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反派皮的一百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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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掉反派皮的一百种方法-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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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浓烟散去,苏良和花娉皆已不见踪影。何如握紧长剑立于原地,面色阴沉,眸光幽不见底。

 62

药谷。

满谷弥漫的淡淡药香掩去了血腥之气以及所有的江湖之味。小茅屋里简陋的木板床上;苏良缓缓睁开了眼;窗口泄进的金色晨光让他甫一睁眼便忍不住眯了眯,良久之后才渐渐适应了光线,移动目光;便看到了趴于床沿的花娉。

她缩在床边的小竹凳上;伏在床沿,脑袋侧枕在手臂上,闭目睡得正酣,右手还紧攥着他的袖角。苏良顿了顿,静默地盯着她睡梦中也不肯放松的手。

花娉仍未苏醒,脸颊似乎瘦了很多;眼角眉梢皆透着倦意;长睫随着她平缓的呼吸而微微颤动。晨光洒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泛出金色的微芒,不知为何让苏良突然想到了午后日光下,缩成一团熟睡的猫咪,让人忍不住心生伸手轻抚为它顺毛的冲动。

苏良的手指颤了颤,然后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她的确像猫,都是养不熟的。给吃给住给顺毛,被当成理所当然,平日里爱理不理,心情不好还会给你几爪子,挠你一个遍体鳞伤。

苏良微动的手掌带动了袖角,轻微的动作便让花娉被惊醒,迅速抬头,对上了苏良睁开的眼,微愣了愣后眼中瞬间泛起水光:“你你……你醒啦?”

水光朦胧的大眼和异常欢欣中又带着一丝不敢确定的语气,让苏良的心弦忍不住颤了颤,然后再次移开视线。

“养不熟。”苏良别过头淡淡开口告诫自己,久未出声的嗓子带着几分沙哑。

“啥?”苏良突如其来的莫明话语让花娉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半晌之后似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骂自己是白眼狼?

花娉眼角一抽,动作一僵,顿了顿后决定不和病人计较:“啊哈,啊哈哈,虽然我医术差了点,不过祸害遗千年,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我给医死了,你等一等,我去把粥热一热。”

花娉从竹凳上站起,走向厨房,要跨出门口时又停了停,忍不住回头道:“苏白莲,其实吧,骂人不能太含蓄,万一对方听不懂,你就达不到打击他的效果了,多不划算。”

花娉好心提醒完便出了房门,走进另一边的厨房,将门窗全都紧闭后生起了火,重新热起了小炉上的白粥。

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好像也没错,她的确是吃清霄宫的住清霄宫的,他好心带她来医毒,她却坑得他重伤卧床,是……挺白眼狼的。

其实狼也是一种帅气勇猛又忠贞的动物,花娉默默地自我安慰。柴火的浓烟之中,眼泪却被熏得哗哗而下。

花娉终于扔了扇着火的小扇子,掩面轻泣出声。

他醒了,他终于醒了。当他满身是血一动不动倒在她身上时,她还以为他再也醒不了了。

她喜欢大侠,不喜欢魔头。苏白莲是魔头,所以她不喜欢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可是她不知道,在她以为苏白莲再也醒不来时,她会那么恐惧,恐惧到全身发颤,明明没受伤却站不稳脚。

当时蔽目的白烟之中,何如尽全力砍下最后一剑,那一剑本该是砍在她身上的,可是明明已要靠着她才能站稳的苏白莲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在刀气袭来的那一刻推开了她,于是那一剑便砍在了他的胸口。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她脸上,灼得她脑中一片空白,而于此同时,更多的白烟腾起,她的身体被谁带得飞起,和苏白莲一起被带离。

原来是徐其。

她被带回药谷之后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每一次试图溜走时,总能被徐其给找着。因为喜欢泡在脂粉堆中的徐二公子,在她身上洒了数月不散的独特香料,人类的嗅觉闻不着,他养的一只微型青蜂却能分辨,所以这一回,被甩掉的徐其依旧慢吞吞地追了上来。

只是没想到,追上来竟正撞见他们就要陨命的时刻,于是便发挥了他高深的逃命技巧,将她二人救了下来。边逃边听她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情况,徐其显然尚不知晓正派大侠们的计划,显得十分震惊,为躲避何如的追踪,最后将他们又带回了药谷。

洛隐的医术十分高明,武术却十分不高明,所以三两下便被比起他来就能算得上高明的徐其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她满身都是血,都是苏良的血,颤抖着翻出药草药粉欲给他止血,可那狰狞的伤口实在太深,怎么止刺目的鲜血都在不停奔涌,只好哭着求洛隐救救他。

洛隐被绑成了粽子也依旧一副世外仙人的模样,冷眼看着她们,良久之后才出声询问是怎么伤的。她原以为洛隐本是骆家人,既和骆习航串通好,必是知晓骆慎的计划的,可这时才知道,原来洛隐知道的,也只是正派们合谋引得苏良上山入陷阱这一点,至于骆慎的后招,他也是没想到的,更不知晓骆慎便是那些血案的真凶。

她在恐惧与慌乱之中带着哭音没什么条理地讲述完,洛隐沉默了很久,看不出在想什么,在徐其就要失去耐心而她几近绝望之时,才开口答应医苏良。徐其确定他的确没有恶意后便给他松了绑,然后匆匆忙忙地出了谷上山打探山中情况,之后……再没有回来。

洛隐帮苏良急救,止了血上了药,又在他身上七扎八扎,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良满身银针成刺猬之时,洛隐却突然脸色一变,凝眉迅速将针拔下,收拾起来,同时动了个机关,小茅屋的地底竟开了个口,阴暗之中隐隐是个木梯,竟还有个地下室。

洛隐将他们藏进了地下室,血衣什么的也一并扔了下来,出口刚阖上,她便听到了毫不客气推门而入的声音,何如最终还是找来了。

大概是没想到这简陋不起眼的小茅屋还有个地下室,何如翻遍药谷没找到人,便信了洛隐的说辞,只是离开之时顺便将洛隐也打包带走了。

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满是浓郁的药味,她想洛隐大概是为了一些需要储藏在阴凉不见光环境中的药草才挖了这地窖,没想到会救了自己和苏良。

何如走了之后很久,她仍待在地下室里不敢出来,直到感觉苏良的体温越来越低,才艰难地带着他从地窖爬了出来。

洛隐的治疗显然没结束便被打断,她学的不过是为当乡村赤脚医生而准备的寻常医术,苏良身上那些什么高深功力造成的内伤她根本就不懂,只能帮他医医外伤,再熬些固本养伤的万用汤药。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何如再没来过,洛隐也没有回来,徐其也再没有出现。她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米缸里的米似乎浅了不少,而苏良依旧不肯醒来,一动不动地昏睡着,如果不是他微弱的呼吸始终存在,她真的要以为他就这样悄悄地睡过去了。

山谷之中的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已过了数年那样漫长。她救不醒苏良,却也不敢贸然出去打探情况,在她开始预测着自己还有多久会崩溃之时,苏良终于醒了,会看她,会出声,是活着的苏白莲。

小厨房里,花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然止不住泪水。

其实她又骗了他,她根本没想过祸害是不是能遗千年,醒着的每一刻她都担心他微弱的呼吸会不会下一秒就突然停止;喂他汤药时,是如此害怕自己会不会开错药害死了他;守在他床边睡着之时,便梦见醒来他的身体已冰冷。

装模作样的苏白莲,笑得欠抽的苏白莲,阴沉高深的苏白莲,隐忍怒意的苏白莲……在她脑海中打转的每一种模样的苏白莲,都比面色苍白躺上床上一动不动的这一种要好得多。

于是,她在“他再也醒不了”的恐惧之中,终于渐渐想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恐惧,然后更加的恐惧。

还好,他最终还是醒了,还好。

花娉让长久的紧张和恐惧随着泪水一起淌尽,一直隐隐作痛的心口却仿佛更疼了几分。直到小炉里的白粥开始咕咕冒泡,她才终于停了下来,挘牙峥人宰呕踊忧喝说难唐鹆嘶穑隽朔棵湃ッ┪莺笠┨锉呱系男∠戳肆澈蟛胖匦禄乩矗⒑弥嗪笮⌒牡毓厣铣棵牛俗胖嗳チ宋苑俊�

她一踏入,苏良便偏头看向她,眉心紧锁着盯着她的眼睛。

花娉端着粥的手抖了抖,他现在已经看着她便忍不住皱眉了吗?

花娉垂了垂眸,然后重新抬起,看着苏良笑道:“苏白莲,你这么不亲切不友好地盯着我,是打算接受我的建议决定采用不含蓄的方式骂我了吗?”

花娉端着粥走近,慢悠悠凑到他眼前,笑眯眯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三思的好,现在我才是刀俎,我看你看着也不像想被饿死的样子,是吧?”

花娉刚刚哭过的嗓音比之前明显喑哑几分。苏良不语,依旧盯着她的眼睛,眉心蹙得更紧。

花娉不明所以,她可不像他会读心术,能猜透他高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花娉想了想后决定不去理会,重新坐在了竹凳上:“喂,你能自己吃还是需要我喂?”

苏良依旧不语地盯着她,良久之后突然移开了视线,冷冷道:“我是不想死,可也没求你救我,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这么委屈?”

“……?”花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果然跟不上变态的思考回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说委屈了?

 63

花娉微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哭了良久的眼睛有些酸涩胀痛;让她想起苏良方才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突然好像明白了,眼角不由抽了抽。

“苏白莲,我这是给烟熏的;为了不让你家护法大人发现;得把厨房门窗全关了啊。”她也不算说谎;的确熏得挺难受的。她不知道何如到底走没走,会不会突然又回来,所以不敢让谷中升起炊烟;每回弄吃的和煎药时都要把厨房堵得严严实实,到晚上才敞开门让烟散去。

苏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她当他聋了吗?虽然重伤,可是习武之人敏锐的五感还是在的,刚才她分明是躲在厨房里哭了半天,细声细气却连绵不绝,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压抑的低低抽泣比当初她在清霄宫里的放声大哭更让人烦闷和不爽。

花娉盯着苏良似乎更沉了几分的脸色,发觉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他被他深信不疑的左护法背叛,还被砍得半死不活,情感和尊严肯定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怎么偏偏还提起护法大人了呢?

花娉不由干笑几声道:“啊哈,那个,你看,何护法他三观比你还歪也不是你的错。正所谓一个基友倒下去,千万个基友站起来,所以我觉得你不用难过,最好的对策是养好伤重新振作,然后才能找他报仇……呃,或者感化他拯救他?”

“……”她这是想……安慰他?这一回轮到苏良的眼角抽了。不,一定是他想多了,他难不难过,她又怎么会关心?乱七八糟的话,不知道又是想表达什么。

苏良不理她,动了动似是要坐起,花娉忙放下粥碗欲扶,却被苏良挥开了手。苏良忍着痛艰难地自己坐了起来,然后目光转向了床边小桌上的粥碗。

花娉会意地端起碗递给他,可是身受重创又久未进食,苏良甫一接过碗便手一软,花娉眼疾手快地及时接住了滑下的碗,又因捧着碗身太烫再迅速放回了桌上。

苏良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恼怒。花娉的心抽了抽,垂下眼睫,默默地坐下重新端起了碗,也不言语,舀起一勺粥送到了苏良嘴边。

苏良眸光微闪,没有张嘴。花娉的手稳稳地悬着,良久之后,苏良终于启唇。一个默默地喂,一个默默地吃,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眸色都很深沉。

在花娉的潜意识里,苏良强大而不可战胜,即使被正派大侠们围攻,约摸也是能轻松逃脱的。可是此时,他却连一碗粥都端不起了。

花娉的心又抽了抽,眸光更黯了。

静谧之中,一小碗粥已快见底,花娉突然打破了沉静:“那个,苏白莲……”

苏良闻声抬头,墨玉般的黑眸直直看向她眼中,花娉突然停住,然后重新开口时语中带了几分紊乱:“没……没什么,我是问你还……还要不要再来一碗……哦不对,你很久没吃东西了,不能吃太多……我去洗碗……”

花娉慌慌张张拿着碗飞快地跑了出去,苏良盯着她莫明其妙突然变得不安的背影再度蹙眉。

花娉跑到屋后药田的小溪边,抱着碗坐在地上发呆。

其实,她刚刚是想问他……还喜不喜欢她。可是当他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时,她突然又不敢问了。如果有个人在她家白吃白住,她好心带他去看病,他却害得她重伤险些掉命,最后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那她一定会很想拿把菜刀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花娉如此想了想后,觉得颇有些忧伤,默默地在溪水里洗起了碗。

“其实,我当初也不算白吃白住……”花娉边洗边轻声嘀咕。她最开始担任了吉祥物的工作啊,很累很苦逼的,包吃包住总是应该的;后来是他不让她走,可不能怪她白吃白住;而且,变态的思考回路不是异于常人嘛……所以,或许苏白莲没有拿菜刀追杀她到天涯海角的打算……吧……

在花娉七想八想中默默快将手中的粥碗洗掉一层皮之时,终于停了下来,拿着碗回到烟雾缭绕的厨房,换个陶罐开始煎药。配好药放好水后出了厨房,慢吞吞重新踱回了卧房门口,却见苏良正努力想从床上下来,忙奔上前。

“你别乱动!”花娉将他重新按回了床上,不满道,“苏白莲,洛神医他被抓走了,我的医术可不怎么样,你要是随便乱动裂开了哪里,我说不定就补不回来了,到时你弄死了自己,我是不会负责挖坑包埋。”所以,请不要死。

花娉语气里的嫌弃让苏良身体一僵,眸光愈发的幽深,然后躺在床上不再乱动。他曾以为自己很了解人心,事实却证明原来并非如此。就像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何如会想置他于死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花娉明明不情不愿巴不得他死掉的模样,却又在他床边守到睡着还不嫌麻烦地喂食。

苏良突然想到那块栗子糕,不由在瞬间全身竖起戒备。她说得没错,如今她才是刀俎,以她对他的厌恶程度,没有趁机报仇还给熬粥,必有所图。虽然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图的。

而花娉也在同一瞬间感受到了他突然竖起的戒备之意,猜到他想到了什么,黯然地收回手后退了一步。

呵,呵呵,真不妙,看来他果然还是想拿着菜刀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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