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娘被她这突然一问给愣住了，又想起了昨晚的事，那场大雨，那个小巷子，还有……柳承如……
“碧儿，碧儿？”水心唤了浣娘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什么？对了，你说，你昨晚看到我了？在哪里？”浣娘把思绪收了回来。
“当铺啊！你说，你去当铺……那么缺钱花吗？”水心叹了一口气说。
当铺？浣娘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并没有去过当铺，水心竟然在那里看到自己，难道是见鬼了？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怎么会看错？我连你都不认识了？你就从我身边跑过去，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应。哎！你说，碧儿……”
那个人不是自己，自己从小到大从没有进过当铺的门，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难道是……
廖碧儿！？
第十三章 思念
更新时间2013226 20：14：18 字数：3169
“廖碧儿？”浣娘心中想着，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什么？”水心感到今天的浣娘很不一样，她的身体里像是少了什么，又像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什么。
浣娘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哦，没什么。水心……”她把水心向自己跟前拉了一下。
她们凑得更近了些。
浣娘轻声问：“只看到我……了吗？〃
水心以为浣娘要和她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是问这个，便瞥了一下嘴，向后撤了一步，“嗨！不就是你自己吗？难道……你还瞒着我什么？快从实招来！”
水心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一下子扑到浣娘身上，挠她的痒痒，一边说着：“你瞒我什么了？快说，快说……”
浣娘本来正在疑惑中，被她这突然地一挠，便什么都无法再问下去了，只得不停地求饶，让水心放过自己。
两人正在玩笑之际，听到一阵咳嗽声。
水心停止了进攻，立马端正了身形，“辛总管。”
浣娘以为水心又在开自己的玩笑，没怎么当真。一回身，发现真的是辛总管，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同水心一样，低下了头。
“你们两个……啊？”辛总管明显话中带刺地说。
“都是我的错，辛……”水心急忙掩饰，想替浣娘脱罪。
“你先去干活儿！”辛总管踱步到水心身边，把脸贴近她垂下的脑袋，说：“再有一次，你就不要再来工作了！”
辛总管和自己的父亲说话的口气简直一模一样，浣娘想着，连冷冰冰的空气都是一样的。
浣娘向自己身边看了一眼，水心已经离开了。
只剩下辛总管和自己了。这下糟了，不知道她又要说出什么话来刁难自己呢！不管那么多了，她说什么，我只管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浣娘在心中默默念着。
“廖碧儿。”辛总管总是这样趾高气扬地开场。
“是。”浣娘毕恭毕敬地点了下头。
“不要以为大少爷不在，你就可以不认真干活。”辛总管漫不经心地说着，脸一点一点逼近浣娘。
“什么？大少爷不在？他去哪儿了？”浣娘马上抬起头来，顾不得想其它的。
“哼！”辛总管冷笑了一声，“怎么？大少爷出门没有和你这个未来的大少奶奶通报一声吗？看来，你的地位，也不过如此。你！”她用手指狠狠地指着浣娘的鼻尖，“还不如我。”
“你还不如我！”这句话不是挑衅，而是侮辱！
浣娘不能和她发生正面冲突，只得忍了下来。脑中满满的都是问号。钱铭为什么要出门？他出门去干什么？又去了哪里？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担心他呢？他去哪里，做什么本来就没有必要让自己知道。可自己为什么这样生气，失望呢？是因为刚才辛总管的一句话，还是……
浣娘告诉自己，不要想了，先打发了这个女人再说。
“辛总管，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去工作了。”浣娘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淡淡地说。
辛总管没想到浣娘会用这种方式来回绝自己，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却无话可说。她从鼻腔中挤出一个尖锐的声音，点了点头，表示许可。
“是。”浣娘很懂规矩地朝着辛总管微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浣娘刚把脸背过去时，原本脸上那温柔的笑容瞬间就消逝不见了。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仿佛看什么都是黑白的。
浣娘一边走，一边想着钱铭，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在脑袋中悄悄地蔓延。
虽然想起钱铭时，并没有面对柳承如时的脸红，心跳，但这种感觉很舒服。每次想到钱铭，浣娘总会有一种踏实感，像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晒着太阳一样舒服。
想起柳承如时，胃里仿佛是打了结一样地难受，想要吐却吐不出来。而想起钱铭时，浣娘胃中的结就自然而然地舒展开来了，全身通畅，很踏实，很舒服。
或许就是从这时开始，浣娘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钱铭，她太渴望这种踏实的感觉了，那是从前的她很少有过的。
钱铭不在钱庄，浣娘好像失去了工作的热情。只是这时的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点点空虚是因钱铭而起。
浣娘迷迷糊糊地，把原本打扫干净的花坛一遍一遍地清理着，目光呆呆的。
水心推了浣娘一把：“碧儿，别在翻弄这花儿了，再翻它可就死了。”
“啊？”浣娘反应过来，看着水心，又看看那盆半死不活的花儿，笑着：“哎！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真难受。晒得人总是走神儿！”
“哎呀，某人呢，在想着……某人，却还要怨天气？”水心猜透了浣娘的心思，开玩笑地说。
“说什么呢？”浣娘瞪了水心一眼。
“你……没在想什么人吗？”
“在想。”浣娘害羞地说。
水心听到浣娘这样说，立马凑到跟前：“说说，谁呀？哎！让我猜猜……一定是……钱大少爷对不对。”
“胡说！以后快别这么说了！”浣娘皱着眉头把水心推到了一边，拿起木桶和抹布就向楼梯走去。
水心一路跟着浣娘，来到了顶楼的小隔间中。浣娘把木桶中的脏水全部倒了出来，把抹布清洗干净，看到水心还笑呵呵地跟着自己，便说：“好姐姐，已经晌午了。大家都去吃饭了，你不要去吗？”
水心遥遥头。
“好！那你就呆在这里吧！我饿了，我要去吃饭！”浣娘把水心拉到了身后，就要下楼梯。
“哎！好妹妹！”水心一把攥住了浣娘的手腕，“告诉我吧！你在想谁呢？想得这么出神。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水心一副浣娘就理所应当要告诉她的样子。
浣娘沉默了一下，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也要和我讲清楚昨晚的事。”
“昨晚的事？”水心的眼睛扫向别处，“哦！你说当铺的事啊？那有什么好说的。你自己的事，你不知道吗？”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浣娘的回答很坚决，向前拽着自己的身子。
“好好！”水心把浣娘再次拉回来，“我答应你。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浣娘点点头，调皮地找了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
地板凉凉的，和空气中的温度差了好多。
“我有一个朋友，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小时候我们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现在竟然可以重逢。你说这是不是缘份？”浣娘说起小伍，眼神变得没有刚才那么锋利了。
水心很认真地听着。
“我觉得这就是缘分。他对我很好……”浣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笑出了声来。
“你喜欢他吗？”水心问。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那种喜欢是爱吗？”
“爱，我不知道。他对我那么好，我也喜欢他，那种感觉应该就是爱吧！”浣娘看了水心一眼。
“他叫什么呀？”水心很好奇。
“林伍。小时候我叫他小林子，现在叫……小伍。”浣娘甜甜地说着。这份回忆本来是美好的，只是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早上小雨看小伍的眼神，笑容渐渐收敛起来，“但如果，他不喜欢我了，或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欢上他了。我会放弃的。和他做一辈子朋友也不错。”
浣娘释然地松了一口气，苦笑着。
水心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向楼梯走去。
“如果是这样，那这就不是爱。爱都是自私的。”
水心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这句话还在浣娘耳边回荡。
这难道不是爱吗？
自己对小林子的，不是爱吗？
不，是爱，是爱！
浣娘强迫着自己承认这就是爱。
她之所以可以这么轻易地欺骗自己，是因为她还没有明白爱，没有遇见爱。她在逃避着爱。
浣娘在那间小阁楼坐了好长时间，直到地板和自己身体的温度融为一体时，她才想起自己虽然告诉了水心自己思念的人，而她却没有同自己讲一句和昨晚有关的事。
想着，便急匆匆地下楼而去。
天空在傍晚的时候突然黑了下来，从远处飘来一片浓密的乌云。
“碧儿，一起走吧！看这天，快要下雨了。你的小伍是来不了了。”水心探着头向门外望望。
浣娘明明记得小伍答应要来接自己的，怎么到现在还不来？“水心，你先走吧！我再等等。他一定会来的。”
“好吧。明天见！”水心无奈地朝浣娘挥挥手，很快，她的身影就被浓雾吞没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浣娘等地越来越着急。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是不是……
浣娘不敢再想下去，很多年前小林子为了寻找大黄狗而被车撞倒在地的画面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觉得无法呼吸。
浣娘快步走出钱庄大门，什么都顾不得了，先回家看看再说。
她握着胸口刚刚走到拐角处，便看见前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一看到自己，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看那人的身形，应该是个男人，不像小伍啊，会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额头上一凉。浣娘抬起头来，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噼里啪啦的雨滴就争相跃到浣娘干净的脸庞上。
雨越下越大，浣娘来不及避雨，她只想赶快回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停车！”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浣娘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看……
第十四章 雨夜
更新时间2013227 18：12：54 字数：3269
雨眼朦胧中浣娘看到钱铭坐在湿答答的黄包车上，沾满雨水的裤腿在车上摇摇晃晃。他喊了一声“停车”，车子便停了下来。
“浣娘，快上来！”钱铭朝浣娘招招手，示意她快上车。
浣娘从离家出走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浣娘”。这种奇妙的感觉在浣娘心中荡漾开来，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思考钱铭是如何得知她的身分的。
前一段时间，她曾误以为自己成为了廖碧儿，“史家小姐”这个称呼似乎离她越来越远。而现在，浣娘才发现，成为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浣娘呆呆地立着，享受着这种找回自我的快感。
“浣娘，快上来呀！”钱铭看到浣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微微地笑着，只能打破她的美梦把她叫醒。
浣娘的头皮被雨水拍打地很痛，她回过神来，笑着看着钱铭说：“你发现没有，今天的雨下得和往常不一样！”
浣娘不理会钱铭要她上车的要求，自顾自地说着。
钱铭愣了一下，说：“说什么呢你！下这么大雨，快上车！你的身子那么弱……”
“真的不用，你先走吧！我今天想淋淋雨。”浣娘打断他啰嗦的话。转身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钱铭不知道浣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无法看着她一个人淋着雨，一个人就这样走回家。
“浣娘！”
浣娘听到身后钱铭的喊声，笑着回过头来，“干什么？”
“你说的没错，今天的雨的确和平日里不一样，我也很久没有好好淋一次雨了！”他快步走到浣娘面前，用双手握住了她冰凉的肩膀。
“你疯了？”浣娘无法完全睁开自己的眼睛，只是模模糊糊地看着钱铭衣服的颜色由浅到深。走到自己身边时，还是温暖，有温度的。
“那你呢？不也和我一样？我们都疯了……今天，就让我们好好疯一个痛快吧？”钱铭歪着头笑说。
浣娘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但一转念，想起今早辛总管说他出门了，立马敛起了笑容。
“你……去哪儿啦？”浣娘迫不及待地想问出这句话。
“去办点事。”钱铭也把笑容收了一下，平静地说。
他们的对话不像是站在空无一人的雨巷中。
钱铭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用两手撑在自己和浣娘的头顶，“我送你回家！”
他把浣娘向自己怀里拥了拥。浣娘还来不及反抗，自己的脸就贴在了他温暖的胸脯上。他们向前不快不慢地走着。
钱铭的心跳声正在浣娘耳边流淌着，是那么地强壮有力！
浣娘不自觉地侧过头来，看着钱铭潮湿的脸庞。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挨着他，他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仿佛都通过那张干净的脸进入了浣娘的身体。浣娘傻傻地看着，不自觉地停止了脚步。
“怎么啦？”钱铭的脸转过来的一瞬，眼神正好和浣娘交汇在一起。浣娘还没有来得及避开，就被他深黑色的瞳孔给融化了。
浣娘和钱铭的脸彼此相对，靠得近近的。钱铭似乎不打算结束这场对视一样，眼神没有丝毫游离的犹豫。浣娘被他这样死死看着，觉得心中痒痒的，好像是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搬家一样。她尴尬地别过头来，说：“我快到了，你……也快回去吧。”
钱铭收起自己深沉的目光，向后退了一步，这才能够自由呼吸。
“拿着吧！还能避点雨。”钱铭把湿淋淋的衣服放在浣娘手中，向她点了一下头，“我走了。”
浣娘拿着沾满钱铭味道的衣服站在巷口，她还没有来得及向钱铭说一声“谢谢”，他就离开了，和上次一样。他对自己的帮助和关心，似乎是不需要感谢的。
钱铭慢慢跑出了浣娘的视线，跑出了这条街道，只是他一路上溅起的水花不知怎么竟印在了浣娘的心中……
浣娘拥抱着钱铭的衣服跑回了家。在雨中奔跑的她甚至忘记了小伍失约带给她的不快，忘记了那个当铺带给她的怀疑和不安。
只是，雨水把那件衣服淋透了，属于钱铭的味道也渐渐被稀释，最终在空气中消散。
浣娘喘着粗气终于到了家，她在门外站了一下，好好调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整了整湿漉漉的头发，笑着推门而入。
打开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应该还没吃饭吗？
难道小伍真的出了什么事？
浣娘想到小伍，立马松开了自己手中的衣服，推开小伍的