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青莲待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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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青莲待月开-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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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鹤亭,你简直是数典忘祖!”卓羽贤脸色一沉,意欲转身就走。却不料张鹤亭在后边遥遥喊道:“卓师兄,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你曾有个亲戚来过青城,甚得师傅的喜欢,可惜后来就再没回来过,那么多年了,不知他近况如何?”

卓羽贤本已转过身子,听到他的问话,身形板滞了一下,缓缓道:“你说的是谁?”

张鹤亭往斜里走了一步,睨着他道:“师兄难道连自己的表弟都忘记了?”

卓羽贤侧过脸,扫视他一眼,“原来是说韩墨,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表弟生性洒脱,少小便离家浪迹天涯,我与他也多年未通音讯,不知道他如今到了何处……你为何突然说起他来了?”

“当年韩兄弟不过才十七八岁年纪,却使得一手好剑术,我看得出师傅对他很是欣赏,只可惜他在青城只待了不到半月便匆匆离开。此后江湖上却再没此人的消息,倒像是无故失踪了一般。”张鹤亭喟叹一声,“我记得他当年是专程来寻师兄你切磋剑术的,你们表兄弟间很是融洽,你怎也不派人打探一下他的下落?”

卓羽贤沉声道:“我自然曾经多方打探,但他父母皆亡故,连个至亲都没有,我又去哪里寻他?”他说到此,颇厌恶地看了看张鹤亭,“张师弟,若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回前山了,你方才的那些想法,还是不要再对我提起了!”

他既已说罢,举步便走,此时后方却传来张鹤亭那似乎漫不经心的声音:“师兄,我倒是知道了令表弟的下落,你要不要听一听?”

卓羽贤才刚踏出的一步生生停顿,此时张鹤亭双手背在腰后,缓缓走到那角落处的黑布边,似笑非笑地道:“师兄应该也知道三年前师傅他老人家的旧宅被夺梦楼毁坏,差点付之一炬吧?说也奇怪,在那常年无人的地窖之下,竟还有甬道。想来廖家是桃源镇的大户,以前为了防范盗寇,便挖掘了一条逃生避难的密道。”

卓羽贤缓缓转过身,岩壁间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照着他倨傲孤高的面容,显得有几分诡异。

张鹤亭微微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就是在那少为人知的密道内,有一间石室,其中便藏着一具尸骨!”说着,他单掌一扬,卷起旋风,将角落处的黑布挥至一旁。那白惨惨的尸骨便突兀地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卓羽贤剑眉一蹙,望着那尸骨,道:“张师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鹤亭假笑了一声,“师兄莫非认不出这可怜人了吗?”

“你……”卓羽贤凤目一扫,注视着他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鹤亭叹息着以剑鞘一指那尸骨,道:“掌门师兄,这不正是你那位远道而来的表弟韩墨吗?”

卓羽贤脸色一白,后退一步,“韩墨?!他怎会死在了师傅的旧宅中?!”

“师兄,不要再演戏了。”张鹤亭不屑地望着他,胸有成竹地道,“那韩墨,就是死于你的剑下!”

“张鹤亭!你不要胡言乱语!”卓羽贤怒喝一声,意欲上前。张鹤亭却抬臂阻住他,厉声道:“师傅生前最为器重你,我记得他返乡祭祖时也曾带你随行,就住在桃源镇旧宅内。必定是那时你得知了那宅院内还有密道,因此后来杀了韩墨后便将他拖到那里,想让他彻底从这世上消失……”

“简直是信口雌黄!”卓羽贤气极反笑,宽袖一拂,指着那白骨道,“你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堆尸骸,便说是我失踪已久的表弟,现在更编造出这可笑之极的事情,想要陷害我不成?你如何能证明这尸骨的身份?!再说我与韩墨毫无纠葛,为何又要杀他?!”

他说话声音本就洪亮,在这空荡荡的岩穴内更是来回震荡,嗡嗡作响。

张鹤亭却没有丝毫畏惧,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方褶皱不堪的绢布。那绢布上满是血迹,他掂了一下,道:“若没有证据,我岂敢直接找你?”说罢,大手一挥,将那绢布铺展开来,正对着卓羽贤。

此时躲在暗处的蓝皓月虽也疑虑重重,但还是不敢侧身去看,只听张鹤亭又道:“你可看好了,这绢上血痕之间印有字迹,正是从那密道石床反面拓下。”说话间,张鹤亭运力将绵软的绢布抛出,正落在卓羽贤脚下。

卓羽贤却未低头去看,以足尖一挑,勾起绢布,劈手握在掌心。他迅速地扫视布上字迹,脸色铁青,忽而又哈哈笑道:“张鹤亭,这上面只零零落落印出了一些字迹,虽有韩墨的名字,也碰巧有个近似卓字的痕迹,你仅仅凭着这,就能说我杀了自己的表弟?”

“那这上面还写着夺梦楼子夜刺杀叶家,又是何故?!当年师傅派你带人去将叶师弟带回青城审问松竹庵一事,你回来后却说叶师弟听闻风声后连夜弃家出逃,被你们围住后仍不肯束手就擒,最终死在混战中。如今看来,或许他根本不是死在自己人手中,而是被夺梦楼杀手子夜暗中取了性命!更有甚者……”张鹤亭目光狠戾,盯着卓羽贤,低声道,“松竹庵一事,或许根本与叶师弟无关,他,只不过是枉背了二十多年的罪名。”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后天更……






第九十一章萋萋野草路迷茫

卓羽贤左臂依旧掩在背后;右手紧攥着绢布,剑眉挑起;唇边浮现笑意,“张鹤亭,没想到你竟然会有如此的想象,一具骸骨,一块破布,就平白衍生出一段冤案。你是否处心积虑已久;才伪造出这些所谓的证据,想来要挟我就范?”

“师兄,你尽管故作镇定,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你若是死不承认;明日比武大会完毕,我便将这骸骨抬出去,让其他各派掌门好好检查,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你是要将本门旧事置于大庭广众之下供人揣度?!你可知这是师傅生前引以为耻的遗憾!”卓羽贤勃然大怒,“为了达到一己私欲,竟不顾青城尊严,张鹤亭,你枉费师傅一番教导……”

“哈哈哈哈……卓师兄,你还是先撇清自己,再来指责我吧!”张鹤亭说着,大步迫近到他跟前,重重道,“再说最后一次,我俗家一脉久被轻视,早该扬眉吐气,何况从泰并非庸才,总胜过鸿千那几个孤芳自赏之辈!”

他话音未落,卓羽贤右手猛然一紧,竟将那本就破旧的绢布震为碎片,袍袖激扬,火光摇曳下碎片四散飞舞,纷纷而落。

“现下这破布已经没了,我看你还怎么栽赃诬陷?!”他冷笑不已。

张鹤亭咬牙道:“卓羽贤,你以为我会没料到?!我既然有办法弄来拓本,那刻着字迹的石板自然也有,但我并不曾带来此地,你休想将它毁坏!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我还没拿出来给你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生平自诩清高,其实早与人暗中偷情,这一点,就足以让你从掌门之位上滚下来!”

卓羽贤牙关紧咬,一直掩于身后的左臂猛然出招,宽袖间白光倏忽,化作闪电直击张鹤亭前心。张鹤亭似是早有预料,身形疾退间长剑横斜,“铛”的一声正格住其剑刃。两相较量之下,寒意起伏,剑锋隐隐透出青意。卓羽贤袍袖卷去,风声尖啸,扑向张鹤亭面门,意欲使他失力放手。

岂料张鹤亭虽后仰避闪罡风,但左掌间早已扣有数枚暗器,一见卓羽贤出招,便挥指轻弹。那数枚暗器穿透劲风,在半空中互相碰撞,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直刺卓羽贤双掌。

卓羽贤袖中宝剑忽然盘旋而出,如弧月般扫尽暗器,在昏暗光影下回击张鹤亭而去。张鹤亭以剑相挑,那些暗器四散乱溅,其中几枚撞上石壁后斜里飞出,竟直击蓝皓月藏身之处。

蓝皓月眼见暗器飞来,再无处可躲,只得纵身朝着后方黑暗处奔逃。她这一动,那正在苦斗的两人顿时发觉,竟先后收手,都持剑朝她这边紧追而来。

她在仓皇中回头望见两道黑影越迫越近,衣袂之风呼呼作响,一时间心慌意乱,呼吸都为之紊乱。却在此时,从侧旁黑暗中有人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她惊呼一声,便已被那人扣住了手腕。

“走!”那人沉声说着,带着她朝前飞奔。

听到这声音,她的心砰然直跳,但这时身后寒意迫近,蓝皓月不及回头,但见洞壁间白光乍现,已有一剑当空直落。她震惊之余只想将身边的池青玉推开,但他却反手在她肩后一托,运力将她送至后侧。昏暗中,蓝皓月根本看不到他是如何出手,只听萧萧数声,继而风声大作,有东西飞散乱舞,一片片掠过她脸颊脖颈,竟似是碎布。

又一道剑气呼啸而至,如霜天雪地,似乎不管他们究竟是谁,只想即刻将两人卷为齑粉。蓝皓月手无寸铁,情急之下将藏于手中的定颜神珠朝着出招之人弹射而去。那神珠触及剑气,本已微弱的光芒竟陡然暴炽,一团白紫色莹芒耀亮整个山洞,若高崖明月,皓洁无穷。

卓羽贤之剑本已触及蓝皓月额前,神珠突显光焰,他的双目突觉疼痛难忍,只得收剑横侧。蓝皓月长袖飞扬,想要趁此机会将他手中剑击去,谁料卓羽贤一掌横扫,她直击之下反被震退。池青玉迅疾将她护在身后,以己之力生生抗住卓羽贤倾泻而来的内力,此时一直隐藏于暗处的张鹤亭见良机已至,想要借着池青玉之手除去卓羽贤,便悄无声息地掠出,一剑刺向卓羽贤后背。

孰料卓羽贤虽暂时不能出剑,耳畔却听得真切。张鹤亭剑尖才一触及他背部,便觉他袍袖飞卷,竟将其剑紧紧缠住。他发力一震,卓羽贤宽袖顿时碎裂,张鹤亭得意之下手腕一颤,剑挑卓羽贤眉心。但不防卓羽贤双臂一翻,如潮水的内力席卷而出,将他那柄剑反震回去。他一时收身不及,手中长剑寸寸断裂,卓羽贤探手一掌,重重击中其心口。

张鹤亭怪叫一声,连连后退,直撞到洞壁。也正是这一瞬间,池青玉一掌凭空骤收,本已破碎成屑的神珠光影如流萤般纷飞而来,竟在他掌前汇聚颤抖。他再猛地一送,光影扑飞急旋,在昏暗中尽朝着前方卷去。

卓羽贤眼前忽明忽暗,惟觉阵阵刺骨寒意扑涌而来,一刹那好似冰雪压顶,竟连呼吸都为之阻碍。蓝皓月趁势拉着池青玉飞速奔逃,慌乱中但听后方一声啸响,她想要回头去看,却被池青玉攥住。

“不要停步!”他急切又吃力道。

她仓惶应答,深知卓羽贤功力超群,若是再被他赶上便是一死,于是拼了命似的在黑暗中奔逃。有好几次几乎撞上岩石,都是池青玉用力抓住她的手,将她带向正确的方向。或许是凭着他的本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中,他每每都能依靠脚步的回响辨出何处应该转弯。蓝皓月握着他那微冷的手不停疾奔,直至精疲力尽之时,忽觉不远处有雨声叮咚,她惊喜万分地带着他冲向前方。

面前藤蔓千缕,两人直撞而出,甫一回到洞外,蓝皓月只觉清风徐来,呼吸顺畅了不少。但再一细看,四周怪石林立,远山嵯峨,竟并不是原先进来的那个地方了,想来是在洞内乱选了道路,找到了另外的出口。但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后方风声骤起,蓝皓月与池青玉不及喘息,又再度朝前飞奔。

这后山地势错杂,深夜道路湿滑,她气息渐渐不稳,甚至觉得身侧的池青玉也已经力不从心。细雨扑面,山风浩荡,蓝皓月极目远望,前方已是下沉之山谷,草木繁茂,黑黢黢一片。

这时只听后方衣袂翻飞,卓羽贤已经疾掠而来。她无处可躲,又无法还击,不由拉着池青玉飞身扑出,跃入谷底。

******

卓羽贤正待追去,却猛听得斜后方传来呼喊:“掌门,原来你在这里!”他猛然一惊,回身却见火光闪动,厉星川带着众人飞奔而来。

他沉声应道:“你们怎会来了?厉星川,听说你私自带走池青玉,真是胆大妄为!”

厉星川拜道:“请掌门恕罪,我先前只是不信他会动手杀我青城弟子,故此想先盘问一番。但我刚才再去找他,他却并未等我,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我正带人寻找,却不料在此遇到掌门,莫非掌门也是在找池青玉?”

卓羽贤盯着他,见他新服凌乱,似是四处搜寻过的样子,不由双眉一轩,道:“我刚才见那山洞中窜出两道黑影,深觉可疑,便追赶至此。”

“两道黑影?!”厉星川一惊,不等卓羽贤吩咐,立即带人跃下斜坡进行搜寻。卓羽贤见状,迅疾掠下,寸步不离他左右。这坡下污泥深厚,遍生杂草,众人虽有火把照耀,但在这深夜还是举步维艰。卓羽贤手持利剑斩断四周藤蔓,极目远眺之下,但见丛林幽深,怪鸟惊飞,耳畔雨水泉水淙淙作响。

厉星川带来的人并不算多,一到此地分散开来后更是稀稀落落,很快就湮没于黑暗密林之中。厉星川以剑鞘拨开身前杂草,正低头凝视地上痕迹,卓羽贤来到他身后,道:“可有异常?”

“地上并无足迹,想来他们没走这边。”厉星川刚说完,自西边泉水边传来喊声:“掌门,弟子找到了这个!”

卓羽贤闻声回转,有一弟子飞奔而来,躬身将一物送至他跟前。卓羽贤高举火把,只见那弟子找来的是一条大红缎带,缀有金珠铃铛,华美精致,显然是刚刚掉落在此。

厉星川先是一怔,继而脸色发青。此时众人都围拢过来,能察觉到这缎带应该就是新娘裙间装饰,但都不便出声。卓羽贤侧目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星川,这缎带可是蓝姑娘所佩戴的?”

厉星川低声道:“是。但我不知她怎会到这……”

“我是看到两人携手逃出山洞,你之前是否将池青玉留在了那里?”卓羽贤淡淡道。

厉星川点了点头,神情越来越晦暗,忽而道:“掌门,既然那缎带是在山泉边找到,想必他们是往西边去了。”

卓羽贤忖度片刻,道:“西边正是龙隐峡,马上往那边拦截!”说罢,便快步走向西面。一时间火把摇曳,汇成一列,尽朝龙隐峡而去。

******

卓羽贤在和厉星川交谈之际,蓝皓月正伏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草丛中。只要厉星川再往旁边走几步,或许卓羽贤就能发现那草丛中幽暗的身影。但好在厉星川始终未曾走动,无意间倒是遮住了他人的视线。

她浑身湿冷,满手是污泥,屏住了呼吸。所幸众人飞快离去,一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雨夜,蓝皓月还是绷紧了身子,不敢挪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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