了救女祭司,她显然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危险。她太小了,连当一个见习女祭司都没有资格,却不顾萨特和恶魔们的威胁,运用自己的弓术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沉思着的玛法里奥看着小姑娘在风中哭泣,感觉自己对泰兰德的感情再次迸发出来。他不再犹豫,他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暴风雨,试图用自己的意志控制这风、这云……以及自然界中所有参与制造这场灾难的东西。
风还在变幻,雨仍在倾泻。慢慢撤退的精灵军这边雨渐渐小了,而燃烧军团则在被耐萨里奥肆意蹂躏过的土地上四散奔逃,他们那边的暴雨却来得更猛烈了。面对这样的坏天气,玛法里奥试图力挽狂澜,他不停地摇颤着脑袋,想将自然的力量全部转移到恶魔那边去。
玛法里奥周围的雨停了。很明显,暴雨正在朝艾萨琳那边移去。
玛法里奥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成功了。
他颓然倒在了红龙的巨爪里。克拉苏斯在他头顶上叫道:“干得好,德鲁伊!干得好!”
357358他不止一次、而是两次施展了惊人的法术,他本应为自己赞叹,甚至连塞纳留斯也应该会这样做的。然而,玛法里奥脑中却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没有能够救出泰兰德。
而这,也让所有的一切都天差地别了。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玛法里奥的绝望造就了它的无情,无情的大雨不断地驱赶着燃烧军团。雨过天晴之时,恶魔们离艾萨琳只有两天的路了。
不巧的是,暗夜精灵们无法聚集足够的军力,因此也就无法追得太远。在耐萨里奥制造的火山区的另一面,精灵守军们都在一边养伤一边重组部队。对很多人来说,和科塔勒斯·拉芬克雷斯特大人的死相比,暴风雨、恶魔之魂,还有其他东西造成的破坏都不算什么了。
由于没有能力为他举行一个合乎礼仪的葬礼,暗夜精灵的指挥者们只好尽量想别的办法。按星眼的命令,由六头夜刃豹拖着一部四轮车几乎要穿过整支部队,四轮车上躺着死去的贵族,他双臂交叉,手中插着本部战旗,身体周围环绕着夜百合做的花环。车子前方,一队黑鸦堡的士兵在前方开路。而后面则有另一队人马护驾,阻止哭泣的群众中试图去触摸遗体的精灵,以防止尸体掉在地上。一路上,传令官吹起哀鸣的号角,警示着这支送葬礼仪队前头任何想靠近过来的精灵。
这一切都完成之后,拉芬克雷斯特的遗体与所有客死他乡者葬在一起。玛法里奥硬着头皮请求克莱奥斯特拉兹帮忙做一件可怕的事情,而红龙爽快地答应了。
围观的有好几百个精灵,他们都在能够看清却又不会有危险的区域站定。红龙只喷了一次火,尽管周围潮气很重,但他确信尸体能够烧起来。
拉芬克雷斯特和其他死者的遗体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玛法里奥此刻很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但有一个人却老是在他跟前转悠,她就是试图营救泰兰德的那个小姑娘。珊蒂斯——她这样叫自己——总是不停地用许多问题来叨扰他,内容都是有关他什么时候去找女祭司的。玛法里奥心里很难过,对她的问题也无言以对,最后为了摆脱她的纠缠,只好让其他女祭司来照顾她。
星眼被同僚们推举为最高司令官,他已遍察全军,看看有没有其他叛徒存在。和刺客有牵连的两个士兵在一系列毫无结果的审讯之后已经被处死。星眼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便开始考虑精灵军下一步的战略战术。
在布洛克斯和加洛德的陪同下,克拉苏斯和罗宁前去劝说新任司令官向别的种族求救以组成联军,然而他们受到的待遇比先前还要冷淡。
“科塔勒斯在这个问题上定过规矩,我必须尊重他的意思。”这个瘦高个的贵族一边说,一边闻了一下那些白色粉末。
讨论就此结束,但对于此事的关注却还在继续。燃烧军团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恢复元气,而阿克蒙德也会很快重新调集部队来对付暗夜精灵。大家一致公认,这个恶魔头领下一次将会更加疯狂,疯狂到精灵守军前所未见的可怕程度。
即使暗夜精灵成功地阻止了侵略者前进的脚步,甚或把敌人逼回了艾萨琳城门口,但是如果传送门一直开着,而上层精灵和恶魔们又成功地将其加固,那么这些成功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暗夜精灵可以干掉成千上万的恶魔,甚或攻到皇宫那边……但如果萨格拉斯来到了他们的世界,一切的努力就都会归零。这是一个能够在挥手之间、眨眼之间横扫千军的恶魔。
这让克拉苏斯下了狠心。为了避免那件看来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对聚集在他周围的众人说出了仅有的一个解决办法。
“拉芬克雷斯特战略有误。”他坚持道,全然不顾自己的话有损死者英名,“而星眼又不听良言。如果所有的种族不能团结起来的话,那么卡利姆多——这个世界——就会被毁灭。”
“但是星眼大人是决不会去和他们谈判的。”加洛德指出。
“那我们就替他去谈……”魔法师看着每一个人,“从前我们想依靠龙族而不成,现如今他们根本就不在我们考虑中了……克莱奥斯特拉兹已经去侦察他们的动向了,但我担心只要耐萨里奥掌握着神符,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因此,我们必须去联络矮人,牛头人,熊怪……我们必须说服他们去帮助这些不屑受助的家伙。”
罗宁摇了摇头说:“其他种族的人未必会对几乎和燃烧军团的一样希望看到他们被铲平的种族施以援手,这其中都有几个世纪的仇恨了,克拉苏斯。”
瘦削的魔法师阴着脸,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转向那座看不见的精灵都城:“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了。燃烧军团的刀剑,或者恶魔之魂的邪恶力量,这些都让我们必死无疑了。”
对于这话,大家都无从辩驳。玛法里奥是他们当中唯一不在场的人。过去的几天中,他一直寻找着什么。这一切源于一个计划,一个孤注一掷的计划。他觉得,只有一个人能够疯狂到与他同行。德鲁伊想去找泰兰德,希望侥幸能把她从恶魔手中救出来。军中众将只有一人可能与他所见略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寻那位理想中的同行者,好一起去执行这个近乎自杀的方案。 然而他的弟弟,伊利丹,却没了人影。
最后,他鼓起勇气来到了月亮卫队的驻地,假装要与弟弟商谈未来的进军事宜,找到了精灵法师中级别最高者。
玛法里奥走进的时候,这个头上一毛不剩的、留着淡淡胡须的暗夜精灵抬起了头。虽然月亮守卫们并不信奉德鲁伊,但看到他法术的强大威力后,他们还是很佩服他的。
“你好,玛法里奥·怒风。”穿着长袍的精灵法师说,然后慢慢站了起来。他一直都坐在石头上读一卷书。显然,书里一定记载着他所属的魔法流派的某些神秘知识。
“请原谅,加拉塔斯·河树,我来找我弟弟,但是没找到。”
加拉尔瑟斯不自在地看着他:“你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玛法里奥紧张起来:“听说过什么?”
“你弟弟已经……不见了,他骑着坐骑去黑龙制造的火山地区侦察……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玛法里奥不相信他的话,便道:“伊利丹一个人骑着坐骑去的?没有贴身侍卫吗?”
精灵法师低下头说:“你觉得我们中有谁可以阻止你弟弟吗,德鲁伊大师?”
这点玛法里奥其实也明白,他说:“告诉我你知道的情况。”
“我知道的不多,他是在暴风雨平息的当晚出发的,说是天亮之前就会回来,但是天亮两个小时后,他的坐骑回来了,他却没了影。”
“怎么——他的坐骑怎么样了?”
加拉尔瑟斯不敢看他:“夜刃豹灰头土脸的……身上有血。我们试着根据脚印寻找你的兄弟,但是那片地区仍然留有很多魔法。星眼大人说——”
“星眼?”玛法里奥更加不安了,“他知道,却没有告诉我?”
“星眼大人说不要在肯定死了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我们应该为活人办事,你弟弟是自己执意要出去的,实在抱歉,玛法里奥·怒风,这是司令官的命令!”
德鲁伊已经听不进他在说什么了,转过身飞奔而去。他又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又受了一重打击。伊利丹死了!不可能的!尽管他们有很多不同之处,但玛法里奥还是深深地爱着他的弟弟,伊利丹不可能死的……
虽然玛法里奥这么想着,但他还是觉得一阵凉意透彻背脊。他停了下来,不去看身旁的东西,而是注视着自己的内心。
如果他弟弟死了,他会知道的。他可以肯定,如果伊利丹真的死了,他一定会感觉到的,就像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样。尽管有很多不祥的征兆,但他一定还活着。
还活着……他注视着眼前一片火光的大地,想从远方感觉到什么,但却一无所获。如果伊利丹确实在那边的话……那他的具体位置又在哪里呢?
玛法里奥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
这座满是废墟的城市里弥漫着一阵阵恶臭,然而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一位身披斗篷、戴着风帽的骑士。只见他骑着坐骑沿着破败的街道缓缓前进,用一种温和而理性的目光饶有兴味地注视着那些倾颓的树塔和坍塌的房屋。路边的尸体腐烂的速度很慢,对于这些,他只是鄙夷地打量了一下。
突然,他的坐骑一声低吼,还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他立刻狠狠地捏了一下坐骑那本已被他抓紧的触角,逼迫着这头万般不情愿的地狱兽继续前行。一旦这个体形硕大、面目狰狞的家伙不好好赶路,他就会释放出一股黑色的能量波,不是去饲喂一向吸食魔法的地狱兽,而是让它忍受剧痛的折磨。这样一来,它便加快了它的脚步。
带着风帽的骑士在死寂的城市中穿行。他感到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但所有人都呆着没动。卫士们对他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他们不去管他,他也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的。
他那头受他胁迫的坐骑是他两天前在城市外面捕获的,它在一个路口又慢了下来。然而这一次,骑士知道,它放慢速度不是因为不想走,而是由于它感觉到它的几个同伴正在靠近。
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他们设计好了一个圈套。
真是一群笨蛋。
三个恶魔守卫从他身前攻来。这些头上长角、外貌丑陋的巨无霸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武器,看上去非常强大,不过他知道,他们其实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威胁。
从他两旁的废墟中,突然跳出了一些地狱兽,扑向它们以为已经分心的猎物。他们的触角迫不及待地伸了出去,准备在这位天真的骑士身上美美地饱餐一顿。
他哼了一下鼻子,对这样的伏兵感到非常失望,然后狠命一拽,从坐骑身上拉下了一根触角,这是在警告它别想见风使舵。坐骑在一旁哀嚎着,而他则将这根触角朝那三个恶魔守卫扔去。
带血的触角飞在空中,不断地伸长,最后变成了一根牢固的索套捆住了他们的腰。三个家伙向前倒下,手脚相藉,堆成一堆。
就在触角飞出的一刹那,他仍旧有时间去看那头从右边扑过来的地狱兽一眼。接着那家伙突然大吼一声,变成了一团火焰,落在仅仅几码远的地方,燃烧的尸体很快便散发出一股气味,与周围弥漫的臭气融和在了一起。
第二个怪物撞到了他的坐骑身上,它的两根触角分别贴住了他的胸部和身体侧面,然后那家伙便开始了它的盛宴。
地狱兽本想吸食风帽骑士的法力,但没想到自己的法力反成了他的美餐。它疯狂地拉着触角,想将它们从他身上挪开,但骑士可不会让它得逞。地狱兽的身体开始干枯,皮肤松松垮垮地贴在骨头上。一个充满法力的怪物,一个几乎全身都是能量的怪物,现在正被这位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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