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见真情,颜家上下都视魏家为恩人,皇上在追封父亲颜五爷为颜太师,只追封原配魏氏为一品诰命夫人,没有提自己的母亲杨氏。
所以慧莲和宁嗣对舅家和襄阳府都寒了心,指望不上这两家了,孪生兄妹两个只能自己争气,如今两个姐姐都嫁的那么好,一个侯夫人,一个伯夫人,足够撑起五房的气势,关系处理好了,将来都是宁嗣的助力。同样的,这两个姐姐也需要娘家的支持,没了父亲,大家必须互相帮衬,相互取暖才行。
哥哥宁嗣说过一句话,父亲留下的名声虽然是无价之宝,但是他毕竟不能为我们遮风挡雨了,前面的路那么长,谁也没有本事一个人往前走。
午宴过后,男人们去了外院喝茶,柳氏和沈氏回去歇午觉,几个莲凑在一起说私房话,话题的开始当然是围绕着青莲隆起的肚子。
慧莲笑道:“四姐姐肚皮尖尖的,定是个哥儿。”
其实青莲穿着宽大的冬装,根本看不出圆扁,不过这话很讨喜,青莲四年前被恶婆婆逼得落胎之后,调养了一年多的身子,后来又为父亲守孝九个月(出嫁女守的时间短,在室女是三年),不能怀孕,现在这孩子来的正是时候,若一举得男,便是张家的嫡长孙,青莲在张家的地位就稳当了。
琪莲则送个青莲一个绣着婴嬉图的荷包,巴掌大的荷包上面,绣着九个长相、表情各异的娃娃,绣工精湛,也笑道:“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的,给姐姐讨个吉利,照着这个图将来生九个小子才好呢。”
青莲爱不释手的磨蹭着婴嬉图荷包,戏嗔道:“别光顾着我啊,你也给你九姐姐预备着了。”
“四姐姐——。”睡莲装作害羞拧着帕子。
“知道了,正预备着呢。”琪莲揶揄问道:“九姐姐,你是想要和四姐姐九子戏婴一样的荷包呢,还是想要个十子的?我瞧着十个就挺好,凑成十全十美。”
品莲存心想拉拢睡莲,所以出言给睡莲解围道:“琪莲也打趣起九妹妹来了,呵呵,九妹妹不敢劳烦你,你要忙着绣嫁妆呢。”
众人皆笑,琪莲红着脸不说话,她刚刚及笄,正在说亲。
看着琪莲娇羞的模样,青莲抚摸着突起的肚皮叹道:“还是十一妹妹命好,九叔和九婶娘给你张罗一切,你安心在闺房绣嫁妆即可,姐姐我就——唉,天生劳碌命哦。”
慧莲性子急,追问道:“四姐姐有话便说,说了半截真急人。”
青莲说道:“今冬我公公从江西回京述职,就有官媒来说媒,说天津有个的小姐,是个二十二三的望门寡,跟着祖母过活,祖母怕将来她一病去了,家里容不得这位小姐,就想找门填房的亲事。张家的大姑太太和族长夫人亲自去天津相看过了,说是个极好的,那边一应嫁妆准备妥当,就等着开了春过门。”
“所以啊。”青莲无可奈何,而又哭笑不得的说道:“等开了春,我要挺着肚子给公公张罗亲事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无语了。
作者有话要说:慧莲在进步,她以后要面对的问题不会比睡莲少。十八钗,每个人都面临挑战。有的赢,有的输。当然徐汐的悲剧大部分是自找的。
ps:我坦白一下,那个把虎皮鹌鹑蛋夹成笑话的,不是静跃,而是舟自己,前晚在别人的婚宴上成了悲剧。写在文里自我嘲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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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睡莲发髻上引起徐汐眼红翠桃簪子。簪头以手为形,纤指长甲,腕戴白玉镯。如此精美的雕工,可见工匠技艺之精湛!它不仅造型别致,用料也十分讲究~如意头的翠环下悬挂了6粒圆润的珍珠、1个蓝晶坠角,将金、玉、珠、翠、晶集于一身,弥足珍贵!
这么别致的簪子,舟也嫉妒睡莲了。
181颜青莲妙计除通房,颜睡莲求援司药官
睡莲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问道:“这么说,你那未来的婆婆和你同岁?”
青莲淡笑道:“若仔细论起来,比我还小两个月。”
众人顿时绝倒。
不过睡莲倒是有些淡定,老夫少妻什么的,也算平常;因为张大人也就四十来许人;还有很长的仕途;他也需要一个正经夫人来帮自己在官太太之间交际应酬;姨娘在内院照顾生活还勉强凑合;可出去交际就是笑话了。毕竟这个时代正房太太留在家里打理家务、伺候公婆、官员带着姨娘出门外放做官的比比皆是。
再说了;张家再离谱也拼不过永定侯府,想当年公公老永定侯娶第三个永定侯夫人时,庶长子许承昆已经娶了襄阳府的小姐为妻;还生下嫡长女许茉,许茉都已经会满地打酱油了呢。
已经做了母亲的品莲是深知怀孕生产的辛苦的,她不禁担忧的说道:“开了春你挺着肚子走个路都费劲,还要费神费力张罗你公公的亲事,这太强人所难了,妹妹得找个帮手才行。”
青莲笑道:“公公亲姐姐大姑太太主动过来帮忙,这是爽利人,人都是她相看的呢。公公说了,这是第二次续弦,对方娘家也不太显,简单办一下即可,不用劳师动众,给亲戚们发发帖子,再请几家世家喝喝喜酒就成,就摆一天流水席。”
青莲这么一说,几个莲顿时都明白了,这门婚事是姐姐心疼弟弟,着力促成此事,张大人对这个续弦倒不十分热心,可能是以前第一任续弦赵氏太过嚣张跋扈留下来的阴影,存心想淡处理这门婚事,给新娘一个下马威,重振夫纲。
不过,张大人有这个想法,对青莲夫妇来说倒是个好事……
青莲瞧见姐妹们有些忧心的样子,便做出轻松模样,把话题扯开,说道:“喜帖在过了正月十五就发,是二月十七的正日子——那天会请戏班子来唱堂会,你们喜欢听谁家的戏?和我说说,我派人去请。”
睡莲深知青莲的意思,便接口说道:“我记得三四年前在永定侯府听过一个叫做落玉的闺门旦唱了一出《思凡》,扮相和唱腔令人惊艳,至今余音绕梁,就是不知落玉在那个班子?现在还唱不唱了。”
睡莲在成都守了三年孝,回到燕京后忙着打理家务,没有出门。
古代闺门旦红起来很难,衰败的却很快,很难有人能连续红过五年,一来是燕京人口味刁,而且图新鲜,看腻了一个人的戏,就很快换人。二来是闺门旦年纪大了,身段和声音不如从前,赚够了银子就出来单独开戏班收徒弟,或者回乡下买房置地做个田舍翁。三来有些闺门旦被好男风的贵族和富商金屋藏娇起来,退隐江湖。
青莲笑道:“怎么不在?那落玉前年从戏班子出来,自己开了班子,叫做吉庆班,倒也调/教出了几个小有名气的角色,就是日子还短,不如燕京四大戏班有名,只要价钱合适,班主落玉也会亲自登台唱堂会,十月的时候我婆家族人办笀宴,请的就是吉庆班。”
话题往轻松的地方的聊开了,下午的时候,青莲因怀着身子容易疲倦,被琪莲扶到和乐轩歇息,琪莲还在为青莲忧心,姐姐的新婆婆那么年轻,若将来生下儿子,姐夫张大公子就不是唯一的嫡子了。
青莲低声说道:“傻丫头,我公公续弦是迟早的事,说句不该说的话,正因新婆婆要来了,又是个年轻的,我夫婿才会更和我一条心呢。你这两年也要出嫁,姐姐给你一句忠告,咱们女人家过日子,只有夫婿给你撑腰,你的腰杆子才会真的硬气……”
青莲瞧着琪莲似懂非懂的模样,心下暗叹:其实颜府四房人家,琪莲和宁康是最幸福的,父母恩爱,九叔洁身自好,九婶娘没有妾侍通房添堵,和和美美的,琪莲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很难明白自己这番话啊。
其实青莲还有很多话藏着没说,夫婿张大公子有个从小伺候的通房,外表老实本分,里子是个七窍玲玲心,乘着自己怀孕的时候对张大公子吹了好一阵子枕头风,想要抬姨娘的位份,张府不像颜府规矩大,颜府除了光明正大抬进来的贵妾,其他通房什么的一律生了孩子才能抬姨娘,而张府只要男女主子点头即可。
就在张大公子动摇的时刻,传来了父亲要娶新继母的消息,张大公子立刻对通房的糖衣炮弹有了免疫,一心一意守着青莲,什么想法都没了。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青莲抚摸着隆起的肚皮,婆婆啊婆婆,这一点还要感谢你呢。至于那个通房,肯定不能再留了,得想法子打发掉,以绝后患,当然,不能脏了自己的手,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积阴德呢……
青莲回张府后,对那个通房越发好起来,还屡次暗示会抬她姨娘的位份,通房以为得逞,藏了十年的狐狸尾巴终于翘起来了,慢慢开始以姨娘自。
通房的家人也趾高气扬起来,锦衣当然不能夜行嘛,于是不到两天,张府的都在议论新姨娘的事,这些话自然传到了埋头苦读的张大公子那里,张大公子对通房的情分就这样没了。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大夫给青莲诊脉,说伤了胎气,张大公子勃然大怒,以为是青莲被那私自以姨娘自的通房还有家人气的,在这个继母将至的时刻,那里还容得下这家人添乱?下令将那通房和家人都打了十板子,任由青莲发落。
青莲慈悲为怀,说念在通房一家数代都是伺候张家人的情分上,给他们一家生路,将通房配给了南京田庄的一个小管事做老婆,通房一家人也都跟着去了庄子上过活。
张大公子觉得轻惩了,委屈了妻子,青莲摸着肚子说道:“这是给孩子积福报呢,有什么能比咱们的孩子重要?”
看着浑身上下都显露母性光辉十足的妻子,张大公子想到了儿时母亲对自己的照顾,还有第一个继母对他的虐待,不由得心酸感慨,二十多岁的人了,抱着妻子哭得像个孩子,从此房里剩下的两个通房就成了摆设,纵使青莲有孕不能行周公之礼,张大公子每晚都歇在正房,夫妻很是恩爱。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且说几个莲散去,十小姐慧莲则回去看账本、料理家事,自打她从成都回来之后,五房宋姨娘就主动退出,把五房的事务交由她料理。
颜府内宅现在基本是五房的十小姐慧莲、七房八夫人宋氏,九房十一小姐琪莲三人打理,大房七夫人徐汐懒得理事,乐的自在。
怡莲回到以前住的悠心院,生母宋姨娘正等着她。
怡莲对宋姨娘行了半礼问安,宋姨娘拉着她的手从头看到尾,母女两个这才坐在临窗大炕上闲话。
“……快过年了,魏家那边的节礼准备妥当没有?”宋姨娘说道:“你出嫁之前,名字是改写在魏夫人名下,虽然只有个嫡出名分,但是礼不可废,八节的礼物你要办的妥当,魏家是厚道的,不会说什么,但是外头那些别用用心的人就不一样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我省的。”怡莲优雅的端起茶杯,撇了撇浮沫,饮了半口,放下,说道:“节礼已经备好,连魏老太太正月十五的笀礼都一应周全了,只是这会子礼单还没定——我得向九妹妹打听顺平伯府都备了些什么礼物,照着样子减一两样送过去,总之不能比九妹妹贵重,免得被人说我仗着侯府比伯府爵位高一层,就故意在礼物上压着九妹妹,论理,她才是正儿八经的外甥女,我何必抢她的风头呢。”
“你明白就好,姨娘年纪大了,很多事情还没有你想的周全。”宋姨娘看着衣着华丽的女儿,这个女儿从小就异常的懂事,模样也生的好看,她经常想,女儿将来会嫁到什么人家呢?五爷是个寡情的,但对子女的婚嫁还是上心,不会将女儿塞进火坑。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会平步青云,直接就是一品诰命的泰宁侯夫人。泰宁侯府那些腌臜事,全京城皆知,她自从知道这门亲事后,就日夜揪心。
女儿安慰她说:“有得必有失,若要得富贵,就得去趟浑水,泰宁侯府水深是不错,九妹妹比我小,还要嫁永定侯府的许三爷呢,虽然辟府别,但日子也消停不了。再说这门亲事已经没有推辞的余地,姨娘莫要如此伤神了。”
木已成舟,宋姨娘别无他法,她只得将魏夫人托付自己传给睡莲“守心”二字的遗言,给怡莲也讲了一遍。
怡莲陪着宋姨娘说了会子话,然后问道:“上次托付您办的事——?”
宋姨娘屏推众人,低声道:“果真要如此暗中行事么?”
怡莲顿首道:“侯府那些人个个都盯着呢,明刀暗箭的每天都不安生,所以我才躲在这里确认一下。”
宋姨娘长叹一口气,拍拍手,丫鬟引着一个干净体面的中年嬷嬷进来……
来思院,柳氏住处。
睡莲正和白哥儿比赛玩投壶,白哥儿连输三阵,输的还咯咯直笑,好像胜利者是他似的,柳氏瞧见睡莲眼里有了疲色,就给儿媳妇宋氏使了个眼色,宋氏将白哥儿抱下去哄他睡午觉。
睡莲往临窗大炕一歪,叹道:“真是累杀我了,白哥儿欢腾起来就是两个我都奉陪不住。”
柳氏深有同感,不过还是笑道:“每次拉着他洗澡,得四个丫鬟摁住,泼猴儿似的,由得他淘气,横竖到了五岁,就要开蒙读了,他老子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话题一转,柳氏问睡莲:“昨天你也认亲了,我给你写的那本永定侯嫡支名册还对得上?”
“大体是对的上的。“睡莲抓着柳氏的手感激涕零道:“幸亏有您提前预配了,否则我还真的记不住那么人,永定侯府人真多啊,还蜘蛛网似的复杂,长房几个侄儿年纪比我还大,叫我三婶娘。”
老永定侯天生八字硬,在他出生后,侯府足足有十来年没有再听到婴儿的哭声,所以三个老太爷年纪比哥哥小了很多。
老永定侯还是世子的时候,就死了老婆,后来老永定侯继承了爵位,娶了第二夫人,没过几年就因难产去世了,京城风传老永定侯命硬,克妻克子,谁敢再把女儿嫁给他?
长房就这样只有两个庶子,不过老永定侯到底不死心,他一心想要个嫡子,名正言顺的将爵位传下去。天下也不乏为了富贵卖女求荣的人,吏部有个七品给事中到底是将自己的嫡长女嫁到永定侯府,给老永定侯做第三任夫人——这便是许承曜的母亲。
说来也是怪,这个大小姐在娘家身体好好的,嫁到永定侯府之后却经常生病,也怀过孩子,都没有保住,于是老永定侯更是坐实了命硬克妻克子的传言。
无奈之下,老永定侯只能认命,请封了庶长子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