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过;自杀过后来还是认命了。好在他还年幼;馆阁里面也不会让他这样的小子去服侍客人。不过是陪着喝酒吃菜,最多的动动手脚。他曾去见过父兄一面;那煤矿的劳作软是他任命的缘由。他可以穿的暖,吃的好。只是出门卖笑;就这样或许还能读上两日书。天子一怒;能够如此已是独好了。
取下眼罩,他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她很漂亮。类似那胡族女子,他曾经在叔父的宴会上看到过几个。但是都没有她周身的气派,看着就是一个当家的奶奶。房屋很简单,一个长桌,普通的木料。两把椅子,以及周围封闭的青砖墙,怎么看都是一个密室一类的房间。
张云溪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坐!”她挥手让人上茶,墙壁上有足够的琉璃灯来照明,倒不妨碍她观察这个少年。
十四五的年纪,看着清秀温润。多代优良血统的提纯,必然出不了丑人。但是特别妖艳的,怕也比不上陇西那里的。她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哪个玉匣推过去:“可认识这个?”
明玉坐在椅子上,一身蛋清白的长袍随着他走动,很是有一番韵味风骨。这是□的结果,但也看得出其本人本身的风流。他慢慢坐下,修剪保养圆润的指尖接触到冰凉的匣子,玉质不错,实际上比以往接触到的都要好很多。他抬眼看了张云溪一眼,然后慢慢打开匣子。里面铺着红色的绒布,摆放着一个用黑色绕金丝的绦子吊坠的玉牌。方形,上下有卧龙祥云雕。中间一面雕刻着五铢五福禄,一面是明玉二字。功法、技巧以及质地和润泽度,都看得出乃是真品种的极品。他奇怪的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他有些不明白这个雕刻着他的名字的牌子,有什么作用。
“你今年十六岁了,甄家的事情也过去了。我不放打开窗户说亮话,这是在甄家出事之前我们得到了这个。原本,应该是属于你们家死了的那个宝玉的。但是,我现在把它给你。”
“什么意思?”明玉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是很理解她说的话。让他去做宝玉?宝玉死了很久了,发丧的时候他也在的。
“忠义郡王的后裔,原本是宝玉。甄……宝玉。”张云溪拉了一个长腔,然后她抿唇笑着:“但是,实际上忠义郡王这个人……他给自己安排了很多路。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他的长子的。而他的长子,也是一个聪明人。他有了后裔这件事情,只有当时亲近的人知道。但是他不仅仅选了一个甄家女,实际上还有别的女人。只是可怜那个女人生了一个女孩儿。甄家不想让额外的人来夺取这个血脉,因此这个匣子他们一直保存着。毕竟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明玉,是忠义郡王给他长子的字。”
张云溪单手用手背托着下巴歪头打量这个惊愕的男孩儿:“你的身份其实很普通,比其他人幸运的是你长的很漂亮。一个精致的男孩子,上皇宠爱的甄家后人。你的市场往往要超过其他。这才是我购买你的原因,因为……简单找个漂亮孩子张开腿赚钱,不缺你一个。”
“那么……您想做什么?”明玉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怯懦但是他懂得审时度势。
“你叫明玉,母亲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妾室。你自幼长在甄家,很多仆人都知道你。也只是知道,你是一个妾生子。但是你的生活不差,实际上应该感谢你那位嫡母从不在生活着方面,克扣庶子。但是没有人会相信,甄家那位辣椒一样的女人,会是一个不克扣庶子,甚至安排读书学习监管品性的人。因此,你只能是明玉。”
“您是说……让我……充作宝玉的身份?”
“不,宝玉的身份没有办法去装。忠义郡王长子有几个孩子,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没有人知道。秦家曾经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同样的甄家也有可能娶了一个金枝玉叶的小妾。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吗?而且……”张云溪玩味的笑看着明玉:“这个也不需要你去承认或者说明,吕家二少要包养你。你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开包后让他看到这块玉牌就可以了。”
张云溪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黄纸推到他面前,一边服侍的双儿立马上来送上润好的笔和印尼:“这上面是你我的谢意,你只要签上名字按了手印,我就保你日后的生活。说不定,还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换一个身份,让你有别的日子可以过。而我需要的,也在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只要让人认为,这块玉牌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用说。你是甄家庶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母亲倒是是谁,就只依靠你的一句话了。”
“可是当初抄家,就是脖子上的串子都被抢了去,如何说保留这东西呢?”明玉想起那风风火火的抄家,他被嫡母搂在怀里,吓坏了。可最后,嫡母也难逃一死。只是因着,她放例子钱。
“甄家偏房在京郊有一个外宅,名字记在一个老门房哪里。你可以说,你出生后三岁前一直陪母亲住在哪里。东西,就藏在了那里。后来入了阁,因为听话央求了总管去取了。”
“那我会得到什么?”明玉摸着玉牌,心思婉转很多。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张云溪抿唇笑着喝了口茶,点了点桌子:“若是同意,就签了。”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明玉想得明白,对方让他亮给吕二爷,必然是有她们的缘由。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倌,若是他不担着这事情,说不得连吕二爷的事情,怕也是没有的。他见过那些没有相好的人的小倌开包后的日子,他也得为了年岁大了着想。
他拿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他想着,也许只是拿着做一种交互的幌子。或者日后拿捏他的东西,他半合眼皮拿起一边的细润狼毫润了润墨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手印,紫烟看着他按下手印后就拿出了之前蒙住眼睛的绸带。明玉将玉佩塞入怀中闭上了眼睛,他此时心绪烦乱。未来变得渺茫起来,他不知道能不能如愿的站在阳光下。哪怕做一个农家翁,都是可以的。
明玉走后,双儿站在一边:“奶奶,这个明玉会按照说的做吗?”
张云溪看着手中的签订的这份契子,甩甩手收了起来。这是一份简单的封口契约,没有给木承泽的神奇。实际上除了近身的,位置特殊的人以外,签订的都是这类的契约。只能针对某个东西,表示保持保密。其效应,如同封口差不多。
但是从利益根本上来说,她本人是不喜欢这种契约的。效应力太低,而且不保险。如果条款中有任何漏洞,都会让契约成为废纸。
明玉回到馆阁里面,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中的玉牌。他此时头脑清醒的很,他知道对方一定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因为他多次向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都开不了口也说不出对方的事情。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小的时候,他曾见过一僧一道进入府中。救了宝玉一命后,飘然离去寻不得踪影。那个时候,家里就对这两个人封口不提。
“唉……”他叹了口气,起身将玉牌小心的放入自机柜子中的夹层里面。不管他是不是,这个玉牌在他手里,他不是也得是。他也是马上就要弱冠的人了,虽然作为罪籍落贱,但是他也曾想过很多事情的。吕二爷看重他什么,不过是曾经甄家子的身份罢了。亲近有,喜欢逗弄有。但是他知道,估计开包后,也就淡了。
黛玉的及笄很是隆重,当日能来的贵族妇人都来了。张云溪作为主人,立于林家小祠堂之前。清晨的时候她带着素面朝天,一条大辫的黛玉在家祠前拜了祖先。
日头慢慢升起,一些早早邀请的人纷纷赶来。笄礼正式开始。主宾是张云溪请的成王太妃,请柬送过去的时候成王太妃很是诧异。但是宫里下了小令,木承泽额外的要求了一下。这十天的时间,流言四起他跟张云溪的人纷纷在流言上做文章,就是上皇的风流史都至少有千百个模板了。
黛玉的笄礼用的是三叠加礼的方式,第一次用的是一根张云溪亲手雕刻的梅花木簪。看似平常,但是主人亲手制作的却是对女儿最好的寓意。她的行为,让在场的人十分诧异。
换了衣服,重新来一次二加,是一套相当漂亮的四凤衔珠贴红宝石的头面,做工精巧不说,更是衬得黛玉如同月宫仙子。一身嫩粉的衣裙,上面是鸾凤缠花的图案用的是红翡坠子压脚。
三加,张云溪捧来的是一套火焰红的衣裙,不管是用料还是设计都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上面流云走蝶的图案,更是用了心思。很多都是金片镶嵌,珠玉点缀的。而带的花冠,更是让在场的人开了眼界。
那既不是作为作为外家贾府送来的红宝石花冠,也不是张姜氏从宫里找的巧匠做的。而是一顶层叠飞起,带着常常的垂金流苏的仙子冠。黛玉是女户,实际上一般的合欢冠她也可以戴的。但是都没有遗世独立的仙子冠更为合适。但是仙子冠的制作工艺,据说在唐末就失传了。毕竟上面用到的工艺,堪称绝技。
张云溪看着戴冠礼毕的黛玉,似乎松了口气一样为她擦擦额角:“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65
黛玉笄礼结束后,张云溪一面招呼人重新建造修国公府;一面听着宫内传来的关于老皇帝的消息。终于;有一日宫里来了一个内侍。简单的相见后,只说老皇帝要见见修国公。这事情看着隐秘;但实际上也算是大张旗鼓了。毕竟内侍去了谁家;谁进宫了。不出三个时辰;关注的人家都会得到消息。
张云溪摸了摸手腕的红珊瑚串子;点了点头让林晗跟了去。林晗这些日子已经知道了留言的事情,对此他很是无奈。两个人斗气;却绕到他身上……这是无望之灾?
林晗去了四个时辰后,老皇上驾崩了。张云溪知道林晗必然被留在了那里;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飘扬而落的春雨;闭上眼睛吐了口气对在一边的冬青道:“当初的奶娘和产婆都清理了吗?”
“回奶奶的话,都送去澳洲了。此时怕已经安顿了。其实照我的话安排,不若都杀了了事。”
“到底是哥儿有感情的,做绝了不好。”张云溪低头将手串摘了下来:“给你拿去当弹子吧!国孝一年,怕是今年的会盟也没啥酒肉了。”
“平民百姓的,到底三个月就可以婚丧嫁娶了。不过是官府人家,还要顾虑一些。陇西那边都是百姓人士,奶奶去了还会担心那个?不过说起来,倒是北夷老旧中的黑水靺鞨哪里有些意思。”冬青笑着不以为意的接过手串,一颗一颗的拆开。
“黑水?他们不是三部吗?”张云溪听到这个来了点意思,毕竟目前整个原东三省的地区,都是他们和赤辽在。在北夷现存八部中,他们两部占的比例很大。毕竟,哪里的环境很适合休养生息。
“对!”冬青笑着道:“自从钠奴部被吞并后,目前肃慎和勿吉之间闹的厉害。就是旁边的布里亚特和图瓦,都觉得很不适应了。他们回应说,若是黑水他们今年无法达成协议统一或者和平,那么他们就会一起镇压。而莫勒家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估计会在这次会盟中提出来。”
“战争财啊!”张云溪摸摸下巴:“这消息那个傻皇帝知道吗?”
“估计知道也没时间了,平安州那边的消息怕是也登不了多久了。在秋收后,会动手的可能性很高。他不可能兵走两路不是?”冬青对此很感兴趣,这些年朝内一直安顿。背面的事情,反而多了些血性。
“目前看起来,勿吉的赢面比较大吧!”张云溪歪着头,轻轻啃着手指尖的嫩肉。她待会儿得进宫,这次不知道会有如何变局因此她会带上冬青。
“觉罗家和那拉家的合作是不错的,不过看起来也有要崩的可能。不过,对于他们目前的局势,从老亲那边来的消息看似乎没有人家想参一脚。”
张云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已经摆上的素面头面摇摇头:“换哪个白纱钿子来。找个机会,安排一下同觉罗那边的接触。”
“奶奶是想插一手?”冬青对此很是兴奋,朝内的事情都多没啥性质。她更喜欢在战火中谋取乐趣。
“嗯!”张云溪点点头:“暹罗那边是一个不错的港口,放弃了可惜。若是觉罗能够控制的住,不如支持一下。我们终归是要离开的。外面的世界很大,但也要有一个起点的地方。仅仅依靠十三行那边,还不如跳河的好。”
带上钿子,她仔细看了看穿上按照当初那套命妇服制做的白色素服,细细的蕾丝绦子编织而成的图案。张云溪转身对着穿衣镜看了一下,她勾勾唇。针线房的果然有脑子,没有给她弄一身国公府夫人的。同样是高品级,但是只有宗妇才能用黑边。她可不喜欢纯粹一片白的颜色,实在是碍眼的很。
“奶奶,马车准备好了。可是现在要走?”今天本不是晴雯的班,但是听到丧钟她还是起身换了衣服跟了过来。在这些丫头中,她的确是最拔尖的。张云溪有意提拔她做自己的内身总管,而且这个丫头长得漂亮不说,脑子还聪明。日后夫婿,难选啊!
“可有跟着哥儿过去的回信儿?”张云溪并不着急,她坐在常坐的炕边小口的吃着奶羔子更米粥。冬青在一边,是一盘炸酱面,没有过水很是热乎。她吃掉半碗,拿起一个素馅火烧递给张云溪:“主子还是吃些这个吧!光是喝粥,那里每个坐没个靠的。”
“无妨,晕倒就可以了。”张云溪毫不在乎的吃掉小碗里面的粥。询问晴雯:“你们都吃过了没有,进去那里只能有你和冬青陪着。她有武功在身,倒是不怕。你呢?”
“我刚刚吃了两个热包子,还有一碗汤面条配上小菜。就是到了下午,怕也是可以的。”晴雯没觉得挨饿这种事情会如何,她吃的很饱。而且怕宫里提供的伙食不好,她还准备了一些点心在车上。就等着外面来信:“信儿倒是没有来,不过外面已经宵禁了。奶奶不若睡会儿,横竖那些国亲什么的也得明早儿宫门开了才会进去。”
“哼!”张云溪轻哼一声:“你当那皇帝傻得呆了吗?第一时间发丧,此时还没到夕食的时候。关什么门,怕是待会儿旨意不来也会来人的。”
她正当说着,门外换了粗布白衣的丫头走了进来,引进来的还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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