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的女人:万千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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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的女人:万千宠虐-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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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明明记得,阿源兄弟分别叫做赵源、赵汶,正好符合赵雍给儿子们取名字的规律和习惯;而且四年前赵汶八岁,眼下应该十二岁了。目前排行第三的赵浚九岁,如果是赵汶的异母弟弟,这个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眼下,世子的母亲,赵雍的正妃并没有出现,她还不敢确认这个猜测。尽管周围非常嘈杂,可她几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好像被悬挂在了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这种感觉异常空虚异常恐怖,令她的额头和手心渐渐沁出汗来,湿漉漉的。

深深地呼吸几次之后,牧云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高堂所在,那里已经摆放了一张硕大的坐床,上面铺了华丽的彩缎垫子,周围各自站了一身新衣的侍女。床上的小几两边各放置了两个坐垫,现在这个位置是给赵雍和他的正妃留的,他们待会儿将在这里接受儿子和新妇的跪拜,这是新婚仪式的一个重要环节,绝对不会略过的。

世子究竟是不是赵源,只要正妃一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即使她现在可以向慕容英娥打听,可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个勇气。矛盾和紧张交织的情绪之下,她非常难过,简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这时候,大帐里出现了五六个满头大汗,逐渐忙活过来的人。他们用双轮小车运来了满满一车鼓鼓囊囊的袋子。一般人家用的是麻袋,而王府里用的则是青缎的袋子,里面填充了黄土。因为按照这个时期的婚礼习俗,待会儿新妇到达之后,从彩车上下来一直到洞房的所有路程,双脚绝对不能履地,只能履麻袋。因为地与天都是神圣的境界,不得侵犯,而新妇的脚一旦与土地接触,难免会触犯地神,所以必须铺上麻袋来避免。

几个人好一阵忙活,终于把凡是新妇要走的道路都用袋子铺满,确认没有遗漏了,这才匆忙地退去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突然骚动起来,紧接着就纷纷起身离席,跪地行礼。这种轰动性的出场,必然是大人物,而且听众人行礼同时的称谓,不但有“大王”,还有“王妃”,她知道重要人物终于来了。赵源是不是世子,只消看一眼王妃就知道了。



第5卷 第245节:印证



然而事到临头,她竟然失去了抬头观看的勇气。她和众人一起离席跪地,低头问安;也和众人一样,低眉顺眼,不能抬头直视。

她跪得比较靠前,即使没有抬头,可眼角的余光仍能看到一双做工精致,绣花繁复的鞋子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款款经过。王妃的裙袂很长,虽然能若隐若现地瞧见裙子里的绣鞋,可后面的拖尾却长长地曳在地上,丝绸华贵,锦绣生辉。

王妃的一身行头固然灿烂辉煌,可这不是吸引了牧云注意的原因。在她经过的那一瞬,牧云突然发现,她的腹部已经高高地隆起了。虽然裙子的腰部做得很宽松,样式上很巧妙地起到了修饰和遮掩的作用,可仍然能看出她正在身怀六甲。这腹内的,应该是她的第五个孩子了吧。

身为正室,能够不断地生出孩子来,可见其受宠程度。又或者,赵雍比较顾念结发情谊,对妻子的体贴要胜过对其他侧室,故而能让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孕。不论如何,王妃应该是个美人吧。

牧云正想抬头看看王妃究竟如何面目时,恰好赵雍携着王妃的手,转了个身,和对面席位中的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很热情地寒暄问候着,态度非常恭敬。而王妃背对着她,和这些人一一行礼致意,小声地说着什么,时不时地还发出点优雅得体的笑声来。显然,她和赵雍都和这几个人熟识。

她紧张地盯着王妃的背部,既希望她转过身来,又害怕她转身;她既希望她是个熟人,又害怕她真的是那个熟人;她希望能够立即和赵源相见,又害怕赵源已然成为了别人的丈夫……在极度的焦急和忧心之下,她悄悄地握住了裙袂,紧紧地抓住,希望能够继续保持镇定。

“云姊姊?”一双皂色的靴子出现在她面前,停顿住了。一个少年略显诧异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她的手微微地颤抖一下,这个称谓有点熟悉,可声音却似乎陌生,这人是谁?她慢慢地抬头仰视,只见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皮肤微黑,其貌不扬,却有一双和赵雍极其神似的眸子,墨色幽深。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是目光清亮,单纯热情的;可他的眼睛,却没有任何轻佻飞扬的神采,而像极了荒废多年的古井,深不见底。它仿佛在无形间张开大口,将前来窥探它的人毫不留情地吞噬。

牧云觉得他的五官依稀在哪里见过,可她和他四目相对时,就确认了她的猜测,而且还是毫不犹豫地确认——他是阿汶。即使他一年年长大,即使他的容貌和声音都有了不小的改变,然而他这双眼睛,却丝毫未变。

果然,她没有猜错,阿汶既然跟在赵雍和王妃的后面,而且衣着富贵,定然就是他们的儿子了。不用说,这次婚礼的新郎,就是他的哥哥,阿源。

赵雍和王妃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儿子在和谁说话,倒是跟在赵汶身后的一个小童,一眼望见了牧云,就不顾众目睽睽,一溜小跑,像刚刚从窝里溜出来的小兔子一般,蹦跳着到了她近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双肩,喜悦地叫嚷着:“啊,姊姊也来了,我好想姊姊呀!”



第5卷 第246节:失魂落魄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她发现她几乎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了。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地鸣响着,好像只一瞬间,她潜藏在身体深处的魂魄,就被一只无情的大手狠狠地抽掉了。

“姊姊,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阿演的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瞧出了她的异状。

面对他那双纯真而诚实的眼睛,她想要挤出点笑容来,免得让他着急,可她现在半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都变成了没有精神没有血肉的空壳,只软绵绵地瘫倒下去。仿佛只要来一缕微风,就能把她吹到遥远的天边,吹到肮脏的沟渠。她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接下来的,就是沉沦,或者堕落。

周围的女人们无不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纷纷转头来看,神色诧异,充满了疑惑和猜测。

这时候,赵雍和王妃已经结束了和几个重要人物的寒暄,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并且令众人起身归席。

大家纷纷谢恩,起身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只有牧云仍然愣怔在原地,没有起来的意思。她旁边的慕容英娥见状,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她赶快起来。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昏沉,好像并没有处于众目睽睽之下,而是孤独地蜷缩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无人注意她的生死,她的喜乐,她的存在。

阿演毕竟年幼,不能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一时间,僵住了,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他们几个人瞟来,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已经响起。

赵汶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一言不发地握住她的手,用他有力的臂膀,轻轻松松地将她搀扶起来。在百余名达官贵人、贵妇名媛的眼前,落落大方地将牧云搀扶回了去。他虽然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少年,可一举一动都成熟稳重如成人。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顿好,然后拉过一个垫子在她身边坐下,守护在她身边。

隔着低矮的几案,他端正跽坐,然而他的右手,却在案下悄悄地握住了她满是冷汗的手。仿佛暴风雨中的长亭,给颠沛流离、狼狈不堪的她,提供了一小块躲避风雨的栖身之地。

牧云渐渐地回过神来,他的手心非常温暖,令她出了更多的汗。她慌慌张张地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抽了出来,他还是个少年,比她小了三岁,她怎么可以接受他的保护和关怀?

坐在高堂之上的王妃,似乎漫不经心地朝她这边瞧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了过去,以雍容端庄的仪态端坐在床上,接受着一批又一批官僚和家眷们的祝贺。仿佛她并不认识牧云一样。几年不见,她体态丰盈了不少,一如往日的美貌,可眼下却有一种高贵而不可接近的冷艳。

阿演坐在赵汶身边,好奇地问道:“二兄,云姊姊这是怎么了,要是不舒服的话,赶紧送她去找大夫吧。”

赵汶摇摇头,轻声道:“不用,她没事。”



第5卷 第247节:背叛



此时,天色由黄昏入夜,大帐内燃起了无数巨烛,灯火通明。这时候,外面逐渐传来了骚动之声,有人喜孜孜地呼喊道:“两位新人就要来了,已经进大门了!”

原本还三三两两在一起聊天的人们闻言之后,纷纷端正坐好,可眼睛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大帐入口处。

牧云并不转头,只沉默不语地垂首望着眼前的地毡,一动不动。

这四年来,她经历了一次次生死劫难,在一个个枭雄豪杰的手里轮流,她努力地抗争,她极力地忍耐,她坚强地活着,只因为她心中还有信念,这个信念就犹如支撑起她心灵天空的擎天巨柱,只要它在,她就可以克服一切艰难困苦,一切羞辱寂寥。可今天,它却骤然地倒塌了,事先连半点预兆都不肯给她,令她无处可逃,被重重废墟掩埋住,连呼吸也困难了。

衣香鬓影,灯火阑珊,郎才女貌,百年好合……这些都是她多次幻想过的场景,如今真正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可她却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看客,而不是这场繁芜奢侈的婚礼中,那位幸福快乐的主角。

赵汶默默地注视着她,过了一阵,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她紧紧攥着衣襟的手,小声劝说道:“你不要太难过了,这不是我哥的本意,他推掉了多少个女人,却推不掉这个……她是当朝的公主,天子的从妹,我哥娶了她就是驸马。有了这项姻亲,对他将来的仕途有好处,且兄兄也需要这门姻亲,这样可以令他手里的权利更加稳固……”

她想要站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不愿意见那个背叛了她,违背了誓言,辜负了她一腔柔情,百般思念,千般眷恋的男人,即使他有再多的苦衷,再多的理由,她都不能原谅他。

可她刚刚起身,就被旁边的赵汶牢牢地按下了。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沉声道:“不要走,这么多人看着,兄兄会下不来台的。”

她苦笑,有些凄凉,好像失去了生命色彩的枯叶,风儿轻轻吹拂,就会坠落飘零。“我走了,别人看他的笑话;我不走,别人看我的笑话,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逃避就有用吗?云姊姊,你不应该这么怯懦的。”他冷笑地说着,说话时,眼睛望向了帐外,手仍然按在她的膝头,不准她离开。

这时候,帐外开始奏乐,曲调优美而宏大,前奏过后,有一众女子吟唱之声响起。她们的口音有点奇怪,和魏国不同,很柔软,有种缠缠绵绵的味道。她们唱的是【子夜四时歌】中的一部分,诗句婉约清丽,唱腔更是温婉动人: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千年。渊冰厚三尺,素雪复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第5卷 第248节:负心郎



牧云知道这首乐府长诗,相传是晋朝时候一位叫做子夜的女子所作,叙述幽怨相思,眷恋爱慕之情。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听到谁把它谱上曲子吟唱出来,毕竟在北朝,这样的吴声是不被大众所习惯所接受的。

周围的女人们一面听歌,一面小声议论着:

“怎么唱这种南蛮子的曲子,黏黏糊糊,情情爱爱的,怎能登大雅之堂,还在婚礼上唱?”

“也许是世子喜欢,特地安排的呢。”

“你怎么知道?”

“猜的嘛。世子很喜欢汉人的诗书,更喜欢和汉人名士们坐在厅堂高台上高谈阔论,议论时事。这一次南梁的使者带了很多饱学雄辩之士来,在馆阁之中宣讲。世子很喜欢招徕这些名士,经常设宴款待他们,还带了自己门下的学士们前去捧场,众人坐在一起辩论。世子本人的口才更是出奇地好,经常能把那些老头子驳得哑口无言呢。”

“哦,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是世子专门安排的。世子年纪轻轻,学问却好,着实是个人物。”

……

终于,在司仪的高声引导之下,被众人簇拥着的一对新人在帐门口出现了,新郎穿了绛红色的礼服,新妇穿了淡绿色的嫁衣。两人在门口稍事停顿,然后接过喜娘奉上的丝绸同心结,一人手持一端,男左女右,新妇踩踏着事先铺垫好的袋子,新郎走在左侧的地毯上。在喜乐声中,一步步地,缓缓朝高堂这边走来。

几年不见,他比当年要长大了许多,长身玉立,一身红衣,肤白胜雪。比起当年的青涩来,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地成熟了。可他那精致完美的面孔,落在牧云的眼中,却幻化成了镜花水月;他那闪耀着灼灼光华的双眸,映入她的视野,却迅速成了缤纷落英。

他变了,变得骄傲张扬,变得英俊耀目,如淬火而出的凤凰,美得脱离了她所能企及的境域。她不敢再伸手碰他一下,他太危险了,会令她烈火焚身,灰飞烟灭。

她感觉脸上凉冰冰的,一种晶莹剔透的液体在一点点地增加,汇聚,流淌下来,滴落在膝下的毡子上,渗入进去。

她记得小时候,每年冬天,蓟城的皇宫里都会下几场很大的雪。雪霁天晴之后,庭院里被巨大的雪被铺满,她会在宫女的陪伴下欢天喜地地在厚厚实实的雪被上蹦跳嬉戏。她还学会了堆雪人,她可以堆出很漂亮很漂亮的雪人,给它戴在貂皮的帽子,给它穿上丝绸面的棉袄,以免它在呼啸的北风中感到寒冷。

可过不了几天,只要阴云散去,太阳当空,在阳光的照耀下,雪人就会悄无声息地流下泪来,然后一点点地,逐渐融化。不论她多么的不舍,怎样地挽留,都无法阻止它的融化,只能徒劳地看着它在自己眼前一点点地消失,最后化作一滩积水,渗入到泥土里去。

可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人世间,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留住的。无论是她当年百般呵护的雪人,还是现在,这个她倾心所爱的男人。

他如火凤,她若冰雪,两者是无法并存的,一旦靠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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