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千代又抬头瞪他,“就这么点事情你也要想这么久?你不会信了水源说的话了吧?”
“怎么会……”面对她狐疑的目光,忍足侑士扶额轻叹,“我当然不会信她说的话,我发呆是因为水源刚刚发了信息给我,一时有些唏嘘,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不管心里怎么想,水源柔已经不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水源柔了,这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忍足侑士将手机拿出来,打开阅读过的那条信息递给云山千代。
水源柔发给他的信息里,先是说了自己看到浓妆的秋理奈,尾随她去夜店那天是几月几号,甚至连几点也准确地说了出来。后半段内容则是告诉他,她旧病复发被送到了医院,现在正在医院休养,过段时间就要动手术了,问他能不能去看他。
“我听到她那样说理奈,一时生气说了些不好听的,她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进医院的。”忍足侑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语调平缓没有一点起伏。
云山千代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想些什么,然后对忍足侑士说了句你等一等,拉开落地窗进包厢内把迟原龙月带到了阳台。
“拉我出来干嘛?”迟原龙月挑眉问道。
“这个,你看看。”云山千代也不多说,直接把忍足侑士的手机塞到了她手里。
“这个日期……”迟原龙月皱着眉看着忍足手机里的短信,云山千代接话道:“有印象吧?那天你不是和理奈去电影院了么?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个人主页上发照片,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云山千代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登陆社交软件,翻到迟原龙月在那一天发的她和秋理奈的合照,递给忍足和迟原看,“呐,就是这个没错,我还评论了。”
“我想起来了。”迟原龙月点点头,指着她自己和秋理奈的那张合照说道:“那天买的票是八点四十五的,我和理奈看的是中间场的电影。”
说着迟原龙月把忍足的手机还给他,很平静地开口,“水源柔在说谎,理奈那天带了茶仙居的奶茶来,从水源说的那个酒吧到茶仙居坐车最快三十分钟,从茶仙居到我们见面的电影院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而水源柔说是在八点二十跟着理奈进酒吧的,但是理奈和我在电影院门口碰面的时候是八点四十,时间不对。”
迟原龙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淡定地继续往下说,“如果按水源柔说的,八点二十的时候理奈在那间酒吧,乘车三十分钟到达茶仙居,再乘车十五分钟赶来和我见面,即使中间拦车买奶茶的时间全部假设为零,也不可能在八点四十出现在我面前。”
迟原龙月回头看了一眼包厢内正将脸颊边碎发拢到耳后,低头和向日岳人说话的秋理奈,视线移回到忍足和云山脸上,“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说完也不等云山千代和忍足侑士回答,自己转身拉开落地窗回到了座位。
云山千代看着迟原龙月离开,直视着忍足侑士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的想法和龙月一样。”
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山千代也转身回了包厢内。
“真是的……被她们认为是傻瓜了啊。”忍足侑士看着两人先后离开的身影,无奈苦笑道:“我也没有相信啊……”
再次点开那条信息,忍足侑士点击“删除”以后,重重按下了“确认”。
嘛……医院什么的,还是不去了比较好。
心都黑了,换心手术什么的,也和他无关了。
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忍足侑士长舒一口气,转身拉开落地窗,重新融入到热闹的众人当中。
***
上裕家,洗好澡的柳生知莉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楼梯上下来,上裕千也端着两杯热饮放到桌上,看着她笑道:“洗好了?过来喝一点。”
柳生知莉在沙发上坐下,将毛巾随手放到一边,端起暖暖的热可可酌了一口。
“晚饭想吃什么?”上裕千也一边问着一边准备起身。
“晚饭我回去吃,我母亲会回来。”柳生知莉抬头看着他。
“这样啊……”上裕千也一僵,然后又懒懒地往沙发里一窝,“那我不做饭了,太麻烦。”
“那你晚上吃什么?”闻言,柳生知莉皱眉看向他。
上裕千也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茶几上,用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随意道:“叫点外卖就好了。”
“我一直想问……”柳生知莉沉默了一会,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爸妈呢?”
上裕千也没有看她,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一撮头发,两手一起把玩地正专注,听见她问话也心不在焉地回答:“小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没过多久我母亲就扔下我一个人跑了。”
上裕家虽不算豪宅,但也不算小,装潢家具一应看起来都不是随便弄来的,父母都不在的话……上裕千也是怎么守着这么大一个房子自己长大的?
虽然心下有疑问,但柳生知莉还是没有突兀地开口去问。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上裕千也的某些习惯,她也有了了解。看起来无所谓地把玩着头发,其实只是因为他不想谈这个话题,不然也不会避开她的视线不看她。
柳生知莉叹了一口气,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吃什么外卖,真是的,一个人吃就可以随便来吗?”
在上裕千也有些赌气的视线中,柳生知莉站起身朝厨房而去,穿上围裙,从冰箱里找出食材动手给他做晚饭。
他也跟着起身,尾随她进了厨房,看着她忙碌不停,他靠在水池边,环抱双臂开口道:“没关系吗?你母亲回来不用赶回去吗?”
“没关系,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看到我。”柳生知莉关上冰箱门,对他笑了笑,然后把他推开,在水池里开始清洗蔬菜,“去外面坐着,占地方。”
上裕千也却不肯离开,站在她身旁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好奇道:“原来你会做菜啊?”
“跟奈奈学的。”柳生知莉随意点了点头,手下动作不停。
她挪到一边去切菜,他也跟了过去,认真地看着她每一个动作。
“你看着我干嘛?”柳生知莉停下切菜地动作,侧头微微皱眉看着身旁的上裕千也。
上裕千也正侧靠在台子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正形地站着,唇边挂着懒散的笑,可那眼睛却亮的吓人。
平时在学校里上裕千也是戴着眼镜的,但每每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便会把眼镜摘下来,而大多数时间她都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了平光镜的阻挡,他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过来时,仿佛随时都会拽着你沉入那无边无际魅惑的颜色当中。
他的眼睛和柳生比吕士是一个颜色,但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人前他是温文尔雅随时带着温和笑意的温柔学长,柳生比吕士是冷静自持气质出众的沉着少年,人后他是痞里痞气懒散自由、偶尔有些荒唐举动的随性男孩,柳生比吕士却是温柔成熟、随时包容她的“哥哥”。
柳生比吕士摘掉眼镜的样子她也看过,两个人的眼睛虽然像,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知莉在看什么?我可不是柳生哦。”上裕千也勾起唇角笑了笑,在她回神之间突然伸出手,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过去。
柳生知莉措不及防,只来得及睁大双眼。
上裕千也的吻温热却短暂,等她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时,他却已经结束了这个吻,下巴枕在她肩上,抱着她轻声恳求:“留下来吧,吃完饭再走。”
柳生知莉推开他,后退两步别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满脸通红的狼狈模样,“吃就吃……干什么动手动脚的……!”
上裕千也将手插回裤袋,戏谑地笑着,撇嘴道:“那好吧,我去外面等。”
眼里的暖意却怎样也遮不住。
说罢他真的出了厨房,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柳生知莉将饭菜做好。
握着菜刀站着发了一会呆,柳生知莉这才清醒过来猛地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思绪纷乱地做着晚饭。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他亲……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就曾经被尚且陌生的他亲过,但那时候自己没有一点感觉。除了觉得他和表面上看到的不一样,其他没有别的想法。心跳丝毫没有变快,连一点点难为情的感觉都没有。
但现在……心跳声像鼓镭一般,即使不用摸她也感觉得到自己的耳根已经红地发热。
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一靠近就紧张,他的呼吸他的香味他的手指他的体温,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她突然紧张的理由。
第一次,柳生知莉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正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陪上裕千也吃完饭以后,柳生知莉就离开了,虽然她说了晚回去没关系,但那一直震动的手机,却让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她走后,上裕宅又重新回归安静,平时总在这个时间玩游戏的上裕千也,今天却没了那个心情。
“真是无聊啊……”偌大的客厅响起他轻飘飘的声音,上裕千也不知从何处摸出那本小笔记本,掏出一只笔,放在茶几上开始写写画画。
明亮的吊灯光芒一洒而下,给屋子里的一切镀上一层淡光,拿笔在笔记本上画着的人,眼里盛满的暖意,却比那水晶吊灯还要耀眼。
从上裕家出来,柳生知莉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自己家,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她不用看都知道,来电的不是柳生比吕士就是柳生惠令纱。
回去又要挨柳生惠令纱的训了,明知她要回来,还这么迟才回家,柳生知莉已经能想到她又会说些什么。
无非又是老调重弹,说她没有大家小姐该有的样子,说她行为举止不合格,说她没有把柳生家的面子放在第一位……之类的。
总之,在柳生惠令纱的心里,柳生知莉只不过是个强占了她亲生女儿大小姐身份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柳生惠令纱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见她回来,脸色难看地开口,“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不想回来了!”
“抱歉,母亲。”柳生知莉不想和她浪费口舌,不管说再多,在柳生惠令纱心里对的人也只有她自己。
“哼。”柳生惠令纱瞪着她,“你也是长大了,以后也不用听我的话了。”
“母亲!”刚进客厅的柳生比吕士听到柳生惠令纱说的话,赶快走了过来打断她。
“怎么?你觉得我说错了?”见儿子站出来帮柳生知莉,柳生惠令纱心里更是不高兴,“她这么晚才回来,哪里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我说她两句还说不得了?在你心里我这个做母亲的连教训你妹妹的资格也没有?!她是我女儿,我教训她是天经地义!别说只是说她两句,就算我动手打她,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见柳生惠令纱越说越过分,柳生比吕士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他看了一眼站在客厅中央低着头沉默的柳生知莉,又看看坐在沙发上莫名动怒音量拔高的柳生惠令纱,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
把女儿推出去,让她和三十岁的男人相亲,难得回家却连好脸色也不给她,换做是他,他也会和柳生知莉一样不想回家。
就算他和柳生知莉只是正常的兄妹关系,他也不可能会乐意看到她被母亲安排去和那样的人相亲。更别提现在,柳生知莉对他而言,根本不止是妹妹那么简单。
“母亲!您难得回来一次,为什么非要这样说知莉?她只是晚回来一点,何必说那么难听的话?!”柳生比吕士绷着脸,站在沙发旁反驳柳生惠令纱。
“难听?!”柳生惠令纱突地站起来,满面怒容地看着柳生比吕士说道:“我说她几句怎么了?!我养你们这么大,就是让她来气我,就是让你为了她来跟我顶嘴的?!”
“您为什么非得这样?我没有想和您顶嘴,我只是觉得您不应该这样说知莉!她是我妹妹,也是您的女儿!”柳生比吕士冷着脸说道。
“好!好!”柳生惠令纱气极,用手指着沉默的柳生知莉对柳生比吕士说,“她……她……你就为了你妹妹,和我顶嘴,好……柳生比吕士,你真是我养的好儿子!”
“母亲!”柳生比吕士手握成拳,“您为什么非得对知莉这么苛刻?从小到大她做的已经够好了,可是您从来没有夸奖过她,每次除了挑剔还是挑剔!现在您为了和入山家谈生意,让知莉和入山林太郎相亲,她一辈子的幸福还没有您一笔生意重要吗?!”
“你!你……”柳生惠令纱见柳生比吕士毫不退让地和自己争辩,一时间气到连话都说不出口,“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柳生家!为了你柳生比吕士!你现在在怪我?我做这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你懂不懂!”
“如果为我铺路需要知莉嫁给那个老男人的话,这样的为我好我不需要。”柳生比吕士冷静下来,冰冷地看着柳生惠令纱。
柳生惠令纱气地发抖,转而扑向柳生知莉,抓着她的两条胳膊,狠狠地瞪着她,“说!你跟你哥说了什么?!你跟你哥说了我什么?!我让你和入山林太郎见面委屈你了吗?!啊?他那样的条件你有什么看不上眼的?!你以为你有多好!你想挑多好的?!让比吕士来跟我吵架你开心了?开心了是不是?!”
“没有……”手臂被她掐地生疼,柳生知莉微微皱眉,只一瞬又恢复平常,头低地更低了,轻声开口,“不委屈……和入山先生见面……我一点都不委屈。”
“母亲!”柳生比吕士冲过去把柳生惠令纱拉开,然后拉着柳生知莉上下打量,确认她没什么事,才回头皱着眉回头看柳生惠令纱,“知莉没和我说什么,那些话是我自己想说的。”
柳生知莉站在柳生比吕士侧后方,她伸手扯了扯柳生比吕士的袖子,小声叫了一句,“哥……别说了……”
柳生比吕士回头看她,满腹的怒气压下去后,又升起一股怜惜。
而柳生惠令纱见她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再加上柳生比吕士满满维护之意,早就气地心肝打颤。她这一声“别这样”一出口,柳生惠令纱的理智就像断了弦一般,措不及防间扑到她面前,扬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
柳生知莉被扇地退后一步,脸上浮起清晰的巴掌印,柳生比吕士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背,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柳生惠令纱。
从小,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柳生知莉,这么多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和柳生知莉一年间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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