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没有回过头看她,如止水般的目光仍继续搜索前方道路。
「地图?可、可是我没看到你手上拿了什麽地图啊。」
一边跟着司前进,一边纳闷地追问。
「在下已将它熟背在脑中,请别担心。」
在他们来到一道矮墙後、郑冽看着司藏匿地蹲下身来时,也听见他的这道答覆。
後面那句的「请别担心」,听得让郑冽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同时也不得不钦佩司的洞察力。
才不过寥寥数语,就看穿她内心的那份略为不安,还因此安抚了她的忐忑……
除了相当干练外,想不到司队长也有出奇不意的温柔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千秋不夜竟能将「黑色掠食之会」内部的地图弄到手,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吧。
「这次别无选择了。」
司专注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若要继续向前,非得经过那两名守卫的眼前。」
郑冽一听,赶紧起身窥看,发现前方确如司所说、没有任何遮蔽物与管道能让他们回避。
郑冽还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身旁的司已然俯冲出去,见他迅速拔刀、刀光一亮的瞬间将两人砍倒在地。
紧接在他们大喊出声前,司毫不手软的将武士刀横放、一口气用刀身直接封住他俩的嘴。
矮墙後的郑冽看得目瞪口呆,她彻底被司快如狡兔、迅雷不及耳的攻势给慑住。从发动攻击到打倒敌人,时间不过转瞬之间,而且全然无声无息!
——好在自已的敌人不是司!
郑冽在心中这般断定。
接着,她看着司取出一罐装有蓝色液体的瓶子、打开瓶盖,分别在两名被他制伏的败将口中,落下两滴。
很快的,那两名守卫就这麽昏睡过去,司便快快的将这两人拖往草丛之後、藏匿了事。
「你可以出来了,郑冽队员。」
司将透明的小瓶子收回口袋後,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郑冽则好奇地看向司,「请问司队长,你刚才给他们喝下的那瓶水……究竟是什麽啊?」
「忘却之水。」
言简意赅的回答,一如司向来寡言的作风。
「忘却之水?你是说,喝下这瓶水的人就会失去记忆与意识?」
郑冽不仅从字面上的意思去解读,也联想到方才即刻昏迷过去的守卫。
司点了头,「只需两滴,就能抹灭掉在下袭击他们先前短暂的记忆,省得他们之後通风报信、影响我们的任务进行。」
「原来如此,这的确能不打草惊蛇。不过,司队长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是千秋不夜长老所提供。他事先要在下携带这瓶『忘却之水』,说是能让我们全身而退的道具。」
配合着郑冽的提问,司也回答的相当详细。
听完司的答覆後,郑冽不禁低下头来、喃喃地道:
「知道我们的任务免不了正面冲突,所以事先连处理的手段都预备好了吗……千秋不夜长老,真是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周全的人。」
郑冽越来越觉得,那家伙与花俏的外表、轻挑的举手投足相较下,千秋不夜有着十分老练沉稳的思路。
然而,任务当前的郑冽没有多余时间可思索,很快就得跟上司的脚步、来到他们今次行动的目的地。
——据说是「黑色掠食之会」的干部办事处。
郑冽与司藏身於灌木丛後,郑冽见司取出一副望远镜、窥看前方建筑物内的一举一动。
见司将望远镜拿下後,露出一副彷佛在坚忍愤怒的神情。
在郑冽眼中的司,紧闭着双唇、一手甚至已按上腰际的武士刀,随时都有拔刀出鞘的可能。
看到这副模样的司,郑冽既是有些困惑,同时也有更多的讶异。
究竟是什麽样的画面,使平时不让情绪浮於仪表的司,有这麽大的反应?
这时,司不语的将望远镜递给了郑冽。
她赶紧拿起来一看,透过望远镜所看到的景象,是在那座白色的建筑物内,有一名站在最前头的男子,正从昨日所见到的火蛇帮干部,刘绍手中接过一只皮箱。
男人打开皮箱一看,里头装满了一捆捆的钞票,当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郑冽心想,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黑道交易?
但是,司又为何为这件事生气?
他看起来不像是正义凛然到会勃然大怒的人啊。
「……里面那人,原是我们第五小队的成员。」
这次,是司主动地开了口。
郑冽心底一震,双眼睁得大大地看着锁起眉头的司。
「千秋不夜长老,是如此地担心自己失踪的队员,甚至每每在夜里独自一人、背着在下喝酒自咎……」
司深深地倒抽了一口气,「然而,这家伙竟与火蛇帮做起了勾结、过着这般堕落的日子……!」
握紧刀柄的手,正微微颤动。
「那麽,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司队长?」
郑冽没想到这麽快就找到其中一名队员,也没想到保护局的前队员竟做出这种龌龊事。
然而,司对於千秋不夜的敬重与重视,更是超乎她的预期。
只是看司如此激动,他会不会想直冲向前、一口气将他们第五小队的叛徒就地伏法?
「长老未授与在下肃清叛徒的命令。况且,我们还不清楚他和火蛇帮从事了何种交易,必须再深入调查。」
这是司的答案,但显然他内心所希望的是截然相反。
「但是,在下绝不会放任他逍遥……绝对。」
坚定而果断,浑身散发着强劲的杀意,这是郑冽目前所见到的司。
一个愤怒可以冷冽到什麽程度,郑冽在司的身上见着了。
然而,手表上的时间却提醒了郑冽,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展开第一场的赛事。
於是,他们非得暂且搁下目前的任务,前往初赛的报到处。尽管司看似乾脆抛下当前的任务、与她一同折回,但她还是留意到了……
司在临走之前,注视前队友的那道眼神,森冷的让她浑身战栗。
、(10鮮幣)33 比死還不如
「掠食者种族,人类。参赛者姓名,郑冽。参赛者别称,『水手服杀手』……?」
人声吵杂、周遭尽是排队等候报到的选手,其中一名坐在报到处的服务人员,确认资料到最後一项时,板起死鱼一般的眼神、抬头狐疑地看向郑冽。
「哈、哈哈,讨厌啦,别用这种嫌恶的眼神看着人家嘛。这别称不是和我本人很相应吗?」
站在报到处之前的郑冽,一手拍着後脑勺、一脸尴尬地傻笑着。
实际上,她的内心正在愤怒地呐喊。
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何非得冠上这种称号!
该死的千秋不夜,帮她填写报名资料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麽,『水手服杀手』。」
服务人员依旧摆着一张轻蔑的漠然表情,「确认资料无误後,请签下切结书,表示你同意参赛期间遭逢的一切伤亡,本会不予负责。」
看着对方拿出另一张纸来,郑冽虽然心底并不怎麽甘愿,为了任务她也得硬着头皮签下。
她现在知道了,这种毫不客气与冷漠的态度,就是「黑色掠食之会」的其中一面。
「『水手服杀手』。」
对方再次直呼了她的称号。
郑冽表面僵硬着笑,心中则想拜托对方别再喊下去了。
「你的初赛,将在四十分钟後举行。比赛场地第十二号格斗擂台,要是前一场赛事提前结束,你也得提早进行,因此建议你最好留在赛场、以免迟到丧失资格。」
没有表情的对着郑冽说完後,服务人员便向她身後的下一名选手招手。
「第十二号格斗擂台啊……『黑色掠食之会』的占地是有多大?才能容纳这麽多的擂台赛……」
被服务人员彻头彻尾地嘲弄一番後,郑冽便没好气地走往她的参赛处。
「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比得如何了……」
郑冽念头一转,脑海浮上其他队员们的容貌。
就她所知,今天展开初赛的人不只她和司,虎骁似乎还与她同时登台,只不过两人的场次并不相同,至少还不用上演相残的戏码。
话又说回来,她无须替这些人担心吧?
与他们出生入死的自己,再清楚他们的实力不过了。
——她的夥伴们,都是一群强大的可靠之人啊。
嘴角浮现了一抹自信的笑,郑冽便怀抱着这样的心态走进第十二号擂台。
还未真正意识到自己进到了比赛场地,郑冽先被鼎沸的人声和吆喝给慑住。
「竟然有那麽多人……?」
没亲眼看见她还真不知道,原来有这麽多人热衷格斗赛。
成千上百的观众围观在擂台旁,他们手持着票根高昂地尖叫、嘶喊,或者奋力地重搥,郑冽在他们脸上见到人性对於暴力的贪婪与渴望,以及那将任何理智和道德都抛诸脑後的模样。
尽管不敢置信,郑冽还是进到人群之中,她好奇当前在擂台上对打的选手赛况。
她好不容易钻到比较容易看清的地方、一睹台上的激烈战局时,映入她眼帘的其中一名选手,让她当场又是吃了一惊。
「那、那个人不就是——」
印在郑冽眼中的那人,有着纤弱的、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年身躯。
就连他的双手,都还裹着白色的纱布及绷带,却在这时握紧拳头、试图要重重地落在对手脸上。
「旱夜?!」
看着他挥拳落空的郑冽,震惊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对於现身在擂台上、正进行生死搏斗的旱夜,她先是感到错愕,接着则是一阵急涌上来的愤怒。
「这家伙怎麽又跑来参赛了?不是应该好好躺在医院里调养吗!」
越想越气不过,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垂死的旱夜救活,怎麽才隔个一两天,就又见这孩子不要命地跑来干架!
只是气归气,现在的她总不能冲上擂台强拉走人,只能像个围观的群众冷眼看着。
「为什麽,为什麽这家伙又要回来参赛?他的身体状况根本就还不允许……」
紧盯着擂台看的郑冽,整颗心都被旱夜的一举一动所揪着。她见着旱夜被一次次打飞、落地,面对体型强壮的对手彷佛不堪一击。
勇猛的对手再来一个上勾拳,狠狠地重创了旱夜的下颚,一口水飞溅而出、清脆的断裂声乍响,听得让郑冽不禁痛心地蹙起眉头来。但她身旁的群众,反之兴奋的大吼一声。
然而,倒地的旱夜纵然全身是伤,却再次苦撑着爬了起来,他几乎连站稳的力气都快没有,瘦弱的身躯摇摇晃晃。
「还想再战吗?就这麽想找死吗?我看你还有张不错的脸蛋,回去找个有钱的有钱人包养还差不多!哈哈哈!」
指关节沾染着新鲜的血渍,块头高大的对手除了给予肉体上致命攻击,还将旱夜的尊严毫不客气地踩在脚底下。
郑冽听了更为火大,她都想要跳上擂台、狠狠地教训这出言不逊的混帐。想不到,这时却听见零零落落的笑声。
来自於被对手嘲弄的旱夜。
「哈……」
旱夜扶着另一受伤的手臂,灰白色的流海凌乱地散在额前,若是仔细端看他确实有着如对手所说那般,有着清秀俊俏的五官。只是嘴角上的瘀青,眼白布满血丝的他,现在的情况看来可不怎麽美观。
「旱夜……」
郑冽看着突然冷笑起来的旱夜,不禁为他这莫名的反应感到担心。
「我啊,的确最爱的就是钱了……」
旱夜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渍,他缓缓抬起眼来,瞳孔颜色是漂亮的金色,但此时看起来掺有些许的混浊,没有他这年纪该有的澄澈。
「但是,要我低声下气、卑贱地成为他人的玩物……」
旱夜咬紧了牙根。
「——比死还不如!」
愤怒的吼声遍及整个擂台,转瞬间,赫见旱夜恍如化作一团赤色的火、如红色的闪光般掠过对手。
、(7鮮幣)34 地獄中的苟延殘喘
顿时,全场突然一片鸦雀无声,包括郑冽在内,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时暂时停止。
「碰咚!」
擂台上响起重重的倒地声,以及出现一幅黑烟袅袅上空的画面。
「这、这怎麽会……」
原先嘲讽旱夜的壮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睁大双眼愣愣地往自己腹部一看。
在他精壮的腹肌上,开出了一个焦黑的凹洞,黑色的烟雾从他体内冉冉上飘。
那瞬间,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现在,他就连说话的力气都要被剥夺,只剩下眼球还能僵硬地转动、看向数秒前仍被他打着玩的对手,那空有一张好看脸蛋的小子。
「在开赛之前,你应该有听见主持人喊了我的称号吧?」
旱夜来到对手的眼前,从仰视的角度来看他变得相当高挑、甚至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曾有个对手这样形容我……一旦将我逼入绝境之中,你将被来自地狱的火焰逆袭反扑。」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男人所见着的旱夜微微地开了口。
「因此,他给我取了一个称号。」
旱夜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冷笑。
「『地狱的边缘线』——就让这个名字伴你到地狱去吧。」
话音落下,旱夜的身影便头也不回的扬长离去。
冲上前的只有赛事裁判,在男子耳边不停喊着数字、宣告他的惨败。最後,空留下一场子观众的愕然,与一具将被人拖走的冷冰屍体。
之後,是持续了好一会的轩然。
郑冽在群众事後的议论声中跑起步来,奔向眼看即将离开现场的胜者,旱夜。
「等一下!」
一个箭步冲上前,郑冽以身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是你啊?」
旱夜挑了挑眉,抬起眼来看向郑冽,他似乎对於郑冽的出现有些意外,却又表现得不是那麽在意。
「我问你,这个时候你应该还躺在医院里休养,为什麽又跑来参加『黑色掠食之会』?几天前才在这里被打个半死,难道你忘了吗!」
郑冽劈头就把话说开,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救活的人又跑来送死。
「我记得,你叫郑冽对吧?」
相较於郑冽的激动,也许是身上的旧伤新伤皆在,又或者他本身的心境就是一滩死水,旱夜的反应显得相当平静。
「呐,冽姐——」
有如一般少年使用的称呼方式,旱夜继续说:
「既然你的记性也不差,应该也知道我刚才在擂台上时,说过什麽话吧?」
「什、什麽?」
被这麽莫名其妙的一问,郑冽反倒愣住了。
「我说过,『我啊,的确最爱的就是钱了』。」
旱夜淤血的唇角微扬。
「所以我啊,除了不干那种出卖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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