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任何事,都休想拆散他们。
中午的阳光正值明媚,照耀进破旧的屋子里,暖洋洋地洒了一地,好像给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一层华贵的金子,让原本粗陋的摆设都变得不凡了起来,让这对虽然年纪不大,却脉脉相对,爱意浓浓的“新婚夫妇”越发地欢喜,仿佛对面的爱人在金色阳光的沐浴下,变成了美丽的神。或者,一个英姿盖世,一个绝色倾城。
四目相对了好一阵子,两人才不约而同地从愣怔中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不到终身大事,根本用不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不着热闹的爆竹和丰盛的宴席,用不着红盖头和红蜡烛,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完成了。不知道这世上,还能有几对夫妻能如他们一般,出凡脱俗,不拘一格。
第3卷 第90节:“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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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源知她羞涩,就主动说道:“以后,咱们就是夫妻的,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彼此称谓了。从现在开始,就改过来,我叫你‘云儿’,你叫我‘阿源’,或者‘夫君’就好了。”
牧云低垂着眼帘,强忍着笑,答应了一声“嗯,夫,夫……”在赵源的注视和期待下,她终究还是没能将“夫君”这两个字完整的说出。她恨不得眼前裂开一条地缝,好让她钻进去躲避,否则真是羞也羞死了。
“怎么不叫啊,我在这听着呢。你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她手捂发烫的双颊,嗫喏了半天,这才忍耐不住地笑出声来,“哈哈哈……你也真是好意思,有你这么小的‘夫君’吗?要是让外人听到了岂不是笑话死?”
他倒是泰然自若,侃侃而言,“这有什么,我都十四岁了,马上就要成年,变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了,怎么就当不得一句‘夫君’?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反悔,不愿意做我的新妇了?”
“那,那我不叫你夫君,直接叫你‘阿源’好了。”
他知道她实在不好意思那样称呼,也不强逼,而是见好就收了。“好吧,你就这样叫吧。”
她这回总算是落落大方了,很爽快很自然地来了一句,“阿源。”
“云儿。”他含笑回答,“云儿,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要你受半点委屈,不要任何人欺负你。”
她低着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嘴巴上却不那么温柔,“嘿,你说得好听,跟偷吃了蜂蜜的熊瞎子似的,谁知道你能不能做到。”
“能不能做到,现在我不说什么,你以后看我表现就是了。”说着,他伸出手来,将牧云拉了起来,朝床边走去。然后,他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已经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了,咱们现在要做点什么了。”
她的心突然怦怦地加速跳动着,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她赶忙把手抽了回来,警惕地问道:“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同时,身子稍稍地往后缩了缩。
赵源摆出一副“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直截了当地说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洞房’了。”
“你要真洞房,还是假洞房?”
“那咱们究竟是真夫妻,还是假夫妻?”
牧云顿时语塞了。为了掩饰窘迫,她低了头,装作百无聊赖的模样摆弄着衣角,其实手心里已然湿漉漉的满是汗水了。
赵源倒是并不理睬她的犹豫,不考虑她的为难,自顾自地脱了鞋子,挪到床内侧,俯身趴了下来。他背上的大片伤口虽然全部结痂了,却也不能随便触碰,而且还在隐隐作痛,根本不敢平躺。
“算啦,强扭的瓜不甜,我赵源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实在不想和我‘洞房’,就由着你。”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和她计较。
第3卷 第91节:“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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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尴尬地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间不知所措。待了好一阵子,也不见他再说话,更不见他睁眼,甚至听到他渐渐发出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这家伙,不会真这么快就睡着了吧?昨晚睡,早晨睡,晌午睡,现在都中午了,亏他还能睡得着。和他家猪圈里那头脏兮兮、臭烘烘,吃了睡睡了吃的肥猪差不多。他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还真得变成肥猪了。
想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们共同的甜蜜,共同的患难,还有他昨天的舍身相救,的的确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要尽可能地保护她,不要她再受伤害。他虽然嘴巴上油滑了点,经常喜欢捉弄她,调戏她,可他却是真心喜欢她的。想到之前两人拜天地时候的誓言,还有对饮交杯酒时候的浓情蜜意,她就情不自禁地有了亲近他的冲动。
犹豫了很久,牧云终于抑制不住地,放下了心里的最后防线,脱了鞋子坐上床沿,轻轻地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和他共枕一个破烂枕头,还悄悄地把那床薄薄的被子一点点地拉过来,给他盖上,也给自己盖上。
她的嘴角流露出了甜美和幸福的笑容,好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盈盈动动,只要有一丝微风吹拂了花瓣,它就会轻盈欢快地跳跃下来一样。
共睡一床,共枕而眠,共盖一被。如此,就算是真的“洞房”了吧。
想到现在就是神圣而又神秘的“洞房”,她就禁不住地心潮激荡,难以自已,连捏着被角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抖什么,很冷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臂弯就伸了过来,搭在她的胸脯上,顺势往怀里一带,她就落入他的怀抱之中。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他的手一会儿摸摸她的后背,一会儿又返回来,在她的胸部有意无意地触碰几下,却并没有进一步行动。饶是如此,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惶恐不堪了。
赵源的回答倒是很清白很无辜,“不干什么啊,我见你冷得发抖,怕你离我太远冻着了。正好我现在身上热得很,就拉你靠近些暖和暖和。”
说话时,他仍然闭着眼睛。由于两人的距离非常近,正好脸对脸,而且光线充足,牧云这才注意到,他的睫毛既长且密,遮挡在下眼睑处,形成了两片小小的,淡淡的阴影,倒好象冷冷清清的月影,静谧而阴郁。
她看得痴迷了,一时间竟忘了挣扎。
清风吹过,拂动起院子里的大槐树,茂密的叶子沙沙作响,这是一个暮夏的午后。风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树叶间的蝉儿不停地聒噪着,好像这已经是它们最后的盛宴,最后的表演了。等到风儿彻底变凉,就是它们衰弱死去的时候。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睡,都在用心去倾听对方的心声,感受着对方的柔情和爱意。过了好久,赵源方才说道:“云儿,我现在不能给你富贵,不能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实在是我最大的愧疚,我不能背负着愧疚一辈子。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到时候重新办个婚礼,扎起绵延十里的彩缎屏障,用迤逦十里的迎亲队伍,用黄金装饰的油壁喜轿,去迎娶你,让你做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新妇。”
第3卷 第92节:要全天下的女人妒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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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听得她心中暖意融融。芳心如雪,也架不住太阳的温暖,一点点地融化开来,化作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
她是多么希望这幸福能够长长久久地围绕着她,她的一双手可以长长久久地掌握住幸福,掌握住他的爱。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若你将来富贵了,三妻四妾的,会不会不要我了?”
赵源听了这话,立即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牧云,令她几乎不敢与他对视。之后,他的举动令她诧异了,只见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两眼望向窗外的天空,摆了个很威风的姿势。仿佛他是金盔金甲的最高统帅,正站在阅兵台上检阅三军。
“我何止三妻四妾,以后等我富贵了,就把天下所有的美女都娶回来,却正眼也不瞧她们一次,让所有的女人都嫉妒你嫉妒到发狂。偏偏她们又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她们不是你。”
这几句话,他说得意气风发,竟有指点江山,傲视天下的气度。
牧云很不争气地看呆了,痴痴地盯了他看,好像他即使衣衫褴褛,也可以雄姿英发,谈笑间令樯橹灰飞烟灭一样。愣怔片刻,她这才反应过来,“噗嗤”一笑,跟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门,笑道:“我才不干,那天下的男人还不都得恨死你,整天跑来跟我要女人,烦也要烦死我!”
他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令她两脚离地,却不很快放下来,而是在床上兜转了几圈,踩得床板吱嘎作响,仿佛马上就要断裂开来。
她急忙敲打着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待会儿床板就要塌了!”
“不放,就是不放。床板榻了咱们就睡地上,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睡得更舒服更宽敞……”说话间,赵源停止了旋转,将她横着抱在怀里,低了头,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尽管动作很生涩,很笨拙,却是极认真极认真的。
牧云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她一面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颈,一面羞涩地躲避着他的唇,“不要,怪不好意思的。”
他哪里这么轻易罢休?他继续亲吻着她,间歇时候含含糊糊地说道:“因为喜欢你,才亲你的脸……”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尽管他的怀抱很单薄,却很温暖。也许不久的将来,他的怀抱就会宽阔坚实起来,就像太行和王屋,可以永久矗立,让她永久依靠。她躲避不了,只得闭上眼睛,可他温热柔软的唇很快就追逐而来,就像觅着芳香飞来的彩蝶,萦绕在她的周围,朝夕不止,不知厌倦。
“那,你为什么又要亲我的眼睛?”她轻轻地战栗起来,一直痒到了心里。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动情之时特有的沙哑,慢慢地回答:“因为看不够你,所以亲你的眼睛。”
他的唇继续追逐着她每一个吸引住他的地方,徜徉徘徊,来去不定,却一刻也不肯离开。
“那现在,为什么要……要亲我的嘴唇?”
第3卷 第93节: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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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被他的唇轻轻地摩挲着,被他的舌尖轻轻地撬开了,好像含苞许久的海棠花儿,遇到久违的雨水,迅速地绽放开来。对于接下来的缠绵,她总有那么点惧怕,一面畏缩躲避着,一面断断续续地问。
“因为你的聪慧你的美,所以吻你的唇。”
……
“因为怕你忘了我,想你将来一直地想着我,念着我,所以吻你的额。”
他一面呢喃着,间歇着在她耳边轻语,一面忘情地亲吻着她,用他无限的爱,用他全部的情。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心里也只有她。望着她,仿佛世间万物都无可取代;拥着她,仿佛他就是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
到后来,他将牧云放在床上,将她凌乱了的头发细细地理到枕边,然后在她旁边坐下,望着她笑了笑,说道:“好了,既然你情我愿,咱们现在就开始‘洞房’吧。”
牧云并不知道他所谓的“洞房”和她所认为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羞涩地闭上了眼睛。她以为他会像先前那样,不再闹腾了,老老实实地趴下来睡觉,和她盖一床被子,和她共枕一个枕头。没想到,他并没有老实下来,而是先俯身到她近前,低了头,凑到她的发丝上深深地嗅了嗅,感慨道:“真香。”接着,手指轻轻地掠过她的耳畔,她的脖颈。他的动作很柔和,手指所过之处,痒痒的,刺激得她禁不住地战栗起来。
赵源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拉开她的衣襟,她里面并没有任何贴身衣物,娇嫩的皮肤很快就赤裸了出来,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面红耳赤,慌张地扭过头去装作不见,而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注视着,好像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牧云感觉到不对劲儿,似乎不是普通同床共枕那么简单,他似乎要做些什么。她睁开眼睛,和他渐渐燃烧起欲望火焰的双眸相对,扑面而来的热浪炙烫着她,令她慌忙地掩起衣裳。她生怕继续暴露在他火辣辣的注视之下,生怕他突然化身为魔鬼,化身为猛兽。那个可怕的他,将会不顾她的挣扎反抗,一改往日的温情,凶神恶煞地扑上来,把她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你要干什么?”她既羞耻又惶恐,连忙坐起身来,双手护在胸前,以免他再次接近。
他倒是没有再次动手“侵犯”她,而是笑悠悠地坐在原处,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胸口,说道:“刚才说了,要和你‘洞房’,你都点头答应了,现在怎么反悔?”
牧云总算是懵懂着觉出味儿来了。想到昨天下午她被几个野蛮粗鲁的魏兵们剥去衣裤,强行按压在稻草堆上,企图侮辱玷污她的情形,她就害怕得连心都要缩成一团。莫非,男人和女人,不论是正常的夫妻,还是不正常的侮辱,所要具体进行的,都差不多是那样子的吗?若非要如此的话,她情愿不“洞房”,也不要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
“我那是,那是以为,以为……”她吭哧了好一阵子,也没能把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禁不住骂自己太不争气了。
第3卷 第94节:雄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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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源当然看出了她准备说什么,甚至连她的可笑想法都猜了个透彻。他并不恼火,也不心急,而是颇有耐心地解释道:“你不让我碰,我怎么能和你亲热,怎么能让你彻底地成为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你不让我碰,将来怎么给我生儿育女,怎么做我孩子的母亲?咱们的家,又怎么能完整?你不要害怕,你的家家和你的兄兄也是这样之后,才有了你的。这世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们,也都是这么个由来。男女敦伦,是人生大事,也是必经之事,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既然迟早要这样,不如就,就让我……”
他说到这里,只觉得全身燥热,某个部位更是炙热难耐,很想冲破束缚,先好好地透透气,再一鼓作气,奋勇前进,以完成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快乐体验。
“不要这样,我害怕。我看,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以后再说吧。”
赵源所说的东西,完全是她第一次所听说的,可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并没有欺骗她。可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