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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浣娘的大脑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握着手枪的双手也有些摇摆不定。
一阵头晕袭来，在这两个至亲的亲人面前，她不知道该如何做选择，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她宁愿出局的是自己。
或许她早就应该出局了，早就已经输了。
“想好了吗？”孙将军诡异地笑着。
浣娘定了定神，“放他们走，我任凭你处置。否则，我们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哟，好！好骨气！”孙将军带着点嘲讽意味地夸奖着。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说：“好！我放他们走。”
“你说话算话。”
“当然。”
浣娘看他已经把枪放到了桌面上，自己也渐渐放松下来了警惕。
她和水心一起慌忙地把小伍从凳子上扶起来，他的身子还是温热的，还好，他还活着，浣娘松了一口气。
水心在搀扶小伍的时候，悄声对浣娘说：“妹妹，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他，还有我们的孩子，姐姐，姐姐只能先走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已经扑到了孙将军身上，他们两个几经撕扯，最终被一阵枪声盖住。
浣娘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出乎她的意料。
血迹慢慢蔓延到她的脚边，她回过神来时，水心和孙将军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她本能地向那张桌子看去，那把枪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没有被移动，这枪是谁开的？
她回过头来，看到史家林站在自己的身后，枪口还冒着虚弱的白色烟雾。这烟雾带走了两个人的生命，只在短短的一瞬间。
浣娘把小伍扶着坐下，一步步走到水心身侧，把她的身子翻过来。
她的身上虽然沾满了血迹，但脸还是干净的，惨白色的干净。
她睁开眼睛，对着浣娘笑了笑，说：“妹妹……对……对不起……”
“不！姐姐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呜呜……”
浣娘的眼泪不停地打在水心的脸上，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像是清晨怒放的昙花一样。
“忘……记仇恨……吧，妹妹……”她的手一点点想要触碰浣娘的泪眼，最后还是无力地重重砸在了浣娘的身上。
浣娘的眼泪肆意地流淌着，这一刻，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了，她必须痛哭，必须流泪。
哭着哭着，一双手覆盖到了她的肩上。
“二妹。”
“滚！你给我滚！我不会杀了你的，我永远都不要看到你，你给我滚！”
史家林呆住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二妹！你忘了他之前是怎样欺负你，欺负我们家的吗？难道他不该死吗？”
浣娘站起来，“他是该死，水心呢？她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连一个无辜的人都不愿意放过？她还有孩子！”
“只有刚才是最好下手的时机，我也不想……”他说着低下了头。
“别在这里假模假样的了，鳄鱼的眼泪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你滚！否则我不知道我的忍耐还会坚持到什么时候。滚啊！”
史家林含着眼泪钝着头，“好，好，我走。二妹，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的。”
浣娘完全不理史家林，扶起小伍就离开了。
她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水心，她像是一朵盛开的白莲，在血色的河流中——怒放。
第六十九章 蓦然回首（完结篇）
更新时间2013412 13：12：40 字数：1006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春天来了，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吴敏英的病奇迹一般地好了。
浣娘经常可以看到她坐在门边抱着连枝时幸福的表情，每次看到这一幕，她的心总是不自觉地抽动，总让她想起来那朵独自盛放在红色河流中的白莲花。
史家林在孙将军死后，很自然地代替了他的位置。而谋杀国民党高官的罪名被他安在了浣娘的身上。
他对她的爱最终还是在这个春季长成了一朵黑色的玫瑰。
爱到了极致就变成了恨。
浣娘打算离开了，在柳承如的帮助下，她很顺利地加入了共产党的队伍。
小伍带着连枝留了下来，他说他一定要把连枝抚养成人，如果那时战争还没有结束，他也会让她参加革命的队伍。但浣娘希望等到小连枝长大的那一天，她可以拥有一个平静的生活，平静的人生。可以不再有战争。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她愿意为此抛洒自己的鲜血。
吴敏英年纪已经大了，浣娘把她留在了小伍身边，她说她很放心。她终于完成了钱礼的遗愿。
他们一行二人随从队伍准备出发离城时，浣娘在城脚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小雨，她尴尬地把一张相片交给了浣娘。
她说，这是她偷偷背着史家林从史和亭的书房拿出来的。
浣娘看着那张相片上的红衣女子，笑了起来。
小雨说她还会一直跟随着史家林，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
在那一刹那，浣娘突然觉得小雨有多么地可怜，多么可悲。她到如今为止，只有史家林一个人可以依靠了，而那个人已经被鲜血蒙蔽了双眼。
“对不起。”这句话是小雨对浣娘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浣娘都没有再见过她。她宁愿相信这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的生命仍然像花朵一样绽放着。
她相信，并且很早就原谅了她。
终于要离开了，浣娘反而有很多很多的不舍。
她再次来到那片桃花林下，看着前行的队伍在慢慢蠕动着。
风吹过稀疏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那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了。
她闭上眼睛，睁开眼睛，看到碧儿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她还穿着那件红色的夹袄，那么动人，那么美丽，和这桃花相映成趣。
浣娘也回应地笑着，她没有食言，碧儿也没有食言，她们在这一年的春季终是相逢在了那片桃花林下。
浣娘放下了，过往的一切爱恨情仇，都放下了，只留下甜甜的笑容融化在夕阳的霞光中。
“谢谢。”她对着他们大喊了一声，她相信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听得到，碧儿，芜儿，水心还有钱铭，他们一定可以听得到。
浣娘随手捡起一朵吹落的桃花，放在自己的发间。
“再见了。”
她转身朝着夕阳走去，柳承如在前面对她挥着手。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其实，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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