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哥哥,当年你即将离开朝夏的时候,曾经给玉儿留下一枚玉佩,并且对玉儿说过,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这枚玉佩的主人会再来,把玉儿带走。如今,你来了,却不是为了带走玉儿。玉儿不知是哪里做错,但是既然湛哥哥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玉儿也就把玉佩还你。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玉儿就当,从来不记得你,也从来没拥有过这枚玉佩。”
说到最后,已是难掩悲伤,眼泪就那样悬在睫毛上,让人看了分外不忍。
哗--
这回连澹台明都震惊不已。他猛的看向澹台涵玉,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又看向了容湛,愤怒指责之色随时都要迸发!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得身心俱颤!
这又是什么情况?
澹台涵玉居然拿出了早年容湛亲手所赠的玉佩!
玉,乃是定情之物啊!
这么说来,澹台涵玉并非是一厢情愿,而是两人本来两情相悦,但是容湛后来情变,不再承认当年事,抛弃了澹台涵玉?
情势急转而下,有的脑子不够使的,已经不知道该是同情澹台涵玉一片痴心错付,还是应该声讨容湛不守诺言自毁名声!
其其格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看泫然欲泣却强自坚强的澹台涵玉,再看看云淡风轻不以为意的容湛,脱口就问苏流熙:“云熙,原来他们俩早就私定终身了!?”
其其格来中原不久,但是以前听故事里讲的,也知道送玉佩就有定情之意,下意识就问苏流熙。
苏流熙右手握着酒杯,神色无波。
容湛的表情在摇晃的烛影下有些看不清,只是一双眼眸更加深不可测。
“咔”,盒子被打开,露出一角。
澹台涵玉拿起那个玉佩,朝着容湛伸出手--
“玉佩在此,还给你。”
她的脚步没动,分明是要容湛自己去拿。
满堂亮光下,人们只看到澹台涵玉手中拿着一块色泽温润质地极佳的圆形青白玉佩,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是一个凤凰的图案,上面还穿着一个络子,是红色的,只是好像时间久了,也好像是被人太多次的摩挲,几个骨节都有些磨损,显得有些旧了。
证据确凿!
容湛居然真的曾经和澹台涵玉送玉定情!
现在容湛却置身事外,为自己的兄长前来提亲!
这样的行径,实在过分!
很多女子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想不到气质容华如此倾城的东齐太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水镜尘终于解气的笑了,眼中闪烁着快意:
“哈哈,今日可真是看了一番好戏!想不到,堂堂东齐太子居然干得出这等事来!先是送人玉佩,转眼却又不认旧账,还称是为自己兄长求亲,糟蹋玉城公主几年苦苦相待之情!此等行径,纵使贵为太子,也万分不该!”
水镜尘不再看容湛,似乎再看他一眼就会脏了眼睛,只是看着站在那里的澹台涵玉,叹了口气,劝道:“公主,你本是天下最高贵美好的女子,何必为了这样薄情寡义之人伤心?到头来一切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你肯定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待你之人。”
澹台涵玉笑了一下,神色悲伤:“纵然他有千般不对,我却是万万不可能说他的不是的。无论如何,既然湛哥哥已经做出选择,玉儿也绝不会死缠烂打。”
她看着容湛,右手仍然保持伸出的姿势:“湛哥哥,这玉,你还是拿回去吧。”
澹台明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女儿这般委曲求全,容湛也没有丝毫表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能让玉儿再这样被人欺负!
“容湛,我朝夏虽然国力远不如东齐,但是我朝夏的公主也不是任由你们欺负的!”澹台明脸色被气得有些发红,强忍着没有立刻把人赶出去,但是语气也实在好不到哪里,“看今日这情况,恐怕玉儿是万不可能嫁入东齐了。属于你的东西还是拿回去吧!这样的‘深情厚谊’,我朝夏要不起!”
很多朝夏的官员也都面色不满,有的还十分愤慨。毕竟自己视为珠玉的玉城公主居然被人如此羞辱欺骗辜负……
这不是在羞辱他们整个朝夏吗?!
“想不到东齐太子居然是这种人啊!我以前真的看错他了!”
“没错!看着长得这么俊美,谁知竟也是个薄情的!”
“就是可怜咱们公主啊……”
“哼,东齐这样仗势欺人,早晚自食恶果!”
“……”
各种议论声逐渐响起,各色目光也逐渐看过去。
鄙视的,惊讶的,痛苦的,愤怒的……
东齐的官员已经快承受不住,纷纷看向容湛。
太子殿下,您到是说句话啊!好像看起来是您的错,您就认个错吧!
……
有的人看容湛不说话,以为他心虚,当即胆子大了起来,议论声也越发大了,有的更是开始说难听话。
水镜尘瞧着容湛,他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半明半暗,看不清晰。
水镜尘终于畅快,看着仍然举着玉佩的澹台涵玉,又是怜惜又是愤恨:“公主,您大可不必伤心。这样薄情的男人,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反而是好事。更何况,他喜欢的是个男人!背地里不知……”
水镜尘一声嗤笑,话没说完,只是这要表达的意思众人都已经知道。
澹台涵玉不为所动,只是固执的看着容湛,手臂已经酸疼,但是她仍然坚持着那个动作--她要他亲自来拿!
来看看当年的承诺是如何被他毁掉的!
来看看他有没有心!
她站在那里,姿态高傲而决绝。
……
大殿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澹台涵玉的执着,渐渐地,大殿中又变得安静,隐隐涌动着一股紧绷的气流。
所有人都看向容湛,看他会如何做。
苏流熙却只是神色平静,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容湛的手上。
依然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啊……
她的思绪忽然有些飘远,眼神也有些放空,但是随即她还是清楚的听到容湛的声音,低沉而悦耳,还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凛然高贵:
“澹台涵玉。这玉佩是本宫送你的不错。可是,本宫并未说过,这是本宫的玉佩。”
他的声音像是暗夜之中响起的玉石相击,回荡在整个大殿。
所有人惊讶之极的看着容湛,只听那个雍容雅致,濯然清贵的男人,浑身散发出无可比拟的霸气,继续说道:
“那枚玉佩,正面是浴火凤凰,背面刻有几个小字,是‘有凤于飞,天昌永存’。这枚玉佩,是当年父皇赠与当今皇后的,后来,又转赠给大皇兄。”
“所以,那其实是本宫大皇兄的玉佩。”
听到这句话,澹台涵玉忽然腿软的踉跄了一下,脸色异常苍白。那苍白中,又隐约透出一股诡异的潮红。
“大皇兄对公主倾心已久,当年让我转送此玉佩,也是不愿惊吓到公主,想不到造成一场误会。”
容湛笑笑,带着三分凉意,清淡的声音却好像比这夜晚的风还要飘渺。
“让公主错付真心,是本宫的错,但是,本宫确实不能迎娶公主。”
然而在众人心中不啻于一记重雷!
整个大殿中的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很多人默默低头,不再去看场中站着的澹台涵玉。
那道刚刚还无比高贵决绝的身影,此时只剩下孤寂。
她一个人,身形纤弱,被容湛的话打击的体无完肤。
沈墨青远远看着,神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还是太心急了。这样的人,虽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但是偏偏选择去对付容湛,岂不是自己找死?容湛那样的人,冷心绝情,怎么可能因为外人的几句评论和如此漏洞百出的逼迫就按着你的想法来?
朔林嘴角嘲讽,心眼儿耍的不错,可惜,没考虑周全就贸然出手,死的这么惨也不奇怪。
澹台涵玉低着头,眼中划过阴狠诡谲的暗色,百密一疏,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上面出了疏漏!
她想了想,再抬起头的时候满脸愧疚,脸颊和眼眶都是红红的。
她语声哽咽,轻声开口:“对、对不起,玉儿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对不起……当年湛哥哥给了玉儿这玉佩,玉儿也没有多想,谁知……竟造成这样的误会……”
她神色虽然愧疚,然而整体透露出的主题就是--
我很委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很多人看着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闹到这一步,也确实不知该说是谁对谁错。
只能说,是一场阴差阳错吧!
其其格满是不耐烦,看着澹台涵玉要哭不哭的,终于再次拍桌而起--
“我说你有完没完!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到头来发现人家对你没意思还要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玉佩来,结果闹半天还是你自己没搞清楚闹了误会。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你在那里说啊说啊,发现自己丢人了就要哭不哭的!你到底要不要哭!?”
其其格这话响亮的嗓门一亮,直接震撼了所有人。
澹台涵玉估计是没见过这样直接开口骂的,一时愣怔。
这时,忽然一道白影闪过,众人眼前一花,就见苏流熙怀中多了一个圆滚滚的白色……
小兽?
苏流熙把小白提起来,盯着它波光潋滟的小眼睛,低声问道:“你喝酒了?”
尾音上扬,小白立刻全身一抖,回过神来,两只前爪松开。
“嗒”,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苏流熙低头一看,却是当年苏珣的印章,她把这些东西都收的好好的,小白可能不小心翻出来了。
她身手就要去拾--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风一样过来,想要去拿那个印章--
苏流熙眼光一厉,一把抄在手中,缓缓抬头,看向来人--
------题外话------
本来打算万更,但是临时开会而且明天考试呜呜呜~求安慰虎摸群么么哒~
第七十九章 女子
“国师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苏流熙把印章攥在手中,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站在身前的朔林,缓缓说道。
朔林毫无感情的狭长眸子死死的盯着印章,然后看向苏流熙,沉默了片刻之后,嘴角轻轻勾起,看起来有点诡异的兴奋,又像是终于找到猎物的猎手。
他一身黑袍曳地,挺拔的身躯站在苏流熙面前,宫灯照在他的身上,在苏流熙身前投下一片阴影,莫名的森然。
“云熙……呵……名震四方的年轻将领,天下士卒的后起之秀……可让东齐太子为你撑腰,引得北帐王庭的公主为你倾心……真是好手段。”
苏流熙看着朔林,心中莫名一跳,面色却是不变,说道:“国师大人究竟想要说什么?”
朔林笑意依然,却透露出一股诡谲,看着苏流熙,一字一句道:
“看起来这几年你过得不错,你自己是否在为自己将天下人都玩弄于掌中而窃喜呢?嗯?云熙?”
“哦不,”朔林奇异的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容湛,轻声说道,“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苏流熙苏大小姐?”
苏流熙眼神瞬间冷沉下去!
容湛的脸色就霎时间就像是完美的面具,终于露出一丝裂痕。他猛的扭过头,看向苏流熙!
同一时刻,同样震惊的还有--沈墨青!他手中的杯子因为这太过震惊的控诉而掉在地上,“哐”的一声,敲醒了所有被惊得脑海空白的众人。
其其格也震惊的看向苏流熙。
什、什么?
他们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苏大小姐?
大小姐?
女的!?
当即有部分官员表示今日这场波澜起伏的宴会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但是场面异常的寂静。
苏流熙在所有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脸色无波,直直看着朔林,说道:“国师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大小姐。”
朔林却并不在意苏流熙的否认,瞥了一眼被苏流熙攥在手中的印章,毫无温度的笑了笑,慢悠悠道:“不承认?”
苏流熙淡定道:“我只是不接受任何人没有证据的指证。”
她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沉凝冷静,然而容湛却细细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眼中划过深沉的暗光,随即微微低下头,看不见神情。
朔林的声音像是缠绕而生的枝蔓,一点点的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他忽然开口:
“苏流熙,你手中这块印章,是当年我给你父亲苏珣的,那个蠢货,做错了事,居然还妄想着背叛,不知死活。后来被揭发抄家,死的倒是痛快。”
苏流熙握着印章的手微微用力,感觉到硌手的纹路,那是印章的雕纹。
朔林神情懒散,径自说道:“他当年犯下的错,足矣他死一万次,一刀了事,也算便宜了他。好在,还有整个将军府陪葬……只是不知,身为当年镇西将军府大小姐的你,又是怎么活下来,并且改头换面,成了云熙的?不知,你可愿为我解答一二?”
苏流熙声音冷而静:“国师大人想象力不错。可惜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很多人缓过来,看看神色散漫而确定的朔林,再看看面色无波声线沉凝的苏流熙,简直不知道该信哪个。
虽然国师大人的话很不可思议,但是若是没有证据,他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那个叫云熙的少年,虽然容颜精致,但是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眉宇之间隐约英气,怎么看也绝对不会是女子啊?!更何况,传言这位,可是曾经单骑杀出青州三千精锐包围圈的猛将!在翼字营声望绝佳!能有如此作为的,怎么会是女子?
朔林见苏流熙不承认,当下也不恼,只是问道:“苏流熙,庐山云雾茶的味道可还记得?”
庐山云雾茶--林褚之最爱喝的茶!
苏流熙猛的看向朔林!眼中一闪而过凌厉之极的杀意!
别人不知朔林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却见苏流熙神色立变!
“他在哪儿?!”苏流熙这话问的短而有力,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
众人一懵,这是怎么了?
朔林笑答:“当然在他该呆的地方。一开始有些固执,不肯说出你的下落,到后来……”
朔林眼中划过诡异的色泽,散漫说道:“后来,他不肯说,我就只好割了他的舌头……”
苏流熙立刻飞身而起,银光一闪,匕首狠狠刺出!
朔林早有准备,立刻接下!
二人就这样在大殿之中交起手来!
苏流熙浑身散发出极致冰寒的杀意,一招一式全部以命相博,一旋一踢全部都要将朔林置于死地!
朔林一和她交上手就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很多手段前所未见,不过对于从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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